何穗玉反应过?来她在问什么了,又?说:之前都是钱叔送我......钱叔是我的保镖.......右转.......我想要亲自和你道歉,但感觉钱叔开车送我来有些引人注目,所以临时考了个驾照。”
“那你为什么不戴口罩?”
何穗玉震惊地瞪大眼,回头看?她:“我没戴口罩吗?”他腾出一只?手?往脸上摸了摸,果然什么都没有,“......我忘了。”
都说天才在左神经病在右,也许脑子残缺一点?才能打通艺术的某根弦。林有麦说:“靠边停车。”
“停车?......”
“搞快点?。”
车子靠路边停了,林有麦从口袋里掏出一片口罩塞给他,“戴上下车。”
俩人打开车门下车,互换了位置。车子重新?行驶在路上。
何穗玉安安静静地坐在副驾驶上,口罩也安安静静地蒙在脸上,“应该没人认得我,因为没人找我签名。”
“你开五菱宏光,谁认得你。”
何穗玉一知半解地点?点?头,“这辆车是我租的,我想低调一点?。谢谢你的口罩。”
林有麦说:“你是何穗玉吗,如?果你不是,我会把你拍死。”
何穗玉左掏掏掏右掏掏,掏出一张身份证,慌张自证:“我是真的何穗玉,你可以看?我的身份证。”
林有麦没兴趣看?他的身份证,谁能想到何穗玉有智力残缺。智力残缺也能导电影,何尝不是一个感动人心的题材。不过?智力残缺也不是坏事,智力残缺更?好忽悠。见?她不看?,他又?把身份证收了回去,默默地在旁边观察她开车,半晌又?说:“你开车好厉害。”
林有麦回头把他看?了一眼,他穿着棒球服,脸很?白,唇色也有些白,眼睛东张西望,偷感很?重,长?相和智商成反比。俩人视线不小心撞在一起,他抿嘴一笑?,“你的眼睛很?好看?。”
林有麦扶着方向?盘,“我也觉得。你对很?多?女生都这么说吗。”
“嗯!”他重重点?头,“眼睛能传达出很?多?情感,电视上可能感受不深,但要是放在大荧幕上就非常明显了。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比台词更?重要。我选演员的时候,最看?重的是眼睛,无论?女生的,还是男生的。”
“所以你现在是在选角吗?”
“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何穗玉坐立不安。
林有麦慢条斯理地继续道:“那你现在是在干嘛呢?”
何穗玉想了想,说:“我要请你吃饭,向?你道歉。”
“一女一男去吃饭,找不到更?好听的词吗?”
“什么?”何穗玉没听明白,回头看?她。
“亏你还是导演,组织语言的能力很?一般啊,”林有麦回头看?他,“为什么不用约会这个词呢。”
“约会......”何穗玉重复了一遍,耳根突然没来由?地涨红了,似乎在顷刻之间才意识到林有麦是个女人,他极度紧张,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场景,支支吾吾地小声说:“......对不起,我没有和别人约会过?。”
“是吗,”林有麦微笑?,“那这就是你第一次咯。”
第42章 爱情悲剧
“约会”这个词让何穗玉变得有些不自然, 这种不自然不是异性关系上的害羞,是对全新领域的迷茫,这让他显得有些慌乱。在此之前,何穗玉也约过其他人?, 次数不多, 场景多半是咖啡馆之类的, 他不能适应太吵闹的地方,说实话?,他出门的次数并不多。没有工作的时候, 他就在?家?里写剧本?、看电影、拉片。出门是为了谈合作, 是应酬而不是约会,他需要为电影拉赞助,至少要有足够的预算支撑制作。除去工作, 他私下并不爱社交, 也不擅长?社交。
圈里很多知名的投资人都是他父亲的熟人?,出于这层关系, 实际上找人?投资并不算一件难事,甚至可以说毫无难度,只要何穗玉愿意亮出他的底牌。通常情况下, 他并不会去借父亲的手来推动项目,他希望自己的工作独立于父亲, 而不是在?父亲的影子下进行。父子俩的风格并不相同,说是截然相反也不过分。何清明是很典型的艺术片导演, 作品晦涩抽象,极具个人?色彩, 过去文艺片多流窜于知识分子中,他的作品受特定人?群的喜爱, 总能被各种人析出各种解读。信息发达的现在?,观众很难再去买账何清明式的艺术电影,就算花钱躺在影院睡觉似乎也有些不值得。何清明后?来的几部电影成绩都不理想?。他的电影是文艺圈的瑰宝,似乎仅供给文青,其余人?无法欣赏,阳春白雪离老百姓的生活太远,他们舔舐完独属于文人的孤独和不知名的情怀后?会幽怨地讽刺平头百姓们不懂艺术,说这是时代的悲哀。
而他的儿子何穗玉是一位合格的商业电影制作人。至少从他大学时期创作的两部作品来看,他很愿意拥抱市场,而不是独坐高楼对月饮酒把诗说给晚风听。他的作品取材于现实生活,是人?人?都可能经历的最朴素又直接的情感。上至八十岁老头下至六七岁小孩都能感同身受。他被观众戏称为“刀子手”,何穗玉的电影没有合家欢,欢乐后?是轰轰烈烈的悲,结局不是分离失去就是遗忘,他最知道怎么拿捏大众的情绪。
对于儿子的成就,何清明很少会表现出欣慰。在文艺工作者看来,商业两个字铜臭味太重,侮辱了创作,是有违初心的,难登大雅之堂。何穗玉在商业电影里做出的成绩好比西红柿炒蛋,丝二而贰武旧易四七加群全年每日更新每天吃肉大家?都爱吃,但没人?会把它端上国宴。他希望儿子能学习他的气节,但是,面对年纪尚轻就有这样能力的何穗玉,再对比自己退休后?重操旧业所创作出来的无人?问津的冷菜,很难说其中没有掺杂父亲对儿子的嫉妒。
他不插手何穗玉的创作,何穗玉也不会请求他的帮助,俩人?有较劲的意味。何穗玉拉投资的时候会特意避开何清明人?脉圈的人?,他更愿意找年?轻的、对电影有追求、有新想?法的人?作为影片的投资者,当?然,他就是自己最大的出品人?。演员同理,何穗玉并不排斥流量明星,说实话?,他对流量和非流量的具体群体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他已?经很久不关注娱乐圈了。何穗玉选角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适合。无论流量还是实力派,大咖还是糊咖,只要适合他就会三?顾茅庐。他前几部电影捧红了几位新人?,造星效果超乎想?象,私下找他自荐的演员不胜牧举。
不过,何穗玉并不怎么关注通讯消息,他最近在?创作新的作品,处于半闭关的状态。外人?很难联系到他,除非他主动。何穗玉极少在?公众场合外抛头露面,大多数不关注影视圈的人?很难凭他的外表把他认出来,他的行事作风很随便,并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明星看待。何穗玉确实算不上什么明星,成年?后?出演过的影视作品寥寥无几,一心只扑在?电影创作上。早之前有过助理,后?面又被他辞退了,他实在?接受不了有人?贴身?照顾自己,总觉得不太好意思?,况且创作的时候需要独处,独处需要绝对的安静。他百分之九十五的时间都在?创作。
只有一个叫钱大锤的保镖在?他身?边,主要用途就是充当?他的司机,何穗玉在?此之前并不会开车。助理确实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何穗玉虽然全天宅家?,但也不会把自己搞得邋里邋遢,他有轻微的洁癖,垃圾很难在?房间超过三?个小时,也有轻微的低血糖,因为忙碌的时候顾不上吃饭。
在?导航的带领下,这辆五菱宏光驶到了一家?烤肉店的附近。何穗玉看见门面,立马告诉她,“就是这里。”他才想?起一件不妥的事,又放低了声音,“对不起,我?忘了提前征求你的想?法,你想?吃烤肉吗?”何穗玉对食物没什么欲望,一日?三?餐对他来说只是用来维持生命的,他平常最多给自己做个轻食,塞几片绿菜叶子进嘴里应付了事,只要死不成就好。但脑力工作耗能不比体力劳作,他时常会因为血糖过低而晕厥。
今天出门前他特地往口袋里塞了两条巧克力,以免中途又晕倒在?别人?身?上,徒添不必要的麻烦。他想?到那?晚典礼上自己晕在?了林有麦肩上的事,十分羞愧难当?。选餐厅的时候何穗玉特意在?网上了解了现在?年?轻人?的饮食喜好,调查结果是年?轻人?大都比较喜欢吃麻辣烫烤肉这些,所以决定来这家?在?当?地很出名的烤肉店。可他忘了提前询问林有麦的意见。
林有麦找地方把车停好,回头说:“都已?经到门口了,现在?问这些有意义吗?”吃什么不重要,和谁吃才最重要。如果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导演说这句话?,她立刻会把人?从车上踹下去,但对方是何穗玉,手握票房冠军的何穗玉,一个在?筹备新项目的何穗玉。她的耐心一下变得十分充足,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看到何穗玉因为这句话?面色窘迫起来,林有麦盈盈一笑,“下车吧。”
这家?店实在?过分火爆,俩人?拿了排队号,只能老老实实在?外面等着门口的小哥叫号。林有麦戴着口罩帽子,何穗玉也戴着口罩,小哥撕完一张撕另一张,十分忙碌,压根没有多余的时间理会他们,自然没认出来是什么人?。大伙都忙着排队进屋吃饭。
林有麦和何穗玉就坐在?外面搭着的棚子里等待。何穗玉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单子上显示前面还有一百多号。估计要等一个小时。他茫然无措地抬头看了眼棚顶,又低头看自己的鞋尖,终于又飘过去一句:“对不起......."
他掏掏掏,把口袋的一支巧克力掏出来递过去,“你要饿了先吃我?的巧克力吧。我?还有一根。”
“你要我?摘下口罩吃给大家?看吗。”
何穗玉才意识到这是个问题,“说的也是,要是被拍到就不好了。”
林有麦问:“哪里不好,你说给我?听听?”
何穗玉颇为认真地回答:“你不是代言了另一个巧克力的牌子吗,私下吃竞品,拍到应该不太好吧。”
“你连我?代言什么都知道?”
何穗玉点点头,“对,我?刚才在?路边看到你代言的广告了。确实忘了考虑这一点,是我?的问题。”
“你脑袋小时候被驴踢了吗?”林有麦又问。
何穗玉摇摇头,“没有,说实话?,我?没见过几次驴。驴和骡子应该长?得差不多,我?见过骡子,之前拍戏的时候在?农村见到的,不过我?没有被它踢过,它的性情很温顺,如果有时间,我?真想?再去见见它。”他说完感慨似的叹了一声。
“你不觉得要是被拍到我?们在?一起会更危险吗?”
“放心吧,”何穗玉告诉她,“没几个人?认识我?的,我?家?附近也没有狗仔蹲,我?平常下楼到惠民超市买东西,都没人?知道我?。”他说着一笑。
“没人?拍你,但是有人?拍我?。”林有麦提醒。
何穗玉惊觉,才注意到这一点。他只是个幕后?工作者,林有麦是明星,平常活动在?镜头前,肯定有不少狗仔跟踪她。他立马把口罩捂好,警惕地左右一看,鬼鬼祟祟地问:“我?......我?需要藏起来吗?我?躲哪里会比较好。”他起身?开始给自己找能掩护藏身?的地方。
“没关系,就算被拍到了他们也只会以为我?带患有智力障碍的朋友来吃饭而已?。”林有麦把他拉回座位,笑眯眯道,“毕竟我?是爱心大使。”
林有麦安抚他,何穗玉镇静下来了,没有细究她的弦外之音。反而陷入另一波自责之中,开始自言自语碎碎念:“早知道我?就让你来我?家?吃饭好了,其实我?做饭还是可以的,只是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外面果然太危险了,我?很久没有出过门了,是我?考虑不周,我?向你道歉,如果你不介意,下次可以来我?家?吃饭,我?住的地方安保系统挺完善的,要刷好几道卡才能进去,狗仔之类的应该进不来,除非他们住我?楼上或楼下。”
林有麦用自己的鞋去碰他的鞋,眼睛一转看向他,“所以,每个见了一面的女生你都会带回家?吗?”
何穗玉回头对上她的双眼,忽然明白了她在?说什么。口罩下那?张脸爆红起来,“......我?没有,我?没有带过女生回家?,我?不是......我?只想?请你吃饭。”
林有麦点点头,有滋有味地享受他的语无伦次,“你紧张什么?你难道没谈过恋爱吗。”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我?没有要和你谈恋爱的意思?,”何穗玉急得要站起来向她鞠躬道歉,他呃来呃去,打着手势解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是那?个想?法,我?平常很忙,暂时不考虑这些,没考虑过这些。我?是想?向上次坐错位置把、把口水不小心滴你肩膀上的事道歉,没有别的坏心思?,希望你不要、不要误会我?。”
“你没谈过恋爱?”她直勾勾地盯着他,咬准这个问题不放。
何穗玉愣了一下,老老实实摇头,恋爱这个词对他而言太过陌生。他六岁开始明确了自己要当?导演后?就没有再关注过其他的事了,平常要么在?片场拍戏,要么研究自己喜欢的领域。一直到青春期他都是独来独往,只关注电影,空闲时就抱着一堆影片学习观看。通宵达旦的构思?剧本?都是常态,社交极少,更别说和女生发展什么恋情。在?他能接触到的女生除了演员就是制片投资人?,只有合作和不合作的关系,不会演变出奇怪的交往。祝结梅和何清明对他的家?教也很严,没离家?之前家?里的门禁是十点,超过十点回家?要罚站和抄写家?法。何穗玉一遍也没抄过,因为他除了学习以外的根本?不会出家?门。
林有麦这席话?把他吓得不轻,脸又白了一个度,他害怕林有麦认为自己对她图谋不轨。他是万万没有这个想?法的,其他导演作风怎么样他不了解没关注,他是不允许自己做这种私德败坏的事,况且他平常完全不会有这种念头。
“没谈过恋爱就没谈过恋爱呗,你一惊一乍干什么?”反应看上去不像假的,林有麦别有深意地打量他,原来是个雏儿啊。长?得是不错,就是有些瘦,感觉在?床上不超过三?分钟就会因为低血糖晕倒,还是得养一养,养壮了才好下手。她扯开话?题:“你最近很忙吗,在?忙新电影?”
何穗玉松了口气,说到自己的领域,说话?都嘹亮了三?分:“是的,我?在?筹备新的项目,这几天在?家?写剧本?。”说到剧本?,他的眼神黯淡了几分,刚亮起来的音色又萎靡了,林有麦精准捕捉异常,问:“哦?什么题材的。”
他写过亲情,也写过人?和动物的友谊。何穗玉略显怅然地说:“嗯,我?想?写一个爱情悲剧。”他绞紧眉,口吻有些焦虑,“可能进入了瓶颈期吧,我?看了很多作品,还是差了点感觉。”
“你没谈过恋爱,既不知道恋爱的滋味,也不知道心碎的滋味,能写出什么爱情悲剧?”
林有麦一字一句拷问他。说得倒也不是没道理。他前几部作品的蓝本?都是出自自己的童年?经历,一部亲情一部人?与狗之间的友谊,灵感来源于过世的奶奶和小时候养过的狗。但他对爱情这个概念很模糊,不知道情侣之间的相处是怎样的,也不确定观众想?看的是什么。看别人?的作品也只能照猫画虎写个四不像的东西出来。但是创作者之所以是创作者,就是能把没体验过的东西营造得身?临其境。如果他连这个能力都没有,怎么配当?一名电影制作人?呢?
何穗玉摇摇头,“没事的,只是最近状态不太好,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虽然这么说,但他自己心里也没底,对于职业的喜爱使他没办法交出一份敷衍观众的答卷。
“这种事很难吗。”林有麦眨眨眼,何穗玉看她,“你谈一段恋爱不就好了?没体验过的事,即使再努力幻想?,描绘得再华丽,终究也只是一戳就破的泡沫,假—大—空。”她的声量由低扬高,字字刺耳,每个音都踩在?他软肋上。
林有麦看着他不说话?,陷入苦思?,如愿地笑了起来。
第43章 真假情侣
等号等了一个小时, 终于排到俩人。林有麦和何穗玉进店,在店内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来到了靠窗的一处双人位上。林有麦点好单,把手?机递给何穗玉,问他还有什么想吃的, 何穗玉似乎对这些有点陌生, 这番场景让她感觉自己像在带外婆外公出来吃饭。他看也不看林有麦选了哪些, 直接点了点头,说她尽管点就?好,自己并没有什么想吃的。
既然?对方这么说了, 林有麦直接默认他没有想吃的, 选好了餐就?下了单。她把外套脱下来,又摘下口罩,四月的榕城开始慢慢回暖, 但很不凑巧的是今天的天气并不好, 外面凉意仍旧明?显,屋内屋外温差很?大。
工作人员把炭火加好, 又调整了一下排烟管。何穗玉望着发红的炭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等烤盘被摆上来阻隔了视线, 他才讪讪回神。有对情侣经过,女生瞥了眼坐在位置上的林有麦, 继续跟着男友走,忽然?反应过来似的睁大眼, 往后一退,重新把人看了一遍。
林有麦没有化妆, 出?门只?涂了个唇蜜,温暖的火炉烤红了她的脸。女生眨眨眼, 握着手?机按捺住惊喜,凑上去说:“是......是林有麦吗?”
林有麦刚喝了口水润嗓,抬眼看到女生,抿唇笑了笑,“你好啊。”女生尖叫一声,两拳头捶在男友的肩上,林有麦笑着比了个嘘的动作,不希望动静太?大引来其他人。女生立马会意,小声说:“我可?以......我可?以跟你合个影吗?啊啊啊啊,可?以吗?”
“好呀。”林有麦坐过去,和她头挨着头,女生拍完,脸颊通红,不知道是太?激动还是店内的温度过高,她说,“有麦,你长得好好看,比电视上更好看!你、你慢慢吃吧,这家店很?好吃的!”她挥挥手?和林有麦告别,激动地挽起?男友的手?臂走了。
各式的肉被摆上桌,何穗玉夹了几片摊在烤盘上,眨眨眼问林有麦,“他们是你的粉丝吗?”
“不知道,也许吧。”
肥牛片熟得很?快,躺着翻个三?两下就?已经褪去了粉色,他用?夹子把肉一夹,手?臂一展,放在了林有麦的蘸料里。做这些对他来说似乎很?新鲜,他双目灼灼地看着林有麦,等待她品尝。林有麦随意把肉塞进嘴里,不拍戏的时候,她并不会刻意控制饮食。因为平常有撸铁的习惯,消耗得快自然?就?吃得多,食量显而易见?不会小。
她日常的饮食是徐易安一手?操办,徐易安不会少她油水,该有肉有肉,该有素有素,就?是太?健康太?营养了,自从去年她拒绝了那串炸年糕,从此都是标准的白肉,一点炸物都看不着。人偶尔也要吃点不那么干净的东西才有活着的动力,她当然?还是很?爱吃炸年糕的。
见?林有麦只?是吃下去了,什么也没说,甚至开始自己翻烤盘,拿着剪刀裁肉,又夹下另一块塞进嘴里,何穗玉忐忑地问:“好吃吗?”
林有麦莫名其妙地把他看了一眼,“烤肉难道有不好吃的?”
他摆摆手?,似乎是说错话了,小心翼翼又期待满满地问:“我刚才给你的,好吃吗?”
“味道有什么不一样,还是说你是什么专业烤肉人士?”林有麦不再和他客套,早几个小时前她还会因为何穗玉的身份对他多三?分表面上的礼貌,毕竟以她目前的身份平常见?不着这种人物,既然?能撞上,说明?她命里有此福运,阿谀奉承一下也没什么。现如今什么导演的儿子、影视圈的新贵、星二代看上去也不过如此,男人的底色都是愚蠢,比公园里的老大爷还好忽悠,她也就?不跟他装腔作势了。
何穗玉抿嘴笑,并不把她的挖苦放在心上,好像她说什么稍微出?格的话他都不会计较,不知道是心宽还是压根没听懂。他说:“我是第一次给别人烤肉。”他一口也不吃,净是在帮林有麦烤,烤完后就?夹给她,然?后满载期待地望着她吃下去。
林有麦哼哼一笑,是嘲讽:“你吹什么牛呢?”她轻轻挥筷子,“像你这种家庭的,难道平常不是一大家子到处野餐烤肉吗,装什么没见?过世面啊,何导。”
何穗玉淡淡一笑,没有反驳她。等盘上的肉滋滋冒油,又放了几片到她碗里,:“我父母管我管得有些严,不允许我吃这些,很?多东西都不允许我吃。”
“是吗,那你平时吃什么?”
何穗玉想了想,“燕窝、海参、冬虫夏草、松茸什么的......”
“你还是闭上嘴烤肉吧。”林有麦叫停他,继而认真提供解决方案,“吃这么补没见?你长几两肉,说明?这些也没什么用?,你实在不愿意下次就?送给我吧,免得闹出?家庭矛盾,你说怎么样?”
“好啊,如果?你想吃的话,我下次都给你,”何穗玉笑眼弯弯,“我从小就?很?挑食,肠胃也不是很?好,有段时间因为工作太?忙了,看到吃的就?想吐。不过现在已经正常了,我有在好好吃饭。”
林有麦不关心他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因为她正在认真吃饭,刚才在外面吹了一个小时的冷风,一个小时的时间,胃里能消化的东西都被消化了。她没空聆听豪门日常,不过还是留了一只?耳朵,免得错过重要的信息。
他看着林有麦一口接一口地吃肉,脸上挂着浅浅的幸福的微笑,好像正在满足享受美食的是他自己。
林有麦把肉蘸了酱料,放在生菜上,卷了卷,倾身送到他的嘴边,“张嘴。”何穗玉还在笑,忽然?不知所措地收起?了表情,他眨眨眼看着林有麦,又盯着到了嘴边的食物,“张嘴啊。”他张开嘴,东西被蛮横地塞进了他的口腔,装了个满满当当。
“吃吃看吧,总是吃冬虫夏草当然?长胖不了。”林有麦冲他一笑。
他的耳朵蓦地红了,本来还没察觉,片刻后感受到了过分的炽热,何穗玉木木地伸手?摸了一下,才发现滚烫异常,有些慌乱地想找东西遮挡一下,但没东西可?以遮挡,于是下意识用?肩头蹭了蹭,似乎认为这能擦掉似的。
“烤肉味道怎么样?”林有麦问他。
他赶紧停下了动作,以免显得太?过怪异,很?多人都说他行为怪异,虽然?何穗玉没感觉自己怪异在哪儿,但此时此刻面对林有麦,他突然?有了要遵从世俗眼光的想法?,于是也不乱扭乱动了,认认真真地开始咀嚼起?来。
何穗玉嚼着嚼着,感觉有些不对劲,抬头看着她,含糊不清地说:“肉好像......好像没熟。”他一阵反胃,忍着没吐出?来。
林有麦扑哧一下笑起?来,捂着嘴笑了一会儿,原来这是她故意的。她笑完用?还带着笑意的眼睛看他:“所以你吞下去干嘛?”
何穗玉喝了口水压了压,一本正经地回答:“牛肉生一点更好吃。”
他盯着被灯照得澄黄的桌面,“那个,我想了一下,你说的话是对的。”
“我说什么了?”
“就?是谈恋爱这件事,”何穗玉终于抬起?头,已经是一脸对难题的释然?,“我没谈过,所以想象不出?恋爱的样子,也不知道心碎的滋味。”
“但是,”他看上去是想到对策了,“我可?以去问身边的人,创作这种事,不一定都要自己亲身体验,身边的人体验过,也能取材。”他好像在安慰自己,越说越小声。
林有麦皱眉,长者般教导他:“你这不是揭别人伤疤么,感情这种事说白了就?是隐私啊,只?有当事人才解其中?味,谁愿意把这么私密的东西告诉你,告诉你的也不过是阉割后的版本,有意义么?”
林有麦说的这番话听着又很?有道理。最致命的是他身边还真没有几个能够取材的朋友,朋友......他没有什么朋友,只?有合作上的伙伴。彼此间的关系还不足以亲近到他可?以贸然?去问别人感情生活的地步,突然?这么做会显得十分失礼。况且,他并不想向外界过多透露自己即将要创作的影片。
他已经废了很?多稿子了,内容都是越到后面越虚浮,没法?细看。何穗玉做了很?多准备工作,没有打?算过换题材,不然?损失的成本太?大了。他因为林有麦这段话陷入彻底的苦恼中?,苦得是陌生的题材,恼得是自己没有凭空捏造的能力。
“有什么难的,你谈一段恋爱不就?好了。”林有麦说得很?轻松。
何穗玉像听到了什么可?怕的言论?,眉头一下子皱起?来了:“恋爱这种事我虽然?不懂,但也不能当作儿戏吧,说谈就?谈.......我没有喜欢的人,也没人喜欢我,就?算恋爱,我也没有......”
“你可?以找我啊。”林有麦指了指自己,一脸从容,仿佛他们在谈论?的是吃饭喝水,她就?这么轻轻松松把话题导向了自己,没有一丝羞涩,毫不回避地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不行。”何穗玉脑袋直嗡嗡,耳朵又红了,好在他们的位置比较偏僻,附近没什么人,他这句话的音量有些大。至于为什么不行,何穗玉也没想清楚,总之嘴巴一碰就?说出?来了。
“有什么不行的?”林有麦拿着筷子,把道理讲给他听,“只?是陪你找找恋爱的感觉而已,又不是真的谈恋爱,我是演员,我很?专业的。你怕什么,我一个女的还能把你吃了不成?”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何穗玉拼命摇头,拿纸反复擦着本来就?干净的嘴巴,“不合适,恋爱、恋爱怎么可?以作假,这样不太?好,还是别说了。”
“难道你想和我真的谈恋爱?”
“不是这个意思。”何穗玉连连摆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太?荒谬了。
“怎么,你怕被人发现?”林有麦谆谆教导,“我都不担心,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出?门不戴口罩都没人发现的人担心什么?咱们现在认识了,算半个朋友,上次座位的事我也不跟你计较,这次就?算我以朋友的身边帮你个忙,我们又不做什么实质性的情侣行为。也就?体验两三?个月,等我进下个组,忙就?算帮完了,你也应该有灵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