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唯—— by宝胭
宝胭  发于:2024年03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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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所以这?算是?正式的约会邀请吗?】
一座空城:【不......不要误会, 朋友之间?也可以正常往来吧。】
这?个“吧”透露出?些?许心虚的味道。见林有麦没回复,他立马补上一句。
【对不起, 我没有恶意,我们算是?朋友了吗。】
林有麦舔着嘴角回复:
【当然,何?导, 出?去走走也有利于你寻找灵感。】
何?穗玉有没有灵感她不知道,她反而是?有灵感了。
【所以, 全程费用是?你出?吗?^_^】
【是?的。】
林有麦放下手机,原以为这?位何?穗玉会是?多难搞的人, 实际上不过如此?,一边拼命拒绝一边又不停给她作案的机会, 好一个口是?心非嘴硬但身体诚实的男人。
眼前的徐易安还跪着,双眼湿漉漉的, 虔诚地望着她,仿佛一位忠实的信徒。她伸出?手去挠了挠他的下巴,就像逗狗那般,“徐易安,想出?去玩了吗,过几?天带你出?国遛遛怎么样?”
她平常准备遛胡艳养的那条金毛犬时也是?这?种语气。
徐易安拿纸擦了擦眼睛,突如其来的宠爱让他面颊微热。他恢复人类的思维:“有麦,你想去哪个国家?玩,我去做攻略。”
“劳碌的贱命,跟着就好了,没你的事。”
4月9日是?卓立娜新剧杀青的日子。林有麦特?地订了一束花,找人送去片场。花上放着一张写满文字的贺卡,大意是?祝卓立娜杀青快乐、新剧顺利播出?,收视长虹,最后不忘催那件外套。卓立娜回去就给她发?了信息,问她有没有空,出?来小酌一番,顺便还她外套。
林有麦求之不得,应得自然很快。
卓立娜叮嘱林有麦吃了晚饭再来,因为她是?不会请她吃饭的,她今晚要和剧组聚餐,不过不会太久,她一定会在约定的时间?前赶到。
林有麦发?了几?个泪流满面的表情包过去,甜言蜜语地表示立娜姐愿意亲自还衣服已经很感动了,怎么还会责怪她不请客吃饭呢?说是?这?样,林有麦并没有吃饱了晚饭再去赴约,还是?留了点肚子,她知道卓立娜一定会请。
林有麦没有带徐易安,独自驱车前往。徐易安做完晚饭后就会自觉离开,没她的许可不会多逗留。第二天到点再来她家?做饭打扫卫生,如此?循环往复,这?已经成为了他正常的生理活动。
前段时间?那些?话并没有对徐易安产生多大的影响,至少在林有麦可观测的范围里,徐易安没有因此?蹬鼻子上脸做出?什么僭越的行为。林有麦有没有表明?态度都不妨碍徐易安每天七点到她家?开始准备早餐,做完早餐开始洗碗擦桌,打理家?里大大小小的家?务。料理好这?一切差不多可以出?门买菜,开始下一个循环。
唯一一点不同的是?,徐易安会腾出?十分钟的时间?来对林有麦进行深情凝望,这?种现象不是?突然发?生的,早之前他也会这?么做。如果林有麦在客厅看电视,他就会反复搞客厅的卫生,借此?多看她两眼;如果林有麦在书房读书,他就会时不时泡杯奶泡杯咖啡端进去;上厕所也不例外,他会站在门外频频问林有麦纸够不够用,直到林有麦出?来甩他两耳光才会舒服。
不同之处在于原先他只用五分钟做深情凝视,现在变成了十分钟。
徐易安最喜欢的时光就是?在林有麦学累后悄然出?现,帮她揉揉太阳穴、摁摁头皮,简单做个头部按摩。再捶捶肩,放松放松手指。通常这?种时候林有麦不会驱赶他,只会闭眼任他服务。
他偶尔会关心一下林有麦的学习进度,听徐易安的口吻,似乎对这?些?并不陌生,林有麦反问他是?不是?考过。徐易安本科金融辅修的是?法学,早年考过SQE,至于国内的司法考试,他说自己忘得差不多了。
“哎,读那么多书干嘛,古话说得好,男人无才便是?德。”这?是?林有麦对此?的态度,她知道徐易安从小在读书方面有着老黄牛一般的勤奋,后来他出?国读了什么她没再打听,如今来看徐易安在外国依旧很努力,但这?么努力有用吗?还不是?到点就要给她洗脚。
徐易安笑?眯眯地点头,说自己什么都学了点,但学得都是?皮毛。林有麦告诉他,男子汉大丈夫真正应该学的是?如何?把饭做得好吃,如何?把衣服洗得干净,如何?把地擦得一尘不染,学会闭嘴和服从。其余的不过都是?一纸空文。
林有麦比卓立娜早五分钟来到预订好的餐厅,五分钟后卓立娜到了。她怀里抱着儿子跳跳,手里拿着乱七八糟的东西,身边没有助理之类的工作人员。餐厅的服务员上来帮她把可折叠的婴儿车展开,跳跳被放进了车里,她的双手这?才得以解放。
卓立娜胳膊上挎着一个牛皮袋,她把牛皮袋交给林有麦,这?里面装着她那件外套。林有麦看着她满头的细汗,说:“姐姐,其实也不用那么着急,我这?段时间?不忙,随时都能来拿。”
“再放下去也许真的会被我家?阿姨当旧衣扔了。”她把另一只胳膊上的大包取下来,从里面翻出?了一个装满奶的奶瓶,滴了两三滴在虎口上试了试温,最后交给车上的儿子。
卓立娜回头倒了一杯红酒闭眼灌了一口下去,这?才有了可以喘息的机会,她知道自己这?副样子有点窘,所以没有直视林有麦的眼睛,“不好意思,我儿子比较黏我,不带在身边我不放心。”
林有麦一边吸果汁一边点点头,“但是?,总带着孩子也很不方便吧,难道没有请专门照顾小孩的阿姨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卓立娜翻开菜单,看了一遍,又把菜单交给她,让她直接点自己想吃的就好。林有麦接过菜单,“不是?说让我吃饱过来嘛,这?样我很亏耶。”
卓立娜笑?了笑?,她杀完青后一直都保持着素颜的状态。此?刻只戴了顶鸭舌帽,眉毛和唇色都很淡,看着有些?虚弱。她回复:“所以你真的吃了吗?小炮仗。”
“才怪,我饿得要死了。”
服务员被卓立娜唤来,又拿着单子走了。
卓立娜习惯性地从包里掏出?一包烟,她的动作很随意,没什么所谓的偶像包袱,一落座就把包丢到桌角,并不在乎有没有人发?现她。
她拿出?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口,不知道在看哪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有麦提醒:“这?里好像不可以抽烟哦。”
“是?吗,去他的。”卓立娜耸耸肩,又把烟盒递上,无声?地询问她需不需要来一根。林有麦没接,指了指婴儿车里不停吮吸奶瓶的跳跳,卓立娜反应过来了,捂着额头惭愧地低笑?,又把烟给灭了,“真是?......我总是?忘了他的存在。”
她笑?得很难堪又很无奈,餐和酒都上来了,卓立娜只顾着喝酒,一杯一杯下肚,边喝边失神地望着窗外繁华的城市夜景。
外面火树银花,车水马龙。林有麦只陪着她喝,卓立娜悠悠看她一眼,“怎么不说话,不像你的作风。”
林有麦切了一块惠灵顿,“我的作风是?什么样的?”
卓立娜单手托腮,醉眼朦胧地看着她,听到这?话笑?了笑?,“像个炮仗似的,爱炸人。”
林有麦佯装生气,喝了口酒,“也没有吧,我还是?很礼貌的。”
“那你们公司把你包装得还挺成功的。”
“难道不是?我演的好?”
“确实。”
卓立娜手又摸到烟盒那儿去,始终没拿出?来,最后叹了口气。
林有麦看着她:“烟瘾这?么大,小心等下被拍到,明?天热搜第一就是?卓立娜塌房。”
卓立娜的手重?新拿上酒杯,勾唇笑?,口吻比起不屑更接近无所谓:“只有你们这?些?小年轻才担心舆论,担心明?天上这?个热搜,上那个热搜。”
她慢悠悠地喝了口,往后靠,“看来你并不怎么关注我的消息,这?种舆论对我而言是?家?常便饭,who cares?”
林有麦捧脸,星星眼,“立娜姐好帅。我要变成啄木鸟了。”
啄木鸟是?卓立娜的粉丝名?。
卓立娜倾身,用力点了点她的额头,咬牙切齿地说:“可恶的马屁精。你说的哪句话是?出?自真心的?”
林有麦哼哼笑?,“你是?来找我陪你喝酒消愁的么,在愁什么呢,姐姐。”
卓立娜不说话,林有麦看了一眼旁边的跳跳,“所以你真的没请照顾小孩的保姆什么的?每天带着小孩拍戏,”她轻笑?了一声?,是?很不礼貌的嘲笑?,“那样会很怪诶。”
她的嘲笑?并没有引起卓立娜的不满,反倒让她失神的更厉害。
“不是?这?个原因,”她说,说这?句话的瞬间?整个人变得苍老了,“是?他爸爸。”
卓立娜的前夫是?吴风,一个著名?的导演,平常不怎么活跃在大众视野里,但每部作品都很出?名?。俩人是?在合作的时候生情的,因什么离婚的外人不知情。
营销号有的说是?因为吴风太大男子主义,有的又说吴风家?里瞧不上卓立娜。什么样的推断都有,不知道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她停顿了一下又开口,“他想要跳跳的抚养权,但孩子最后判给了我,”醉后的卓立娜明?显话多了起来,“这?是?我生的孩子,是?我的,凭什么给他,想都别想。”
不需要林有麦问,她又接着说下去。
“表面装得像个君子,实际禽兽不如,”卓立娜冷笑?,“法院没判给他,这?头蠢猪,就来抢,趁我不在,找人三番四次去家?里偷孩子,要我说,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她像说笑?话似的,自己先笑?起来了。
吴风在圈内掌握的资源、所具有的影响力,只要他想,一定可以让卓立娜在演员这?条道路上受到常人难以想象的阻力。卓立娜在没站稳脚跟的时候和他结婚,也许曾经是?想借着他这?条臂膀更上一层,但现在这?个人却成为了最大的障碍。林有麦猜,这?不仅是?孩子的原因,然而最大的原因卓立娜没说。
她现在正在转型,转得很吃力。但不转型,等待卓立娜的就是?被市场抛弃。主流的偶像剧被年龄小的新生代演员占领,适合中年女演员生存的作品寥寥无几?,往上是?中年男演员的舒适区,即各种正剧题材,金字塔尖是?电影,同样不为女人所主导。
偶像剧不接纳她,正剧的蛋糕被中年男演员们分食,卓立娜需要为自己谋取新的生路。吴风在影视圈拥有足够大的话语权,她和他私下的博弈就像五子棋,她走哪都会被这?个人堵死。吴风想要孩子,更想要看到卓立娜离开自己资源流失后什么都没有的凄苦模样。
林有麦陪着卓立娜喝了很久,离开的时候俩人都醉了。卓立娜叫了自己的司机来,说要送她回去。林有麦摆摆手,看她拖家?带口拖儿带女的,不想占用她太多功夫,她回复一会儿就打电话叫自己的助理来接。告别的时候,林有麦牵牵她的手,说,如果下次有需要,还可以找她借外套。
卓立娜笑?了笑?,应了声?好。
等卓立娜走了,林有麦掏出?手机给徐易安打电话,嘟嘟了几?声?,然后接通了。对面很吵闹,似乎有人在吵架,紧接着一个女声?响起:“林有麦?”
“奇怪,徐易安怎么变成女人了......"她又看了眼屏幕,原来是?打错了,打给雷莉了。
“雷莉,晚上好啊。”
“林有麦,你喝醉了?......”对面本来很吵,突然又安静了,只剩下雷莉的声?音,“你在外面?”
“是?啊,我在等我助理过来,一不小心拨错号,拨给你了。”
“你一个人在外面?”
“对呀。”
“......你把地址给我,我去接你。”
“好啊。”

电话挂断后?过?了二十分钟, 雷莉开着她?黑色的巴博斯G900来了。
林有麦坐在大堂的沙发里低头玩消消乐,外面风大,隐约有下?雨的态势。春季雨多,昨晚刚打过一次雷。她最讨厌这种?天气。
四季里林有麦只喜欢夏天, 夏天晴朗, 连带着心情也会好。重要的是昼日时间长, 能进行的更多的活动。春季多雨,她?不喜欢。林有麦常常在春天患上感冒。秋季也没好到哪儿去,一副死气沉沉的萧索样, 冬季更不用提, 冷就是最?大的缺点。
林有麦听到鸣笛,见接自己的人来了,立即揣好手机兴致勃勃地站起来往外走。
雷莉并没有下?车, 她?坐在驾驶位上, 口罩戴得严严实实,乌黑的长发没有被特?别?打理过?, 均衡地分成了两条垂在胸前。林有麦认识她?的车,雷莉的车有很多,但常开的只有那么几款。
林有麦打开门进入副驾, 自觉扣上安全带,表现得十分乖巧。雷莉打着方向盘, 俩人沉默着,谁也不说话,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酒精味。
林有麦忽然转过?来对着她?,动作有些突然, 雷莉吓得一抖,下?意识调整了坐姿, 警惕地用余光把她?一扫,担心她?会在醉酒状态下?做出什么不可理喻的事。
林有麦的酒品很难说,属于薛定谔的酒品,没个准数,时好时差。
“雷莉,你怎么会来接我?”
林有麦凑到她?的肩旁低语,眉欢眼笑的。
雷莉沉着一口气,没有正面回答:“你好歹也是个公众人物,出门不带人同?行,还喝醉酒......这样是很危险的。”
“噢!”林有麦很大声?地回应,又把雷莉吓到,她?出言恳求,“小?声?点。”
“所以你为什么来接我,你还没回答我。”林有麦玩着她?肩上的长发,捏起来当刷子扫脸。
“是你打给我的。”
“你可以不来啊,我不是说了,打错了嘛。”
雷莉回头看她?一眼,不确定林有麦到底醉了没有。
见她?不回答,林有麦像是想?起什么,忽然仰头大笑,又倒在她?身上,雷莉皱眉:“起来,我还在开车。”
林有麦坐正了,又说:“所以你存了我的号码,还备注了是不是?雷莉,呵呵。”她?像洞悉了某个秘密似的小?声?窃笑起来,“你不诚实噢。”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以前不是说毕业后?要把我联系方式删掉吗,你真?虚伪!”
“你喝醉了,林有麦,”雷莉还算淡定,“我的联系人有很多,没必要特?地去删谁,也不会特?意去删你。”
“是吗,”林有麦打了个呵欠,目光涣散地望着前方,“好吧。”
一通电话突然打进来,雷莉想?也没想?地挂断,继续云淡风轻地开车。林有麦眼尖,瞧见了来电人的备注,她?说:“姓白的,他打来做什么?”
“不用管他。”雷莉问?,“我是直接送你回你妈妈家吗?”
“不,去你家。”
“去我家做什么?”雷莉瞪她?一眼。
林有麦掏出手机,“姓白的那个,是不是在你家,嗯?我去会会他,小?兔崽子。”她?边说边拨通了白泽晖的电话,对面还没开口,她?就抢先?一步说,“听好了,我是林有麦,你给我在那儿等着,我现在就过?来收拾你。”
雷莉来不及出手阻止林有麦就顺畅地完成了拨号威胁加挂断的流程,对面甚至一个字还没说。
林有麦靠在位置上,命令,“走,去你家。”
雷莉叹了口气,“林有麦,这件事和你没关系。我现在送你回去。”
“你知?道我家在哪吗你就送送送。”林有麦抱臂,“快点,不然我就下?车了。”
“你现在下?车做什么?”
“困了,随便?找条马路躺着。”
雷莉太阳穴痛,刚摆脱了一个缠人精,眼下?又来一个不好惹的。她?说:“你在威胁我吗,林有麦。我是出于好意来接你,这本来就不是我的义务。你觉得这种?威胁对我来说管用吗。”
林有麦并不拿她?的话当回事儿,低头抠指甲,“管不管用要威胁了才知?道。”
事实证明,这是管用的。
雷莉开车带着林有麦回自己家,路上她?千叮咛万嘱咐,让林有麦不要冲动,能用和平方式摆平的事就不要整那么大的动静。林有麦反问?她?用和平的方式解决了吗,雷莉语塞。
显然,和平是解决问?题最?没用的手段。林有麦见她?一脸为难,搓了搓脸说,那是她?的家,她?才是主人,自己当然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这种?原则性极强的话从林有麦嘴里说出来多少有点失真?,但能得到她?这样的保证已经很不易了。
路人两人都没说话,林有麦的气压很低,像是在生气,变了个人似的。雷莉或多或少有些心虚和过?意不去,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自己的事还要心虚和过?意不去。总之林有麦的沉默让她?有点害怕,忍不住开口说明了一些前情。
在她?和白泽晖分手那天,白泽晖就已经从信息中推断出她?怀孕。雷莉发完分手消息就把他拉黑了,他没法发消息,于是晚上找上门来。打完胎的雷莉好不容易生出一点食欲,在家做了点东西果?腹。白泽晖有她?家的密码,直冲进门。
他满屋子跑,最?后?找到躲在角落吃饭的雷莉,不由分说地把她?抱起来转了两圈,又狠狠在她?额头上亲了两口,喘着粗气说:“你怀孕怎么不告诉我?你是不是傻瓜!嗯?”
雷莉任他又亲又抱,她?并没有多少力?气对付面前这个男人,只是望着他亢奋的脸,冷静地说:“我把孩子打了。”
“什么?”
“我把孩子流了。”她?又换了种?说法。
白泽晖忍不住笑了,好像她?在开什么质量并不高的玩笑,被她?讲笑话的蹩脚模样逗笑了。雷莉的性格不适合搞幽默,但有的时候又很适合,不会幽默的人幽默起来反而是一种?幽默。
他口气轻松:“好啦,上次没戴套是我的错,你别?生气了。怀了就生下?来呗,又不是养不起。”
雷莉推开他,独自到客厅把医院开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单子拿走,又一股脑塞给他,“看看吧。”
白泽晖的表情在这样的氛围下?有了稍微的不同?,他慢慢收起了嘴角,拿着单子一张张看,名字是雷莉的无误,确实怀孕了也无误,孩子被打了也无误。看完这些,他放下?手里的单子,什么表情都没有,也许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为什么?”
“为什么?”这句话让雷莉有了明显的情绪波动,疲惫感紧随而来,“这是我的身体。”
“孩子不是你一个人的,雷莉,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就私自做决定?打孩子是多残忍的一件事你不知?道吗?我没想?到你会这么......雷莉,你不该这么冷血的。”他眉头紧皱,像一位合格的演员一样做出痛苦、懊恼、不可置信、失望的神情,对她?进行指控。说到最?后?停顿了一下?,换了一套自认为委婉的说法,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差别?。
白泽晖从没对什么生命流露出这样的关切,无论是新闻上丢失的小?孩还是被虐杀的小?猫小?狗。如今他像一位慈悲的神父指责她?不该对自己身体行使正当的权利。但即使这样他所表现出来的感情仍然十分浅薄刻意,坦白讲,他的演技实在拙劣。
雷莉没有心情与他争论,她?急需补充好能量然后?躺在床上好好睡上一觉,后?天,或者是大后?天,开始正常的工作。她?可以失去孩子,但不能失去工作。
“你想?说什么都好,我已经和你分手了,这些话没有意义了,白泽晖,你走吧。”
“我真?的不懂你。”
白泽晖直勾勾地看着她?,转过?身笑了一声?,又回头问?她?:“所以呢,分手的理由?是怀孕?就算现在不怀,将来我们结婚你也是要怀的,我不明白这到底有什么的,以我们的经济条件,孩子早出生是什么坏事吗?”
雷莉就这么看着他把这些语言轻飘飘地说出来,仿佛她?的病痛对他而言只是既定的程序,不是真?实的感受。原来这么多年她?都和这样一个人在一起,真?是不可思议。
“白泽晖,不是我们的经济条件,是我的经济条件,”她?第一次感受到躯体上的颤抖是如此的不可控,“你这些年吃的,用的,住的,全都是我的。我不需要这么一个孩子出现,养你已经让我足够疲惫。”
白泽晖一动不动地站着,似乎没料到一向胆小?温和的雷莉能说出这番话。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所以,你是在和我算账吗?”
“是的,”雷莉直视他的眼睛,“你要是能听懂我的话,现在就从我的房子里搬出去,之前那些钱我就当送你的,不再追究。如果?你要纠缠,那么,过?往我为你花的所有钱,请你一分不少地还给我。”
她?紧紧抓着椅背,稍有松懈整个人都会瘫软。像一只应激的猫一样盯着他,发出嘶嘶的警告声?。
白泽晖什么也没说,只是把她?看了一眼,转身走了。隔天就从她?买的那套房子里搬了出去。后?面的几个月都没再来找过?她?。原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解决了,最?近白泽晖又开始用各种?小?号来加她?,一个劲地表示自己从前错了,希望雷莉能再给他一个机会。
雷莉恢复好状态后?就着手接洽起了各个项目,无心理会他。又过?了几个月,白泽晖直接跑到了她?的住所蹲人,雷莉早就搬过?一次家,换过?锁,但还是被他不知?道以什么样的方式找到了。白泽晖穿得像街边的流浪汉,胡子拉碴,见到她?就跪地磕头道歉,痛哭流涕,说自己以后?会好好接戏,再也不会像从前一样对待她?。
雷莉不为所动,只说他再纠缠就直接报警。白泽晖家里的贷款有一部?分是她?还的,只要她?想?,随时可以以出借人的身份向法院提起诉讼。这番话让他老实了一阵,只是没过?多久,他又找上门来。
他和雷莉相处了很多年,早就对她?知?根知?底。雷莉能做出的最?大的动作就是威胁了,真?正敢做的事一件也没有。他对雷莉说,话里话外都在表示,他只想?和她?重归于好,当然,雷莉讨厌他嫌恶他,想?用法律的手段解决也可以,但,可能到时候全国人民都会知?道,雷莉有过?这么一段不堪的恋情。
公司这么多年苦苦立的人设,粉丝心目中专注事业的钢铁直女姐姐,这些形象都会碎得一干二净。他被骂又无所谓,反正他不混这个娱乐圈,好评恶评对他而言都不痛不痒。但正值上升期的雷莉呢?白泽晖悲悲戚戚的表示,分手这件事对他来说打击太大了,他的精神状态不好,不确定会不会做出什么不可控制的事。
比如向最?为敏感的媒体人说些对雷莉不利的内容,发点俩人平常恩爱无限的视频或者照片,一不小?心砸了她?的招牌就不好了。
这些话对于雷莉是管用的,至少她?犹豫了。不过?,对于白泽晖反复提出的复合的请求,她?并没有答应,而是直言问?他需要多少钱。
言外之意就是多少钱才能封住他的嘴。
白泽晖这时候倒是不哭了,擦擦眼泪笑起来。雷莉家三代从商,她?本人处理麻烦惯用的手段就是花钱。他拿了钱之后?安静了一阵子,过?段时间又来了,来了就哭,说自己的本意并不是金钱,只是想?和雷莉复合而已。
雷莉知?道他没钱了才跑来说这番话,于是给了点打发他走,也许是钱没给到位,今天白泽晖又来了。她?并不打算分手了还继续养白泽晖,但白泽晖的存在又实实在在威胁到了她?。
白泽晖刚开始还会装一装,装可怜或者什么,到后?面连装也不装了,躺在她?家门口就是要钱。不给也没关系,他就坐在她?门口吃喝拉撒,找保安赶他出去也没关系,他就去给狗仔放料,总之,他吃死了雷莉。
晚上俩人发生口角,林有麦正好一个打电话过?来,雷莉借此远离了这个无赖。但对于该如何解决白泽晖这个棘手的东西,她?还没有一个很清晰的对策。
等到快到家时,林有麦叫雷莉停车,她?下?车到附近的商店买了一瓶红酒回来。雷莉问?她?买这个干什么,她?说既然要以和平的方式解决,那么当然要大家坐下?来喝点小?酒好好把事谈拢。
雷莉把车停好,俩人一起上楼,电梯门刚开,林有麦拿着酒先?一步出去。白泽晖还在门口,抬头见着一个面熟的女人过?来。
林有麦疾步上前,举起手里的那瓶红酒,二话不说地摔在他的脑袋上。

第48章 王不见王
酒瓶碎在白泽晖头上, 红褐色的酒水像汤汁一样从头顶往下?流,哗啦啦地淌了一地。白泽晖捂住脑袋,呆呆地站在原地,分不清头上流下来的是血还是酒。
林有麦惊讶地捂住嘴, 往后退了几步来到雷莉身边, “我?应该没有打错人吧?”
雷莉无言以对, 看着她眼里得逞似的笑意,算不准林有麦无意的含量有多少。不过,对于林有麦是否会和对方和颜悦色谈判这件事, 难道她没有一个预判吗, 相反,她太清楚林有麦的个性了。
之所以没有插手阻止,私心就是想让林有麦替自己报复回?去, 比起她, 林有麦更?适合做这种行为。
雷莉想说她动手前为什么不通知一声,想了想, 现在说这些?好像没什么意义。她则问:“应该、应该没怎么样吧?”
“没死呢。”
俩人面对着一身红酒和?玻璃碎渣的白泽晖,小声讨论。
“脸上的是血吗,还是酒?不会把他脸给划烂了吧。”
“是酒, 血哪是这种颜色的,划烂就烂了呗, 现在整容行业很发达的。”
“话是这么说......”
“天呐,这是他大三那会儿整的鼻子吗?为什么搞这么突兀的山根鼻啊, 丑死了。”
“应该是......后面微调过几次。”
白泽晖左手抹了把脸,把满脸的酒抹匀了, 右手捂在伤处,他不确定?有没有流血, 总之现在还是很痛。面前那俩个女人正拿他标本似的讨论,他在轻微眩晕后看清了眼前砸自己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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