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可以直接走掉,她那么喜欢自己,怎么忍心?
实际上,乌丸春苏确实不忍心,所以她才强迫自己丢掉记忆。忘记了,自然就忍心了。
可这十年的漫长时光,降谷零每分每秒都没有忘记她。这种残酷的煎熬,让降谷零的执念与日俱增。
当他们再一次相遇时,她早已将曾经的那些记忆尽数遗忘,这些年兜兜转转,只留下他一个人在原地。
太残忍了。他想。
但这份痛苦他又没有办法真的算在春苏的头上。
因为最开始就是他先伤害了她。
无论她怎么对他,都是应该承受的。
就算她把他变成了狗,然后又要狠狠地抛弃他,他也要承受。
可以说是赎罪,也可以说是因果循环。
或许是因为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春苏难免觉得有些诧异。
“零君,我们只认识了一个月,”她小心翼翼地用另一手比了一个数字1的手势,然后对他说,“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让你变成这么痛苦的样子。”
说到底,该痛苦的人明明是她才对。
她可是被降谷零当成手办了啊!
“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吗?”降谷零近乎绝望地问她,“那张照片你看着没有任何感觉吗?明明是我们第一次去旅行,你最开始想去夏威夷,但后来变了主意,说自己不会游泳,要去佛罗伦萨看画展,可是你读书时明明是自由泳冠军,为什么要说自己不会游泳?”
这是降谷零一直想不通的事情,但现在他好像永远都不会知道答案了。
如此微小的细节,顺着这张照片的回忆画面,似乎能牵扯出一段信息量庞大的往事。
春苏望着男人小麦色的面孔,尘封的记忆似乎瞬间被掀开。
头痛欲裂。
她抓着自己的头发,想要将那份痛苦推远,但却无法抗拒记忆的回笼。
有着金色长卷发的女人,单手夹着薄荷香烟,碧绿色的眼睛盯着她,问道:“所以说,为什么不去夏威夷?你不是很擅长游泳么?”
春苏烦躁地揪着衣摆,委屈巴巴地说:“因为去海边要穿泳衣。”
女人又问:“你的身材很好啊,在担心什么?”
“担心透君啊!金发黑皮八块腹肌什么的,感觉会男女通吃吧,很危险的,真是受够了民风奔放的美利坚。”春苏气鼓鼓地这样说着。
“但是啊,小春苏,”性感的金发女郎抖掉烟灰,强忍着笑意对她说,“意大利比美国还要奔放哦,还要,同性恋的比例也更多诶。感觉波本是那种更受男人欢迎的类型。”
“啊?老师,真的假的?你别吓我。”
至此,有关佛罗伦萨的记忆一股脑地涌入她的脑海中。
老师是……贝尔摩德老师?
还有透君……透君是谁……还有波本……
贝尔摩德、波本、雪莉、苏格兰、黑麦……
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被一遍又一遍从记忆中唤醒。
她的头疼得快要裂开,眼睛看到男人那张英俊的面孔仿佛带了重影。
梦里的降谷零、照片里的降谷零、现实的降谷零,此刻慢慢地重迭在了一起,面孔的轮廓有着虚虚流动的描边,不停地抖动着,让她有一种晕船般的眩晕感和反胃感。
“春苏?春苏!你没事吧?”
她听见降谷零一直在叫她的名字。
但那声音仿佛从千里之外传来的余音,变得空灵、变得微弱、变得若即若离。
与此同时,她的大脑中仿佛出现了本不应该存在的声音。
“骗你是真的,爱你也是真的。”
“这条命,现在还给你。”
“抓到你了。”
“等你回日本,我们就结婚。”
记忆像走马灯般从眼前闪过,巨大的信息量让她几乎无法反应过来,只能被迫承受着这些记忆瞬间涌入大脑。
十九岁的大脑无法在短时间内承载突如其来的长达十年的记忆,人体保护系统开始工作,春苏马上陷入了暂时性的休克状态。
意识消失之前,她似乎听到了降谷零依然在不停地叫她的名字。
快完结了有点卡文,今天开始就是隔日更啦~
顺便想想番外写点啥hhh有点想写个ABO星际AU,但是感觉OOC会很严重(虽然正文也有OOC_(:з」∠)_
宫野志保气得几乎声嘶力竭。
她站在高级病房外的独立长廊里,指着男人的鼻子骂道:“已经告诉过你了,不要和她说失忆的事情,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赤井秀一劝她:“冷静一下,这里是医院。”
“雪莉,你先别生气,零也不是故意这样做的,”诸伏景光拦在两人面前,解释着,“肯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而且,让藤原想起过去的事,也是好事嘛。”
毕竟,正常来说,藤原春苏随着年龄的增长,就会逐渐恢复属于乌丸春苏的记忆。
宫野志保更生气了:“你们是不是只想着谈恋爱?这样对春苏来说很不公平,她的人生不止这一件事,记忆里占据着更多比例的东西都是生物领域的科研成果。”
“她想起波本是好事,但是,万一那些和科研项目有关的记忆再也想不起来了怎么办?!谁来赔?她在十年前留下的项目,日本根本就没有人能接手。”
“还有我们说好一起做的那个项目……波本你是什么蓝颜祸水吗!”
诸伏景光:“这只是小概率的事件,雪莉,你先别急,等她醒了再看看……”
“她大概多久会醒?”降谷零说的第一句话,就问出了重点。
宫野志保凉凉地掀了掀眼皮,没好气地说:“你问医生吧,理论上来说最快几个小时,最慢十天八天。”
她解释道:“对于这种外力刺激作用下的记忆恢复,引发短暂性休克是正常现象,当她再醒来的时候就会恢复了,但恢复记忆的休克时间不确定。”
“所以,零,你到底为什么要和她说那些话?”诸伏景光有些不解地问,“明明都决定推迟结婚的计划了,还有什么是你不能忍耐的事?”
降谷零沉默了几秒,灰蓝色的眼睛看了看诸伏景光,又看了看宫野志保。
“确实是我考虑不周的问题,”最终,他有些懊恼地说:“春苏发现了我们以前的合照,她很生气,认为是我把她当成手办。”
“手办是什么?”宫野志保想了想,然后问,“替身?”
诸伏景光一脸茫然:“……什么?”
赤井秀一忍不住笑了:“藤原应该是把自己当做乌丸小姐的替身了,小说和电视剧里不是经常有这种桥段么?男主角通常有个初恋,但是初恋大多数都是短命的,后来又遇见了和初恋很相似的女主角——”
宫野志保的眉心不由得抽了两下:“黑麦,你平时都看这些东西吗?”
赤井秀一:“不,这只是你姐姐比较喜欢的电视剧类型。”
宫野志保:“……我求求你们不要再搞笑了,以为生活是狗血电视剧吗?”
降谷零不再理会三人的无聊对话,走进病房内,坐在春苏的病床旁边的椅子上,握着她的手,将头枕在她的手腕上。
金色的发丝落在女孩的手心里,高挺的鼻梁蹭着她柔软的指尖,似乎这样能让他稍稍安心一些。
屋外的三人依然没有停下吐槽般的交谈。
自从组织覆灭,曾经在组织内拥有代号的这群人,难免会偶尔交流一下。
那段黑暗得不见天光的回忆,就连最亲密的人都无法分享,但可以和同样拥有代号的幸存者确认这份回忆的存在。
所以,在和平年代,原本不算熟稔的他们,关系还算不错。
三人正说笑着,诸伏景光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问道:“雪莉,你知道藤原的记忆恢复大概是什么概率吗?既然有可能遗忘生物领域相关的记忆,那是不是代表也可能记不全和零有关的事?”
宫野志保:“有这种可能,不过概率都非常低,看命吧,我倒希望她别想起波本,好想看波本痛哭流涕的样子。”
赤井秀一:“好糟糕的发言啊,雪莉。”
宫野志保挑眉,反问道:“怎么?你不想吗?”
赤井秀一露出一副仿佛错把芥末当成抹茶吃下去的表情,郁闷地说:“为什么我想看男人痛哭流涕的样子?”
诸伏景光:“……你们两个人的发言都有点糟糕,都别说话了。”
然而,糟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种可能性不算高的“小概率”事件,还真的被藤原春苏赶巧了。
三天后,春苏缓缓睁开眼睛。
她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她拥有着另一段截然不同的人生。
残缺的记忆和真实的记忆相融,时间线被打乱,让她分不清到底什么才是开始,什么才是结尾。
眼前的男人明明有着一张让她格外心动的脸,却不知为什么看到他就想落泪。
“透君?不……”春苏努力运转着浆糊一样的大脑,终于在纷繁的记忆中找到了他真正的名字,“应该是零君。”
降谷零难得露出一个说得上是开心的表情,问她:“你想起来了?”
“还是有点乱糟糟的,”春苏实话实说,然后问他,“这里是哪里?公安医院吗?”
她打量着四周的陈设,以及自己身上的病号服,总感觉这场景有些熟悉。
嘴唇是干的,嗓子也有些哑,数日水米未进的躯体难免孱弱。
她从降谷零手中接过水杯,浅浅地喝了一口热水。
“是,公安医院,”降谷零解答完她的疑惑,急忙关切地询问她,“你已经昏迷三天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啪”的一声。
春苏的手一抖没拿稳杯子,盛满热水的玻璃杯直接砸在大理石地砖上,瞬间碎得分崩离析。
她痛苦地抱住自己的头,长长的黑发垂在肩膀和身后,凌乱的记忆似乎在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在她的脑海中排列组合。
见她如此痛苦的模样,降谷零连忙握着她的肩膀,试图与她沟通:“春苏?你还是感觉头痛吗?”
如果他不靠近还好一些,当降谷零靠近的一瞬间,春苏马上变得情绪激动起来,就像一只炸毛的猫,浑身上下写满了抗拒。
她顺手抄起身后的枕头,直接砸在男人的脸上,边砸边说:“你这变态大叔离我远一点!”
这莫名其妙的发言和暴力行为,直接把降谷零砸懵了。
诸伏景光和宫野志保推开门的时候,就看到了这幅三观炸裂的画面。
“零,你没事吧?”诸伏景光还是更关心自己的竹马。
而宫野志保直接笑得直不起腰,边笑边说:“很好,很合适波本的评语。”
“雪莉!”终于见到了一个可以完全相信的人,春苏连忙对她说,“快救救我!他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彻底听不懂了。
尤其是降谷零,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甚至忘记了为自己辩驳。
宫野志保慢慢走到床边,饶有趣味地盯着她,看到对方似乎精神状态很不错的样子,一时之间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她试探性地问:“春苏,你现在都记得什么?”
春苏想了想,努力捋顺浆糊一样的大脑中繁冗的记忆,然后说:“我记得安室透是降谷零的伪装身份,后来这份伪装被拆穿,他就把我关在公安医院……”
最开始还是很正常的回忆,但接下来就彻底跑偏了。
春苏气鼓鼓地说:“他逼我嫁给他,还要强……”还要强吻!
话说到一半,女孩的脸色突然变得很红,给她病中略显苍白的皮肤平添一抹艳丽的色彩。
她停顿的地方十分要命,搞得诸伏景光和宫野志保,不约而同地用一种很奇怪的审判性目光望向降谷零。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没——”降谷零几乎百口莫辩。
最过分的事情,也只是在她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强吻她这个水平,为什么要用一种审判形式的眼光来看他!
春苏打断他的话,表情委屈得不行。
她几乎快要哭出来,眼泪汪汪地控诉着:“我不嫁他,他就一直把我关在公安医院,门口都是穿着黑西装的公安警/察在看守,我根本出不去,他还没收我的手机,切断我和外界的一切联系,千代田的学术会议都快错过了。”
“哇喔,波本,你好变态。”宫野志保凉凉地感慨了一句,顺便对男人做出客观评价。
诸伏景光十分无奈:“虽然记忆的时间轴出现偏差,但这些事零真的都做过……”
他有心帮降谷零解释什么,但现在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解释。
降谷零更是直接僵住,很罕见地被怼得无话可说。
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为这些事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他只能祈祷女孩快些把记忆捋顺,然后带着一丝期待,恳求着她:“春苏,你再好好想一想,我已经答应过你,真的不会再对你做什么了,”
“我相信你——个鬼!”说完,女孩直接将枕头砸在他的脸上,“你出去!马上出去!”
因为春苏的情绪过于激动,无论降谷零如何舍不得,他都被诸伏景光直接拉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宫野志保和春苏两个人。
一切都变得安静下来。
在这样安静的环境里,春苏的记忆开始按照正常的顺序,重新排列组合。
是不是……哪里错了?
春苏有些不确定地问道:“雪莉,我叫什么名字?”
“藤原,”宫野志保答道,“你现在叫藤原春苏。”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突然发现记忆里的降谷零似乎和她刚才的认知有些不同。
余光突然瞥见病床前的床头柜上,自己的手机正安静地躺在那里。
——她好像并没有被公安限制和外界的联络。
春苏拿过手机,按亮屏幕,突然发现那上面显示的时间,似乎和她混沌记忆中的时间不一样。
被彻底打乱的、如同碎片般的记忆,此刻慢慢地寻找到了正确的时间轴。
她翻身下床,换上自己的衣服,不理会宫野志保的劝说,直接冲出了房间。
另一边,降谷零刚刚被诸伏景光拉走去冷静一下,结果刚冷静不到十分钟,就接到了宫野志保的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女人悠然的声音便从电话的另一端传来:“波本,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这要命的选择题,他好像在十年前从贝尔摩德的口中听到过。
降谷零的脸色突然一冷,对她说:“有话快说。”
宫野志保对这件事似乎并不怎么着急,倒是对他发疯的样子十分期待。
“好消息是,她的记忆在慢慢恢复,现在应该比刚醒过来的时候正常很多了。”
降谷零:“应该?‘应该’是什么意思?”
“这要搭配坏消息来理解,坏消息是——”
“——她又跑了。”
还有两章就完结噜=w=
感谢营养液么么~
读者“无相”,灌溉营养液 +6 2023-11-28 22:29:27
春苏站在早已废弃的乌丸研究所门前,感受到心脏正在剧烈跳动。
这份回忆太过匪夷所思,她需要亲自认证到底是否真实存在。
食指按在太阳能电子锁的屏幕上,下一秒,研究所的门便自动解锁了。
屏幕上跳出一行绿色的英文:Wee KARASUMA.
KARASUMA,正是乌丸这个姓氏的日文罗马音。
一切的一切都与她记忆中的画面一模一样。
春苏走进研究所,里面是意料之外地整洁如新,看来是有人在定期打扫,完全不像空置十年的模样。
走上楼梯,春苏再一次通过指纹识别,进入了三楼的生活区。
客厅、卧室、书房……
一切都是记忆中的模样,就连那扇落地窗都别无二致。
她还记得,在这扇落地窗前,伪装成安室透身份的降谷零,曾经揽着她的腰,将她摁在透明的玻璃上。
世界上没有两片脉络相同的树叶,也没有完全相同的指纹。
她只能是乌丸春苏,这一点绝对不会错。
记忆的内容和时间轴在脑海中逐渐回归正确的位置。
春苏跑进卧室,打开了角落里的保险柜,被遗落了十年的爱与秘密,在这一刻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这是她去新西兰之前,留在日本的结婚戒指和一封信。
因为这种药物没有机会进行临床实验,所以药效具有一定的不可控性。为了弥补这份不足,春苏还是留给了十年后的自己一份保险。
『致十年后的我:
你好,十年后的春苏。
首先恭喜你重新找回了记忆,但不知道你的记忆恢复了多少。
很抱歉,因为十年前的我如此任性,让你面临着现在这样的困扰。
有几件很重要的事情,拜托你一定要帮我完成。
基因研究所虽然已经交付给了秋田副教授,但以他的能力,不知道这十年来是否有进步。
说起来,他现在已经评上正教授了吧?
如果东都大学没办法完成那些项目,那么希望你可以接手,不要让这些东西就此尘封。
还有,我答应过雪莉,要和她一起完成改良版APTX4869的实验,虽然搁置了很久,但这是我欠她的人情,希望你可以帮我还上。
后面的许多内容,几乎都是和东都大学的研究所有关。
还有那些科研手稿和未曾公开过的实验数据记录,也都存放在三楼的书房里,只要她逐一看过,就可以弥补记忆中模糊的地方。
但是,直到读完整张信,春苏都没有看到关于降谷零的半句话。
而这一部分恰好是她最在意的。
春苏盯着手心的戒指,总觉得这件事不应该就这样潦草结束。
她翻转信纸,终于在背面找到了另外的字迹。
『真的好想好想现在就看到十年后的透君是什么样子,他一定会变得很爱很爱我。』
这一刻,春苏突然回想起十年前的自己写下这句话的心情。
安室透是一个完美的恋人,他有着最温柔的模样和无所不能的光环,作为他的女朋友,乌丸春苏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想。
他会一直爱她、保护她。
但这对乌丸春苏来说,这些并不够。
她要让安室透摘掉那副完美而精致的面具,有一种更真实的面孔来爱她。
乌丸春苏就像一个洞悉全部法则的魔女,十年前在降谷零的心底埋下了一粒疯狂的种子,十年后,种子长成了一棵扭曲着浓烈爱意的苍天大树。
正如降谷零所说,是她把他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的。
春苏戴好戒指,又将那封信揣回口袋里。
现在,她有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比世界上任何人或事都重要。
走出研究所,春苏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天空。
东京的蓝天就像洗过一样澄澈,和十年前她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
她看到降谷零就站在研究所的门口,白色的马自达停在道路旁,他似乎一直都在这里等她。
夕阳余晖撒落,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春苏慢慢走到他面前,与他相距不过几米的距离。
风吹起男人淡金色的碎发,他的眼下挂着很重的黑眼圈,但现在却看起来心情很好,完全不像熬夜很久的疲惫模样。
灰蓝色的眼眸漾着温柔的笑意,但身上却穿着严谨的正装。
这一刻,安室透和降谷零的两个身份似乎融合在了一起。
“我回来了。”春苏这样对他说。
降谷零朝她微微笑了笑,然后说:“欢迎回来。”
她望向他,这不算遥望的一见,仿佛可以拉远成三千六百多个日夜。
春苏一步一步地走向他,每一步都像是走过那些被遗忘的记忆,每走一步就拾起一部分曾经的过往。
直到她站在他的面前,十年来尘封的记忆,尽数回归原位。
春苏忍不住问他:“怎么猜到我在这里?”
“指纹,”降谷零说,“这是唯一能验证乌丸春苏指纹的地方,你一定会来这里。”
接到宫野志保的电话时,降谷零很快就想到了这一层。
她曾经消失过很多次,但只有这一次,降谷零瞬间就肯定她会在哪里。
“十年后的透君,好像更不好骗了。”春苏这样感慨着。
降谷零有些无奈地问:“你以后还想骗我吗?报复心有点重。”
“这可不一定,毕竟我是比透君还要过分的骗子呢。”
清晨,公寓。
降谷零似乎很久都没有睡得这么沉了。
醒来时,他看到女孩正坐在他的床边,漂亮的黑色眼睛里含着很沉重的眷恋,注视着他。
这是只属于他记忆里春苏的目光,好像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了。
“透君,早安。”她用很好听的声音说道。
降谷零揉了揉眼睛,瞥见床头的闹钟,不知道被谁按下去了。而那上面显示的数字,也比起他一贯的起床时间要晚上许多。
“睡过头了。”
春苏笑了笑,然后说:“年纪大应该睡眠质量变差才对,透君怎么比十年前睡得更好了。”
她抬起手,摸了摸男人淡金色的碎发,那手感很像在撸一只威风凛凛的金毛巡回犬。
下一秒,她的手腕就被男人捏住,灼热的温度仿佛能够透过腕间跳动着的脉搏,传递到她的心脏深处。
“看来是我不够努力,才让你觉得我年纪大了?”男人盯着她,颇有深意地这样说着。
时间的流逝,是人力无法改变的,但这似乎并不包含降谷零。
他直起身,深蓝色的薄被从他身上滑落,露出精壮性感的上半身,小麦色的肌肉匍匐在衣架般宽阔的骨架上。
完美的身材加上这张可以说得上是毫无变化的娃娃脸,怎么看都很难猜出他的真实年龄。
虽然这身材春苏已经看过无数次了,但她还是有些脸红。
她将晒好的衬衫扔在男人的头上,遮住他的脸,似乎只要对方看不到自己的模样,就可以装作没有脸红过。
“要试试年轻十岁吗?”春苏有些好奇地问他,“我和雪莉有做过这方面的研究,虽然做不到完全返老还童,但如果只是十年的话,还是可以控制的。”
男人一边穿着衣服,一边问她:“那记忆呢?”
春苏想了想,然后说:“理论上来说,是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慢慢恢复的,不过可能会有些意外,就像我这样。”
降谷零没再说些什么,走进浴室去洗漱了。
春苏又说:“国安部很难搞吧?透君这样一路摸爬滚打升上来的,万一失去记忆出了什么纰漏,就不能和我结婚了。”
身居高位,半点差错都是不允许存在的。
过了一会儿,降谷零才走出来。
他对她说:“不止如此,这十年的记忆,我没有任何一个片段想失去。”
男人的目光格外严肃且认真。
“我要永远记得,这十年来的思念,每一分每一秒都不会忘记。”
尽管那种感觉是很痛苦的,思念中的每一秒都觉得度日如年。
但降谷零不想忘记。
他要将那些痛苦全部珍藏起来,和那些幸福的感觉放在一起,因为这些都是爱她的证明。
更何况,他们的年龄相差十岁,他已经对她束手无策了。
如果真的失去这多出来的十年阅历,降谷零真不敢想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感觉会被她吃得死死的,半分主动性也没有了。
用个贴切点的形容词来说,大概是从金毛巡回犬变成了吉娃娃?
“所以,透君只是不想变成什么都不记得的小笨蛋,是么?”春苏眨了眨眼睛,似乎看透了他在想些什么,“那么在我变成小笨蛋的这段时间,你是不是感觉很好玩?”
她失去了这十年的记忆,变成了真正的十九岁的藤原春苏,一个单纯到连博士学位论文都搞不定的富家千金,被逼婚的时候也只会哭着求他,任凭降谷零牵着鼻子走。
降谷零想了想,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然后说:“确实是挺可爱的。”
单纯的、好骗的、很容易被吓到的、什么都不懂的年轻女孩。
会把自己当成自己的替身然后伤心流泪,会在面对他的强势时害怕得发抖,却又情不自禁地靠近他。
“透君会更喜欢那样的我吗?”春苏突然有些不爽。
“那你呢?比起‘降谷零’,你会更喜欢‘安室透’么?”
降谷零也提出了同样的问题,他似乎非常在意称呼这件事:“自从你恢复记忆,就再也没有叫过我真正的名字了。”
“什么啊……居然倒打一耙。”春苏被问住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好像真的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见她犹豫的样子,降谷零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你……会更喜欢‘安室透’这个身份吗?”
毕竟是救命恩人的设定,出场就自带好感buff,而且性格那么温柔,在恋爱这方面非常有耐心,又很有引导力。
怎么想都觉得,女孩会更喜欢这个堪称完美的“安室透”。
虽然“安室透”这个假身份也是他,但降谷零莫名地就是转不过来这个弯。
他眉峰微蹙,灰蓝色的眼睛里似乎酝酿着某种危险的情绪。
下一秒,春苏直接抱住了他。
她踮起脚,环住他的肩膀,白皙柔软的脸颊蹭了蹭他的耳朵,然后抬起手,安抚性地摸了摸男人淡金色的头发,就像安慰一只正在闹脾气的狗狗。
“怎么办,我是个很贪心的人呢。”
“我想让温柔的透君像零君那样疯狂地爱着我,也想让疯狂地爱着我的零君像透君那样温柔。”
下章就完结啦~番外已经想好写什么了,写黑透!大概两章左右吧hhh
感谢各位的营养液么么(づ ̄ 3 ̄)づ
读者“考公上岸”,灌溉营养液 +3 2023-11-30 23:45: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