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短发垂在肩膀上,没有被直发器拉直的发梢,带着一点点柔软的自然卷。
降谷零侧眸,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马自达车头的红色翻转灯熄灭后,车内的灯也没有开,车库内昏暗一片,藤原春苏只能摸索着将身上的行头脱下来。
她的身形比贝尔摩德纤细很多,肩膀垫了好几层硅胶,身上其他地方也塞了好多海绵。
将那些海绵抖落之后,她准备将外套重新穿上,却不料被男人抓住了手腕。
“别穿了,”他不着痕迹地拿走她手里的衣服和裙子,“就这样。”
他的表情很平静,好像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但对春苏来说,这种事真的很难接受。
她的易容技能只是及网格线的水平,根本不可能像贝尔摩德那样,可以将两身完整的衣服都穿在身上,脱掉一层还有另外完整的一层。
没有外套和裙子,她身上就只剩一件米色的吊带睡裙,而且还是最贴身的那一款。
藤原春苏一只手拽着胸口的睡裙,防止走光,另一只手想去拿对方手里的衣服,却不料降谷零直接将那套衣服扔到了车子的后座。
“透君……你在和我开玩笑么?”
她想拿回衣服,奈何人不高,胳膊也短,根本够不到外套的位置。
试了两次都没能拿回外套,藤原春苏气鼓鼓地看着他,不料对方根本毫无改正之意,反倒揽着她的腰,将她从副驾位抱了起来。
她的双手撑在对方宽宽的肩膀上,方向盘贴着后腰,手肘的皮肤感受到车窗玻璃上的凉意,黑色的发丝垂在男人小麦色的脸颊上,狭窄的空间最大程度拉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这样的距离,她向后躲,头就会撞到;但不躲的话,男人稍稍抬头就可以吻住她。
车厢内的温度渐渐升高,女孩小扇子一样的睫毛轻颤。
她缓缓垂眸,就看到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好像下一秒就会引爆什么东西。
(1)哈露:即haru,“春”字的日文罗马音
(2)电影《夏洛特烦恼》中,大爷问马冬梅的梗
前阵子和亲友讨论过黑皮混血这个梗,我说透子掏出来应该是全剧组最壮观的,毕竟基因很强大= =(喂!
最后感谢各位的营养液,么么~
读者“紫萱”,灌溉营养液 +1 2023-11-13 10:06:00
读者“端木玥”,灌溉营养液 +1 2023-11-12 22:22:58
藤原春苏在降谷零的公寓里住了好几天。
这一次,没有公安在门口限制她的自由,门窗也都没有上锁,但她却一直都乖乖在家里待着。
降谷零多数时间都不在家,三层马甲的打工皇帝很忙,只有晚上才会回来。
但就算只是晚上回来,也够她受的了。
在生物领域有着非凡造诣的天才科学家,开始思考一个问题:人类只有两个肾,是不是有点不够用?
要不要把降谷零解刨了看一下,这家伙身体里绝对不止两个肾吧。
藤原春苏躺在床上休息着过度疲劳的腰和腿,一边刷着手机,一边这样想着。
就在她百无聊赖刷着手机上的新闻时,一条新的LINE弹了出来。
【灰原哀:还没走?】
自从她回到藤原家,个人交际就不再被组织或是日本公安掌控,再加上有了赤井秀一的牵线,所以她很快便重新和灰原哀取得了联系。
藤原春苏盯着那条消息,心底默默叹了口气,然后回复了她的消息。
藤原春苏:还差一点点
灰原哀:?差什么?差在恋爱脑是吗
藤原春苏:……
藤原春苏:雪莉,你说话有点伤人
灰原哀:你知道我配这个药多困难么?早知道你这样舍不得波本,我也不会这么着急给你
藤原春苏:不单单是舍不得他啦,还有别的事情没有处理好
灰原哀:……
看着那一连串省略号,藤原春苏现在甚至能想象到迷你版雪莉的无语豆豆眼。
但她也没办法,只能一步一步来了。
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选中的是一个超高难度的恋爱副本。
波本这个人,藤原春苏还在组织里时,偶尔会找说得上话的女人聊天,但无论是贝尔摩德还是雪莉,大家都表示是很棘手的类型。
她亲爱的老师自不必说,多次劝过她换个人喜欢,甚至直言Gin都可以尝试一下,但别尝试波本。
藤原春苏一向对又冷又凶的Gin有点害怕,自然是不信这个,但出乎意料的是,她偶尔遇到雪莉,闲聊时和对方谈起这件事,惊讶地发现,就连雪莉也是这样认为的。
“我觉得Gin还可以,至少你能看到他的劣势或者不擅长的东西,比如脾气差、做饭难吃、总让同事陪他吸二手烟、洁癖得要死还不会做家务,收拾房间全靠伏特加……”
雪莉一边念叨着Gin,一边感慨着:“但你会觉得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有喜怒哀乐,而波本和他不一样,波本给我的感觉就是不像活人,像个机器人。”
“很恐怖诶,这男的,明明是情报人员,但各方面能力一点都不逊色实战组的代号成员,拆/弹射/击体术都很顶级,骗人的时候脾气好得像个AI,做饭也很好吃,他还有什么不擅长的事吗?”雪莉这样问她。
那时候,春苏想了很久,最终她终于想到了。
“生孩子……”她试探性地问,“他应该不会吧?”
雪莉:……
雪莉:OK,Fine
至此,回忆结束。
藤原春苏认为,她已经足够了解波本了。
这就是一个很难攻略的副本,她必须很努力才有机会攻破,不能草草结束。
所以她在降谷零的公寓里住了很多天,一直都很乖,从不主动提出什么要求,等待着对方来发现。
她坚信,这才是最好的方式。
“有什么心事吗?”
很平淡的午夜,降谷零这样问她。
春苏窝在他怀里,背对着他,眼珠转了两圈。
她想了想,然后说:“白天自己在家,有点无聊诶。”
但没等降谷零再说什么,她就从床上爬起来,垂眸看着男人的眼睛,继续说:“我知道透君的工作很忙,但是我现在又不能出门,日本总有各方势力盯着我,不如我去国外?”
降谷零也跟着坐了起来,问她:“美国?”
“我都可以啦,不过,透君应该不想让我去美国吧?”藤原春苏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继续说,“新西兰和德国都有研究所的offer,但我德语很差,所以还是想去新西兰。”
新西兰也是极少数没有组织势力影响的国家,对藤原春苏来说,安全系数比较高。
如果从研究领域来看,藤原春苏本人对德国方的offer更感兴趣,但她的德语实在是太差了,连基本生活都很难沟通,更不要说进行这种尖端科学的研究了。
“为什么透君会这么多门语言啊,”藤原春苏有些感慨,“而且,我听老师说,居然连俄语都会?”
“学过一点,”降谷零点了点头,“情报工作需要这些技能。”
作为情报人员,熟练掌握多国语言几乎是必备技能。
“羡慕欸~”藤原春苏有些遗憾地说,“如果我的德语像透君一样好,就不用退而求其次去英语国家了。”
她一边顺着降谷零的毛,一边带着对方的思绪,默认她可以离开日本。
经过这些天的负距离相处,春苏发现,降谷零似乎对她的撒娇没什么抵抗力。
当她对某些成年人专属的事情不再恐惧,这就成为了她最好的武器和最有用的杀手锏。
“拜托啦,透君,我真的很无聊,这么久不搞研究,我感觉自己的脑细胞都生锈了。”
春苏扑过去抱住他,白嫩嫩的脸颊贴着他的下巴蹭来蹭去。
小麦色的皮肤和少女白皙的肤色有着极为强烈的色差,对视觉感官来说是一种不小的挑战。
但她的语气却像小孩子一样单纯无害,就算是被诱惑到,也是别人的过错。
似乎看到了男人的表情有些松动的痕迹,藤原春苏又补充道:“只是暂时在国外,如果透君这边把组织的事处理完,我还会回东都大学做以前的项目。”
水汪汪的黑色眼睛可怜巴巴地盯着他,很像没吃饱的小动物,一边看着他,一边问:“这样也不可以吗?”
男人看着她,然后忍不住抬手遮住了那双小鹿一样水汪汪的眼睛。
卷翘的睫毛刷在他温热的掌心上,同时好像有一把一模一样的小刷子刷过他的心脏。
视线被手掌遮挡,春苏的视野陷入一片黑暗。
黑暗中,她被人摁着肩膀塞进被子里,耳边传来一个很低很沉的声音:“不要在床上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翌日,十一点整。
藤原春苏被手机铃声吵醒。
她撑着胳膊从床上晃晃悠悠地爬起来,一翻手机,才发现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她这一觉居然睡到了中午。
因为太久没有接起电话,手机铃声自动停止了。
藤原春苏晃了晃有些混沌的脑子,揉着眼睛按亮手机屏幕,就看到来自藤原千夏的三十多个未接来电和二十多条新的LINE消息。
她被这夸张的数量惊得清醒不少,连忙将电话播了回去。
嘟声不过三下,对面就接起了电话。
“藤!原!春!苏!!!”
藤原千夏的超高音量直接顺着听筒传来了过来,震得她下意识把手机举过头顶,躲避这份分贝暴击。
“怎么这么久都没消息?!我以为你又被降谷零绑架了!”
“抱歉啦千夏姐姐,”藤原春苏重新将耳机贴回耳边,对她说,“起晚了,我刚刚醒。”
藤原千夏:“这都什么时间了?刚醒?你没事吧?”
藤原春苏伸了个懒腰,揉了揉有点酸痛的大腿,然后说:“有点累,别的都还好。”
电话另一端的成年人藤原千夏沉默了几秒,刚想发飙,但想到更重要的事情,还是将这份怒火压了下去。
藤原千夏:“乌丸那边的死亡证明已经发布了,你的计划成功了。”
最初,藤原千夏并不赞同春苏的方法。
但是到如今,她不得不承认,春苏的办法竟然是一条最快的路。
短短一周的时间,她就彻底摆脱了乌丸春苏的身份。
当然,付出的代价也是很客观的。
不过她本人倒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藤原千夏问她:“你的新护照已经做好了,今晚要走么?”
正常人发现自己是恋爱脑之后的对策:努力治病,拥抱美好未来
春苏发现自己是恋爱脑之后的对策:努力把喜欢的人也变成恋爱脑,突出一个同生共死(bushi
感谢营养液,么么哒=3=
读者“端木玥”,灌溉营养液 +1 2023-11-13 21:17:57
她似乎在思考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小春?”藤原千夏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于是问她,“你就那么喜欢他吗?”
藤原春苏叹了口气:“是啊,我真的很喜欢他,但我肯定要离开的。”
或许,就是因为太喜欢了,所以才要离开。
在她相识的所有人的眼中,春苏一直都是一个很乖的孩子,但她在某些方面并不乖,甚至有着常人没有的偏执和恶作剧的细胞。
她能感受到作为男朋友的安室透对她很好,是个完美的恋人,一心一意地爱着她,拼尽全力保护她。
但对春苏来说,只有这样是不够的。
她想要的是一份疯狂的、不可控的、无法自拔的爱,但这种几乎脱离了理性的感情,无论是对波本还是安室透,都是不可能存在的。
所以,就算春苏再喜欢他,再舍不得离开他,她也要偏执地走完这条路。
“千夏姐姐,帮我订明天飞新西兰的机票吧,”藤原春苏平静地说,“我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挂断电话,春苏收拾了一下屋子。
降谷零的房间本来就很整齐,收拾起来毫不费力,她只是给花浇了浇水,又给哈罗换了新的狗粮,就差不多收拾完了。
戴上贝尔摩德的假面,又用墨镜和遮阳工具让这张性感美艳的面孔变得低调一些,她就出门去逛超市了。
这应该是短期内最后一次下厨的机会了,春苏想,变成小学生的模样之后,几年内都很难再学着做饭了吧。
春苏不太擅长家务和料理,几个简单的菜式,她几乎忙了一整个下午,又把厨房弄得鸡飞狗跳一地狼藉。
万幸的是,她虽然不擅长,但终究也是一个智商正常的成年人,努力一下午,还是做出了一顿看起来不错的晚餐。
降谷零回到公寓时,推开门就嗅到了温馨的菜香。
哈罗一路小跑到门口,围着他小声地叫了叫,春苏围着围裙从厨房走过来,对他说“欢迎回家”。
两双同样又大又圆的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让降谷零感觉玄关站着的一人一狗,像两只留守小动物,眼巴巴地盼着他回家。
“看到新闻了吗?”降谷零问她,“公安已经将你以前的身份宣告死亡了。”
春苏点了点头,然后抱起哈罗,去蹭他的脸。
白色的小狗任由春苏抱着,然后很给面子地舔了一下降谷零的脸颊。
藤原春苏对他说:“中午刷到了,所以已经买了机票,我准备明天飞。”
降谷零愣了一下,问她:“这么急?”
“先去试一下啦,”春苏连忙转移话题,“比起这个,透君先来洗手吃晚饭吧,我真的很尽力了,但是不如透君做得好吃,可不许嫌弃。”
她扔开哈罗,然后牵着降谷零的手,走到餐桌旁。
桌子上的菜色看着还算不错,颜色搭配很顺眼,也没有黑暗料理的专属特效。
很普通的家庭晚餐。
但对降谷零来说,两套对着摆放的餐具,给单身生活中平添了一份烟火气。
这份平淡的烟火气,让整间公寓里的空气都变得温柔起来了。
吃饭时,藤原春苏将所有菜都尝了两口,不出意料,味道是平凡到有些寡淡的滋味。
不算难吃,甚至能说得上是不错的味道,但对藤原春苏这种被养刁了的挑剔味觉来说,连及格分都是勉强才算达到。
她不由得感慨:果然,自己的料理天赋非常平庸。
“那是什么表情,”降谷零问她,“自己做的菜,都不满意味道吗?”
藤原春苏有些失落:“我很认真地对着菜谱做了,为什么味道还是不好?”
降谷零:“已经很好了,第一次做成这样,比我厉害多了。”
藤原春苏皱了皱眉,有些疑惑:“别安慰我了,透君,你明明做饭特别好吃。”
降谷零笑了:“我和你一样年纪的时候,完全没进过厨房,料理都是后来学的。”
“和苏格兰学的吗?”藤原春苏问。
降谷零点头,没有丝毫隐瞒的意思:“是,最开始是他教我的。”
“透君……其实真实身份有很多关系特别好的朋友吧?”藤原春苏问他,然后又忍不住感慨着,“苏格兰,还有上次和苏格兰一起乘电梯的那位很帅的警官,他们都是透君的好朋友吧?真好啊,我一直都没什么同龄的朋友。”
上帝总是公平的。
跳级的天才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成就,同时也失去了常人都能有拥有的幸福。
降谷零:“如果你对他们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把你介绍给他们,正好,他们也很想见你。”
他的警校同期好友们,对乌丸春苏的兴趣不是一点半点。
除了在卧底时期对乌丸春苏这个人了解多一些的诸伏景光之外,另外三个人对她的探究就没停止过。
只不过,大家在意的地方各不相同。
萩原研二比较好奇春苏为什么会喜欢降谷零;
松田阵平比较好奇降谷零为什么会喜欢春苏;
至于伊达航……他只是为了防止自家好友真的做出什么可刑可铐的事情,所以急着来考察一下她本人。
“见透君的朋友,我该以什么身份?只是女朋友的话,会不会显得有点牵强?”
藤原春苏的成长环境比较特殊,她和真正的亲人相处的时间并不长。
除了母亲,遇见藤原家的其他亲人都是她成年之后的事情了。再加上她年纪很小时就被送到大洋彼岸留学,让她很难对亚洲背景下的人际关系有所实感。
所以,现在听到要去见降谷零的朋友,藤原春苏多少是有些紧张的。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身份和立场,去面对降谷零关系最好的朋友们。
“结婚的话会不会好一点?”她的脑回路有点跳脱,“啊对了,透君,我们结婚吧。”
就算是习惯了天才科学家一贯的跳脱思维,降谷零也被这句话的杀伤力惊到了。
他先是一愣,随后忍不住轻笑,对她说:“没想到结婚这种话让春苏先说,我好像有点太失败了。”
“这又没什么关系,”春苏朝他歪了歪头,笑着说,“我已经不是小孩子啦。”
她已经是成年人了。
做过很多成年人才能做的事,也长出了很多小心机。
晚饭后,她陪降谷零去挑戒指。
但降谷零不喜欢她易容成别人的样子,只是让她坐在跑车里等着。
明明第二天就要离开了,但今晚的藤原春苏却放任自己,沉浸在即将结婚的粉色泡泡中。
她兴致勃勃地将戒指戴在无名指上。
车内的灯很明亮,光线映在铂金的戒圈上折射出一圈耀眼的弧光。
马自达的红色车头灯翻转,照亮浓郁的夜色。
降谷零对她说:“春苏,等你回日本,我们就结婚。”
藤原春苏侧眸看着那张小麦色的英俊面孔,看到对方盛满了认真和期待的目光,扬起一个看不出一丝一毫破绽的笑容,点了点头。
男人看着那张笑容灿烂的漂亮小脸,一瞬间想到了很多。
想到了安室透和乌丸春苏的过去,也想到了降谷零和藤原春苏的未来。
但是,降谷零绝对想不到,这个未来居然让他等了十年之久。
在经历了彻底爱上+失而复得+本垒打+交换戒指+订婚约之后,马上到嘴里老婆她跑了!
想捋一下十年后的大纲,所以明天(11.16)先不更了,后天(11.17)晚上9点继续日更哈~
谢谢营养液,么么哒(づ ̄ 3 ̄)づ
读者“wakeup”,灌溉营养液 +1 2023-11-14 22:57:10
读者“端木玥”,灌溉营养液 +1 2023-11-14 22:17:35
【亲爱的贝尔摩德老师,我的攻略成功啦。】
贝尔摩德在某个酒会上执行任务时,收到了这条简讯。
她盯着那个陌生的号码,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距离乌丸春苏脱离组织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她的死讯也被日本警方官宣,因交通事故的爆/炸受伤严重,最终在公安医院经抢救无效后死亡。
贝尔摩德撩了撩金色的长卷发,看到角落里穿着侍应生制服的波本,便端着一杯冒着气泡的香槟,红裙摇曳着走了过去。
很隐蔽的角落,不至于让他们之间的交谈影响任务的顺利进行。
“吶,波本,我这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贝尔摩德小声问他。
金发黑皮的帅气侍应生没有理会她的话,但表情倒是冷了好几分。
他侧身掠过性感的金发女郎,想要去忙下一份工作了。
“别生气嘛,我先告诉你好消息吧。”
贝尔摩德走到他前面,挡住他的去向,饶有趣味地盯着他,自顾自地说:“好消息是,她还活着。”
降谷零停下脚步,凉凉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说:“我知道。”
“啊?你知道吗?”贝尔摩德故作震惊,“看你这么低气压的样子,好像守寡一样痛苦。”
“贝尔摩德,”降谷零一字一顿,语气冰冷地反问她,“你很闲?”
他的态度是前所未有的糟糕和不友善,与平日里那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游刃有余感截然不同。
“不,我很忙,”贝尔摩德认真地说,“但忙里偷闲看你痛苦的样子好像很有趣。”
降谷零:“有话直说。”
今天的波本,也是心情超差又很没有耐心的模样。
贝尔摩德晃了晃手机:“我收到了小春苏发给我的信息,就在刚刚哦。”
“这就是你的坏消息?”降谷零似乎有些不理解。
“当然,对你来说,这应该是天大的坏消息,”贝尔摩德笑意渐浓,碧绿色的眼睛里全是看热闹的意图,“这说明,你绝对找不到她了。”
降谷零不得不承认,贝尔摩德的话是正确的。
但越是正确,他就越接受不了。
无论是哪种身份,他都会将所有的工作安排得井井有条,所有的任务都能完美完成,就算是100个身份都能游刃有余地扮演得天衣无缝。
因为拥有着像呼吸一样的极端优秀能力,所以在他近些年来的人生中,已经逐渐忘记了人类本该拥有的无力感和失控感。
降谷零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了。
结束任务后,他回到了公安大厦,经过层层审批,他终于拿到了藤原春苏失联那天,羽田机场的所有监控。
海关记录的指纹信息,明确记录着藤原春苏是在这里起飞,飞往新西兰。
公安大厦的监控室内,十余个液晶显示屏分别高倍速地播放着不同角度的监控录像。
降谷零坐在显示屏中央,手边是数不清的速溶咖啡包装条。
灰蓝色的眼眸里映进明亮的方块形状的显示屏,海量的视频信息不间断地涌入他的大脑。
“砰——”的一声,监控室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诸伏景光走进来,不由分说地暂停全部监控录像,然后对他说:“零,你冷静一点!”
“已经看完三分之二了,”降谷零对他说,“今晚就能全部看完。”
诸伏景光打断他的话,语气里是万分的焦急:“这种大海捞针一样的工作方式,效率太低了,根本不像你一贯的作风。你好好休息一下,脑子清醒点,一定会有更高效的方式。”
降谷零沉默着,没再说话。
诸伏景光见状,只能继续劝他。
“你到底怎么回事?乌丸跳桥失踪那次,虽然也心情差了好一阵,但最近是怎么了?”
“明明是你亲自点头发布了她的死亡消息,现在又接受不了?”
“她就是铁了心想走,你能怎么样?你是想继续把她关起来吗?”
“零,你现在的样子真是太让我陌生了。”
是的,陌生。
现在的降谷零,有着诸伏景光从小到大从未见过的样子。
他的竹马从学生时代起,一直都是人群中的佼佼者,进入警校后更是一骑绝尘,从未有过任何一门功课考过第二名。
后来他们一起成为公安,一起前往组织内进行卧底工作,降谷零都是最优秀的那个人。
或许,他人生中唯一的一次掉以轻心,就是错估了乌丸春苏这个人对他的重要性。
诸伏景光不知道,他们两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
最开始,是在偶尔聚餐时,降谷零很罕见地连着发了好几条LINE。
那时他脸上的表情是一种难得的放松和开心,这让诸伏景光几乎一瞬间就确定了,自己的竹马应该是开始谈恋爱了。
“女朋友?”诸伏景光这样问他。
降谷零没有隐瞒的意思,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然后点了点头。
“是谁?”诸伏景光猜测着,“搜查一科?爆破处理班?还是公安?或者是……”
降谷零打断了他的猜测:“是春苏,你离开组织前见过几次。”
听到这个名字,诸伏景光先是一愣。
随后,他快速在卧底时期的那段记忆里,找到一个可以说得上是稚嫩的面孔。
“乌丸春苏?”诸伏景光试探性地问道,“从美国回来那个?”
降谷零点了点头。
诸伏景光震惊不已:“可她也太年轻了吧,是不是比你小了快十岁?成年了吗?”
降谷零:“当然,她已经十九岁了。”
诸伏景光:“不,好像年龄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主要是她的身份……这样合适吗?恋爱这种亲密关系,和你们的身份是冲突的吧。”
“没关系,春苏是个很单纯的女孩,和组织里的其他人不一样,”降谷零朝他笑了笑,表情看起来是一贯的从容不迫,“别担心,我可以搞定的。”
回到现在,降谷零曾经的这句话,仿佛一个巨大的回旋镖,狠狠地扎进了他的血肉。
从来都没有人告诉他,恋爱关系和以往他所经历过的任何关系都不一样。
那种心脏和思想完全不受控制的感觉,太糟糕了。
他被诸伏景光强行带走,摁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休息。
速溶咖啡的功能渐渐消失,极度疲惫的大脑也下意识地放空。
当他再度醒来的时候,就看到诸伏景光正坐在他的身边,茶几上还放着一台商务笔记本。
“景?你怎么在这里?”
“帮你查监控,否则真担心你通宵太久猝死,”诸伏景光叹了口气,然后将笔记本计算机推到他面前,“所有的监控我和风见都帮你看完了,或许我们不如你看得仔细,但也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诸伏景光又拿出几张打印出来的监控照片,递到降谷零面前。
“我找了那天在海关当值的工作人员,再根据这些监控信息来分析,我觉得需要转变一下思路。”
“藤原春苏的护照信息,是一个只有八九岁的儿童,或许,她过海关的时候已经换了样子?”
“零,有什么头绪吗?我想你知道的信息,应该比我多。”
降谷零盯着监控照片里那张模糊的面孔,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