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逃生游戏里拐了一个男朋友—— by牛仔糖
牛仔糖  发于:2024年03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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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是恐惧,我的就低人一等。”

萨贝亚的这番控诉,让屋里的人都沉默了。
她的父母似乎没有想到这件事对她而言是如此重要,而他们无意中的举动又给他带去了无比深刻的伤害。
尽管直到此刻他们依旧不能理解这件事,不明白为何萨贝亚会这样想,这样烦恼……但是他们似乎从她决绝的目光和痛恨的神情中看出了他们之前做错了些什么。
他们确实不止一次听说过她在夜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而他们对此的反应是错愕和愤怒的谴责——因为入睡是一件人人都可以做到的,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们无法理解萨贝亚为何如此异于常人,仿佛一个故意来挑事的怪胎。
“尽管我们之前可能忽视了你的感受,但是这不是你企图让其他人陪你一起恐惧的理由。”母亲低声说道。
萨贝亚苍白的脸色上浮现出了一丝瞧不出意味的微笑,她摇了摇头。
“没有用的。没有人会关心我,和我共同对抗这件事……因为我是怪胎,和别人不一样。”
“别人在夜晚的时候都只想休息,又有谁会来帮我呢?何况我的恐惧早已在长久的折磨和失望中发生了转变,从恐惧黑夜变成了恐惧黑夜和失眠。”
屋中再次陷入了沉默。
阮莹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假如要有人和她在一起帮她抵抗对于失眠的恐惧,那么那人必须是不恐惧失眠的,可是一个不恐惧失眠的人在夜里会直接酣然入睡,没有办法醒着躺在她旁边,鼓励她,驱散她的恐惧……所以这根本就是一个无解的悖论。
“但是这不公平,不是吗?”萨贝亚在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思维比任何一个时刻都更为清晰,甚至超越了年龄,成为了和父母平等的大人。
“凭什么别人在发生恐惧需要帮助的时候,我就要挺身而出,但是我的恐惧却无人能帮我解决呢?我凭什么要单向付出,让一个与我无关的团队生存得更好呢?”
“你的邻居,你的小伙伴们怎么能是和你无关的团队呢?”父亲不赞同的皱起眉头。
“那么您觉得他们和我有关吗?”萨贝亚平静地说道。
这一句反问却让父母二人全都说不出话来了。
如果较真起来,在自我面前,其他任何人都只是无关者。只是他们却因为从小的信仰而天然排斥这个本应理所当然的利己想法。
萨贝亚见到他们沉默,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欣喜和得逞,仿佛她的心早已木然了,她转而问阮莹:“勇士姐姐认为呢?”
阮莹看着小女孩清澈的目光,第一次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伤心与惭愧。
这又能让她说些什么?
对于小萨贝亚而言,她是受伤者,是委屈者。别人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她秉持着团结包容的信仰,不介怀自己的付出与收入不对等,以无私奉献的精神与村中的其他人互帮互助呢?
她引诱其他心智还不成熟的小朋友和她一起恐惧夜晚和睡眠固然不对,但从人性的利己而言,她这么做也没有错。
没有人帮助她,没有人在乎她的利益,那她就为自己争取,哪怕是以伤害他人作为代价……村里的人大可以骂她心黑,但是无论如何,人终归是自私的,何况是一个社会观念尚在确立中,还保留了大部分动物天性的小孩。
萨贝亚也不想这么做。阮莹可以从她痛苦的神情中看出这一点。
但是她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如果说这件事中有哪一方是错误的,应当承担责任,那么错误的应该是这个恐惧山庄。
山庄的特性孕育了这种对山庄而言最为有利的村民文化,但这种文化像世界上的任何一种文化一样,在造福大部分人的同时,无可避免地伤害着另一小部分人。
这世界上多的是无解的难题,漫山遍野,野草一般疯长,而所谓的“完美通关”只不过是一个人们之间暂时达成和解和妥协的,玻璃塑造成的完美梦境。
阮莹心口不由自主的一痛,脑海中忽然闪过大量碎片般的画面,像雪花一般飘洒,但又在风中,转瞬即逝。
她有预感自己一定想起了一些什么,只是苦于眼下的情景无法细究。
“我很抱歉,萨贝亚。”阮莹叹了一口气弯下腰看向小女孩,温柔的说道,“山庄里的生活给你带来了这么大的痛苦,而我作为勇士却无法帮你分担,我感到非常抱歉。”
萨贝亚愣住了。
她那双比同龄人更为锐利的眼睛曾经看透过很多东西,那双因为失眠而精神衰弱,敏感异常的耳朵也曾听穿过很多东西。
因此,她冷漠地料想过阮莹可能给出的种种答案……却唯独没有想过这一种。
她在向她道歉,以山庄勇士的身份。
萨贝亚的眼眶里忽然有点湿润,那些愤怒忽然化作了巨大的委屈,瞬间淹没了她。
她感觉到面前的勇士姐姐听懂了她所要讲的东西——她原本以为不会有人听懂,更不会有人理解的东西。他们听了只会觉得她是怪胎。
“所以我痛恨人人歌颂的爱神,你可以明白吗?”
这句话起初的时候还如同上一句那般冷漠无情,但是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已然微微颤抖,带着崩塌的哭腔。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父亲愤怒的拍案而起,阮莹却看向他,温柔的摇了摇头。
母亲仿佛明白了什么,脸色苍白,嘴唇紧紧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终于还是伸手拉住了父亲。
他们正处于震惊之中,震惊他们是如此的淳朴善良,坚守信仰,为何能生出来这样一个大逆不道的女儿。
萨贝亚被这无形中的举动鼓舞到了,终于鼓起勇气,接着往下说道:“因为她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她曾经承诺过如果村里人团结友爱,互帮互助,就可以让生活变得更加美好,但是没有。至少我的生活从来没有因此变得更美好过。
我只感到了莫名其妙的枷锁死死地压着我背,我需要帮助那些穷困潦倒的可怜父母,带他们的孩子,只因为我是整个山庄里年纪最大的女孩……天知道我有多烦这些括噪,胆小又软弱的家伙。
我需要帮助别人驱散恐惧,而自己的恐惧却无法得到理解——仅仅因为我和别人不一样,没有人拥有过我的恐惧,他们都觉得这不算什么,甚至觉得我很烦人,为什么在别人眼里如此自然而然的事情对我就很困难。”
“既然这样,那不如一起毁灭吧。”
“我要让这份恐惧的力量蔓延,改变白昼和黑夜的分配比例,甚至让白天永远不来临。所有人都沉浸在黑夜的恐惧中吧,这样我们才公平。”
说到这里的时候,萨贝娅已泪流满面。
阮莹的头脑一阵阵眩晕。
她似乎听到了很多人的声音,男女老少,从四面八方传过来。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麻烦你再赐福于我吧,最尊贵的神明。”“这不公平!凭什么?”“你这个害人的多管闲事的东西,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请你看看我们,看看我们……”
脑海中无数的碎片相互冲撞,之前那道莫名其妙进入她体内的金色光芒也随之重现,游走于各种画面之间,让他们看上去更为清晰。阮莹只觉得头疼欲裂,眼前一片雪花飘零,感官被闭塞住了,似乎只能感受到心间那与天地相通的灵气,丰富充盈,却又包含着丰富的痛苦。
像是神力,又像是这片天地在召唤她,一种来自原始的召唤。
“我讨厌爱神!我恨她!我宁愿活在她出现之前的丛林社会,被老虎咬死,被蛇毒死……”
萨贝亚哭着喊叫。
阮莹在模糊之间忽然听到了这一句声音,于是思绪立刻回笼。
她睁开眼睛时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也已然留下了眼泪。
“对不起,我为我的无能而道歉。”
她恍惚间又意识到了这句发自内心的话是多么的矛盾,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会把自己直接代入了爱神,于是又补充了一句。
“我是说我替代爱神。”
萨贝亚并没有在意她说了什么。她只是收拢了哭泣,低低地说道:“但是我喜欢anuy。”
“她在我偶尔入睡的梦境中和我吵架,因为爱神而吵架。”
“但是她对我说:我还没有把话说完,所以你明天一定还要在这个时间睡着了来见我。”
她刚刚收拢的眼泪,又在说到这最后一句话时汹涌而出。

恐惧山庄13(二更)
这句话仿佛有什么神奇的魔力,让阮莹即将崩溃的意识还忽然平静了下来,那些肆意暴虐着,企图击溃她心灵的神力,得到了某种温柔的抚慰,不再崩溃沮丧。
anuy。
此时此刻,阮莹忽然觉得这个名字说不出来的亲切,仿佛与她生来就联系在一起,骨肉相连,是她在这天地间最为亲近的东西一般。
萨贝亚忽然踮起脚尖,用非常轻的声音在她耳畔说道:“你长得和anuy很像,你是她在人间的化身对吗?是来帮助我的。”
她笑了起来,这是阮莹看到她以来见到过的第一个真诚的笑容。
“我知道的。”
她就说怎么会有人能真正理解她的苦难,也只有神明的化身。
说到这里,萨贝亚似乎得到了某种宽慰,脸上的神色显示出了一点零星的,瞧着就让人心酸的幸福。
“你在梦境中那样说是在给予我祝福,希望我可以克服这种恐惧。哪怕你不能实在的帮到我,但是这份希望已经足够了。”
她脸颊上的眼泪滚滚流淌,在那孩童特有的白嫩皮肤上留下了两道水痕。直到此刻,她才卸下与年龄不符的深沉和黑暗,显示出孩童的天真与脆弱。
“你说你不愿意我那样说她是因为她对你来说非常重要,她是带你走出苦难的那个人,她燃烧着自己,为你带去幸福和光明。”
“你说你比起她来讲差得远了,远远不如,但我们这些村民愚钝且卑劣,只配得上你的祈福,配不上爱神的护佑……”
萨贝亚提到这些的时候,仿佛有精神了许多,但随即在提到爱神的护佑时又黯然了。
“你不会再这样痛苦下去的。”阮莹听得心里发疼,终于忍不住温柔地开口安慰道,然而话语坚定有力,却像是某种承诺。
她伸手抚在小女孩的额头上,感受到身体内的那金光带着她体内的力量传递给萨贝亚——那是之前随着信仰之力进入她体内的,神秘而古老的神力。
萨贝亚只觉得额头上传来的温度非常舒服,让她蔚然叹息,下意识地轻轻闭上双眼。
随着这一动作,她的眼角处滑落了最后一滴苦涩的泪水。
温暖的力量在她的周身运转,萨贝亚忽然觉得身心放松下来,世间阳光万丈,驱散了黑夜的阴暗。
这是勇士的神力……她隐约能感受到这种力量的与众不同,和山庄里恐惧压迫之力源于一处,效果却是相反的。
她舒服地叹了一口气,双手合十放在胸口,虔诚地祈祷。
“感谢你,我亲爱的勇士……”
阮莹逐渐感到自己身上越来越冷,如坐冰窖,又仿佛在寒夜之中露天而行。她觉得头晕目眩仿佛力气全被抽走了,连带着生而为人的生机与活力也都消失不见,就如同风来时还是春天,却眨眼间吹散了秋天的落叶。
但是她依旧面带微笑的坚持这其中所有的经历给予萨贝亚赐福——向她以前做过的千百遍那样。
萨贝亚默默的念着古老而虔诚的文字,用一颗赤诚的心灵接受她的力量。
“……请接受我最真诚的信仰。”
当她说完这段话之后,阮莹又感觉到似乎隐隐有些许金光进入自己体内,越来越亮堂。
然而那金光似乎只是一个装载力量的容器,一个象征的符号并不是力量本身,她的力量依旧枯竭了,让她觉得脚下发虚,浑身踉跄。
阮莹强撑着睁开眼睛,对屋中的三个人都微笑了一下。
“非常感谢您的祝福,亲爱的勇士。”父母见到这一幕也连忙鞠躬行礼,发自内心的感谢道。
她想要开口说没关系,却因为太过乏力,而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到,于是只是保持微笑着深深的呼吸,调节了一会儿之后才能勉强开口。
“不用客气……”阮莹将目光移到了自己带过来的那些水果点心上面,“可以麻烦您替我将这些东西送到孩子们的家庭中去,为他们的晚餐添补一些东西吗?”
“噢,当然可以,亲爱的勇士。”母亲抢先答道,但目光触及到篮子里的东西时,又不由得感慨道,“您是多么的有爱心啊!我们为能够替您做事而感到荣幸。”
“夫人过谦了。谢谢。”阮莹缓缓说道,声音不轻不响,勉力维持道。
父母似乎也看出了阮莹强撑之下的疲惫,于是在她提出回家时也不再过多的挽留她,而是贴心的将她送出门外,又在即将全黑的暮色里送了好一段田间小路。
“谢谢你们。”阮莹被他们一路这样关怀保护着,心中说不出的温暖,即使身上再怎样虚弱难受,也有动力继续坚持下去了。
只是她体内的感觉却越来越古怪,那种耗尽了神力的虚空似乎勾动起了天地间的某种力量,让它们变得伤心,失落,愤恨和痛苦,躁动不安起来。
阮莹说不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却能感到脚踩在大地上时受到的触动与往日有些不同,天空里也蕴藏着一种阴霾之色。
神殿那边似乎有什么力量在往外冒……但这一切只源于她的直觉,没有任何证据,因此阮莹什么也说不上来。
到达了较偏远的地方后,阮莹与他们分别,独自一人回到了家里。
那时爱尔法老先生已经歇下了,从窗口望去,屋里一片漆黑,安德勒那个木屋里的灯却还亮着。
他甚至提着蜡烛从屋里出来了。
在看到阮莹的时候,他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快回去吧,我心里有种不安的预感。”
“怎么了?”阮莹心中微微一跳,连忙问道,“我也有这种感觉,但说不出是为什么。”
但是她脑海里值得疑问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她在赐福时为何那样熟练,比如她脑中的记忆到底是属于谁的,又从何而来,再比如她的容貌和两位神明到底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总有人觉得她长得很像anuy,而她在恢复零星的记忆时想到anuy的名字又觉得无比亲切……
“是啊,我也说不上来,但好像神殿那里出了什么事,有什么东西触怒了邪神。”安德勒皱起眉头说道。
“总之你先睡觉吧,我看你的脸色很不好,需要好好休息。”
“之后会发生什么……又有谁知道呢。”
阮莹的心跳隐隐加速,有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她望向神殿的方向,仿佛从远处我黑色的山林间真的能看到那个遥远且隐匿的宫殿那样。
她莫名的很想落泪,当那股诡异的力量涌起时,她仿佛感到自己正在受到某种邀请,而神殿那边有着她此生最在意的东西——他们在等着她去,或者说,等着她回来。

“不要想,大家都不要想了!没事的!”
“这是一群神经衰弱的软弱者的自我恐吓,请大家冷静下来,没有什么事情!”
“对,anuy死了,在千百年前就已经死了!”
无数声音交叠在一起,拼凑成长篇累牍的话段,而它们都围绕着一个主题——不要为anuy的复活而恐惧,因为这根本是不存在的事情。
他们说的是那样笃定,喊叫的又非常大声,企图淹没整个山庄,或者是掀开头上这片寂静的夜空之顶,直冲向未知的地方。
然而这其中依然夹杂着一些微弱的言语。
“可是我见过她……”
“你们看那地方!”
只不过这些论调很快就被其他声音淹没了,或者遭到了周围同伴的怒目相待。
“不要传播恐惧!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她已经死了。”
“但是,如果你们真的如此信任的话,为什么又要大喊大叫呢?”
似乎有个小孩这样问道,让所有的嘈杂声都为之寂静。
是啊。假如不是因为恐惧,他们又为什么需要用声音来给自己壮胆,来强迫自己相信所担忧的事情不会发生,然后相互鼓舞,削弱同伴们的恐惧呢?
可是,再怎样震天的声音,也掩饰不了他们心底的动摇。
神殿有异变,夜晚变得绵长,植物的凋零似乎比往常更快了……这一切都让他们背上发寒,直指向那个最令人绝望的结果。
阮莹就是在此刻完全清醒过来的。
她睁开眼睛,从床上起来,然后点亮了烛灯,手持烛台往屋外走去。
在这片刻之间,她已然通过那些对话完全明白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这样高的效率让她自己都觉得震惊。
然而在直奔主题,与两位邻居勇士一同前往神殿之前,她的脚步忽然间停住了。
仔细感受了一下之后,她只觉得心跳微快,背上有些发冷,茫然和疑惑由心而生。
那些声音距离她并不近,而其中的窃窃私语都极其轻微,有些甚至是两个人之间的耳语,且不说在遥远的空气里无法传播过来,就算可以也会被那些丝毫所淹没,让她什么也听不见——可是她却听得一清二楚。
那些交叠着的声音似乎并没有影响它们的清晰度,而是全都直白的传入了她的耳中,最终被她的脑海所接收,仿佛彼此间毫无干扰一般。
这种感觉就像……神明在聆听千万名信徒同时的祷告一般。
“萤,你在发什么呆!”安得勒不知何时已然走到了她的身边,皱起眉头,有些急切的说道,“快和我们一起去神殿。”
他的身上已然穿好了铠甲,然而头上戴着的还是睡觉时常戴的绒线帽,很显然也是刚从被窝里爬起来的。
爱尔法老先生的动作稍慢一些,但是他今夜并未休息,一直待在屋外,关注着神殿的变化,因此反而成为了队伍中走在最前面的人。
“大家安静!我们的勇士正在向神殿出发,请大家不要再继续担忧了。”
长老把双臂举得很高,来回挥动,向众人说道。火炬只能照亮他上半身的三分之一,他需要很努力才能吸引众人的注意力。
安得勒似乎想要回头,安抚村民几句,同时也帮助长老缓解一下稳定人心的负担。
然而爱尔法老先生却催促道:“快走。”
于是他只是偏了偏头,在听到老先生的声音时又立刻转了回来,连一眼都没有看见后面的村民,然后目不斜视地一路前冲了。
阮莹跟在二人身后,一路向前走去,三个人都是快步赶路,彼此间也不怎么交谈。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越发觉得奇怪。
她在步伐似乎比往常轻盈了许多,即使是跟在健壮的安德勒身后也不显得气喘吁吁了。而她的感官无比敏锐,鼻尖甚至可以嗅到远处的花苞,视野也无比清晰,在黑暗中行路宛如白天一样——她甚至感觉自己可以看到千里之外的东西,比如那座神殿。
在那个遥远的山谷,神殿的大门似乎敞开了,里面隐隐的发出白光。
阮莹聚精会神细瞧的时候,再往里面看去只见到大堂内的烛台全都被点燃了,那些精致的金银器和鲜花似乎被搬到了两旁,大门处比她上一次来时多了一条红毯,直从殿堂底部通往门口的台阶。
红毯鲜艳明丽,带着热烈的朝气,让人见到时忍不住为之欢欣震颤。
两扇门都开得很大,金光闪闪的浮雕映衬着中间的红毯,仿佛在迎接着什么人——
“萤,你回来了。”
她似乎见到有人在流泪,而她的唇角是笑着的。
可是,她是谁?
明天或后天还有一更,争取一口气写到恢复记忆。
再然后,这个副本就快完结了
最后一个副本是之前答应小天使们的福利番外~

恐惧山庄15
那道虚影一闪而过,等阮莹静下心去看时,却又什么都见不着了,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她分明没有见到那人的脸庞,然而心中由此而生的情感却强烈到翻天覆地,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甚至于眼眶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
阮莹连自己也不明白,她为何仅仅是想到那个虚影便会如此心痛。
“你怎么了?萤!”
安德勒关注到了她忽然慢下来的脚步和脸上悲痛欲绝的神情,顿时着急起来。
“村里的人需要我们,都指望着我们,快振作起来!”
阮莹被他这句话说得回的神,连忙摇了摇头,加快脚步赶路。
“我没事。我们快走吧。”
她的声音顿了一顿,又想到了那个不确定是否曾经来过的虚影……但她最终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anuy似乎复活了,正在神殿里等我们。”
这句话却让另外两个人的脚步全都顿住了。
“你说什么?”爱尔法老先生的声音有些发颤。
“你看见了她?”安德勒忽然激动起来,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阮莹,“你为什么忽然有了这样惊人的天赋?”
阮莹摇了摇头,她现在忽然感觉到一种虚空和疲惫感,仿佛她内心最安宁的地方正在经受一场巨大的动荡和轰趴,连带着让她提不起精神。
她感到无比痛苦,尤其是听到安德勒这样问时。那些远古的声音,在同一时刻响在阮莹的耳畔:“你帮了他们,但是不帮我们家!明明我们更需要你!”“真是太棒了!那么,能不能让这些果子生长得更茂盛一点?”“你为什么让我的儿子病死了?为什么有你在,他还会死,你就是个骗子,骗子!”
爱尔法老先生看到她痛苦的样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抬起哆嗦着的胳膊,坚定的指向了神殿所在的地方。
“别管那么多了,我们除了进去以外别无选择。”
“因此我们是最亲密的战友。来,把手交给我,亲爱的朋友们。”
他伸出那双布满褶皱的因为年老而瘦削下去的双手,一左一右分别伸向安德勒和阮莹两人。
看着他在黑夜的火炬倒影之下显得浑浊苍老的眼睛,阮莹不知为何,觉得心中一酸,伸出手紧紧地牵住了他的。
“好。”
她那一只手扶住了老先生的肩膀。与此同时,安德勒也学着她的模样,扶住了埃尔法老先生。
他忽然感到无比惭愧,咬着牙,以最坚定的信念说道:“我们一定可以战胜anuy,保护村民们的平安。”
在他话音落下的一刻,天上忽然电闪雷鸣,紫色的电光刺破了寂静的天幕,仿佛要将那里撕出一块裂口。
不知道从哪里升起的狂风咆哮着吹弯了老树的枝桠,让它们扭动起分叉和树叶四处狂舞,宛如吃人的妖怪一般。
“快走。”
然而他们三个人无一畏惧,面色如常地牵手往前。
距离神殿很近了,只要从这个山头里往下走不到百米,他们就能到达神殿的大门。
也就在这时,安德勒和爱尔法老先生都看清了门前的红毯,和两扇金光大门后布置的比以往更为华丽的殿堂。
anuy复活了。
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比这个信息来得更为真实,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目光里看到了属于他们的命运。
也是属于勇士的命运。
活着,并以最勇敢的姿态与死亡斗争。
阮莹跟随着他们往前走,然而此刻她的神魂又开始模糊了,五官似乎失去了感知能力,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但他却又比平时更为敏锐,似乎能仅仅凭一时,就能把周围的一切画面和声音收入脑海之中。
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很不正常,微弱,虚浮,衰败,甚至于弱到感受不到心脏的存在——而渐渐地,她就真的感受不到了。
金光大盛,似乎只是一晃眼的功夫,她就来到了神殿面前。
而当她的双足踏上铺在台阶上的红地毯时,她忽然觉得自己足下涌上一种全新的力量,瞬间贯穿了她的全身,让她感到一种从所未有的生命力,仿佛就在此刻获得了新生。
她忽然听见了呼痛的声音,连忙回过头,却看见爱尔法老先生和安德勒被神殿前的圣光触击,弹倒在了地上。
“请不要伤害我的朋友!”她不假思索,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
而她此生所见过最神奇的事情在她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发生了。
道路两旁的鲜花忽然伸长了茎脉,温柔的触碰着摔倒在地的两人,将他们扶了起来。
阮莹似乎感觉到了万物的声音,它们都在倾听着她,为了她的到来而欣喜。
我好像……
虽然这个念头很荒谬,她甚至都不愿意承认,然而此时此刻这种强烈到无法忽视的感觉,却迫使她接受了。
我好像不是人类。
具体的来说,我好像……是这座神殿的主人。
恰在此时,她听到了一个带着颤抖哭腔的声音,其中含着无限的喜悦和无奈的悲情。
那是一句温柔的,充满了母性的怜爱和责备的话语。
“你为什么总有这么多朋友?”
那道虚影又出现了,她似乎满脸泪痕,但唇角的笑容却越发灿烂。
“他们分明不是你的朋友,是趴在你身上吸血的可恶鬼,可怜虫。”
她的能量似乎并不稳定,那虚影再次一闪而过,然而声音却留在大堂里回荡。
“你在哪儿?”
阮莹控制不住由心而发的急切与思念,迈开脚步,飞速地向厅堂中央跑去,仰头寻找。
只是这一抬头的时候,她才发现脸颊两侧竟然滑落了湿润的泪珠。
“打开我的日记吧,就在你的眼前。”
“那里有你想要寻找的东西,和我对你的无限的忏悔——”
“萤,”她轻轻地呼唤着她,带着可望而不可及的珍重,“我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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