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柳妈妈。」苏玉锦见柳妈妈考虑的这般细心,心中暖意十足。
「这都是老奴应该做的,姑娘此去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家中之事姑娘不必担忧,老奴一定看管好宅院。」柳妈妈道,「水缸中的莲藕,过几日便种上……」
听着柳妈妈絮絮叨叨,苏玉锦觉得眼眶有些湿湿的。
自穿越至此,已是有几近一年的光景。
这一年的时间里,彼此朝夕相处,已是将柳妈妈当了亲人,当了长辈来瞧,而此时要分别数月,苏玉锦心中不忍。
柳妈妈很明显心中也颇为不舍。
苏玉锦将眼中的雾气逼了回去,冲柳妈妈点头,「嗯,辛苦柳妈妈,柳妈妈也自己保重身子。」
「等回来的时候,一定给柳妈妈带东河那边的特产美味回来。」艾草补了一句。
柳妈妈,「……」
都跟你似的,只惦记着吃的?
不过对于艾草而言,她能惦记着的,也就只有这些东西了,肯将这些拿出来,也是下了极大的决心。
柳妈妈转念一想,笑眯眯地应下。
日头偏西时,苏玉锦和贺严修分别乘坐着两辆马车,带着一应的侍从护卫,往青河县的西城门而去。
时值县学散学之时,学子正从县学大门鱼贯而出,到了街上看到这般阵仗,纷纷后退避让。
任建柏瞧见为首那辆马车以及马车前头坐着的兴安十分眼熟,微微拧起眉,紧接着看到了第二辆马车撩起的窗帘后,是苏玉锦俏丽的容颜。
看这架势,第一辆马车中乘坐的,应该是先前所见的,苏玉锦口中的二爷吧。
现在两个人一同乘坐马车离去,且声势如此浩大……
苏玉锦是要去京城了吗?
俗话说,人往高处走,这苏玉锦也是未能免俗,眼中只有权贵家世,看不上他这样的寻常书生。
但殊不知,寻常书生又如何,他天资聪颖,又肯用功,将来又何愁没有出人头地的那一日?
苏玉锦,竟是连几年都等不得,便这般早早的做了选择?
任建柏握紧了拳头。
「任兄在看什么?」一旁的书生看任建柏神色异常,张口询问。
「没什么。」任建柏收回了目光,「只是想着去牢狱一趟。」
廖氏的流放,明日便要出发。
此事许多人都知道,见任建柏此事要去牢狱,知晓他应该是要去送行,顿时满脸敬佩,「任兄当真是重情重义之人。」
任建柏笑了笑,并不言语,垂下的眼眸中掠过一丝寒意。
片刻后,紧握的拳头松开,再抬起的双目中恢复了往常的淡然笑意。
马车很快出了县城的大门,沿着官道一路往西。
正月末的天儿,还没有到春回大地之时,树木不曾长芽,荒草不曾返青,郊外显得荒芜一片,唯有官道两侧的农田里茁壮成长的麦苗,到是绿油油的一片,看着赏心悦目。
时不时也有鸟雀叽叽喳喳地从头顶上飞过,掠过天空后停留在树枝上,找寻那些还未完全脱落的果子来吃。
艾草和青葵从未这般出过远门,两个人又是坐在车厢里的左右两侧,一人守着一边的窗户,撩着窗帘看外面的景致,兴致勃勃的。
苏玉锦则是因为被马车晃得困意十足,加上马车内的炭炉烘着,身上暖被盖着,又倚着软乎乎的靠枕,只觉得昏昏欲睡,干脆闭了眼睛小憩。
马车走走停停,到了晚上时,途径一个镇子,入住了一家客栈。
镇子不大,客栈也是镇上的唯一一家客栈,虽然房间还算宽敞,收拾的也还算干净,但客栈中的饭食滋味……
实在是一言难尽。
即便是连味觉都还不曾完全恢复的贺严修,都忍不住直皱眉。
对饭菜滋味挑剔无比的苏玉锦更是觉得难以忍耐,干脆借用了客栈的后厨,让艾草和青葵打下手,来做上几个菜。
菠菜炒鸡蛋,小炒藕丁,香煎豆腐,水汆丸子,主食是土豆丝饼,粥是红豆红枣大米粥。
苏玉锦在后厨忙碌,一道道菜陆续往贺严修的屋子里头端,喷香的气息让后院看守的侍卫们忍不住直抽鼻子。
「真香。」
「可不,看着都是寻常菜,但闻着香得很,估摸着比家中厨娘做的滋味还要好。」
「我听说,这苏姑娘厨艺好的很,不比酒楼大厨做得差。」
「哎,二爷能吃那么好吃的饭菜,咱们得吃难吃的客栈饭菜了……」
「哪里就这般委屈你们了。」兴安闻言直笑,「苏姑娘让青葵姑娘和艾草姑娘炖上了一大锅的炖菜,我尝了尝滋味不差,待会儿一人一碗,配着馒头吃,香得很。」
「这敢情好……」
一听到自己也不必吃客栈难吃的饭食,随行侍卫们也皆是十分高兴,待苏玉锦等人忙活的差不多了,主动去做烧火和接下来炖煮的活,好让她们早些去吃饭。
肉和各种菜蔬都已经放进锅里,只剩下接下来慢慢炖煮的活,苏玉锦也交给侍卫们来忙活,只交代他们再炖煮上一刻钟即可,便先回了屋子,跟贺严修一起吃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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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给二爷讲故事
有了苏玉锦做的饭菜,贺严修这才动了筷子,与苏玉锦一起好好吃了顿晚饭。
菠菜鲜嫩,藕丁爽脆,豆腐清香,水汆丸子更是美味。
贺严修吃的十分满足。
艾草和青葵亦是吃了个饱嗝连连。
吃罢饭后,各自回屋睡觉。
翌日清晨,为了赶路,起得皆是很早。
苏玉锦让客栈的后厨煮了白水蛋,做了蒸花卷,煮了大米粥,自己则是用萝卜和白菜凉拌了两样小菜,让众人配着吃。
吃罢饭后,趁着歇息和收拾东西的间隙,苏玉锦给贺严修先扎上了银针。
待会儿带着银针直接上马车,期间停上一盏茶的功夫取了银针即可,既不耽误治疗,也不耽误赶路。
只是扎上针后,苏玉锦要看着些贺严修的状况,防止出了差错,两个人便同乘了贺严修的马车。
贺严修的马车是最大、最宽敞,也是坐起来最软、最舒服的,里面放置的毯子摸起来柔软亲肤,软枕靠着十分舒适,最重要的是够宽大,且有可以放脚的矮凳,双腿可以完全放直放平,不会因为长时间坐马车觉得双腿肿胀不舒服。
这样的马车,一坐上来就完全不想离开了怎么办?
「在想什么?」贺严修看苏玉锦在那愣神,问了一句。
在想,有什么合适的由头可以一直坐这辆舒服的马车。
苏玉锦轻咳了一声,「婢子在想,这还要赶上数天的路,一路上二爷肯定无趣的很,不如我给二爷讲个故事来听?」
讲故事?
正在拿吸管喝茶水的贺严修顿了顿,歪了歪头,「什么样的故事?」
「嗯,一个白蛇报恩,和书生之间的故事……」
「莫不是白蛇传?」贺严修道,「先前听过这样的说书。」
「那,一个和尚带着四个徒弟去西天取经的故事?」
「西游记?也听过。」
「一百零八个好汉上梁山的故事呢?」
「我记得,里面似乎有个武松打虎的故事,不过这本书有谋反之嫌,算的上是禁书了。」
苏玉锦,「……」
这架空的时代里,竟是有这么多古典名著,且流传甚广。
这简直是断了她一个穿越人士的活路!
苏玉锦在想了好一会儿后,试探性开了口,「那我给二爷讲一个有关浩瀚宇宙,深空彼岸的故事?」
宇宙,深空?
那是什么东西……
贺严修顿时来了兴致,「说说看。」
果然没有谁可以抵抗网络小说的魅力!
且这个故事那么长,只怕讲到河东府也是讲不完的,说不准,等回来的时候,也是可以继续坐这辆宽敞无比的马车呢。
苏玉锦兴致勃勃,抿了口茶水后清了清嗓子,「首先我要跟二爷说一说这个故事的背景,这个故事背景是浩瀚宇宙,而宇宙里面呢有许多星系和星球……」
宇宙,星系,星球。
都是素日里从未听过的新鲜词儿。
贺严修不由得坐直了身子,侧耳认真倾听苏玉锦讲述这个奇妙无比的故事。
而苏玉锦,凭借自己现代社会时的记忆,不疾不徐地将这本书中的内容,以讲述故事的方式,慢慢地讲给贺严修来听。
故事结构庞大,情节精彩,贺严修听得入神,苏玉锦也讲的兴致勃勃,一直到了该给贺严修取针时,才暂停下来。
取了针后,苏玉锦也停歇一会儿,喝上两盏茶润一润嗓子。
贺严修迫切想听后面的情节,但看到苏玉锦一副似乎颇为劳累的模样,又不好意思催促,只好等她略歇上一歇后,再听上两章。
这般讲一段,歇上一歇,歇上一歇,再讲上一段,很快到了晌午。
因为没有途径的村镇可以落脚,晌午饭不得不露天解决。
但好在有携带的干粮,以及一些肉干等类的吃食,只燃起篝火,煮上了一些热水,凑合着简单吃上一顿。
干粮配热水,即便这干粮是精致的糕点,用料十足的肉饼,但吃起来难免有凑合之意,且入口也都是凉的,滋味实在不好。
看着燃起的篝火,苏玉锦将自己马车上带着的铁质烤盘放在篝火上头,将那些肉饼放在烤盘上烤的金黄酥脆,这才拿去给贺严修吃。
而那些烧开的热水,苏玉锦也没有直接来喝,而是冲上了一碗炒面汤。
热乎乎的肉饼,配上甜津津,黏糊糊的炒面汤,贺严修吃的十分满足。
连苏玉锦都只觉得这还算是一顿勉强入口的饭食,眯起了眼睛。
苏玉锦带的炒面不少,连兴安这些奴仆以及跟随的侍卫们,也都各自得了一碗,配着自己有模学样烤出来的肉饼,一口稀,一口稠,吃得是不亦乐乎。
吃罢了饭,略歇息片刻后,接着赶路。
见苏玉锦喝上了一杯茶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贺严修这催促她接着讲故事的话,怎么都觉得有些说不出口。
在迟疑了片刻后,道,「若是乏累,便歇息上一会儿。」
「多谢二爷。」苏玉锦笑眯眯地应了下来。
二爷虽然不喜欢女人,但体恤下人这件事上,还是没得说的。
得了贺严修的应允,苏玉锦也没有太客气,整理了一下软枕,铺了一下盖在身上的软毯,舒舒服服地闭上了眼睛。
马车缓缓前行,晃悠悠地,如同摇篮一般。
原本不过只想着闭目养神的苏玉锦不知不觉间已是睡熟,且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贺严修,「……」
这么快便睡着了?
不知道这一觉要睡到什么时候,刚刚讲到旁人要抢羊皮卷,最是精彩的情节,接下来也不知道会发生怎样惊险之事,好想快点知道……
贺严修只觉得抓心挠肝的,又不好意思喊看起来十分疲累的苏玉锦起来。
且他此时有心小憩一会儿,但车厢内的大半此时被苏玉锦占去,他也无法躺平,只能手撑着脑袋,在软枕上稍微倚上一会儿。
就在马车晃悠着持续前行,晃得贺严修也有些昏昏欲睡之时,隐约觉得身上猛得一沉。
睁开眼睛时,便瞧见苏玉锦正在他胸口蹭来蹭去,最终蹭到他胸口处时,似乎觉得这个姿势极好,拽了拽身上的毯子,继续酣睡。
贺严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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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人形的那种。
虽然苏玉锦并不重,即便枕在他身上也不会觉得被压的很难受,但对于贺严修而言……
从未有过女子可以与他有这般亲密的接触。
尤其还是头枕在他胸口这种举动。
怎么都觉得……
非常怪!
贺严修觉得自己的心跳比平常都要快一些,呼吸似乎也更沉重了几分。
当真是别扭的很!
贺严修拧着眉想了许久,抬起的手准备拍一拍苏玉锦好喊醒她,但眼看着她此时睡得似乎极为舒服,且眉宇间隐约可见几分倦色,又觉得有些不忍心。
若是仔细论起来,苏玉锦努力医治他味觉失灵的病症,每每他到青河时,也都是尽心尽力地服侍,饮食之上没有丝毫马虎,也算的上劳心劳力,恪尽职守。
这次出行,又怕他路上无趣,绞尽脑汁地给他讲故事……
此时苏玉锦疲累,想要小睡上一会儿,又是无意中这般,若是非要将她叫醒,会不会显得有些太不近人情了些。
更何况,苏玉锦很明显一门心思的想着往后天高任鸟飞,对他并无什么非分之想。
贺严修在思索了好一阵子之后,不但没有叫醒苏玉锦,反而是闭上了眼睛。
他睡着了。
所以什么都不知道!
马车摇摇晃晃地继续前行。
苏玉锦迷迷糊糊地做了一个梦。
梦到自己成了一只猫,睡在长的高大且结满了沉甸甸的金黄谷穗底下,身上照着暖洋洋地日光,身边是飞来飞去的美丽蝴蝶,能嗅得到扑鼻的花香,身边有一条潺潺流水的小河,小河中有肥硕的鲤鱼跃出,溅起一片片的水花。
自己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舔舔爪子后到了河边,看着那些肥美无比的鲤鱼馋的只舔嘴唇,而那些鱼也似察觉到她了一般,越发地往岸边游,甚至往上冒上一冒脑袋。
好机会!
伸爪子去捞那冒了脑袋出来的鲤鱼,眼看着锋利的爪子已经碰到了那鱼头,可那鱼却是贼的很,甩了尾巴调转了方向,往旁边游去。
眼看着自己扑了个空,苏玉锦气得喵喵直叫,更是用自己的利爪疯狂地朝着河中的鱼一通乱抓,却是一条都没抓上来。
苏玉锦气得够呛,在河边也是转悠过来转悠过去的,结果脚底下一滑,「噗通」落进了水中……
喵喵喵!
苏玉锦手忙脚乱地,一爪子抓住了垂得低低的芦苇杆儿,拼命地往上爬,但无论她如何爬,却怎么也爬不上去,反而是顺着芦苇杆往下落。
眼瞧着自己要落进河中,苏玉锦一个激灵……
醒了过来。
看着自己头顶上那藏蓝色的马车顶,嗅着车厢内燃着的檀香,察觉到方才的一切不过只是一个梦,苏玉锦顿时松了口气。
但很快她的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去。
因为她察觉到自己并非是靠在软枕上,而是结结实实地躺在了贺严修的胸口处。
手因为刚刚做梦抓鱼落水的缘故,正紧紧地掐着贺严修的腿!
苏玉锦慌忙把手缩了回来,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还好,还好,掐的是左腿,并没有掐到第三条腿上去。
如若不然……
后果不敢想!
但话又说回来了,她原本不是枕着枕头的么,怎么枕到贺严修身上来了?
该不会是二爷见色起意?
苏玉锦蹑手蹑脚地从贺严修身上起来,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小憩中拧着眉,似乎十分不舒坦的模样……
咳,大约见色起意的不是贺严修,而是自己。
果然自己内心中是垂涎二爷的美色,以至于睡熟之后,在无意识的状态下,还想着揩二爷的油……
苏玉锦,「……」
看来以后还是不能在二爷跟前随便熟睡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苏玉锦这般盘算着,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试图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
贺严修听着动静,从微眯的眼睛缝隙中看到苏玉锦往旁边挪了挪,离他更远了一些时,心中顿时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还好这苏玉锦已经醒了,若是再不醒的话,他的腿怕是都要被挠烂了。
真是不知道这苏玉锦究竟做了什么样的梦,竟是让她这般大的反应。
也真是不知道平日里看着柔弱娇怯的苏玉锦,一出手竟是这般大的力气。
偏生为避免两个人尴尬,他又不能出言提醒,只能是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继续装睡。
可以说,忍耐的极为辛苦!
看来往后苏玉锦若是熟睡之后,还是要离她远上一些,免得遭受无妄之灾。
贺严修盘算着时辰差不多,打着哈欠睁开了眼睛。
「二爷醒了?」苏玉锦理了理自己的衣裳和头发,殷勤地给贺严修倒上了一杯茶水,「二爷口渴了吧,快喝杯茶。」
贺严修接过茶水,小口小口的浅啜。
「二爷方才睡得如何?」苏玉锦小心试探地询问,「可睡得舒坦?」
有没有觉得什么异常?
贺严修,「……」
这话问的,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怎么接。
「还行。」贺严修拿茶杯挡住了自己的脸,转了话题,「说起来,你讲的那个故事,后来如何了,那些人可抢走了他的东西?」
「这个啊。」苏玉锦清了清嗓子,「容我慢慢给二爷说……」
因为吃饱喝足且休息的也够的缘故,加上自己睡觉不老实,心存占二爷便宜心思,心中多少有些愧疚的苏玉锦,再次讲起故事来时,比上午更加卖力。
苏玉锦绘声绘色,口沫横飞地讲。
贺严修屏气凝神,津津有味地听。
如此一直到傍晚,一行人赶到了一处县城,寻找客栈落脚。
县城中最好的客栈,房间干净,后厨做的菜滋味也颇为不错。
蒜香焖鱼,糖醋里脊,白菜豆腐煲,照烧鸡腿,蒜蓉粉丝蒸虾仁,老醋花生,农家一碗香,主食米饭用猪油和酱油拌了一拌,喷香无比,入口满嘴香……
歇息上一晚,第二日接着赶路。
路上,苏玉锦仍旧与贺严修同乘一辆马车,继续一个讲故事,一个听故事。
这般几日后……
苏玉锦的嗓子哑了。
解封了,明天可以上班了……
第一个是好消息,第二个是怀消息o(╯□╰)o
苏玉锦对此又喜又忧。
喜的是这几天接连不休的讲故事,她也实在是疲惫无比,可以趁此歇一歇。
忧得是她不能讲故事了,是不是就不能再乘坐这架宽敞舒适的马车了。
而就在苏玉锦犹豫着要不要厚脸皮跟贺严修求一求,说自己身子不适,想多蹭一蹭这马车时,贺严修突然让兴安给他单独备上一匹马。
「二爷怎么想起来骑马了?」
兴安从随行的马匹中挑选出来一匹最为强健且温驯的一匹,交给贺严修。
「天气好,便想着出来透透气,成日乘坐马车,感觉浑身骨头都颠得有些麻,实在不舒坦。」贺严修说话间,已是翻身上了马。
「那倒是。」兴安点了点头。
二爷虽然是文臣,自小饱读诗书,但因为夫人出身武将的缘故,从小拳脚功夫也是没有落下的,哪怕到了现在,二爷骨子里头还是更加喜欢策马驰骋,而非软轿香车等类的。
贺严修既然骑马出行,那苏玉锦便自然而然地继续留在了贺严修的马车内,甚至带了艾草随身伺候。
有了艾草在身边伺候,且没有贺严修在一旁干扰,苏玉锦再无半分拘谨,也不像平日一般,顶多靠着或者倚着,而是干脆平躺了下来,舒舒服服地享受「软卧」出行的惬意。
而此时在马车一侧骑马的贺严修,也是松了口气。
晨起时,他看见苏玉锦自己熬了服汤药来喝。
自己的马车宽敞舒适,苏玉锦很明显也是想乘坐。
且苏玉锦讲故事时便让她乘坐,她嗓子坏了后便将人撵走,实在也有些不妥。
所以贺严修也是有心继续让苏玉锦在这辆马车中歇息上几日。
但她喝了汤药,又不再讲故事打发时间的话,势必会时常犯困入睡……
贺严修不想自己再被挠了!
干脆将这马车让给苏玉锦,让她好好歇息两天,而他自己,干脆躲上两日也就是了。
毕竟天气晴朗且暖意十足,乘马出行倒也别有一番体验。
贺严修这般想,夹紧了身下的马腹。
于是,在这个情况下,苏玉锦彻彻底底地霸占了贺严修的马车。
如此又过了几日,在经历了走走停停,苏玉锦的嗓子差不多好全时,贺严修一行人到达了河东府。
贺严修是因为公办被皇帝派遣至此,也属于是钦差大臣,到达河东府时,受到了河东府知府及底下一众官员的热情迎接。
一众人的住处被安顿在了河东府的府衙后院之中,得知贺严修来的时候带了女眷,河东府知府曲志文从家中安排了几个丫鬟过来。
苏玉锦带来的东西不多,略略收拾后便安顿了下来。
曲志文派来的几个丫鬟也是家中的二等丫鬟,也颇有眼力见儿,见苏玉锦有近身伺候之人,只做一些洒扫,洗衣等活计,若有吩咐,才到跟前来,并不过多叨扰苏玉锦,也并不多问苏玉锦的身份。
苏玉锦见状,也乐得自在,安心歇息。
晚上,贺严修免不得和曲志文等人应酬一二,而小厨房里也送来了苏玉锦的饭食。
卤猪肘切成的凉菜拼盘,热腾腾的羊肉胡卜,颜色鲜亮、气味浓郁的大盘鸡,爽脆可口的芹菜炒百合,主食是红枣花馍,汤是一盅蜂蜜炖悉尼。
这几样吃食样样滋味不错,尤其是那羊肉胡卜,并非是羊肉炖胡萝卜,而是羊肉汤混上饼丝来炖煮,羊肉鲜嫩,汤头味美,饼丝筋道又吸饱了汤汁,一碗下去只觉得浑身都是热乎乎、暖洋洋的。
苏玉锦吃的十分满足。
待吃完了饭,底下人将碗筷收拾干净,换上了茶水和茶点时,苏玉锦的院中来了客人。
是河东知府曲志文的妻子,陈氏。
「见过夫人。」苏玉锦福了一福。
陈氏忙伸手扶住,「苏姑娘客气了,你我之间不必讲这些虚礼,更何况苏姑娘是贺大人身边的人,我也断断受不得苏姑娘的礼。」
「苏姑娘远道而来,我原是该早些过来,只是担心苏姑娘一路劳累,便想着让苏姑娘略歇息片刻,此时才敢来打扰。」
「这些饭菜,苏姑娘可还吃的惯,指过来伺候的丫鬟,可还用的顺手?」
「承蒙夫人记挂,饭菜美味,十分合口,丫鬟们也都机灵能干,一切都好。」苏玉锦笑道,「此次在这里还需住上一段时日,往后免不得还要多叨扰夫人一番了。」
「苏姑娘断然不要说这等客气见外的话,苏姑娘既然到了河东府,我自然是要尽一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招待苏姑娘的。」
陈氏说话间抬了抬手,有几个丫鬟捧了东西过来。
「这些是家中厨娘做的糕点,样子不出奇,到是胜在还算可口,也不知苏姑娘是否喜欢,这些是我新得的一些茶叶,也不算是名贵品种,却是入口清冽,平时闲暇时,喝上两杯倒也觉得舒服。」
「还有这些当用的手炉,香料等类的,也是我素日里用惯的东西,这后院虽时常有人打扫,但因为时常空着的缘故,春日里难免容易有潮味,焚上一些百合香,晚上睡觉时也能舒服一些。」
「我做事粗犷,凡事总是想的不够周到,苏姑娘这里若是还有什么想要的,或者用着不顺手的,只管打发丫鬟去回我一声就是,不必客气。」
「多谢夫人。」苏玉锦连声道谢。
陈氏送来的这些东西,都属于是当用但并不名贵之物,属于典型的后院社交,拉近关系之举。
这是官场上惯有之事,苏玉锦便没有拒绝,只让艾草将东西都收了下来,而后又让青葵进屋拿了一个小瓷罐出来。
「我略懂些岐黄之术,平日里也喜爱研制一些丸药,这些是我近日里新制的美白养颜的丸药,每日服用一粒,可使肌肤光滑白嫩,比外面药铺中卖的要好用。」
无功不受禄,礼尚往来,苏玉锦明白这个道理。
尤其她不过是贺严修的外室,算不得是正牌夫人,许多时候做事更得谨慎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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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能够美容养颜之物,但凡是女性,是完全拒绝不起来。
陈氏也不例外,只欢天喜地地收了下来。
又跟苏玉锦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眼看时候不早,陈氏起身告辞。
「夫人慢走。」
苏玉锦送到门口处,待其走远,这才回来,让艾草和青葵将陈氏送来的东西都收拾起来。
「去外头打听着,看二爷什么时候回来,回来时若是清醒着便跟二爷说我有事要说,若是酒醉便不必说了。」苏玉锦吩咐道。
今天陈氏来访,得跟贺严修说上一说。
「是。」艾草和青葵应下,开始忙活着收拾东西。
陈氏正领着丫鬟侍从们往回走。
陈氏手中拿着苏玉锦给的瓷瓶,又倒出来一枚丸药出来,仔细端详许久,又搁在鼻下嗅了一嗅,「闻着到是气味特别,只是不知道这功效如何。」
「明日拿着这样东西去寻一个妥当的大夫瞧一瞧,看看东西怎样。」
到底是入口内服的东西,陈氏还是觉得谨慎一些为好。
身边的秋月点头应答,「是,夫人。」
而后笑了起来,「这苏姑娘到是特别的很,婢子以为像苏姑娘这样的,该擅长些歌舞乐曲,不曾想到是擅长岐黄之术。」
「是很特别。」陈氏点头。
不单单是因为这个,最关键的是整个人表现的端庄大方,全然没有想象中的一个外室可能会有的骄纵或者上不得台面的小气举动。
反而有几分正室娘子的气度。
倘若不是刚开始知晓她的身份,陈氏都要以为今日见的,是贺严修的正牌夫人。
这样的人,即便往后成为贺严修的妾室,想来也是那种可以协助当家主母料理家中事务的贵妾吧。
不过……
陈氏笑了笑,「不过也不见得当真就是擅长医术,兴许不过就是往自己脸上贴金,说出来好听一些罢了。」
毕竟是个外室,擅长的东西若是不像是个外室的话,也容易被人高看两眼,只觉得她并非是以色侍人,不是个狐媚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