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时序勾起唇角,懒懒回声:“不过我都为了你做这么多了,你为了我吃个药不算难事吧?”
绕了这么久,都绕不过去这个中药。
“可以不吃药吗?真的好苦啊。”梁梦因脸颊蹭了蹭他的手背,几分可怜。
那药实在是太苦,哪怕抱着“良药苦口”的信念,她也很难咽下。
“那我不是还陪你喝了一堆对我来说没用的药。”陈时序拿起了药碗,几乎送到了她的嘴边。
梁梦因的视线,不可避免挪到某不可描述部位:“那些药对你真的没用吗?”
陈时序冷冽的眸光立刻扫过来。
无路可退,梁梦因皱着眉头,咬牙喝下一碗中药。她苦着脸,喝了一大杯水,再看向陈时序的时候满脸怨念。
“你不会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吧?”
陈时序往她嘴里塞了颗薄荷糖,指尖戳了戳她的额头,嗤笑一声:“到处诋毁你先生的身体,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也还行吧。”薄荷糖的清凉盖过了弥漫的苦味,梁梦因呼了口气,“我是还行了,但是你行吗?”
陈时序不想理她,沉默地收拾碗筷,低眸忽然对她说:“你帮我拿一下我外衣口袋里的东西。”
梁梦因顺从地站起来,走去客厅找陈时序刚刚换下来的那件外套。
边走边问:“什么啊?你的求和礼物吗?”
陈时序没回答,慢条斯理地收拾过桌子,又把碗筷放进洗碗机中,在洗碗机的启动声中传来梁梦因一声尖叫。
“啊!老公!”
梁梦因趿拉着拖鞋跑了过来,直接扑过来抱住他的劲腰。她的手里还捏了两章门票,是纽约百老汇剧院来京演出的门票。
位置正是第一排的最中央。
梁梦因抱着他的腰晃来晃来,他的毛衣都被她扭成一团。
“你怎么知道我想看他们的演出的啊。我之前也去看过他们在百老汇的演出,但是没有买到什么好位置,只能和一群人挤在一起,观看效果超差。”
梁梦因突然想起那次他们百老汇剧院的遥遥一望,登时停住了动作,一双明艳靡丽的眸子闪过几分犹豫:“你……你不会那次看到我了吧?”
陈时序慢条斯理擦了擦手,才转身回抱住身后的女人。
“你是指那次和你的美国律师挤在一起,他把你圈在怀里的那次吗?”
“他哪里有把我圈在怀里……”梁梦因翻了个白眼,突然意识到不对,“等一下,你不会是经常去纽约看我吧?”
他不说话了,只是手臂扣紧了她的柳腰。
“陈时序!你快说话!这个问题,今晚绝对不能被你这样糊弄过去。”
梁梦因跳了两下,呛了口凉气,忍不住又咳了几声。
陈时序无奈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你觉得呢?”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梁梦因开始不讲理了,缠着他非要给个准话。
陈时序无奈地按住她的肩膀,制住了她跃跃欲试的蹦跳。
“那你觉得的,就是真的。”
低声,像温和缓慢的浪潮拂过细小的沙粒。
梁梦因觉得自己的耳朵自从那句话进入后,便酥酥麻麻一片,顺着向下,她的胳膊和手指也酥麻成一团,失了所有力道。
双手忽然垂落,带着不可抑制的哭腔,
“你……怎么这样啊。”
陈时序的喉结微不可见地一滚,轻轻揉捏着她的后颈:“乖,别哭。”
“哭了,又要眼睛肿了。”
肿了,又要对他发脾气。
“我才没要哭呢。”水盈盈的眸子瞪过去,梁梦因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
到底是心绪不平,梁梦因万般不满地质问他:“活该你这么多年没老婆,说句话跟要了你的命一样。”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真的就这么一拍两散了呢?”
“不会的。”陈时序深深吸气,他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只想纠正她的用词,“那不是一拍两散,只是——”
“小别一下。”
山不来就我,我就便来就山。
这是四年前梁梦因的心思,也是四年后陈时序的念想。
不管怎样,他们总会再见。
梁梦因静静地伏在他怀里,几年的往事在眼前一闪而过,也有人始终没变,停在原地。
“陈时序,你闭眼。”梁梦因仰着头望他,“我想给你送个礼物。”
“什么东西?”陈时序对上她湿润的眼眶,指腹轻轻捻过那点潮热。
梁梦因只是说:“你先闭眼。”
“我回来前,你不准睁眼哦。”
陈时序点点头,他闭上眼坐在餐桌旁,听着她跑开的脚步声,还有噔噔上楼的声响。
他的心下一片平静,潮涨潮落,金黄的沙砾湿了又干,不知见证过多少次日出日落。
但在轮转之间,他的太阳又升起了。
“梁梦因,你的手机响了。”原本是不想说的,只是梁梦因放在桌上的手机持续不断地震动棒,陈时序便叫了声她。
“别理他。”梁梦因的声音遥遥传过来,停了几秒,她又反悔了,别是什么品牌的事情,现在正处在起步的初始阶段,更是不能马虎,“哥哥,你帮我接吧。”
陈时序睁开眼,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那个名字,瞳孔微缩,点下了接通键。
宗泽言温和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
“Sara,我明天要回纽约了。”
陈时序没有出声。
一片漫长的安静,被宗泽言的几声干笑打断。
“好吧,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跟我说话。关于上次宴会的事情,我想我应该跟你道歉。”
“Sara,我给你留了一份新婚礼物。大概你是不想见我了,到时候让小师妹带给你。”
“也算是我最后的心意了,祝你新婚快乐。”
宗泽言一顿,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
“哦,差点忘了,Sara,你让我起草的婚前协议,我已经发到你邮箱了。”
“如果你要离婚,这份协议会最大程度上保证你的财产分割。”
刚刚拿了盒子下楼的梁梦因正撞上宗泽言的这句话,忽然定在台阶上,和眸色深沉的陈时序对上视线。
“Sara,你听到了吗?”
梁梦因抿了抿唇,心虚地别开眼。
心下慌乱一片。
“她听到了。”是陈时序开口的。
没有在等宗泽言说一句话,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梁梦因看着陈时序从餐厅款款走来,他停在台阶下,抬眸望向她,几分冷意已经从中泻出。
“陈太太,有什么要解释的吗?”他低眸看了下她怀里抱着的盒子,已经猜到那里面装的是什么了。
梁梦因不知道要怎么讲,人的想法本就是一直变化的,这段婚姻开始之初,她的想法并不能代表她的现在。
安全感她确实有了,但她却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解释。
“看来你没什么要解释的,没关系。”他淡然一笑,梁梦因直觉不妙。那个笑里释放着的危险信号,让她不由向台阶上挪了一步。
陈时序跟着逼近一步,微笑:“陈太太,那我也祝你新婚快乐吧。”
梁梦因眉心一跳,还来不及细想他的话,整个人已经被横腰抱起。
“我忽然想到,没有新婚之夜,又怎么算新婚快乐呢?”
作者有话说:
先叠甲,是你们想的那个新婚之夜,但明天还有点剧情,不一定写的到,总归就是明天或者后天。汇报完毕,顶锅跑。感谢在2024-02-03 20:40:54~2024-02-04 21:22: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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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鞋子。”梁梦因惊慌地叫起来。
陈时序手臂向后一勾, 就把她手里的方盒接过,一手捏住盒子边缘,另一手牢牢箍着梁梦因的腰, 按住她所有动作。
“放心,我拿着。”
梁梦因的视线直直定在他流畅的下颚线,咽了咽嗓子, 心上泛起点点涟漪。
房门被打开, 梁梦因却被推进了书房里。
“做什么啊?”
水眸潋滟,闪过几分迷茫。
不是说新婚夜?
书房新婚夜?玩这么大?
鞋盒被放在书桌一角,还没来得及动作,梁梦因整个人已经被箍在了陈时序腿上。下意识想要站起,却被一双大手稳稳压下, 牢牢束在他身上。
“跑什么, 以前坐的得,现在结婚了反而坐不得?”清冽声息吐在耳畔,呼吸微烫, 梁梦因不由得向前缩,想要逃离他的束缚, 却徒劳无功。
什么坐不坐, 做不做, 带着意味不明的含糊,和难以说清的暧昧。
总觉得那是一句荤话,但又没什么证据。
不太像陈时序一贯的风格, 但又好像是他的作风。
“你好好说话。”梁梦因推了推陈时序的胸膛,没什么力道, 象征性的表面抱怨。
长臂绕过她纤薄的身体, 打开暗着的屏幕。她的电脑刚刚没关, 屏幕亮起就是邮箱界面,最上面果然躺了一封未读邮件。
来自宗泽言的邮件。
交叠的呼吸中似乎都吐露着尴尬。
食指点了点桌面,清脆的声响中混着他低沉的嗓音:“解释一下,婚前协议。”
她是怎么跟宗泽言说的来着?梁梦因努力回忆着那次见面的细节。
似乎是个不太公平的吸血条款。
“有什么要解释的,那只是一份婚前协议而已,又不是离婚协议。”
梁梦因抿了口水,方才薄荷糖的清凉顺着温水流淌,她几分坐立难安,想要脱离陈时序的怀抱,却有什么好像不能拒绝的理由在拽着她继续坐住。
不知是那温凉交替的温度,还是抵在她腿间的炙热。
“如果离婚,最大程度上保证你的权益?”这是刚刚宗泽言的话,被陈时序这样淡声念出,梁梦因总觉得几分难堪。
她当然是没有想过离婚的,可是听在陈时序耳中确实不一样的观感。
梁梦因侧过脸去看他的表情,陈时序依然是气定神闲的态度,但梁梦因却从那难堪之中,莫名生出几分恼怒。
这种半是强.制的氛围实在压抑,她咬唇,不满道:“你这是在拷问我吗?”
鼓着嘴,像只气鼓鼓的小河豚,是显而易见的暴躁模式。
陈时序轻笑一声,捏了捏她鼓起的颊面,轻描淡写提醒她:“好像要签婚前协议的,是你吧?”
梁梦因瞬间偃旗息鼓,小声嘟囔着:“其实不签也可以的,我们之间不需要分这么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接近无声。
似乎本就是他为这个家付出的更多,签和不签对她而言都没有什么区别。
“怎么听着有些勉强,那还是签吧,为了让陈太太安心。”最后两个字被他拖得很长,梁梦因半边身子都在他低回的嗓音中酥麻,想要缩进他怀里逃避,却被陈时序推着坐直身体,“太太,把你美国律师给你起草的婚前协议打开,我们现在就签。”
“也不需要现在就签吧……”梁梦因扭了下腰肢,想要避开腿心之中让她不安的热度,换了个姿势,好像……更热了。
陈时序深呼一口气,扣住她的肩膀,制住她惹火的扭动,声音还是一贯的不露声色:“怎么了?你的美国律师拟定的协议,应该是按照你的想法撰写的吧。”
“既然是你的想法,我都同意。”
是一锤定音的决绝。
梁梦因感觉自己仿佛在受刑,而且是温柔的煎熬。她的身上起了一层薄汗,带着躁动的心跳,好似浑身都在发烫。
半晌,她很勉强地说:“其实你也不必这么‘宠妻无度’的。”
梁梦因只想赶快绕过这个话题,哪怕快进到新婚夜,也好过现在的尴尬。
什么该死的婚前协议,通通丢到一边。
“你刚刚不还在说,你的,我的,都是我们的吗?”陈时序抓住她的手,点开了宗泽言的那封邮件,是一份标准的英式协议,胳膊环过她的腰肢,掰正她的脸庞,两个人的视线一同定在屏幕上的那份婚前协议。
梁梦因快速扫过一遍,果然是按照她上次提出的意愿撰写的协议,她立刻别开眼,不忍再看第二遍。
可偏偏有人坏心眼,不断催促着她念那封婚前协议书。
“没关系,你的可以不是我的,但我的一定是你的。”他不断蛊惑着,“陈太太,念吧。”
梁梦因在家里一向穿得随意,她只穿了件睡裙,披了件开衫,屋子里暖和,她大多穿得单薄。
方便她做事,也方便陈时序做事。
他的手掌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探进了衣裙里,带着薄茧的指腹划过柔腻的肌肤,清缓捻过温软。他怀里的女人变不由得一抖,双手双脚一起缩进他怀里。
有人故意在这个时候使坏,不断怂恿着她念那份铺满电脑屏幕的英文协议。
梁梦因的声线都在抖,只觉得后背那一层绵密的细汗,已经渗过薄薄的睡裙,紧贴着纤瘦的蝴蝶骨。
潮热散去是片刻的冷意,然后再度被那股心底滋生的燥热替代,反反复复。
所有力气都在焦灼对峙中消失。
“甲方,梁梦因。乙方,陈时序。”她将英文协议自动转换为了中文。
只一句就停住,她轻轻吐了口气,按住他游走的大手,面颊被烟霞覆盖,像浓烈绽放的红樱。
“你这样我没办法念了。”软的发飘的声线。
“好。”陈时序没再继续点火,只是将大手虚虚地拢在她的腰上,他掌心的温度隔着中间相隔的空间也毫无阻隔地传递进她的身体中。
更热了。
梁梦因恍惚失神,她忽然想到四年前那个潮湿夜晚。他也是这般,捏着她的腰,从一开始的轻柔对待,到最后的不可收拾,他的手掌始终留恋在她的腰侧。
他似乎格外喜欢她的腰。
翌日离开时,身体绵软无力是意料之中,但她的腰侧甚至留了两个青紫的印记。
久久未消。
“新婚之夜时间宝贵,就挑几条重点条款吧,比如这个第五条和第六条。”
梁梦因闭上了眼,只当没听到,刚刚匆匆扫了一眼,第五第六条正是她之前提过的不公平条款。
“可以快进吗?”梁梦因生无可恋。
她腰上是有一块痒痒肉的,只是和正常人位置有所偏差,是在她后腰位置,靠近脊柱边缘。陈时序的手正徘徊在那里,温热的掌心贴近又抽离,带着暗示性的意味。
梁梦因只好睁开眼,再度看向那一行行英文,一边念,一边暗骂自己为什么要提出这种无理要求。
“如果情感破裂,离婚责任方为乙方,需要在合情范围内分割乙方财产;倘若责任方为甲方,无需任何财产分割。”她只翻译了个大概,语速很快,最后几乎听不清她说的是中文还是英文。
话音刚落,陈时序面上浮现一丝笑。很淡,淡得她几乎分不清那抹笑属于那种情绪。
同样,他也没什么情绪地说道:“签吧。”
“如果这样会让你有安全感的话,我都可以。”
心绪混乱,梁梦因瞧着他寡淡的神色,像是一团重石压在心头,连呼吸都困难。
“别签了。”梁梦因关掉屏幕,手臂换上他的脖颈,轻轻喘息,“我现在不想跟你签什么婚前协议了。”
她已经不需要这种方式来证明她的安全感。
因为他说过爱她。
那似乎已经够了。
陈时序低眸,清冷的目光在触及她半阖的眼帘时微微波动。
下巴轻轻抵在她的额上,沉默片刻,他缓声说道:“梦因,既然你不想签这个,那我们签点其他的吧。”
这间书房原本是陈时序办公的地方,却被梁梦因霸占了大半个。他的文件物品被归置到一边,她是从来没看过的。
这份文件其实就压在他所有物品的最上方,却从未被女主人打开过。
“这……”梁梦因倒吸一口凉气,手指攥紧纸张,满眼不可置信。
紧接着一支笔被递进了她的掌心,像是什么烫手山芋,梁梦因连忙把笔丢开。
“这太……”她竟然一时找不到可以形容的词语。
梁梦因看着手里一沓财产转让协议,几分惶恐,几分不安,剩下的还是空白的茫然。那些财产转让,大多数是房产豪车,还有一部分他定期理财的股票基金,除此之外,还有各类珍藏古董珠宝之类。
“嘉驰内部结构复杂,股权暂时没办法转让给你,我也不想你惹上一堆烂摊子。但其他的属于我名下所有的个人财产,等你签了字,我会让祁铮去公证转让。”陈时序又重新把那支笔递还给她。
虔诚庄重地许下承诺:“无论我们的婚姻是否存续。”
梁梦因几乎捏不住那支笔,但陈时序握紧了她的手,借给她半分力气,抓住了那支笔。
“你什么时候准备这些的?”梁梦因转过头,迎上他深邃幽然的眸光,愣愣发问。
“在我让祁铮发给你个人财产明细的时候。”
清冷的声线,理智又克制,可他的所有行为,却是不理智也不克制的。
“不敢签吗?”陈时序是故意激她的。
梁梦因听出来了,按照往常,她应该会直接应承下他的激将法。
这可这次,她却犹豫了。
不是不敢签,而是——
“是因为四年前,我们睡过了吗?”
这是梁梦因一贯以来的疑问,如果没有那一次,她根本不敢想他们现在会是怎么的状况。
或许,会不会换了另一个人,也是像他们现在一样的结果。
陈时序松开手,梁梦因也没什么力气地松开了握着的那支笔,“啪嗒”一声,钢笔落在桌面上。
梁梦因寻声望过去,那只钢笔几分眼熟,忽然拧眉,又拿起那只钢笔。
“这?”
眼睫轻颤,像是掀开蝴蝶效应前最初的那一次振翅,连带着搭建好的多米诺骨牌一同坍塌。
那是原本梁梦因想要送出的那只钢笔。
却被她抛下在不知道的角落,笔帽上还刻着他们的名字。
所有问题,似乎在冥冥之中早就有了答案。
时序敛眸,深呼一口气:“我们不能总是云里雾里地说话,如果你现在想要和我清算,那我们就从最开始,你离开的那晚说起好吗?”
心脏猛然跳动,梁梦因紧张地抿唇,似乎在强烈期待着他的下一句话,又有些惶然恐慌。
可陈时序没给她逃避的机会。
“梁梦因,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娶别人。”
手指攥紧,指节处一片月白色的印痕,梁梦因呼吸在抖,嘴唇也在抖,连鼓动的心房也在抖。
“如果那夜不是你,我也不可能继续。”
梁梦因缓缓呼气,她以为那焦躁的心跳会带着肺腔也一同燥热,可是喘息却带着刺骨的凉意,似乎将她整个人冰封起来。
“我以为我们只是像往常一样吵架冷战,从没想过那是四年的隔阂。”
手指张开又缩紧,然后僵直着抓住了他的袖口。
“哥哥,你想我吗?”她的额头贴着他的颈侧,那温暖渗过肌肤周游全身,“这四年,你想我吗?”
或许想不想其实已经不重要了,陈时序抚过她的长发,黑缎般的秀发穿过指缝,像是一根线,早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他们仅仅缠绕在一起。
“我是当你没离开过的。”
一直在,从没离开,也没有这空白的四年。
一句话将她所有寒意驱除,在那鼓振的脉搏中,梁梦因缓缓勾起了唇角。
“所以,签吗?陈太太。”陈时序把那支笔重新放在了她的手里。
“当然签啊。”
如果是陈时序想给的,她似乎找不到什么理由去拒绝。
梁梦因果断在纸张下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最后的签字栏,两个名字,一左一右,不同字体,却莫名的和谐。
像极了他们在登记结婚证时签下的名字。
不是转让协议带给她的安全感,而是他的心意带给她的安全感。
毕竟,他说还爱她,一直爱她。
文件阖上,梁梦因扭头去看身后的陈时序,明艳迤逦的面上绽出清绝的笑容,弯唇:“陈先生,你马上就要过上向老婆领零花钱的日子了。”
陈时序的表情很淡,伏在冷峻面孔之下的潮涌,在黑沉的瞳孔下流动。
“甘之若饴。”
双目对视,在火花在迸发,伴随着潮热的气氛。
梁梦因的脸染上了几分薄红,她装作没察觉到紧贴着她的那份灼热,小小地挪动着身体,只是无论哪个角度似乎都会蹭到那片坚硬。
胸腔里积攒的潮涌的情动几乎快要将她淹没,她需要一个空间让她排解那如洪般的爱意。
偌大的书房,却像是濒临窒息一般。在这时格外敏锐的触觉给予警示,让她只想尽快离开这间书房。
她手掌扇了扇风,无名而来的口干舌燥:“好热。”
说着她便站了起来,若无其事地向门外走,头也不敢回,根本不敢去看身后的陈时序是什么表情。
“晚上吃太多了,我要出去转转消消食。”
“我陪你,陈太太。”
梁梦因不听,走得越来越快。他陪的消食,会是哪种?
她大概已经想到了。
只是腿长差距明显,梁梦因只向外走了两步,就再度被人横腰抱起。
这次,她没有惊叫,舔了舔干涩的唇角,眼眸中的流淌着潋滟艳色再也藏不住。
房门再度被打开,这次是主卧。
两个人一起扑在柔软的大床上,开衫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丢在门外。
卧室的灯被打开,又被按灭。
淡淡的冷香扑进鼻尖,晕晕沉沉的,带着席卷而来的旖旎,与潮热气息交缠交织,无法分隔。
他一贯清冷的黑眸之上,在暗色之中,模糊又清晰,隐约的情动,克制的欲.念。
梁梦因想要坐起,却被他贴上来的胸膛压住,所有动作都在纠.缠之中变得缓慢,像黑白电影里的慢动作。
连每一次呼吸,每一次闭眼都完整记录,还有他落在耳畔的薄唇。
压抑到极致,带着些干哑的嗓音,提醒着她。
“新婚之夜。”
梁梦因便不动了,紧接着是不断落下的深吻,从唇间蜿蜒而下,推不开,也躲不掉。
压低的泣声,在勾.缠的湿.润中起伏。
“你别——”梁梦因踢过去一脚,被他轻易地握进手心,自此动作更加孟.浪。
衣衫褪.尽,借着窗帘摇晃间泻出的半分月光,隐隐约约的,她似乎看到了什么形状,卧在他的胸口,正对心房。
“等一下,那是什么?”梁梦因眯起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几分迷离。
他的胸口似乎?
来不及细看,一条黑色领带蒙上了她的眼睛,然后在她脑后绕了两圈。
视线顿黑,梁梦因胡乱了抓了一把,捏住他的胳膊,尖锐的指甲深深嵌入他的皮肉之中。
失去视觉,让她仿佛踩在不知深浅的沼泽之中,空落落的,没有安全感。唯有密密麻麻涌起的燥意,让她的手指抓得更紧。
“轻点。”他的低声徘徊在她耳畔,她却分不清他到底在哪里。
手上不由更用力了几分,在喘.息中,她勉强吐出一句还算连贯的话语。
“那你不如把我手也绑起来。”
“捆.绑play?”陈时序一声轻笑凉凉落下。
“没想到陈太太还有这种喜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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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 梁梦因已经拖住他的手臂,距离瞬间拉近。
毫无距离的紧贴,梁梦因的手撑在他的胸前, 不知听在那里,但有鼓震的心跳提醒着她位置。在一片黑暗之中,她终于寻到半分安全感。随着安全感而来的, 还有升腾的体温。
炙热滚烫的胸膛, 毫无阻碍地触碰。勃然鼓动的心房在她掌心中跳跃,洇着空气都翻涌着燥热。
然后下一秒,手掌就被带着向下,划过块垒分明的肌肉。再向下时,梁梦因想缩手, 却被他牢牢抓住。
“不是一直觊觎我的身子?”带着干涩的哑意, 给清润的嗓音撩上了醺然的气息。
没有酒精的主力,却依然醉意撩人。
迷离的潮热向上蒸腾,将她不太清明的脑子搅得更乱。
“什么……觊觎?”眼睛被蒙住, 所有触觉神经都格外敏锐,流连触碰的所有肌肤都在叫嚣着灼热的温度。唯有唇舌渐渐迟钝, 连一句连贯的话语都很难讲清。
所有的理智都在吞吐在他的唇舌间, 还有不断落下的吻。
一张白纸被点燃, 火舌略过之处,清醒已然不见,只剩下被灼热燃尽的灰烬, 带着她的神智,晕眩在橘红的火光之中。
红得透艳的玫瑰花枝, 一掐便透出汁水, 染过指尖, 缠绵过柔软的指腹,将剔透的水珠洒落在花瓣之上,在暗昧的光线下,依然晶莹闪耀。
“错了。”低哑的男声落在耳畔,压抑的呼吸拂过细小的绒毛,酥酥麻麻的一直流进耳蜗。
梁梦因觉得自己仿佛被置身于不断加热的温水中,水温不断升高,她也慢慢丧失所有抵抗,连反应都变得很慢很慢。
或许从一开始,她也没想过要抵抗。
呼吸交错,所触之处只有热与更热的区别。
一只鱼儿从已经升温的热水中努力跳出,湿漉漉的带着潮气,还有凌乱的呼吸。
梁梦因偏过头,避开他的吻,努力喘.息:“什么……错了?”
在一片黑暗中,梁梦因终于寻到了他的手,带着水润的凉意抽离,继而又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紧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