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太医?」皇后冷喝,「皇上吩咐过,无诏不得任何人探视,分明便是要让他老死在宫中,这会子竟是想着请太医?是拿皇上的旨意不当回事吗?」
「是,婢子知道了。」
来人匆匆退下,皇后的脸色却是依旧阴沉难看。
「母后。」武氏将自己桌上的梨子拿给皇后,「秋梨润燥,母后尝一尝。」
「嗯。」皇后神色和缓,却也仍旧紧绷。
「母后要不要尝一尝这道菜?」武氏笑道,「这菜里面虽有苦瓜,初初吃着有些泛苦,但是要是能忍了过去,再吃便觉得滋味甘甜,美味无比。」
皇后侧了侧脸,片刻后嘴角上扬。
换了一副笑颜,坐得端正,比着方才多了几分皇后应有的端庄贤淑,大有一副母仪天下的威严。
是了,先苦后甜。
这些算不得什么。
人这辈子这么长,谁还不遇到几个不顺心的事,不如意的人呢?
皇后笑了笑,拉过武氏的手拍了拍,「还是你最善解人意,是本宫的贴心小棉袄。」
「能为母后解忧,是儿媳的本分。」武氏谦虚地笑了笑,更是羞赧地瞥向秦霈垣。
秦霈垣此时有些心不在焉,并不看武氏。
武氏咬了咬牙,一股恨意从眼底掠过,转瞬即逝。
无妨,苦尽甘来,一切都是她的!
在此之前,她需得先忍一忍……
武氏抬手,在自己隆起的小腹上摸了摸。
宫中宴席热闹,宫外京城中许多高门大户内,今晚也因为小年夜颇为喜庆。
贺家也不例外。
因为小年夜,陆氏今晚归家,和家人团聚用晚饭。
且今年因为苏玉锦留在贺家过小年夜,实打实先预演了一番合家团圆的场景,贺老夫人心中欢喜,自晚饭开始时便满面笑容,一直到晚饭结束也仍旧合不拢嘴。
甚至待吃完了饭后,也留着陆氏和苏玉锦在身边说话。
听着内间里三人说笑声声,贺严修在外面摩挲着手中的茶杯,看着外面的星光密布,略显哀怨。
好容易今日有空闲,可以拉着苏玉锦去看星星赏夜色的,结果……
他果然不是祖母最喜欢的孙子了!
将杯中的茶水喝了个干净,贺严修招呼在一旁伺候的丫鬟,「祖母这些时日,可对什么感兴趣?」
得寻个能够分散祖母注意力和心思的事情才成。
「若是有的话,便说上一说,临近过年,我也好知道祖母的喜爱,哄她老人家开心。」贺严修又补了一句。
「有啊。」那丫鬟笑得眉眼弯弯,「老夫人这段时日最喜欢平安县君了,只要能跟平安县君在一起说话,便高兴的很,就算不能,也时常念叨,总之,只要跟平安县君相关的,老夫人都感兴趣。」
贺严修,「……」
「还有旁的吗?」贺严修有些不死心。
「旁的?」丫鬟歪着头想了好一阵子,道,「还真有。」
「这几日总听老夫人念叨,说是这么一大把岁数了,也不知道何时能够抱上重孙子……」
贺严修,「……」
这个还不如那个。
此时里间又是一阵笑声传了出来。
贺严修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我的好祖母哎,若是再这般下去,不让你孙子和平安县君多培养培养感情,这重孙子是越发没有影儿了!
贺严州在一旁看着贺严修,慢条斯理道,「大哥最近若是不忙的话,帮我绘一副丹青如何?」
「嗯,就画春景便好,我不挑的。」
贺严修看了贺严州一眼,「这个时辰,还不到入睡的时候吧。」
别做梦了。
好容易放了假,怎会把时间挪去做这样的事情。
贺严州也不恼,嘿嘿笑了笑,只站起了身,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地上摔。
「噗通!」
贺严州结结实实地落在了地上,接着龇牙咧嘴地喊疼。
贺老夫人,陆氏和苏玉锦陆续从里头出来。
「没事吧。」陆氏忙去看被丫鬟扶起来的贺严修,伸手帮他拍身上沾染的灰尘,更是上下仔细查看了一番,「可伤到了哪里?」
「母亲放心,我没事的。」贺严州道,「不过是摔了一跤。」
「好端端地,怎么摔了一跤。」贺老夫人也颇为担忧,「快看一看哪里有没有磕红碰肿的。」
又吩咐丫鬟,「赶紧去寻治伤的药来。」
「祖母不用忙,不妨事的。」贺严州急忙道,「不过是因为方才犯困迷糊,磕的不厉害,祖母也不必担心。」
怕贺老夫人担忧,贺严州甚至还在地上蹦跶了两下。
贺老夫人见状,心中略微安定,「没事儿就好,这时候也不早了,都忙碌了一日,都早些回去歇着吧。」
「是。」众人应声,各自回去。
贺严州嘿嘿笑着看向贺严修。
「三日后给你。」贺严修立刻换了一副嘴脸。
不但要给,而且还要好好地给他画一幅才好!
贺严州笑眯眯地应下,领着自己身边的人往自己院子里头去。
「我送你回去吧。」贺严修走到了苏玉锦的旁边,更是小心叮嘱,「外头天黑,你当心脚下。」
说着话,已是不动声色地牵上了苏玉锦的手。
苏玉锦,「……」
因为老夫人不喜黑,加上年岁有些大了,为防止她夜晚行走不便,所以无论是老夫人的院子还是外头的路,两边接着林立的气死风灯,到了晚上点燃,恍若白昼。
断然没有天黑要当心脚下的说法。
贺严修这由头寻得可真是蹩脚的很。
不过苏玉锦也没有戳穿,只由他握着自己的手,慢慢地往梅香苑走。
今日天气暖和,阳光和煦,晚上是晴空万里,繁星璀璨,空气中透着淡淡的梅花香气,沁人心脾。
两个人肩挨着肩,微微斜目便能看到对方的侧脸。
「明日我便开始歇假,与你一同去街上逛一逛?」贺严修笑着提议。
自苏玉锦到了京城中后,这事情便一件挨着一件,他们皆是终日忙碌,几乎没有闲暇之时。
而贺严修最初是在玉穗坊偶然遇到苏玉锦,知道她到了京城中的。
想来她大约也是喜欢逛街买买买的吧。
「好啊。」苏玉锦十分赞同。
临近年关,要想过年氛围足,那就得有囤货的行为才好。
「不过你得多准备些人手和马车,」苏玉锦叮嘱,「我可能买的东西有些多。」
有些多?
能有多少?
贺严修歪了歪头。
但就在第二日几近晌午时,贺严修便明白苏玉锦口中的有些多是什么意思了。
首先是进了京城最大的布庄,上好的绫罗绸缎,但凡是青河那没有的样式,各种花色,要了足足四十匹。
其次是首饰,发簪,步摇,耳饰,手镯,项圈……以各种锦盒盛装后放在马车里面,堆了足足有大半个车厢。
再来各种胭脂水粉……
甚至连茶叶酒水,瓷器扇子等铺子也都没有遗漏。
兴安领着小厮们搬抬装货,接连运了三趟。
眼瞅着马车再次要被堆满,贺严修在想了想后将兴安偷偷叫了过来,「别让人知道,悄悄地往书房中备些笔墨颜料来。」
「二爷要作画?」兴安挑了眉。
「嗯。」贺严修点头。
虽然此次这般疯狂买东西,苏玉锦按下了他要拿银票的动作,坚持由自己付钱,但贺严修觉得,这般行为大大不妥。
更何况,既然苏玉锦这般喜欢买买买,那往后便得充分满足了她的这份喜好才行。
所以,他需要赚钱。
很多很多的钱。
兴安一张脸顿时皱成了苦瓜,「二爷,要不要再缓一缓?」
「为何?」贺严修不解。
赚钱这种事,哪里是能缓的?
万一婚后养不起苏玉锦,那可如何是好。
「二爷先前作画太多,现如今八珍斋那货源充足,甚至连价格都比先前降了两成呢。」兴安无奈如实回答。
凭借勤奋将自己的画作价格打下来的,二爷当真是第一人!
「那……」贺严修想了想,「该收的债都收回来了吗?」
「都收回来了,唯有一个三百两的,说是下个月会还。」
三百两,也不顶大用。
「我名下的那些产业,该交的钱都交上来了吗,现如今那些管事可还都用心?」贺严修仍旧不死心。
「按时交着。」
提及此事,兴安便满脸都是惆怅。
因着二爷平日里花钱大手大脚,尤其是在平安县君身上完全没有原则,兴安时常催促那些管事要用心管理产业,更是时而去催促该交的例钱,以至于现如今那管事各个压力颇大,成日里急的满嘴起大泡不说,一看到他便恨不得哭出声来。
跟着二爷……
作孽啊!
兴安都忍不住心疼那些管事,此时更是默默叹了口气。
饶是这些还不够?
贺严修此时也有些惆怅,最后表情严肃地看向兴安,「正经想一些能够赚钱的营生出来。」
兴安,「……」
好家伙,压力瞬间到他这里了!
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苏玉锦又逛了一阵子,直到实在是倦意十足时,才停了下来,「今日便暂且先到这里吧。」
今日先到这里?
贺严修将手炉递给苏玉锦,「明日是还要接着逛吗?」
「原本是这般打算的,只是逛了这般久,眼睛都看花了,也实在挑不出好的来,且这般多的东西,需得整理一二,提前送回到青河去,我也得收拾一二,早些回去为好。」
虽然她和贺严修之事大家讳莫如深,贺家眼下也都默认,但现如今是在贺家做客,小年可以过,新年还是要青河过的。
更何况对于苏玉锦来说,青河还有她很多的亲人和朋友,这一晃几个月不见,可谓想念非常。
「便知等着年后再来京城的时候再逛吧,到过了年后各家必定也会上许多新货,也有的挑。」
「嗯。」贺严修对苏玉锦的话十分赞同。
所以他的生意,要尽早的做起来!
结束逛街,贺严修和苏玉锦便往回走。
还不曾到家门口时,便有小厮来报,说是甄家小姐来做客,要见平安县君,此时正在门口等候。
甄家小姐……
是甄悦?
苏玉锦满心欢喜,急忙撩了帘子去看,待到了门口处更是急忙下了马车。
而甄悦瞧见苏玉锦时亦是高兴无比,如小雀一般,飞奔着便钻进了苏玉锦的怀中,「姑姑!」
等在苏玉锦怀中蹭够了,甄悦这才抬起了头,「悦儿好想姑姑呢,一回到京城便想去青河看姑姑,结果听地下人说姑姑正在贺家做客,便急忙过来。」
声音悦耳软糯,十分惹人喜爱。
苏玉锦满脸怜爱地揉了揉甄悦的小脑袋,「你这段时日在金陵可好?」
甄悦的外祖母是安乐郡主,亦是疼爱甄悦的很,尤其这几年年岁渐大,越发思念,便在前段时日接了甄悦去小住。
眼下大约是几近过年,这才放了甄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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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6章 跟他抢人
「都好。」甄悦扬着眉梢,笑嘻嘻道,「回来时外祖父和外祖母给了我许多东西,我挑了几样给姑姑送来,姑姑也看看喜不喜欢?」
「好啊。」苏玉锦笑道点头,拉起了甄悦的小手,「外头冷,咱们进去说话。」
一大一小有说有笑地往里走。
贺严修抿了抿唇。
可恶啊,总有人跟他抢人!
而且各个都说不得……
贺严修无奈地叹了口气,吩咐兴安等人将苏玉锦方才买的东西仔细地送了进去。
「这些都是金陵那边顶好的水产菜蔬干货,估摸着姑姑也喜欢。」
「这是外祖母给的,人参鹿茸冬虫夏草金线莲什么的,大约姑姑平日里制药时能用的上。」
「这些布匹料子,全是那边时兴的,除了进贡的贡品,许多样式京城里头也没有,颜色也都清淡雅致,姑姑到时候裁制春衣用。」
「还有这个,这个……」
甄悦欢欢喜喜地将带来的各样东西一一拿给苏玉锦瞧。
「悦儿有心了,姑姑都喜欢的很。」苏玉锦笑道,「我也给悦儿准备了东西,悦儿快坐下。」
「姑姑要给我什么?」甄悦好奇地歪了头。
苏玉锦抿嘴招了招手,艾草等人会意,将东西一一拿了过来。
芋头酥,豌豆糕,豆沙卷,糖霜红果,鱼皮花生,椒盐锅巴,猪肉脯……还有一碗热腾腾的醪糟小汤圆,酸甜可口,吃起来又开胃又解腻。
甄悦瞧着满桌子的吃食点心,馋得直舔嘴唇,待艾草拿了汤匙过来,嘿嘿笑了笑,「那我就不客气啦。」
「快吃吧。」苏玉锦笑道,「不够还有呢,若是这些还不解馋,我这会子给你做上一些。」
「够了够了。」甄悦先打量了一下满桌子的东西,又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大致估量了一番,「能把肚子填饱呢。」
桌子上满满登登,足够两个大人的量,甄悦这会子竟是想全部都吞进肚子里去。
果然是个小大胃王。
而且是比先前胃口更大了一些。
甄悦吃的欢欢喜喜,苏玉锦便在一旁帮着拿吃食,时不时地聊上几句天。
闲聊得知,甄悦这段时日在金陵日子过得十分充实。
她有三个舅舅,两个姨母,表哥表姐加起来有十几个,数她最小,十几个人终日带着她到处玩耍嬉闹,捧在手心之中,百般照拂。
可以说是比皇家公主过得还要滋润自在。
也是真应了她的名字。
甄悦,大约就是真正喜悦的意思吧。
满桌的吃食,甄悦用了半个时辰吃了个干净,到最后打了个饱嗝。
吃饱了。
不过她还想吃。
但祖父先前交代过,吃东西的时候不能吃的太撑,否则对身体不好。
所以还是要稍微控制那么一点点的。
苏玉锦知道她没有吃过瘾,但也没有再多拿出来吃食,只让艾草等人去打包一些,等着甄悦走的时候好带回家去吃。
待苏玉锦这儿吃罢晌午饭,下午两个人亲亲蜜蜜地说起了话。
待日头偏西时,安国公到了贺府。
说是要来接甄悦,却是拉着贺严修进了他的书房。
「二殿下已经前往皇陵的途中,大殿下并未交代人照拂一二。」安国公捋着胡子道,「反倒是越王着人打点了一番,估摸着二殿下倒也不会吃上太多的苦头。」
「但这话又说回来了,到底是素日里在京城养尊处优惯了,就算有人照拂一二,皇陵自然不能跟京城相比也就是了。」
「这越王爷近日当真是忙碌的很。」贺严修笑了笑,「从前跟大殿下关系颇佳,此时又帮着二殿下,反倒是大殿下和二殿下此时大有些势同水火之意。」
「都是皇子,以利结盟,自然也就因利交疏,甚至相恶。」安国公不以为然,「每个人的小心思多了去了,倒也寻常,不过大殿下这次落井下石,跟二殿下两个人的关系也算走到了头。」
「且我看皇上的态度,此次恼怒二殿下,对大殿下许多小动作也十分不满,眼看也有冷落之意,这对三殿下倒是颇为有利。」
「三殿下这段时日身子恢复如何?」
「一切都好。」贺严修点头,「平安县君医术高明,现如今已是大好,估摸着再有两个月,便能恢复如初。」
「如此甚好。」安国公笑道,「今日皇上召我们这些老臣到崇阳殿议事,听那个意思,大约是明年开了春便有立储的动作,若是看眼下的情形,大约会落在三殿下的头上。」
「三殿下此次,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嗯。」贺严修表示认同,「的确如此。」
大有因祸得福之意。
只是就算得了福,最早时,也是遭了祸的。
若是当初碰巧苏玉锦没有来京城,或者他并没有将三殿下宫中小厨房的吃食拿去给苏玉锦的话,只怕便不好发觉,三殿下可能因此而丧命或者成为一个非正常人。
说来说去,幸好当初……
贺严修忽的一个激灵。
是了,若是当初并未发觉,会是怎么样的情形?
三殿下成为一个废人,二殿下发配皇陵,大殿下被皇上冷落……
那储君之位,会落在谁的头上。
谁又会从这件事上得益?
贺严修紧抿了双唇。
看出来贺严修神色有异,安国公诧异,「脸色怎么突然这般难看,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安国公觉得,此事当真是二殿下所为吗?」贺严修问。
「人证物证皆在,二殿下虽一直不肯承认,但铁证如山,他也是百口莫辩。」安国公顿了顿,「你的意思是,此事另有主谋?」
秦霈衡不过被人陷害?
贺严修点头,「此事不过是我猜测……」
待安国公听罢贺严修对秦霈衡之事的疑虑后,亦是点头,「有些道理。」
「安国公眼线诸多,此事需得烦劳安国公暗中查看一二,看看究竟是何人所为。」贺严修眉头紧锁,「不过这无异于大海捞针,想要查起来,只怕颇为困难。」
「倒也不难。」安国公不以为然,「这般处心积虑,那便说明此事给他带来的利益足够他这般辛苦劳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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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章 做美梦
「只需从那些能从此事得益的人身上着手便可,即便对方真是个狐狸,那也终有露出尾巴的一天。」
能在皇上身上下手的,目的必定是权势争斗,皇位争夺,查证范围要小上许多。
安国公心中已是简单筛了一筛,挑选了几个有苗头和可能的人,准备待会儿就安排人手。
「你且放心,此事交给我这个老头子就是。」安国公伸手拍了拍贺严修的肩膀。
查证那些躲在暗处毒蛇,揭露人心黑暗什么的,最让人兴奋了。
光是想想,安国公就干劲十足。
贺严修点了点头,将杯中的茶水抿了一口,言语郑重,「此外,还有一桩事想请教安国公。」
见贺严修的神色比方才还要郑重其事,安国公挺了挺腰杆,「但说无妨。」
「安国公可知如何快速地赚很多钱?」贺严修问。
安国公,「……」
这般表情严肃,一副好像天要塌下来的模样,合着只是为了问赚钱的法子?
你小子是忘记自己是户部侍郎了吗?
这户部侍郎不就是为整个朝廷管理钱袋子的?
你若是不知道赚钱的法子,那谁还能知道!
安国公在嘴角抽搐到几乎要抽筋之时,伸手拍了拍贺严修的肩膀,「我倒是也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贺严修喜出望外。
「只待三个时辰之后,洗漱干净,褪去外衣,躺在床上即可。」安国公道,「对,最好要选上一个十分舒适的枕头。」
若是枕头不合适,恐怕做不出来这样的美梦。
贺严修,「……」
翌日,苏玉锦分别向贺老夫人、贺承业以及三殿下请辞。
临近年关,众人知晓苏玉锦要回青河过年的心思,并不过多挽留,只各自送了一些东西作为年礼。
贺老夫人这里从库中挑选了许多东西,塞了几乎半个马车。
贺承业送了一副自己珍藏多年,连贺严修和贺严州都不舍得给的画作,以及一方好墨,让苏玉锦记账或者写方子时用。
三殿下这里也送了许多的东西——特地从宫中找寻,以及淑妃那求来的许多金器。
陆氏人在宫中,不便来送行,也差人送来了一些布料,以及淑妃赏赐的珍珠玛瑙等物。
总之,加上自己买的各种东西,苏玉锦往青河走的时候,除了自己乘坐的马车之外,后面还跟了五辆专门用来拉货的马车。
贺严修和苏玉锦同行,一并往青河走。
「二爷不在京中筹备过年?」苏玉锦问询。
「家中有父亲和严州一并筹备,临近年关路上不太平,你这般多的东西,难免被人盯上,需得送一送才好。」贺严修如是回答。
苏玉锦觉得贺严修说的有些道理。
但到了青河,招呼人往院子里搬运东西时,苏玉锦看到了一口箱子。
不大不小,方方正正的。
苏玉锦打量了好一会儿,问艾草,「这个是哪里来的?」
她不记得买过这口箱子,也并不记得里面放过什么。
「这是兴安抬到车上的,说是二爷的东西。」艾草回答。
二爷的东西?
是送给她的吗?
看那箱子没有挂锁,苏玉锦便打开来瞧。
素日穿的衣裳,鞋袜,日用的发冠……林林总总,装了满满一箱子。
苏玉锦,「……」
有些人说的是护送,实际上是准备在青河过年吧!
不过也好,这一年中虽两个人时常见着,但终日忙碌,甚少能够安安静静地享受一下正常情侣该有的时光。
就……勉为其难吧。
苏玉锦将箱子合上,「既是二爷的东西,便抬到二爷那个屋子里头去吧。」
「是。」艾草等人应下,又喊了几个人来帮忙。
一整个下午的时间,苏玉锦和贺严修都没有闲着。
将带回来的东西分类,按她拟定的名单分好,再写上签子,或让艾草等人送了过去,或是她亲自上门。
待到天黑透时,院子里头才算腾出来了地方。
苏玉锦累的够呛,贺严修伸手帮她揉捏肩膀。
到底是习武之人,即便是此时刻意放缓了力气,但苏玉锦仍旧感觉的到贺严修的力气真的很大。
不过她此时疲累无比,这样大一点的力度,反而让她觉得比较舒服。
柳妈妈准备好了晚饭。
蜜枣红薯大米粥,清炒豆芽,芹菜豆干,蒜苗回锅肉,糖醋鱼。
久违的家常菜,更是久违的手艺,让苏玉锦此时食指大动,拉着贺严修一起大快朵颐。
「艾草去哪里了?」苏玉锦张望了一番,没见艾草的身影。
「方才按姑娘的吩咐,去冯家送东西。」柳妈妈笑答,「这会子还没回来,我看待会儿也不必给她留饭了。」
和冯袁浩分别这几个月,必定都互相思念的很,冯袁浩平日里为了艾草那张嘴,没少练习厨艺,这会子肯定烧了满桌子的好菜,让艾草在那大饱口福。
可真是令人羡慕的爱情,甜的掉牙。
苏玉锦笑眯了眼睛。
贺严修的筷子到了苏玉锦的嘴边,筷子上挂着苏玉锦喜欢吃的糖醋鱼。
「刺都挑完了,可以放心大口吃。」贺严修道。
虽然他不会做菜,但他会喂饭啊。
不必羡慕别人,他们两个人的感情更甜!
苏玉锦「哇呜」一口将鱼肉吞下。
糖醋鱼甜度合适,丝毫不会觉得有任何一丁点的油腻。
翌日清晨,刚刚吃过早饭,家中便来了客人。
是楼彦林和小乖。
不,确切来说,是楼彦林和楼彦松。
兄弟二人的状况都比先前苏玉锦看到时要好上许多,面色红润,神采奕奕,大约也是因为兄弟重逢,二人的脸上接着挂着浓浓的笑意。
一进门,兄弟二人便连声致谢。
「能找到小松,真是多亏了平安县君。」楼彦林情绪激动,声音哽咽且带了哭腔,「不知该如何报答平安县君,想到自己还尚且有一技之长,特地准备了这些,还望平安县君不要嫌弃。」
说话间,楼彦松将二人带来的箱子打开。
大箱子里面放着各种各样大小不一的匣子,每个匣子上都贴着签子。
安神香,月下桂,鹅梨帐中香……
林林总总,十几种居多。
三月最后一天,感谢各位小可爱的支持,希望四月份能继续得到大家的支持~
喝茶闲聊,提及小乖往后的去处。
「自然是要跟我一起回京城的。」楼彦林道,「但小乖自流落到青河之后,颇受叶大人以及虎子等人的照顾,想在这里过年,便打算在这里过完年,再回京城。」
「其实……」楼彦林顿了顿,笑道,「我跟小松有意向回趟家。」
「回家?」苏玉锦愕然。
楼彦林和小乖两个人中毒逃出,皆是险些丧命,可见楼家争斗是何等厉害,这会子竟是要回家去……
「嗯。」楼彦林点头,「楼家产业极大,我和小松是嫡子嫡孙,我们那一房应得的产业此时皆是被叔伯霸占,我们心中实属不甘。」
「我和小松虽并无心去抢夺旁人的,但该我们得的那份,也得拿到手中为好,且其中不少皆是爹娘的心血,也不能辜负了爹娘的心意。」
「从前是我年纪轻,并不知道其中厉害,也没什么根基,不能与他们抗衡,现下在外漂泊这般久的时间,手中有了许多积蓄,也有了许多可用之人,此次回去应该有所收获。」
即便没有,也不能让那些人轻松快活了去。
苏玉锦沉默了片刻后,张口道,「这是你们的家事,你们兄弟二人有计划便好。」
人各有志,有些人大约选择躲开那些利益相争,过清闲避世的日子,而有些人则是有谋略抱负,要达成自己的心愿。
无论哪种,皆是个人选择,不能判断对错。
「只是此去必定有许多艰难险阻,你们需得谨慎小心。」苏玉锦有些不放心地叮嘱,「楼掌柜身上的毒虽已经差不多,但也得仔细调养,照方用药。」
「此外,我这里平日里配了一些解毒丸,虽不能解百毒,若是真遇到毒也并不一定能够完全解清,但胜在能够防护自身,避免致命,你们备上一些,以防不测。」
苏玉锦吩咐艾草将几样小瓷瓶拿了出来,一一给楼彦林和小乖介绍各种瓷瓶之中丸药的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