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尧闻言冷笑了一声,反问道∶“那林墨是魔修之?事你也全?然不知了?”
“什?么……魔修?”
林微微呆在了原地,满脸茫然无措,确认道∶“您是说……林墨,林墨是魔修?”
“没错,外门弟子?林墨今日残忍屠杀门中弟子?,所用之?物皆有魔气覆盖,现在已?经叛离宗门,太虚宗正全?力追捕他。”
孟长老面色一寒,厉声道∶“魔修残忍无情,历来为正道所不容,林微微,你可?想清楚了,若是敢有半句虚言,那便是在包庇恶人?,罪同帮凶!”
“我……我真的不知道。”
林微微慌乱地摇着头,结结巴巴道∶“我和林墨真的不熟,还请各位长老明察……我真的是冤枉的!”
“父亲,微微和林墨虽然是亲兄妹,但是两人?确实甚少往来。”
郁芸见?状连忙对郁承道∶“而且微微在剑峰,林墨在外门,平日里连见?一面都难,又?怎么会和魔修扯上关系。”
郁承闻言皱了皱眉,他并未因郁芸的求情而心软,反而是冷声警告道∶“芸儿,此事与你无关。”
“林微微是我门下弟子?,如今出了这种事我自然不能?不管,几位长老都在这里看着,若她真是冤枉自然会还她一个清白,若是情况属实——”
郁承压低眉眼,向来温和的面容上沾染了些许戾气,平静道∶“若是她真与魔修有往来,我只能?大义灭亲,先送她去惩戒堂受遍刑罚,而后再亲手?处置了她。”
黎尧听?到这话倒是附和了一句,淡淡道∶“魔修向来诡计多端又?难缠,光是让他们粉身碎骨还不行,更得打碎他们的魂魄,让他们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这样才算得上彻底解决。”
林微微闻言差点就要?瘫软在地,身体也因为害怕忍不住颤抖,哆哆嗦嗦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郁芸本?想上前继续帮她说话,但是被江百里眼疾手?快地拉住,无声冲她摇了摇头,让她不要?再与此事扯上关系。
魔修之?事可?不是开玩笑的,光看孟长老今天的架势就知道此事不能?善了,林微微是郁承的关门弟子?,郁芸又?是郁承唯一的女儿,如今郁芸帮着林微微说话,无疑是让郁承更加难做,保不齐也得被一块怀疑。
现下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按兵不动,让宗中长老好?好?查上一番,清者自清,林微微若与魔修没有关系,自然会为她洗清嫌疑,还她清白。
孟长老见?林微微这幅样子?便知道暂时是问不出什?么来,只能?迂回问道∶“郁长老,少宗主那边怎么说?”
郁承摇了摇头,叹气道∶“我已?传讯到中州江家,只是目前尚未收到回复。”
本?来江景鹤不在太虚宗,此事应该交由身为宗主的江轲裁决,但江轲重新闭关,他们又?不好?贸然打扰,五峰的首席长老也凑不齐全?,唯有黎尧因为兽峰也被牵扯其中,这才勉为其难露了个面。
郁承复而又?打量起眼前的林微微,斟酌了片刻,淡淡道∶“如此,便只能?暂时将你关押起来。”
“不过你放心,宗中长老会仔细调查,一定会还你一个清白。”
林微微顿时脱力,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戒律阁的弟子?上前准备将她带下去,她却突然像是疯了挣脱了束缚。
魔修……林逸朗……
她今天才和林逸朗提过让他诬陷林墨是魔修,现在这么快就变成了这样,一定就是林逸朗下的手?!
“是林逸朗!”
林微微膝行几步上前,活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尖声道∶“兽峰的林逸朗!一定是他干的!”
“师尊,求您相信我这一回,林逸朗他之?前就对林墨有意?见?,就连今天过来找我的时候也说要?让林墨变得和崔沁一样,他就是想让林墨被打成魔修,这样才能?抢了林墨的剑谱心法!”
黎尧闻言倒是抬了抬眼,神色意?味不明道∶“原来林逸朗今天去找过你啊。”
“是,他今天找我想让我帮着他对付林墨……但是我没答应,他就直接走?了。”
林微微像是倒豆子?一样把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急切道∶“这所有的一切肯定都是林逸朗的诡计,就因为我没有答应他合谋残害林墨,他就把事情栽赃到我的身上,想让我替他背黑锅!请诸位长老明鉴……”
“林微微。”
孟长老出声打断了林微微的话,他皱了皱眉,指了指角落里一具盖着白布的尸首,淡淡道∶“你过去看看那是谁。”
角落的尸首被白布覆盖,殷红的鲜血浸透了布料,干涸成了一大滩泛着血腥的暗红色。
林微微愣了一下,默默从地上爬了起来,即使腿还打着冷战,但她颤抖着手?揭开了白布,瞳孔紧缩,猛然发?出了一声尖叫。
“啊!”
林微微被吓得跌倒在地,甚至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不停想要?向后退,哆哆嗦嗦道∶“他……怎么会是他,林逸朗怎么可?能?死?了……”
明明今天早上的时候林逸朗还活着,怎么突然会死?了,还死?的这么可?怕……
林微微的脑中一片空白,甚至已?经完全?想不清自己要?说什?么了,嘴唇却在不停颤抖。
林逸朗尸体上盖着的白布被揭开,终于让在场不明就里的江百里和郁芸看清了他的全?貌。
那具尸首脸色灰白,林逸朗向来最得意?的脸上沾满了血污,眼珠被人?活生生挖了出来,只剩下两个空荡荡血淋淋的血洞。
而他的手?腕脚腕皆被人?折断,此时呈一种非常诡异的角度弯曲着,身上的鲜血尚未干透,上半身一个被掏空心肝的空洞还汩汩往外流着鲜血。
江百里被吓了一跳,反倒是身为药修的郁芸多看了几眼,冷声道∶“他是被人?活生生挖出心肝而死?的。”
“确实如此。”
孟长老抬了抬手?,旁边的弟子?立马上前又?把林逸朗的尸体给盖上了,“魔修手?段残忍,所以断断不可?随意?轻纵,把人?先带下去吧。”
林微微面色惨白,半响都没有回过神来,嘴里还不停喃喃道∶“林逸朗……林墨……魔修……”
“崔润……是崔润
!一定是崔润!”
黎尧听?到林微微又?开始嚷嚷,不由得越发?心烦,趴在他肩膀处的螣蛇倒是喜欢凑热闹,吐着信子?打量着在场的所有人?,像是在看什?么大戏一样。
黎尧拍了拍螣蛇的头,淡淡说道∶“郁承,怎么回事,你们剑峰到底是什?么藏污纳垢的地方?首席长老的关门弟子?和魔修有关系,剑峰的首席弟子?也和魔修有关系,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
此话一出,郁承顿时收到了在场所有人?的注目,黎尧这话摆明了是在指桑骂槐,可?郁承却只能?忍气吞声,根本?找不到可?以反驳的地方。
他勉强压制着心中的怒火,努力让自己现在看起来与平常时候无异,放平声音问林微微∶“你仔细说来,除了林逸朗之?外,此事又?和崔润有什?么关系?”
林微微神色慌张,生怕自己会错过唯一可?以辩白的机会,连忙道∶“在来到太虚宗之?前崔润与林墨几乎毫无关联,最多不过只是同乡之?情而已?,但进入太虚宗之?后,崔润就一直与林墨过从亲密,这些同期弟子?皆可?作证,包括内门收徒后,林墨未曾进入内门,崔润依旧想尽办法给林墨提供便利。”
“长老们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问其他的外门弟子?,林墨每日只需要?看守照料几亩向日葵,远比其他弟子?都要?轻松,背后就是因为有崔润暗地托人?照拂的缘故。”
“不仅如此,甚至就连心法剑谱之?类的东西,也是由崔润以自己的名义从藏书阁借出,藏书阁的白泽尊者亲口所说,崔润曾借走?了几本?最普通简单的初级剑谱,那些剑谱是初学?者才会看的东西。”
孟长老闻言有些犹豫,他忍不住轻啧了一声,叹气道∶“如果真如林微微所说这般,那此事就当真有些复杂了。”
“旁的也就算了,崔润身为剑峰首席弟子?,费尽心思和一个外门弟子?搞好?关系做什?么?”
郁承本?以为只是林微微身涉其中,没想到细查下去竟连崔润都给引了出来,他是剑峰的首席长老,如今在自己家门口发?生了这种事情,他自己也难辞其咎。
细想到这里,郁承的脸色无疑更难看了些许,但当着在场众人?的面,他也不好?表现出什?么,只能?冷声吩咐道∶“派几个人?去剑塔把崔润带来。”
弟子?领命刚要?离开大殿,一个跌跌撞撞的剑峰弟子?却突然闯进了殿中。
“长老!郁长老!”
“长老不好?了!”
那人?匆匆走?了进来,脸上满是恐惧与害怕,顶着在场众人?的视线,说话颠三倒四,模糊不清∶“刚刚……刚刚在剑峰后山,发?现了……发?现了……”
郁承眉头紧皱,催促道∶“你倒是快说啊,到底发?现了什?么?”
弟子?脸色惨白,低声道∶“在后山,发?现了……崔润师兄的尸首。”
呆坐在地上的林微微神色震悚,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所冲击,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郁承闻言也猛然站了起来,面上满是?难以置信,反复确认道∶“你确定是崔润死了,会不会是?认错了旁人?”
林墨一个外门弟子突然变成魔修叛离宗门,兽峰的林逸朗被歹人残忍杀害,甚至还扯上了自己的关门弟子林微微,这些都不足以让郁承失态。
可崔润的死?却实实在在让郁承心生惊讶,崔润身为剑峰的首席弟子,他的实力?为人郁承再清楚不过,也因此更加不敢相信崔润会被杀害。
前来禀报的弟子也是?战战兢兢,头埋得越来越低,脸上还带着未曾消去的惊恐,根本不敢回郁承的话,生怕一不小心就?被迁怒。
“郁长老?,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眼见为实,我看我们还是?先过去看看情况再说?。”
孟长老?面色一沉,又向剑峰弟子问道∶“崔润的尸首现在可还在剑峰后山,有?无?经过挪动?”
弟子连忙摇了摇头,解释道∶“没有?动过,付长老?在那边守着,让我先过来禀报几位长老?一下。”
“既然这样,还请诸位长老?与我一起去一趟剑峰。”
孟长老?起身欲行,视线瞥到了还在地?上打着哆嗦的林微微,冷声吩咐道∶“至于林微微……先把她带到戒律阁关押起来,容后再行处置。”
“等等。”
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黎尧却在此?时突然开口?,他的眼神从林微微的身上划过,意味不明道∶“我倒是?觉得这人有?趣,怎么一提到谁谁就?会死?,若说?是?巧合未免也太巧了些?。”
孟长老?皱了皱眉,但还是?配合问道∶“那黎长老?的意思是??”
“把她一起带过去吧。”
黎尧神色寡淡,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淡淡道∶“若是?此?事与她有?关那正好一并?解决,若只是?巧合再另行处置,总好过我们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抓不到重点。”
孟长老?闻言思索了再三,倒是?没有?直接答应下来,而是?转头用眼神征询郁承的意见。
此?事剑峰深涉其中,郁承一向爱惜羽毛,旁人想要查证,他自然也不会开口?拒绝,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同?意。
林微微见状倒是?松了口?气,她倒是?不知道自己还带预言家的功能,只是?跟着一同?去剑峰至少还能拖延一下时间?,为自己多争取一个可以辩解的机会,她就?也能多几分活命的可能。
只是?她在地?上跪的太久,双膝已经麻木酸软,只能在身旁弟子的搀扶之下勉强站起来,踉跄跟着众人前往剑峰。
“师尊,林师弟的尸首……怎么办啊,还要继续搁在这里吗?”
江百里瞥了一眼林逸朗惨不忍睹的尸身,一时间?面露不忍,小声道∶“要不我出去找一处风水宝地?把他葬了吧?”
“事情还没完,你急什么,等查出真相之后你爱怎么葬就?怎么葬,想给他修个陵墓我都不管。”
黎尧看着前方?几人的背影,略略思索了片刻,招手示意江百里过来,嘱咐道∶“你不必去剑峰了,就?留在这里看着林逸朗的尸首就?好,别让他被人做了什么手脚。”
江百里闻言一愣,连忙点头答应了下来,刚迈出的步子立马又缩了回去,微微正色站在原地?,一板一眼地?守在林逸朗的尸身。
而与此?同?时,向来平静的剑峰后山早就?已经陷入了混乱。
付珈音本想带着风拂春和苏芙一起回去,没想到还没来得及走便听到崔润惨死?的消息,如今郁承还在大殿处理林逸朗之事,剑峰群龙无?首,付珈音只能硬着头皮顶上。
她先让人去给郁承那边报了信,又吩咐风拂春将无?关的弟子全数驱散,只留下几个相关之人等着郁承一行人到来问询。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最先赶到现场的不是?郁承,而是?现在本该在药峰专心炼丹的师月素。
“师长老??”
风拂春见状大为讶异,脸上的惊讶神色还没等收回去,一抬头猝不及防看到了师月素身后脸上还顶着巴掌印的赤焰。
有?了师月素在身边,赤焰的气焰无?疑更加嚣张,顶着那么大的一个巴掌印他都能得意洋洋,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有?了靠山。
司马梧皱了皱眉,小声道∶“真服了,这次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赤焰都几岁了,还回去找人告状……”
“师长老?,今天之事是?个误……”
如今崔润被人杀害之事还没有?解决,风拂春也不想因为与赤焰的个人矛盾再起风波,刚想要出声解释一二,师月素却已经轻飘飘绕过了她,径直走到了崔润的尸首前。
崔润仰倒在地?上,他的皮肉尚且有?余温,可是?面容却已经僵硬,上面满是?未完全消散的惊恐,胸口?被一个巨大的血洞贯穿,流出的鲜血将身下的土地?都给浸透,唯有?一双眼睛还瞪的极大,死?不瞑目。
师月素垂首打量着崔润的尸首,为求慎重甚至亲自上手扯开他身上的衣服查看,丝毫不顾自己的手上会沾上血污。
匆匆赶到的郁承一行人见此?也默契地?没有?打扰,唯有?崔润的师尊徐长老?最为焦急,迫不及待问道∶“师长老?,能看出什么来吗,润儿到底是?怎么死?的?”
“他是?被人直接挖出了心脏而死?,伤口?处很狰狞,不像是?寻常利器所伤。”
师月素慢慢站起身来,手指关节处和衣袖上都沾着未干的鲜血,语气平静万分,仿佛在自己眼前的并?不是?一桩惨案,而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病人
赤焰没想到向来矜傲的师月素会突然触碰崔润的尸首,惊讶道∶“师尊,您何必如此?,弄脏了您的衣袖……”
他本来是?挨了打想找师月素做主的,谁知道师月素过来后却完全没管这事,直接上手开始检查崔润的死?因。
师月素此?番对赤焰的胡言乱语却不像从前那般一笑而过,她皱了皱眉,冷声道∶“这是?医者?的本分,怕血脏了衣袖何必还要做药修,干脆自废修为直接去死?得了。”
赤焰难得会被师月素训斥,一时哑口?无?言,只能悄悄站的远些?,免得再触到师月素的霉头。
反倒是?旁边默不作声的付珈音见状愣了一下,她本想拿条帕子给师月素,但奈何左掏右掏也没掏出来,最后只能忍痛撕下自己帷帽上的白纱,声音虽然轻微,但却十分视死?如归。
“你凑合用吧,我只有?这个了。”
师月素像看傻子一样瞥了她一眼,她用另一只干净的手把白纱又盖在了付珈音的帷帽上,自顾自地?施了一个简单的清洁咒,轻松解决了自己手上腥臭的血迹。
被拒绝的付珈音手忙脚乱把帷帽又整理整齐,见状掏出一把符咒塞进了她的手里,小声道∶“这个洗的干净。”
师月素了然点了点头,这次倒是?没有?再拒绝,默默接受了付珈音的好意。
郁承与孟长老?在师月素看完之后也先后前去看了一眼崔润的尸体,崔润的惨状近在眼前,他们一时间?面面相觑,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最后还是?郁承面色不忍,默默把崔润至死?都未曾闭上的眼睛给合上。
“这是?第二例了,又是?被挖了心肝。”
孟长老?用净魔石凑近崔润,面色越来越冷,笃定道∶“有?魔气,这是?魔修所为。”
旁边的徐长老?听到这话脸色越来越难看,怒不可遏道∶“魔修向来行事残忍,润儿好歹也是?剑峰的首席弟子,那些?魔修竟也如此?胆大妄为,这明显就?是?在挑衅!”
“郁长老?,此?事万万不能轻纵,一定要将凶手给揪出来粉身碎骨,以正宗门!”
“虽有?魔气,倒也不一定是?魔修。”
师月素闻言却突然出声,淡淡道∶“崔润胸口?的伤口?边缘有?很深的爪痕,似是?某种兽类所为。”
郁承闻言一怔,眉头微不可察皱了皱,环视了一圈在场众人,问道∶“崔润的尸首是?谁发现的?”
“是?我。”
炎锦儿果断站了出来,条理清晰道∶“我与沈师姐从附近经过,闻到了极重的血腥味,上前一看才发现崔师兄倒在了这里,所以立马告知了峰中长老?。”
沈念荷见状也连忙紧随其后点了点头,表示炎锦儿所说?的确实是?实话,补充道∶“在此?之前峰中弟子大多都在试炼场,所以并?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情况。”
“如果是?兽类的话……”
孟长老?转头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黎尧,开口?问道∶“黎长老?,会不会是?兽峰的灵兽跑出来伤了人?”
黎尧闻言掀了掀眼皮,眼神阴冷,让人不寒而栗,淡淡道∶“兽峰的灵兽可不会带着魔气,更没有?本事能这么干脆把崔润的心给掏出来。”
付珈音闻言戳了戳旁边的风拂春,小声在她耳边嘟囔了一句,风拂春点了点头,将她的话又对众人复述了一遍∶“师尊说?,兽峰的灵兽大多温驯,又有?专人看管,崔润实力?不低,这种可能性应该不大。”
郁承明显也想到了这一层,他沉思了片刻,斟酌道∶“既是?能留下爪痕的兽类,实力?又远在崔润之上,甚至能在太虚宗来去自如。”
“宗中能满足这三点的,难不成会是?……”
“郁承。”
黎尧出声打断了郁承的话,他那双深紫色的眼睛在一瞬间?眼色变得更深,神色阴郁地?警告道∶“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话。”
郁承见状却并?未停歇,他转头淡声道∶“此?事事关重大,还是?去奎黎峰请晏夫人过来,也好与我们一同?分辨。”
“长老?,晏夫人近来闭关,禁止任何人靠近奎黎峰。”
“闭关了?”
郁承皱了皱眉,刚想要再说?话,却见黎尧也走到了崔润的尸体前。
只是?他并?没有?像师月素一般直接上手,而是?不知从哪里拣了一块枯枝,借此?来触碰崔润的尸身,甚至还掀开了他刚刚合上的眼皮,像是?在观察些?什么。
所有?人都被他突然的举措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碍于黎尧的威势,他们不敢多言,只能默默看着黎尧神色越来越凝重。
孟长老?等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黎长老?,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这具尸体似乎有?点问题,不像是?有?魂魄存在过。”
黎尧随手扔下了手里沾着血迹的枯枝,神色微冷,淡声道∶“不过魂魄之事我不能确定,还是?传讯让江景鹤回来看吧。”
“黎长老?,就?算是?少宗主回来也改变不了什么的。”
郁承闻言顿了顿,无?奈道∶“而且方?才有?消息传了进来,中州江家昨日夜里遭到神秘势力?突袭,伤亡惨重,少宗主怕是?这段时日都回不来了。”
“那便把尸首好好存着,留着江景鹤回来,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懂吗?”
郁承一时间?被堵得哑口?无?言,却听黎尧复而又道∶“林逸朗的伤口?整齐,被挖出了眼珠和心肝,而崔润伤口?狰狞,唯有?心脏被掏出,二者?是?不是?同?一人动的手都尚未可知。”
“郁承,你可别查错了方?向,反倒把自己搭进去了。”
“确实如此?,此?事暂时不能往下断言,但如今宗中先后两?人被杀,弟子们恐慌至极,还是?要先排查一遍宗中众人,再全力?追捕林墨。”
孟长老?这次倒是?没有?站在郁承这边,他皱了皱眉,冷声道∶“至于林微微……”
一直被忽视的林微微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忍不住心头一紧,张嘴想要辩解,却听到郁芸抢先一步开口?。
“孟长老?,林逸朗与崔润身上都是?新伤,林微微两?个时辰前就?一直在试炼场旁观我们比试,若是?想要先去兽峰杀了林逸朗,再赶回来杀崔润,时间?未免也太仓促了些?,他一定不是?凶手。”
炎锦儿闻言也立马帮腔,“没错,我可以为林微微作证,我去喊她旁观比试的时候她正在练剑。”
先是?黎尧对他夹枪带棒阴阳怪气,后又是?郁芸不顾他的警告反复为林微微说?话。
郁承对此?有?些?不满,可林微微到底还是?他门下弟子,郁芸既然开口?率,他也不能冷眼旁观,只能将问题又抛回了孟长老?的手里,问道∶“孟长老?,几个孩子说?的也有?道理,您看该如何处置才好?”
孟长老?沉吟了片刻,视线锐利如剑,再次打量起了眼前的林微微,直到她狼狈地?低下头才终于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话虽如此?,但她行迹可疑,即使不是?凶手也有?可能是?帮凶,不可轻易放过。”
“到底是?黑是?白,还是?先随我去戒律阁走一趟吧。”
————
晏吟秋近来忙于闭关,整日整夜地?修炼,收到系统消息之时,她刚刚睁开眼睛缓缓吐气,好借机平复体内躁动的灵力?,闻声淡淡道∶“你是?说?崔润死?了?”
【是?,他被人活生生挖出了心脏,郁承似乎怀疑是?你所为,但被黎尧给拦下了。】
系统有?些?犹豫,确认道∶【这事应该和你没关系吧?】
毕竟晏吟秋前不久之前还对崔润心生警惕,甚至有?意要和江景鹤一起对付他,今天好巧不巧,崔润竟然就?这么直接死?了,系统不得不怀疑到晏吟秋的头上。
晏吟秋闻言却有?些?诧异,奇怪道∶“你不是?一直和我在一起吗,我有?没有?对崔润下手你会不知道?”
系统被问住,但还是?心虚道∶【确实如此?,但是?谁知道你是?不是?又弄了什么纸人替身……】
就?像是?最开始弄死?李约一样,找了个纸人当替身去承受姬隐的怒火,自己却早就?已经逃之夭夭,这种事情晏吟秋又不是?没有?干过。
晏吟秋对此?却不置可否,慢条斯理道∶“我没那么无?聊,崔润这种货色,我动动手指头都能让他生不如死?,何必再脏了自己的手。”
她顿了顿,又叹气道∶“不过确实是?有?些?可惜了,早知道崔润这么快就?会被人杀了,还不如我先下手为强,让江景鹤用搜魂术,还多少能挖出些?情报来。”
【挖出来也没办法了,林墨已经听崔润的话先逃出太虚宗了。】
晏吟秋眉头微皱,问道∶“林墨逃了?他不打算做任务了?”
系统却没有?回答晏吟秋的问题,而是?又补充道∶【不仅是?林墨,还有?林逸朗也被杀了,死?法比崔润还要惨,林微微被当成嫌疑人,现在已经被关进了戒律阁。】
林家三兄妹从苍岚城一路走到了太虚宗,结果现在死?的死?伤的伤,逃跑的逃跑关禁闭的关禁闭,几乎算得上全军覆没,直接被一锅端了。
晏吟秋捕捉到了系统话中的关键词,问道∶“那现在林墨去哪了?”
【他往北走了,崔润给了他几本心法,说?林逸朗和林微微要合谋害他,让他赶紧离开。】
晏吟秋听到这话却越来越稀里糊涂,只得又追问道∶“你应该知道杀林逸朗的凶手是?谁吧,是?林墨吗?”
系统沉默了许久,似乎是?在思考该不该向晏吟秋透露这些?,犹豫道∶【不是?林墨,他对此?一无?所知。】
“那就?是?林微微杀的?”
【也不是?,她也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在此?之前和林逸朗见过一面。】
晏吟秋面露不悦,质疑道∶“两?个人什么都不知道,你该不会是?在骗我吧?”
【怎么可能!】
系统连忙委屈解释道∶【我确实可以观察外界的情况,可我寄居在任务者?的身上,只能通过任务者?的双眼去看世界,之前我就?和你说?过,我只能看到任务者?看到的东西,再通过所有?任务者?的信息整合得出结论。】
就?像是?林微微看不清当初提点她的神秘人是?什么模样,系统所知道的也仅限于此?于她所看到的一团黑雾,多余的一概不知。
“那林逸朗死?之前你也没有?看到凶手?林逸朗总该是?你们的任务者?吧?”
系统顿了顿,老?实道∶【我实话实说?,对于杀林逸朗的凶手,我是?真的全然不知。】
【在林逸朗还没有?看清来人的时候,他的眼睛已经被硬生生挖了出来,之后又是?心肝,直到他死?,那人都没有?发出过一点声音。】
晏吟秋闻言眉头越皱越紧,问道∶“既然林逸朗被挖了眼睛,那崔润呢?”
【崔润的眼睛还在,他似乎是?被某种猛兽所杀,身上只有?心脏被掏了出来。】
“这死?法听起来倒有?点耳熟。”
晏吟秋神色逐渐平静,似乎没有?被这般血腥的死?法给吓到,而是?淡淡道∶“倒是?很像龙族会用的手法。”
不用武器剑刃,只用利爪便可剖开皮肉,直接取出心脏,够直接,也够残忍。
系统陷入了沉默,并?不敢继续搭话。
晏吟秋没有?听到系统的回应也不恼,只是?自顾自地?走到了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