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冷静期—— by卢意
卢意  发于:2024年0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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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钟婧表现得有点过激,但其实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是光线太亮。
客厅里灯都开着,他们保持着安全距离,尹迦丞突然贴过来的动作就很具有侵略性,人都有应激反应,钟婧自然也不例外。
其实后知后觉,她有些后悔那天的逃避行为。
不是不愿意和他亲近,既然当初想清楚了自愿嫁给他,心里也是有好感的,她不排斥和他牵手、让他抱她,甚至包括此时此刻的亲吻,不仅不厌恶,她甚至还隐隐感到愉悦。
只是那天客厅里的灯光太亮,面对着面,钟婧很难觉察到自己内心的情绪,她不知道如何反应,当下说的话好像都没有经过大脑,其实现在想来都是些欲盖弥彰的慌乱。
她慌了,所以缩头缩脑。
其实在很多时候看着尹迦丞近在咫尺的一张脸,她真的也有过想要亲上去的那种冲动,尤其是他靠在床边捧一本书,有时候是医学相关的读物,有时候是本闲书,而钟婧就靠在他边上捧着个手机刷视频。
从前觉得那些纸片人一个赛过一个的帅,但如今她只要偏头去看一眼自己身旁的男人,便不需要再去羡慕别人。
长得好看怎么就不能当饭吃呢?
况且尹迦丞这个人还有点不自知的谦虚在,不管是在镜子前理头发还是去衣帽间里找衣服,他从来没有那种自我陶醉的油腻感,这一点是钟婧最最喜欢的特质。
现在市面上的普信男太多,钟婧从前相亲遇到的几个不外乎都是这种,话是每一个都要比尹迦丞会说,但实际上愿意付出的东西少之又少。
许多男人比女人都要现实,他们赞赏钟婧的外形和工作,却又抨击她的正经和不够有趣,既想着娶回家之后能照顾生活起居,又想带出去有面子,最好是私底下还能放得开,这和玩物有什么区别?哪里能体现得出夫妻双方的平等?
尹迦丞不同,他总是给予钟婧绝对的尊重但却不对她做任何要求,他说这样才是平等。
无论是恋爱关系还是婚姻关系,对双方有要求这本身就不是一种纯粹的感情。
尹迦丞曾经言辞恳切地说过,无论是外形还是性格,钟婧都完美得无可挑剔,正是他一直梦寐以求想找的伴侣。
他说他喜欢她的松弛,喜欢她身上的那种乐天派和钝感力。
他说过喜欢她。
虽然只是在父母长辈的面前,但看得出来并不违心。
钟婧安慰自己,也许像他这样习惯沉默的人,就是不善于表达的。
清醒的时候说什么做什么都像是另有目的,而像现在这样黑着灯,他湿热的呼吸拍打过来,不需要言语她就可以感觉到男人掩盖不住的情绪。
大概是被她按住手的动作提醒了,尹迦丞停下嘴上的动作,但并没有撤回,只是沿着下巴渐渐移到她的耳垂,轻轻含住,就贴在她耳边问她:“钟婧,你之前说的适应的时间,到底还有多久?”
心理学家说男性通常在13到16岁之间开始有性冲动,尹迦丞曾坦言他的性幻想对象是钟婧,只是她不知道,这个幻想根本不是如今这一朝一夕的事情,也许说出来十分不光明,但他的确等这一天等了太久。
他现在问钟婧,毫无疑问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钟婧一愣,当时随口说的一句话,说是说等她适应一段时间再与他同房,但也没有真的去计算过她需要适应他的时间。
而且,她适应的时间其实已经不短。
也别是孙慧芹今天那一个突如其来的关心,实在是让钟婧心虚不已。
转念一想,与其两个人都清醒着,谁也不敢先迈出这一步,不如就趁着他现在几分醉意,也许她半推半就,这事儿也能成。
总好过于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尴尬。
原本……要等到后天。
到他生日那天。
这原本是她计划好的留给自己准备的时间。
那万一到时候也没有准备好呢?这种事情,钟婧实在也不知道该如何准备,倒真不如心下一横,豁出去算了。
反正现在黑灯瞎火尹迦丞也看不见她脸上羞死人的表情,未必不是一个好时机。
许是她思考的时间太久,不等她回答,尹迦丞摩挲在衣摆外面的手,已越过扣子渐渐往里探,睡衣薄薄一层几乎没有任何束缚。
她低吟了一声,除了干燥的手掌贴上,她敏锐觉察到还有什么湿热的东西贴上来。
轻柔地。
钟婧小时候最烦夏天,因为蚊虫叮咬,她常能忍受磕了碰了的疼,却忍不了那种钻心的痒。
就像现在。
钟婧感觉到自己整片背都为之一颤,连带着尾椎骨都瞬间变得酥麻。
什么……情况?
钟婧重重咬住自己的嘴唇,那原本心脏跳动的地方,现在忽然间好像连同心跳都不再受制于她。
像是一直以来被压在五指山下的某种动荡突然被释放,那心跳也开始被身上的男人捻住了开关。
原本因为尹迦丞的腿压小腿上,钟婧一直憋着一股劲儿想要与之制衡,无奈小腿拧不过大腿,虽有所作为但并没有任何成效。
现下好了,再硬的骨头也被他捏碎了、含化了,整个人软成一滩。
这下是真的醉了,连意识都涣散了。
钟婧闭上眼睛,想起傅芮乔从前跟她描述此类“人生大事”,男人费不费力气她不知道,但女人总是能陶醉其中获得身心愉悦,傅芮乔笃定只要做好措施这事儿百利而无一害。
强烈建议钟婧尝试。
钟婧每回红着脸骂她流氓,但却也是真的对这事儿好奇。
尝试有风险,因为钟婧听说……一开始会很疼。
但会有多疼,她其实毫无概念。
但钟婧一直都是一个能扛疼的人,这么想着,咬着下唇的力道又更重了一些。
流连于许久之前他看到的那片雪地,那瓣当时未能拾起的花瓣,现在被他烫得无比艳红。
就在这一簇微弱的光下,尹迦丞停下动作抬起身子去看钟婧闭着的眼睛。
她咬唇的动作太过楚楚可怜,让他体内那些躁动不安的因子瞬间醒了三分,他开口,声音喑哑地问她:“疼吗?”
牙齿是人身上最坚硬的部位,偶尔刮过,不知会不会疼。
他其实也想知道。
钟婧摇了摇头,身子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越紧张越是忍不住去咬那瓣原本就被吮得有点发麻的嘴唇。
“不疼。”
钟婧竖起耳朵,听到自己的声音。
不仅不疼,甚至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舒服。
她紧紧咬着嘴唇,并非不适,而是在压抑某种呼之欲出的生理反应。
尹迦丞整个人从她身上移开,突然开始打量起她这一刻的紧张表情。
何止那里是红的,她整张脸都是红的。
好像喝了酒的人那个人是她。
没有察觉到尹迦丞的下一步动作,钟婧抱着他脖子的手微微放松,听见男人忽然变得清明的声音。
他说:“对不起,今晚的酒后劲有点大,我没控制住自己。”
钟婧愣了愣,不知道接什么话,又听见他说:“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希望在做这种事情之前,先征求你的意见,听你说……你愿意。”
他说过不会违背她的意愿。
说过就一定会做到。
“我没有不愿意。”女人还咬着唇,语气里竟然有几分嗔怪。
双重否定句,明明三个字更简短,她却偏要说六个字。
可不可以理解为……她在害羞?

◎梅花香自苦寒来,梅花艳自口含来。◎
钟婧心里对这事儿的好奇和担忧兵分两路, 等待看哪一种情绪先攻占领地的功夫,被尹迦丞一句话逼着给出答案。
她没有不愿意。
只是今天的时机不大对。
她还没来得及穿那条裙子。
钟婧觉察出尹迦丞身上异常的暖热,伸手触摸他额头的时候又感觉不似那种发热的烫, 她问他:“晚上的酒里面是不是加了什么草药,喝了上火的那种?”
尹迦丞轻轻“嗯”了一声, 平躺在她边上。
钟婧把胳膊收回来, 侧身去躺着, 面对他。
耳边清晰可闻是他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不知是在刻意做调整,还是又在蓄什么力。
“还继续吗?”钟婧觉得今天晚上所做的心理建设太多,如果停在这里, 似乎有点可惜了。
但如此问, 却让听见的人以为是在催促。
尹迦丞原本已经慢慢平复下来的过快的心率,在这一个问句之后,忽然又开始加快。
酒劲儿缓过去一些, 现在唤醒的, 是本能。
黑暗总是给人一种不真实感, 气氛已经到位也得到了她的默许, 等两个人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又被裹在他的怀里。
他的吻不再带着试探意味,越来越与他以往那种平和的形象相悖。
潮湿、温热的触碰。
像是起伏的潮水,随着呼吸的节奏拍打岸边的沙滩,一点一点地渗入到泥沙里, 直到彻底浸透,干燥的沙土满溢着浪潮的气息。
钟婧觉得自己浑身沾满了他的味道, 有点像春日午后的青草香。
十指紧扣, 微微急促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唇舌黏腻纠缠, 伴随着他的吮吸动作,响起令人面红耳赤的吞咽声。
钟婧感受到自己肩膀上的袖子被推下去一半,被子鼓起,尹迦丞突然伸手脱掉了自己的上衣。
光线太暗,钟婧看不清尹迦丞衣服下的那副身材,但他宽阔的肩和细窄的腰贴上来时,那结结实实的坚硬触感,确实没有辜负她之前那段时间的肖想。
没有更多思考的时间,一件又一件衣服被扯落,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肌肤贴着肌肤,那股燥热便愈加强烈,需要贴近一点、再近一点,最好是能紧紧缠在一起,才能有片刻的缓和。
“砰”的一声,什么东西落地碎裂开的声音,在这静谧夜里尤显得刺耳。
叫停这一室暧昧。
“什么东西碎了?”钟婧宛如一只被惊动的兔子,从他胸前伸出脑袋去查看。
尹迦丞也反应了好几秒,从她身上撤下来,起身要去开床头的灯。
床头只有他随手丢过去的钟婧的睡衣,哪里还有什么台灯。
是台灯摔下来碎了。
两个人正犹豫是先开灯去处理这个小插曲,还是视而不见任由他去的时候,门外传来阵阵敲门声。
“什么东西摔碎了呀,人有没有受伤?”孙慧芹的声音自门外传进来,半分钟后,楼下朱阿姨听见动静也上来查看。
孙慧芹慌张地问朱阿姨:“你确定这酒年轻人喝了没问题嘛?”
朱阿姨也不知道屋内情况,支支吾吾也不敢再打包票。
钟婧咬着唇抱紧被子,在尹迦丞开了灯之后微微睁开眼睛,对视的一霎,他眼眸里的情.欲经久不散,沾染大片的红色。
她睁着眼睛,看他抓了衣服胡乱套上去,短短几十秒,钟婧看见他那印着小片红色的胸部肌肉,虽然和自媒体账号上那些专业健身的博主不能比,但训练痕迹明显,非一日两日就能练成。
他工作那么忙,倒是在锻炼这一块儿没见他懈怠过。
钟婧喜欢自律的男人,因为……身材好。
尹迦丞下床去查看地上那盏被打碎的陶瓷玻璃灯,隔着门说:“不小心把床头的灯碰掉了,碎了一地,人没事,你们别紧张。”
“哎呀,吓人的嘞,迦丞你把门开开让朱姨帮忙把玻璃收拾一下,万一半夜上厕所踩到就不好了。”孙慧芹紧张不已,侯在门外,直催着尹迦丞开门。
尹迦丞转头看了眼钟婧,她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脸上的红还未褪下去,尹迦丞走近,把床头柜上她的睡衣给她塞进被子里,在她额头轻轻应下一吻。
“我去开门,不让妈进来看一下,恐怕她今天晚上都不能放心去睡觉。”
“嗯。”钟婧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想起那天被玻璃扎在脚心里的痛。
确实要及时处理一下这些玻璃碎片。
每天早上尹迦丞先醒过来,起床去洗漱、运动,买完早餐回来再叫她起床。
而在这之前,他都是不会开灯的。
他怕灯光打扰到她最后一个小时的睡眠。
她也怕这些玻璃会伤害到他。
钟婧没有尹迦丞那么会照顾人,所以她祈祷他永远都不需要她的照顾。
两天后是尹迦丞的生日。
一月十九日,摩羯座的最后一天,是个周二,刚好赶上他休息。
天气预报晴,钟婧一大早心情就极好。
休息天,尹迦丞依旧早起去晨跑,回来时给她带了甜玉米,还耐着性子按照他的配方给钟婧榨了一杯减脂的奶昔。
钟婧赖床的习惯从前被钟雅茹和傅芮乔连番吐槽,亲妈吐槽女儿懒,亲闺蜜吐槽人民医生对待工作不积极,但尹迦丞却说:赖床是给他足够的时间来布置每一个早上。
他总是准备好一切,然后饶有耐心地把她从被子里捞出来,给她把要穿的打底和袜子递到手边。
有时候钟婧迷迷糊糊的,睡衣扣子被一颗一颗解开,她张牙舞爪地醒过来要推人,就会对上尹迦丞拿着衣服正在研究怎么给她穿的困惑表情。
亦或者,直接在洗手间镜子前醒过来,男人拿一只吱吱响的电动牙刷往她嘴里塞,她被动地像个幼儿园小班的孩子一样,从高大的男人手里接过牙刷,然后被强制要求自己站好,不能再像是没长骨头一样地靠在他怀里。
但也不走出去,就这么看着她刷牙、洗脸、往脸上涂抹各种护肤品,等她结束这一切完全清醒着离开这危险的洗手间的时候,尹迦丞再去归置那些被她拿来拿去放乱的物品。
尹迦丞不懂浪漫,但却很细致有耐心。
和他一起生活,钟婧觉得自己很可能会退化回童年时期。
但好像就算是那时候,钟雅茹也没有这么好的耐心和好脾气给她,每天不在她屁股后面数落她已经算很难得。
所以很多时候,钟婧都会庆幸自己结了这个婚。
爱不爱的先撇开不谈,至少这段关系让她的生活品质有了明显提升。
婚姻里有一个词叫“幸福肥”,钟婧觉得这短短两个月时间,她起码胖了有五六斤。
三天里有两天时间,尹迦丞会自己做早餐。
自那日家里断电开始他便极少再晚归,偶尔自己下厨做两个菜,偶尔下了班接上钟婧去外面吃饭。
再偶尔也有钟婧去找傅芮乔吃饭把他晾在家里的时候。
但那种时候会有水果点心,总之,吃货的世界里永远不会断粮。
“尹迦丞,我最近胖了好多,你有感觉到吗?”钟婧早上出门时对着镜子,满面愁容,看着难得休息一天穿着居家服坐在书桌前面读email的男人,瘪着小嘴。
“腰上还是没有肉,脸也只是巴掌大小,要是上称真的胖了,肉也只是长在了她该长的地方。”尹迦丞一本正经,视线未从屏幕前挪开,似乎是在阐述什么学术道理。
极有说服力。
从那晚酒精作祟,尹迦丞试探出钟婧的底线之后,便再没有了需要恪守的底线。
前一晚也是,两个人熄了灯躺下之后,他自然而然地贴过去吻她,从嘴唇绵延至下巴、耳垂,趁她眼神迷离之时一路往下,最后沉浸在她颤抖的开关处。
用温热包裹她的脆弱,于雪地里匍匐许久,寻见一株红梅。
梅花香自苦寒来,梅花艳自口含来。
手掌可以丈量雪地方圆,亦可细细把玩春花烂漫。
但……他们这两天也就只研究到这一步。
第一天晚上是被台灯打断,况且那天在老房子,天时地利人和三样都不占,两个人听过孙慧芹一大通的驱寒温暖和叮嘱之后,再没了一开始的兴致。
太清醒了,就很难再进入到先前的那种情绪里。
而昨天,是钟婧半途喊了疼。
虽然那种疼并不剧烈,只是很轻微地刚刚展露,她眉头一皱,不由自主喊了声“疼”。
察觉到她在发抖,尹迦丞便立刻停下了全部的动作。
钟婧提议:“这两天就当是预习功课,起码掌握了一些基本知识,明天你过生日,我们喝点酒壮壮胆子,我不喊疼,你也别心疼,小时候打过预防针的都知道,就护士姐姐把针管扎进去那一下疼,但她一般都会扯些别的话题来帮忙转移注意力,尹博士你学习一下。”
“学以致用,我们就能慢慢感受到舒服。”
尹迦丞:“……”
豪言壮志没有人比钟婧会说,但拧着小脸“嘶嘶嘶”的时候,又不是现在这幅云淡风轻了。
于是很难不心生怜惜。
镜子前。
钟婧叹了叹气,提出一个根本不可能实现的想法。
她问尹迦丞:“你每天早上几点钟起床,能不能改天带我一起去跑步?”
尹迦丞笑:“你起得来?”
一句话就让皮球泄了气。
算了,先胖着吧,真等到被别人提醒要减肥了再说。
反正尹迦丞从来不会PUA她,他安慰她:“没准是最近的中药效果好,肠胃好了吃东西吸收也好,营养好了长点体重未必不是好事情。”
体重增加并不代表长胖,尹迦丞向她阐述了这个重要观点。
虽然让钟婧早期晨跑不太实际,但他答应她下次休息日可以带她去做个简单体测,就她目前这个身形,在专业体测仪器的衡量标准里,非但和肥胖两个字沾不上边,没准儿还是“偏瘦”的那一类。
腰细、腿也细,冬天穿再厚的衣服也不显臃肿。
所以女孩子的胖,一向都是心理作用。
钟婧数着时间上的这一天班,上次傅芮乔陪着挑的那条裙子一直放在车里,钟婧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要盛装打扮一下。
毕竟俊男要配美女,尹迦丞不出意外肯定要穿西装,她若是打扮得太过随意,和他坐在一起可就不太相配了。
于是下午做完两个治疗之后的空隙就开始捣鼓化妆,为了表示重视,她甚至难得戴了一副日抛美瞳和假睫毛。
臭美地拍了张照片发给傅芮乔,对方果然十分捧场。
知事大小姐:【美死了!!Have a good night!】
草莓小樱:【不到下班不敢去换衣服,真的很冷,沪城今天最高气温4度。】
知事大小姐:【摩擦生热,你们晚上空调电费都省了。】
草莓小樱:【三句话不离yellow!】
冬季傍晚天黑得早,钟婧踩着下班的点去换上那条三边漏风的裙子,披了件外套进去车里。
下午两点多钟的时候,尹迦丞给她发消息:【有个病人临时吵着要出院,我去医院看看情况,下班餐厅见。】
钟婧往上滑,是她分享给他的餐厅位置。
为了穿上这条裙子好看,钟婧中午跟周檀一块儿吃饭的时候刻意控制了量,现下早就饿了,
可晚高峰的车流一向急不得,今天还拥堵得格外厉害。
钟婧踩着刹车等在红绿灯处,远远地看见旁边一辆被撞毁的出租车。
医院里面生死是常态,钟婧虽然没有在综合医院待过,但心里也清楚生命的脆弱。
疾病和意外面前,一切都是那么渺小。
中国每年都发生近20万起交通事故,今天这一桩交通事故有无人员伤亡、又是如何造成的,这些问题自然不需要她来调查。
但是看到这样的场景,她还是在心里默默感伤了一把。
车程比预计的长了二十分钟,钟婧到的时候餐厅里已经人满为患,为她预留的那个靠窗带生日灯牌的位子因为没有人来,就连灯都没有开。
钟婧环顾四周,只有角落里的一桌和她一样,还在等人。
钟婧翻出手机给尹迦丞打电话,对面却始终无人应答。
室内空调开得足,加上小范围内人口密集,钟婧不仅不再感觉到冷,反而热得想要脱下外套。
尹迦丞不接电话通常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是在手术室,要么就是在实验室。
但今天他休息,不会临时加塞手术,也没听说安排有实验在今天。
况且,他们约好的给他过生日。
他没有道理突然失联。
脑海中回想起来的路上那辆被撞毁的出租车,钟婧心理升起隐隐不安。
那个十字路口离华山医院很近,大概不超过两个路口。
那么近,近到很容易把他和这件事情联想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我肯定不写主角出车祸这样的狗血,放心。
下章来真的,早点来看吧,每天被锁心好累。

◎她仿佛被揉成一团,在他的手里,顷刻间,化了。◎
尹迦丞这位闹着要出院的患者褚航, 是一名垂体瘤患者,今年还在读大学,因为病情较为严重所以入院治疗, 经过经蝶手术切除瘤体后,患者出现发烧症状, 术后延长住院时间反复进行腰穿检查, 目前已经退烧, 患者各项身体指标正常,想要提前三天出院。
尹迦丞作为褚航的主治医生,对他的身体状况十分了解, 原本还想留着他在医院再观察几天, 但对方言语恳切,说什么也要今天就出院。
褚航是附近财大的学生,虽然和尹迦丞既不同校还文理殊途, 但确是他手里这些患者里面相处起来最轻松的。
有时候你不用把他当作病人, 他乐观得就像这不过是场感冒发烧, 做手术也好比只是打个点滴一样的存在。
尽管他的肿瘤位置并不太好, 已经严重影响视力才住院治疗,但他每天依旧和病友、医生谈笑风生。
他不需要别人的安慰,甚至反过来叫尹迦丞放宽心,垂体瘤手术时间短,风险一般也不大。
尹迦丞当时也如此以为。
手术是成功的。
只是术后情况不好, 尹迦丞因此连日多费了些心思,每天下班前都还要亲自去查看一下褚航的情况。
而褚航今天突然急着出院, 原来不是为别的, 而是她远在西城的女朋友千里迢迢来找他, 订好了餐厅一起庆祝两个人恋爱三周年, 这样的日子,他不得不去赴约。
尹迦丞在病房里被褚航央求许久,再三确认他目前情况良好,最后拗不过给他开了出院医嘱,成全一段牛郎和织女这种异地恋。
从前,面对这样的儿女情长,尹迦丞一向冷漠不近人情,如今却不知为何开始共情褚航,大概率是自己的心境变化导致。
尹迦丞穿一套银灰色西装,白衬衫配黑白条纹领带,领带末端收进西装里,最外面套深蓝色长款大衣,难得照着洗手间那面镜子还给自己吹了个“不稳重”的发型。
脸上还带着淡淡笑意,若不仔细看,实在难和那个蹙着眉查房、动不动就一整天面无表情的尹医生对上号。
人到医院,停好车,往病房走的路上经过护士站,几个正叽叽喳喳的小护士突然就不吱声了。
纷纷侧目朝他看过来。
不禁感叹,神外不愧是华山医院的重点科室,配到的医生除了医术高超,一个两个还都是这样不轻易显山露水,却能偶尔给你视觉暴击的养眼。
难怪说神外有两把斧,尹医生和陆医生不仅治病救人有一套,治人眼睛也很有本事。
周二陆听南当班,尹迦丞处理完褚航的事情到他办公室找他喝茶,平时陆听南侃侃而谈十分钟,都可以不发一言的人,今天却几次三番故意把话往老婆身上引。
“只是吃顿饭,我这样穿会不会用力过猛?”尹迦丞自己拿茶叶泡茶,视线扫过陆听南的穿着,还是第一次审视起这位神外的门面担当,自觉还是比之不及。
“倒不至于用力过猛,就是……像是去拉人开会的。”陆听南盯着他上下打量一帆,玩笑道:“不过穿不是最重要的,脱才是。”
一本正经说孟浪的话。
陆听南这人最先在医院实习的时候,就因为外形太过抢眼,被田教授以貌取人贴上了“浮躁”的标签,人长得就像有一身反骨,太不适合当医生。
人也不知道低调,每天穿白大褂,里衣和鞋子也要搞一套搭配出来,一张嘴也是能说会道,哄得医院里男女老少都开心。
人人都以为陆听南这种条件前女友起码一打,结果人家就只高中拉过一个女同学的手,然后被班主任活生生拆散,从此再无心情爱跳入学医苦海,和尹迦丞一同打光棍多年。
封棠倒追陆听南的事情当年在神经外科也是一件要闻,小姑娘是沪城戏剧学院毕业的舞蹈演员,脸蛋身材那都跟电影明星似的,给大家看她当年艺考时候的照片,谁不夸一句有气质。
封棠当初因为胶质瘤入院治疗,诊断时已经是二级危险程度,且瘤体位置不好,手术很难做到完整切除,几个专家会诊都表示回天乏术,只能结合其他治疗手段尽量延长病人寿命。
无论如何,手术都是必要的治疗手段。
小姑娘根本没经历过大风大浪,父母学历也都不高,多番打听后知道这种病几乎无法治愈,术后极易容易复发,连手术同意书都没有人敢签。
陆听南那段时间格外反常,性格沉下来许多,下了班也不回家,就待在办公室里查各种胶质瘤的资料。
从前和每一个小护士都打得火热,那段时间却所有的话都只和一个人说,田教授每回找不到人的时候,就知道陆听南又是去了封棠的病房,比他这个主治医师还要上心。
田硕当时当着一众年轻医生的面开他玩笑:“知道的都夸陆医生上进、医者仁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病人家属呢。”
结果一句话,跳预言家了。
手术结合术后放疗、化疗,封棠基本恢复到正常人的状态,复查结果也比较乐观,田教授推测存活时间可长达十年,极少部分术后情况好的可能不会复发,达到临床治愈的效果。
不算噩耗,起码让人有盼头。
而且值得期待的是现在医学不断进步,也许会出现新的治疗方式,后续胶质瘤临床治愈率提升,还是有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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