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斯叫来仆人打开了房门。
这个微乎其微的动作又勾起了阮莹记忆中的很多细节。
刚才在打斗的时候,那个铁笼的机关是管家按下去的,而路易斯在躲让攻击的时候,虽然曾经经过设有机关的地方,却没有启动机关。
阮莹不由得得出了一个不合理的推测——他很可能对这古堡里的机关以及各种设施都有些生疏。
另一个疑点是在遭到刺杀的时候,路易斯为什么一味的躲让,却不采取任何反击行动,而是等待管家和菲尔德出手呢?
身为这场游戏最大的boss,路易斯不应该才是副本里的武力值巅峰吗?
“你走神了,殿下。”路易斯笑着提醒,像是不满意自己正呆在她身边,而她却把注意力放在了别的地方。
阮莹的脸上没来由地微微发烫,随即尽职地维持起自己的天真大小姐人设,娇嗔地瞪了他一眼。然而,触及到路易斯如同黑夜般温凉的眸色,她又下意识地别开了目光。
口中却依然赌气似地道:“你可管不着呢。”
闻言,路易斯忍不住笑了一下,抬手对着她的额头,轻轻一敲,像是家长在教育自己的熊孩子。
阮莹揉着额头:“……”她就知道他笑得那么腹黑,准没好事。
虽然一点都不痛就是了。
房内的蜡烛和火炉依次点亮了,空气里的暖流让阮莹觉得舒服了许多。
“你平时带着的项链呢?”路易斯瞥见她纤细光洁的脖颈,不由得关心道。
在至亲面前演戏果然麻烦啊……什么细节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在抽屉里呢。”阮莹随手指向那边精致的木柜,这会儿对地上奢华的羊毛毯十分感激,因为有了它项链才没有被摔坏,“我放在第二格了。”
路易斯就依言过去,抽开抽屉,取出那个首饰盒,托在手里。
阮莹此刻已在床上坐了下来,静静的看着他。
“低头,我的殿下。”
他的声音离她很近,温柔低沉,传到心底痒痒的,像是被王子礼帽边缘上的白羽轻轻点过一般。
她不知不觉就照做了。
路易斯站在床前弯下腰,将那一挂晶莹剔透的项链圈在了她的脖颈上,小心翼翼地扣好了项链后面的锁扣。
他的双手因为拿着项链而围住了阮莹,她在他双臂的包围之下不由自主地偏过头去,害怕见他,眼前却看到了他礼袍上别着的胸章……在这很短暂的一个瞬间,她像是被他俯身抱住了一样。
项链终于挂好了。
阮莹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终于能正常的呼吸了。
“怎么愣着?”路易斯像是被她的反应逗笑了,又伸手宠溺地敲了敲她的额头。
“我要睡觉了。”阮莹感觉到自己脸上的温度高得异常,不由得没好气地嗔怪,“谁让你给我带的?”
“是我的错。”路易斯面对她的时候简直百依百顺,与他人面前的形象判若两人,明晃晃地双标,“不过你如果出门去的话还是要记得带上它。”
带上一个让自己魅力值暴涨,轻易能博得其他男性好感的项链出门?
可是路易斯不是最爱吃醋的吗?
阮莹一时间分不清他刚才是在说真心话,还是在反讽。
“嗯?”路易斯的目光里透出些许疑惑,但他神情坦坦荡荡,似乎不带有什么试探的意图。
这又是怎么回事?刚进游戏第二天,阮莹接触到的信息太少,可是面对的问题又一个堪比一个的复杂。
要么是路易斯的真实人设和爱丽丝描述的有出入,要么就是这项链还有其他她不知道的用途……
但是游戏官方提供的信息应该不存在欺骗性。
阮莹想起了自己刚拿到姜糖的时候,游戏给出的道具描述是“未知”,这也就意味着,如果游戏不愿意告诉玩家该道具的用途,就会直接明了地让玩家自行摸索,而不是仅仅给出道具的部分用途,让玩家猜剩下的潜在用途。
“我知道啦,会带上的。”阮莹装出不耐烦的语气,像是一个在敷衍哥哥的小女孩。
路易斯微微一笑,把声音放得更柔和了些:“那么现在就去睡觉吧。”
他的目光依然片刻不离的注视着她。
虽然阮莹知道这是妹控的正常表现,但是她总觉得他现在看她的眼神和之前相比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如果之前是打量的目光,那么现在又多了几分探寻……或者包含着一些复杂的,她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情感。
不管了,她现在困了,睡觉在她的世界里是排第一位的,没有什么可以阻拦。
所以不都说好要睡觉了吗?路易斯怎么还不走开呢?
刚想到这里,阮莹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日记里的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
他该不会是……想按照惯例哄自己入睡,再来一个晚安吻吧?
不要吧!她可承受不住这个。
阮莹立刻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美美地在现实生活里耗尽剩下的生命值多好,她就不应该再进入游戏的。
但是来都来了,当务之急还是怎么逃过这一劫。
“他……嗯就是铁笼里那个人,为什么会忽然偷袭你?”
阮莹做出心有余悸的样子,纯净澄澈的眼眸里透出担心与疑惑,又带有孩子气的对敌人的愤怒——实则这一切都是为了挑起话题,拖延时间,祈祷着路易斯能忘记那回事。
“你说霍德尔?”路易斯提醒这个名字的时候,眸中透出一丝轻蔑的冷意,比起敌对情绪,更像是一种不将对方放在心上的嘲讽,“他是皇室禁卫军的首领,现在估计已经背叛皇室了。”
“皇室……”爱丽丝在日记本中所记的内容和政治毫无关系,但阮莹还是从蛛丝马迹中对当下的于是有了些许了解,“由于教会的势力越来越大,形势也越发嚣张,皇室一直想寻求和我们合作,是吗?”
“可以这么理解。”像是不想让这些劣迹斑斑的权谋之事污染她的心灵,路易斯并没有对此高谈阔论的欲望,只是很简略的说道,“毕竟教会和我们从来都是天敌,皇室如果想寻求联盟,我们是最好的对象。”
“吸血鬼家族的势力已经传承千年了,只是因为这几年没有王的出现,也没有人得到王的传承,所以有了摔衰颓的趋势,就比如劳维斯家族和坦丁家族。”
“不过你尽可以放心,在这片大陆上,我的庄园是最富庶繁荣和牢不可破的,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到你。”
所以路易斯属于哪个家族呢?阮莹仔细回想了一下,虽然这个庄园看样子是一个盛大的家族传下来的,但是古堡里只有路易斯一个主人……也就是说,路易斯可能是唯一的后人。
所以……他一个人就赢得了比其他家族更强大的势力!?只能说,不愧是副本的终极boss。
“那么,皇室也会找其他吸血鬼家族合作吗?”
眼看着路易斯不再说下去了,阮莹迫于情势,不得不继续没话找话。
“或许吧。”路易斯安抚性的说道,语气就像哄一个被保护在手心里的小孩子,“不过这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因为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不过如果你对他们感兴趣,过几天就有机会见到那些老狐狸了。”
“什么呀?”
阮莹炸了眨眼,有些疑惑。
“三天之后我将会开一个晚宴,到时候所有吸血鬼家族都会前来,你想玩什么都可以。”
“噢。”
她糯糯地应了一声,不做声了。心里却对宴会的热闹场面不怎么期待——她更想窝在角落里一个人带着,划水或者睡觉。
“那么晚安吧。”
先前对话期间,阮莹终于想出了合理的解决方案,于是大大方方的宣誓她要睡觉了——与此同时迅速的躺下去把被子拉起来盖住了脸,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
“晚安,我的殿下。”
视野被鹅绒被阻挡的阮莹听到他的声音莫名感到一丝温暖。
路易斯吹灭了蜡烛,走出去时轻轻带上了门。
听到门锁落下的声音,阮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路易斯十分配合,并没有向她申请“晚安吻强制执行”。
由于昨天晚上几乎通宵未眠,阮莹待在整个古堡最舒适的环境中,很快就入睡了。
“你怎么办的事?”
黑夜里响起了男人极力压低却透出怒火的声音。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太突然了!”
在幽暗的月光下,隐隐约约能看见回话者是庄园仆人的打扮。
“还好那个女爵回来了,总算是阴差阳错又回到了我们原本的计划,不然我根本没办法向会长交代。会长这次下副本追杀03一共就精挑细选了三个人跟着,我们说什么也不可以辜负重任!”
“不,可是我……”
回话者的声音显得有些惊恐,她因为害怕而下意识的向后退缩。
男人瞪了她一眼,而那女佣虽然哆哆嗦嗦,却依然坚持着把话说完了。
“我的魔术棒感知不到那个项链的存在,虽然女爵回来了,但是那根项链现在不在城堡里!”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女佣焦急又无措,她不相信她一向最引以为豪的本命道具会出错,但是事情又发展的这么蹊跷。
“你确定你用障眼法把这两根项链的游戏属性互换了?你的魔术棒施法成功了吗?”
“肯定成功了!我敢保证直到游戏结束,在所有玩家的眼里,这两根项链的游戏面板属性都是互换的!”
“但是我只定位了那根真的项链,而且我的魔术棒目前还做不到精确定位,只能在靠近项链的范围内做出感应。”
“我敢肯定的是,那根真项链早就超出我们的定位范围一公里了。”
男人强忍下怒气,在黑夜里静静的思索。
“这样的话,如果不是苏云逸传来的情报出了问题,就是古堡里现在的这个女爵有问题。”
“你留在古堡里多观察一下,我把情况报给会长。”
昨天只死了一个玩家。
这倒是安全得出乎意料了。可能因为实力较弱者都在第一个晚上被淘汰了,存活下来的都是实力不俗的玩家。
如此看来,之后的竞争想必很激烈了。
高大英俊的马匹带动着车轮“叮当咣当”地一路向前,脚力飞快,然而阮莹坐在车厢里却不觉得如何颠簸,也许是因为下面铺了一层又一层的奢华绒毯。
阮莹现在正在从庄园到皇宫的路上。由于得到了路易斯伯爵回城的消息,皇室今天一早便派了信使等候在古堡门口,邀他们进宫参见。
不过,她这会儿是一个人坐在车厢里的——为了避免被迫互动的尴尬,她提前就把路易斯支开了,而理由则是“哥哥你去帮我驾马车吧,我不想乘别人驾的车。”
没错,为了确保这个过分的理由能被接受,阮莹非常识时务地第一回 用了“哥哥”这个称呼。
作为一个妹控,路易斯最受不了的就是妹妹的撒娇,果然毫无怨言的按照吩咐去做了。
全大陆最尊贵的吸血鬼伯爵成了她的专属车夫——这虽然很美好,很能给人满足和自豪感,但是阮莹很快就后悔了。
当风吹动起车帘,她看见路易斯带着斗篷全副武装地在炎炎烈日之下驾马时,她心中便油然而生强烈的愧疚和心疼。
让一个吸血鬼暴露在太阳底下做苦力活,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啊!尤其是那样一个疼爱自己,对自己百依百顺的人!
可能是因为消极厌世不想活了,阮莹的善良和爱心是漫无边界没有底线的,完全可以以牺牲自己的利益为代价。
她抬手敲了敲车厢。
“你要进来坐会儿吗……”她顿了顿才勉为其难地把最后两个字说完,“哥哥。”
不过她又发现这句话太弱势了,和爱丽丝的人设不符,于是又加了一句。
“我一个人坐在里面太无聊了,你进来陪我玩一会儿!”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不过片刻,车帘就被掀开了一角,阳光从外面照射进来,连带着让那人身影边缘的轮廓也变得暖洋洋的。
“殿下的心思真是变幻莫测呢。”路易斯笑着感叹,语气中带点打趣,“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好,我该拿你怎么办?”
语气里的宠溺任谁听了都会忍不住心脏砰砰直跳。
虽然知道他这话是对爱丽丝说的,而非对她,但是阮莹还是控制不住地脸上发热。
于是她又搬出转移话题的经典技巧来:“陛下让我们进宫殿做什么呢?”
“那就该问陛下了,”路易斯对于被国王召见这件事完全没有紧张感,可能是因为早已在预料之中,“不过,在回庄园之前,我刚刚终结了一场混战,主要是血猎组织和教会那边的势力侵犯坦丁家族,他们向我发出了求助。陛下可能是想问我当时的情况吧。”
“战争的情况……?”阮莹不由得在脑海中遐想吸血鬼和血猎的战争该是一种怎样的场景,这么想着竟然有点好奇起来。
路易斯见她感兴趣,就将回忆中的细节详细地告诉了她。
他的语速不仅不慢,讲地生动又有条理,娓娓道来。阮莹依着柔软的靠枕,放松心情去听,竟然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路易斯对着她甜美的睡颜看了半晌,若有所思。
他的手按在了斗篷前系的结上,停顿了片刻,最后还是用指尖抽开了结,将斗篷解了下来,又动作轻柔地披在了阮莹身上。
尽管阮莹睡着了,周围也没有旁边的人,这个行为达不到任何确切的目的。
皇宫是经典的中世纪风格,拱门与立柱撑起了整片的建筑体,塔尖高高耸立,像是统摄着这整片大陆,堆砌得分外整齐的墙壁镶嵌着巨大的扇形彩窗和雄鹰等栩栩如生的浮雕,奢华而气势恢宏,让身处于的人忍不住屏息凝神地观赏,目不转睛——除了阮莹。
她刚刚醒来,迷迷糊糊的,只管低头半闭上双眼继续睡,任凭路易斯牵着手,完全依赖着他走路。
到了殿堂见到国王和皇后的时候,她终于清醒一点了。
准确来说,是被皇后无与伦比的美貌惊艳到清醒的。
阮莹这会儿不由得感叹她的二次元同学说的对,游戏就是高于现实。才进副本三天,她就分别见到了路易斯,爱丽丝和皇后这三个美到惊为天人的人了。
怪不得爱丽丝在日记里会把国王描述成“又老又丑”了,其实国王挺年轻的,长得也五官端正,但在皇后旁边一站,立刻就成了矮穷挫。
“亲爱的路易斯伯爵,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你了。”
国王虽然年轻,但是声音沉稳威严,颇有异国之尊的气场。
“还有我们美丽可爱的爱丽丝小姐。”皇后温和地笑了一下,那最普通不过的笑容,却把殿上的几乎所有人都看得失了神。
“索罗芙,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路易斯说,你带爱丽丝女爵去花园里玩吧,你们女人之间总是有很多话可以说的。”
国王偏头看向自己娇美的爱妻,脸上的神色不由自主地柔和下来。
“当然。”皇后微微一笑,走下王座前的台阶,往门口走去,对阮莹说道,“跟我来。”
平心而论,阮莹不太想和她走。她觉得待在路易斯旁边比较有安全感,更能放心划水——他作为众人的焦点,会吸引走绝大部分的关注,而且又会无条件地保护她。
然而路易斯却只是用一种哄小孩的态度对她温柔地笑了笑,丝毫没有制止的意思,目光中反而还带着鼓励。
好吧。既然如此,阮莹便跟着皇后走出宫殿了。
正值下午两三点钟,日光正好。微风中花香浓郁,道路两旁各种稀世罕见的植物随风舞动,每走两三步,身旁的灌木丛里就又是另一种名贵的奇花异草。花园里随处都是迂回的小路错综缠绕,更增添了一种穿梭于花海的乐趣。
不知道转过几道弯去,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精致奇巧的小木屋。
“你们在此处停一停,”皇后微笑着吩咐侍女,“我和爱丽丝小姐进去就好,你们可以各自散去玩儿了。”
于是侍女们都纷纷对皇后给予的“带薪休假”感恩戴德一番,然后开开心心地各自回去了。
“吱呀——”
木门被推开了,太阳从外面照进屋子里黑暗的空间,投射出一片格格不入的亮光来。
皇后牵着阮莹的手一起进去。
阮莹不习惯和别人有肢体接触,本来想挣脱开,但是手上传来的力道虽然温柔却十分霸道,加上她本来力气就小,两次下来竟然无法摆脱。
“爱丽丝小姐想一个人玩玩吗?”也许是感受到了手上的挣扎,皇后善解人意地问道,慢慢地主动松开了手。
阮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那好吧,看上去我该给你留下一点个人空间。”皇后顺从地向后退了一步,纤细的手腕搭上了门把手,“那么,祝你玩得愉快。”
她转身走出木屋。在木门关上之前,阮莹看到她对自己露出了一个异常温柔的微笑。
奇怪的感觉又增加了。
随着木门的锁咔嗒一声落上,她感觉到小木屋里的氛围一下子阴森起来。
这间小木屋没有窗户,室内唯一的光源就是皇后之前走进来时点亮的一盏壶状的小油灯。
这么昏暗的光线挺适合睡觉的,就是有点冷。
阮莹打量了一下周围,下意识地寻找能盖在身上的毯子。
然而,她发现一切正常房间里应该有的家具摆设,这里都没有,房屋里放着的全是一些奇形怪状,用图不明的东西,而且放置的全无规律。
左边一个金色笼子,右边一个花盆,窗户上挂着扫把,地上躺着镜子,回过头来——
“嘶嘶。”
冰冷的抽气声把阮莹吓了一跳。
只见一条色彩斑斓,长着倒三角头,奇丑无比的蛇正在距离她半米左右的地方,吐着又长又细的信子,它凸出的金色竖瞳里倒映出阮莹的身影。
“新鲜的养料……”
蛇的信子卷曲抽动着,发出怪异又阴森的声音。
因为蛇张口而溢出的腥臭味有点让人难以忍受,尤其是对阮莹这种身体虚弱,对气味特别敏感的人来说。
她于是偏过头去,用手捂住口鼻,强忍着咳嗽的欲望。
“嗯?”
那条蛇看见阮莹自顾自想咳嗽,竟然完全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它身上,一时之间不由得忘记了自己要说些什么。
千百年来,它头一次面对这种情况。
“你竟然不害怕?”
阮莹这才出于礼貌,转过头去看向那条形状可怖的蛇。
“我是一条能说人言的蛇。”
它被阮莹的态度激怒了,忽然以极快的速度向前滑过去,身体紧紧的缠绕上了阮莹的脖子。
阮莹顿时觉得眼前一黑,身上发软,因为骤然间的缺氧几乎就要站不住了。
“咳……确实……”
她很勉强的说出了几个字。
出于好奇,蛇稍稍放松了一点力气,想听听她接下去会说些什么。
“我确实应该害怕,毕竟人类的语言是世界上最可怖的语言。”
蛇彻底愣住了。
原来重点在这里吗?
“很好……”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房间里的某个角落传了出来,带着滔天的阴狠和怨怼,像被关押了千年,终于从地狱里钻出来的魔鬼。
“欢迎来到你的坟墓,美丽的女孩。”
阮莹只觉得空气里忽然弥漫着一种异样的烟味,她感到自己的意识一下子涣散了。
应该是中毒了。
在世界遁入一片黑暗之前,阮莹最后想到。
# 球小天使们多多留评论呀!!作者菌会每天给字数比较多的评论发红包哦~~
真的很想看到你们的评论w可不可以满足一下作者菌小小的愿望hhh
再睁眼时,眼前是一片空荡的虚空,里面烟雾缭绕,黄橙色的雾气重重叠叠。
前方蓝色的一团巨大身影与之产生了明显的色差。
那蓝影怪物留着花白的长胡子,漂浮在虚空中间,正圆睁怒目,凶神恶煞地盯着阮莹。
“在你死之前,我将满足你的三个愿望。尽管说吧。”
阮莹却被这番说辞弄得愣了一下。
“你为什么要满足我的三个愿望?”
话一出口,她终于后知后觉的想起了,在自己的童年里偏居一隅的零星的几个童话故事——由于福利院里的童话书都是稀缺物资,她又体弱多病,抢不过别的孩子,所以很少有机会去看。
眼前的这一幕似乎有点像阿拉丁神灯呢!
“可是我并没有擦亮灯啊。”
阮莹记得,在这个童话故事里,只有擦过灯的人才能得到实现三个愿望的机会。
“刚才皇后拉着你的手擦了灯,所以你也算是擦过灯的。”阿拉丁神灯的灯神显得非常不耐烦,蹙起眉头,粗声粗气地解释。
为了害她连这些细节都谨记不忘……阮莹不由得佩服皇后坑人之用心。
“快点说出三个愿望!”
阿拉丁灯神嘴里咒骂似地催促,恶狠狠的盯着她,像是在看一个死人,又像是在看一个将要到嘴的肥肉。
助人为乐不应该是件快乐的事情吗?为什么他却表现的这么……
阮莹颇为不解。
“快说愿望!”也许是看阮莹许久都不回答,灯神也意识到了眼前的这个客户是个难缠的,自己再不努力就冲不了KPI了,于是态度稍稍耐心了点,“美貌,无限的青春,富可敌国的财产,杀死你的仇人,复活你的亲人,让你苦苦爱恋着的人也爱上你,让你讨厌的人被所有人遗弃……无论是什么愿望,我都可以帮你做到。”
阮莹全程神情专注,安安静静地听完了。
在灯神满以为她已被自己说服的时候,却见她淡淡地笑了笑:“我没有愿望。”
灯神凶恶的表情僵在了脸上。这个世界上竟然有这么无欲无求的人?他连一分一毫都不相信!可是阮莹说的那样坦荡诚恳,让人根本无从质疑。
“你好好想一想。”他狠狠地拧起眉头,目光紧锁着阮莹,向是要逼出她的灵魂来。
阮莹见他这么焦虑,于是出于善意地顺从了,认真考虑了一会儿,最终摇了摇头。
“我真的没有什么愿望,不过,我倒是比较好奇一件事,你听说过阿拉丁神灯吗?”
灯神的眼神中流露出轻蔑的目光。“我叫丁拉阿,愚蠢的人类。”
诶?阮莹的好奇心被勾动了。
“快点说愿望!”丁拉阿拖长了声音威胁,虚空里的橙黄色雾气越来越重了,直往阮莹的喉咙里灌,呛得她忍不住咳嗽起来。
那些雾气都是灯油冒出的蒸气,吸到肺里简直是难以言喻的难受。
“好吧,既然一定要说的话——”
阮莹抬头望向阴森恐怖的丁拉阿,目光温柔坦然,不带有分毫的惊恐,畏惧,或嫌恶,明净纯洁得像是不作区分地亲吻每一条游鱼的水波。
“我的愿望就是你的愿望能实现。”
话音刚落,丁拉阿凶恶的嘴脸出现了一道裂痕,随即扭曲变形,气得蓝色的脸上直发绿气,像是要把阮莹生吞了似的。
“你!……你!人类不都是贪婪的吗?你为什么要提出这种愿望?你的欲望,你的丑陋呢,难道你不拥有这些吗?!”
丁拉阿活了几千年,还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委屈!气的他简直要口吐鲜血!
阮莹见他这样的反应,一时间颇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对于自己想帮他实现愿望竟然表现得如此生气?难道他也很无欲无求吗?
“好吧!阴险狡猾的人类,我算是阴沟里翻了船!”
“我会尽己所能的保护你活下去的!但这屋子里其他的魔物与我实力不相上下,在我的辅助下,你还必须要自己拼尽全力。”
啊……?
阮莹听到这里,一时间愣住了。
她根本没有意愿拼尽全力的活下去啊!怎么还能强买强卖的呢!?
早知道他会这样说,她刚刚就会说自己的愿望是“不受你的保护”了。
“等一下?你的愿望是保护我活下去?”
阮莹仔细打量丁拉阿扭曲丑陋的面孔,怎么看都像是纯正的变态反派啊,没有任何助人为乐的气质。
“你想得美!”丁拉阿一世英名被毁,现在已经气的哆哆嗦嗦,话都带着颤音了,“我的愿望当然是让你死!让你受尽折磨,内脏外翻,血肉横流,在尖叫和恐怖中死去!”
“但是……”说到这里,丁拉阿不由自主的泄了气,“我的法力是让人们提出的所有愿望都得不到实现。”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的名字是阿拉丁三个字倒过来呢!眼前这个油灯和阿拉丁神灯的作用是相反的。
阮莹的愿望是让他的愿望实现,而他负责让阮莹的愿望不实现,也就是说,他就必须让自己的愿望不实现。
这么一想,丁拉阿也怪惨的。
“本来,我的法力是多么的让人景仰,可以享受许愿者看到自己最想得到的东西被毁掉的痛苦,比如妄想无边美貌的人会在一瞬之间变得丑陋枯燥,比如贪图富贵的家伙一夜之间变成穷鬼。看着人类因为自己的贪婪而陷入绝望是一件多么令人愉快的事情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出于对他的同情,阮莹没有打断他对往昔峥嵘岁月的回忆,而是安静地做一个听众。
“行吧。”丁拉阿终于回忆完毕,也发泄完了自己的怨气,认命了般地说道,“我真的没想到世界上还有你这种喜欢助人为乐的怪物,我自认倒霉。”
“那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些木屋里关着的魔物都是穷凶恶极,连地狱都不想收容的,不过,受到木屋的封印,他们的能力也受到一些具体条件的约束。”
“比如我的约束是必须让你提出的愿望得不到实现,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定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