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着那双[六眼],物理意义上没有任何存在能挡住他。
所以他也确确实实地在和里面的人对视——
歌姬老师自然没错过这明显的视线,不由摸了摸手臂打个寒颤,小声嘟囔了起来:“五条悟这家伙,自己来就算了,怎么还带了一大堆总监部的人,这么张扬……”
能察觉到,她的视线擦过我,又落在了虎杖悠仁身上。
作为登记在册的[死刑犯]之二,我们的嫌疑确实是最大的。
不过,歌姬老师并没有明确指出来。
“那些人,是咒术总监部的人。”
禅院真希为钉崎野蔷薇解释:“啊……咒术总监部啊,就是一群叽叽歪歪说着要传统不要变革不要新东西的地方。你看,咒高到现在都没有全校通网,跟他们的关系也十分大呢。”
钉崎野蔷薇大为震惊:“什么!我就说怎么只有五条老师他们那里才有!?”
禅院真希摇头:“因为他们觉得,网络一类的新事物,可是不利于咒术师进步的。毕竟这群人可是觉得,我们面对的是咒灵,无需革新。”
说着说着,她嘴角带上一丝嘲讽意味。
钉崎野蔷薇愤愤不平:“都这个年代了!!还有这种老封建!?”
成为咒术师之前,她上的也是普通的学校。只是天赋被挖掘,所以来到了咒高。
对于学生们突然升起的愤懑,歌姬老师平静地回复了钉崎野蔷薇的话,就没再阻止后续,她转过身看向我。
“遥,作为主人,你该迎客了。”
话音落下,敲门声随之响起,窗外的五条悟已经不见身影,只剩下咒术总监部一群人如同乌鸦般黑沉沉的阴影落下。
我握住门把,本来就没有上锁,打开更是顺滑无比。拉开门,依旧是五条悟这难以忽视的视线。
是的,我和他都心知肚明。
从始至终,他都是在——和我对视。
咒术总监部的人绕过他,从宽敞的大门两侧鱼涌而入。
管家跟在后面,试图控制一下局势:“你们……大小姐还没邀请你们进入呢!”
但他只是个普通人,在这里,能得到些微尊重的,只有五条悟。
其余人不过是卑微又低劣的耗材。
为首的手持咒具,是再眼熟不过的束缚咒具,曾经我从地牢中被解救、从盘星教回归之时,都是被它牢牢缚住难以动弹。
“五十岚遥,根据可靠情报,你在涩谷、池袋、新宿等地接连犯下重案,共轻伤71人,重伤23人,死亡6人。”
何等重罪,仅仅是听到都十分骇然,一时让四周都激荡了起来。
“什、什么!?”
“这不可能!!一定搞错了什么!”
“别冲动,还有老师在,一定没事的。”
而五条悟保持着沉默,静静听着咒术总监部的宣判。
“现在监护人、执行人五条悟的监管下,将你逮捕归案!”
总监部的人一边念,一边释放咒具。
无数血色绷带如同有生命力一般,顺着地面迅速延展而上,却在即将碰到的我瞬间,猛地被弹开。
“凡事都要讲究个证据,老师,你说是吧?”我横过妖刀挡在身前,面不改色地望向五条老师。
一切都如同我们预料之中进行着。
只要老师配合我,将这步棋下完。
可他却莫名地沉默了起来——
我不太意外。
由始至终,都是我、征十郎和五条老师一起拟定的计划。但最开始,五条老师是不赞成这一方案的。
这个由我和征十郎扮演诱饵,由五条老师来破局的方案。或者说,破局者还要再加上我。
因为得到妖刀的情报以后,征十郎突然对我提出了一个疑惑。
“遥,既然有最强的盾,那么,最锋利的刀,又是什么?”
我问妖刀,这时,妖刀却反而扭扭捏捏了起来。
[嗯……就是就是……你懂的!]
我顿了顿,确实懂了,但紧跟着,似乎也明白了近来许多事件的一个由头。
因为他们有了最强的盾,就要避免,这柄最强的刀会将一切计划打破。所以,他们利用煞气,企图让我丧失理智。
又利用煞气,制造各种我已经发狂的现状……如果不是五条老师刚刚告诉我,我还不知道目前东京这么多起咒灵作恶事件里,居然还有煞气的成分在。
我跟五条老师说了我的想法,既然敌人想要拉拢我,不如就将计就计,反将一军。
我和妖刀之间的关系如何,这是只有我才知道的,绝不会有外人得知。
因此,我从妖刀这边收获情报的事情,算是一种底牌。
五条老师却说:“嗯,是个好主意,但遥,别忘了,我才是最强。”
“这种危险的事,当然要最强先上。”
我知道,五条老师是不太同意的。很早以前,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就在尽全力提升自己,虽然明知无法护住所有人,但只有实力够强,就能够护住更多人。
我这种如同自投罗网的行为,是他无法允许的。但是,在这座宅邸之中,我找到了新的发现。
“我,拒绝认罪!”
绷带猛地收紧,少女蜷缩着身体,四周是视她如妖魔的咒术总监部的高层,几乎都在叫嚣着难以听清的声音。
“看吧,我说过了……”
“她自幼就是如此,怎么可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和妖刀那种存在融为一体,肯定不会有好下场!”
声音仿佛有形之物,一字一句都如同针般往身体、往灵魂深处扎去,但敢动弹的却没有几个,他们的目光落在了庭院一角的白发男人身上。
这种穷凶极恶的存在,是五条悟留下来的。也应当,由他履行承诺,亲手斩杀!
然而,一阵暴烈声突然响起,四周的窗玻璃像是约好了一般破碎成了玻璃雨,也趁机让被束缚住的我找到机会摆脱束缚咒具。
我转转手腕,看向四周随着我的动作而升起的浅白迷雾,不由扯了扯唇角。
……来的还真快。
这迷雾像是有视野一般,引导着我一路躲避总监部的攻击,更是带着我往外逃离。
身后是毫不客气的爆破声,以及管家生气的声音。紧跟着防火系统受到感应,开始嗡鸣并四处喷水。
我在心中向管家抱歉,但对宅子的毁坏,并没有多少悲痛。
紧跟着,在我的暗示下,悠仁、野蔷薇、真希他们都没有明目张胆地帮手,只是妨碍了总监部通过。
这里本就是我家,路线自然再熟悉不过。可眼前迷雾,显然也有些熟悉过了头,没多久就带着我甩掉了身后的追兵。
只能听见一些声音:
“人呢!?都转角了还不追!”
“你,管家!!有什么路赶紧交代!!”
“你就这么把她放走了?”
紧跟着,他们想起了最该被苛责的对象,那个无动于衷放走学生的——
五条悟。
苛责的话还没出口,就仿佛被某种无名存在捏住了脖颈,让人不寒而栗,像是被狠狠瞪了一眼。
五条悟面无表情:“知道了,如果一切属实,我会亲手给她死刑的。”
一时间,由漏水触发的警报声如雷鸣般响彻整个宅邸,青年站在还残留有花瓣的大门口,抬头看向同样苍蓝的天空,无声无话。
遥明明知道……
他向来,都不会拒绝学生的请求。
【东京,N35°69′—E139°69′
——发生重大叛逃事件。】
【叛逃者,五十岚遥。】
一片烟尘之中,陌生又熟悉的袈裟再次出现于眼前。
这是五条袈裟,得名是因为中间会使用五块布缝制,和五条老师本人是没有半点关系的。
但因为穿着他的人是夏油杰,我不得不多想几分。
这身五条袈裟,后来我去查询的时候,发现也有断爱绝欲的意味在。选择这身衣服作为自己今后的代表,是否也是夏油的一种决绝?
只是如今,一切已经无从得知。
抬眼望去,除去额前的缝合线有些陌生,几乎就是原原本本的那个夏油杰没有错。
但妖刀却清楚地告诉我。
眼前这个……
“遥,许久不见。”
话语仍然是熟悉的话语,明明和记忆之中毫无差别,看上去也像是个活生生的人。
[他不是夏油杰。]
相似的面孔与话语,却不再是相似的存在。
我抬眸,平静道。
“夏油,好久不见。”
希望这一次,我能斩断一切。
看着眼前的“夏油杰”和他身后脸上同样布有缝合线、发型像是个垂耳兔似的蓝发青年……
我不太意外见到“夏油杰”,毕竟此前他已经对我释放了许多信号,更是给我埋下了不少暗线。
这次咒术总监部的会找上门来,也是彻夜长谈后的必然结果。
因为对我的算计,早就从我踏上洛山高校时就开始了。
先用一个低级咒灵迷惑我测试吸收煞气的效果,再到后来连续几个祓除也毫无实感的咒灵,都是在从我、从妖刀身上窃取着这独一份的煞气。
随后,他……亦或是他手下的咒灵,开始四处作乱,一时间搅得东京一片混乱。
如果不是那天伊地知先生跟我提起过最近东京咒灵很多,袭击事件一口气多了许多件,我还不会将一切都联系起来。
和五条老师碰面之后,我更加确定。
“夏油杰”只是想要我彻底沦陷,成为妖刀的无数俘虏之一。
五条老师略带苦恼,却并不太担忧:“遥,现在你的嫌疑可是无可辩驳了。”
“轻伤71人,重伤23人,死亡6人……真是骇人听闻。”
“那么老师,要将我逮捕归案吗?”
“啊,当然不。”五条悟打了个哈欠,摆摆手准备离开,“该处理的,当然是那群十恶不赦的咒灵。”
五条老师的信任自然让我安心不少,但他能做的,也不过是强行压下总监部的声音,但纸终究包不住火。
这类事件如果越积累越多,咒术总监部会罔顾一切处以我死刑的。
唯一解决问题的方法,是找到幕后黑手。该怎么去做……
“遥,你有怎么想法吗?”
“想法……”
说实话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这是针对我的明显诬陷,只要我无法证明煞气和妖刀无关,这案件终究无法和我分开。
“等等,遥,五条老师,我有一个想法……”
这个时候,征十郎开口了。
深夜的会谈原本不该包括有他,但他作为刀鞘的附身者,和我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自然而然会包括在内。
在这之前,我已经跟他说过关于咒术界的一切,因此对他来说,一切都有一个清晰的前提——如果一切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我是甘愿奉献一切的。
征十郎对我很重要,但无法改变我的这一想法。出于此,他出谋划策的热情更甚。
“既然这是针对遥的一起诬陷,或许我们可以将计就计,让敌人以为一切都如同意料之中发展。但结果,不过是如同电视节目一般一层套一层,陷阱之外还有陷阱。”
“征十郎,你的意思是……”
他的视野总是比任何人都广阔,一下子仿佛为我挥开了弥漫着的迷雾。
五条悟抬抬头:“哦呀,听起来有点意思……”五条老师他的头脑其实十分灵活,只是因为实力过于强大,往往轮不到动用脑力,事情就解决了。
这一次,原本他也是这么打算的,只不过,却被征十郎的计划吸引了。
这个计划,征十郎连自己都设置成了其中的一环,我能不在意自己的性命如何,却对牵扯到他十分内疚。
只是我刚想否决,就被征十郎发现了这个意图。
他微微一笑:“遥,不是说好了,我们一起的吗?”
这确实是我在那个球场之中答应他的,只不过没想到反悔来的这么快。
“阻挠我们的事情才刚刚解决,我想无论是我,还是你,都不想让这段关系就此结束吧……嗯?遥?”
征十郎说的是他无法接受另一个自己的事,说来也是,我却他人时总是有着无限的决心与干劲,等事情落到自己身上要做出选择时,又似乎有些畏首畏尾。
“抱歉,征十郎……”
“遥,不必抱歉。”对此,征十郎只是握了握我的手,将他的温度坚定地传递给我。
“只是希望你记住,无论你最后选择什么,都还有人、有我在等待着。”
最终,这个由征十郎提议的方案,在征十郎的大力左证和主动参与之中,毫无阻碍地开始了。
而我,此时此刻面对着幕后黑手,也不禁有些感慨,事情是否进展得太过顺利了?
不过,就征十郎而言,我这种能够蛊惑人心的……也就是妖刀仿佛传染病一传一十传百的这个特殊能力。
这让我看起来来威胁性十足。
也是一种特殊的能力。
毕竟,就征十郎所说的——
“妖刀,或许也能操控咒灵?”
这是一个大胆的设想,一直以来我都是将妖刀当做祓除的工具,从不深究它操纵人的那一半。
最多就是,在恐吓某些人的时候拿来狐假虎威一下。因此除了幼时控制过的那些人……我对妖刀的这个能力几乎一无所有。
刚刚开始,就被叫停了。
“妖刀,你怎么看?”
妖刀沉默片刻,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控制咒灵啊……和咒灵意识相连,可不是一件好事啊,遥。]
听它这意思,分明是有先例的。
“这么说的话,我不是已经跟你意识相通十几年了?”
[这不一样……五百年前,我有一任宿主,就不仅仅想要人类作为助力,还想拥有咒灵为虎增翼。]
果然,人类对力量的探索,是永远不会满足、永远不会止步的。
[他确实成功了,但也不能说的上成功。咒灵的意识和人类不同,是混沌且充满诅咒的。而意识被咒灵入侵……]
我明白了:“也就离变成咒灵不远了?”
[唉,不过遥你体质不同,是千年来最扛得住妖刀的宿主。结果会如何,我也不清楚。]
这个副作用,确实有些骇人听闻。
这不就是等同于在说,妖刀的宿主,迟早会成为咒灵一样吗?
最终,我看向征十郎和五条老师,面不改色:“是的,妖刀确实可以做到这一点,我之前都没往这个方向想。”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这两个人却又不是很赞同的样子。征十郎也是,明明作为提议者,又想撤回这个想法。
是否有些太敏锐了……
我握紧征十郎的手,如同他无数次握紧我的一般。
“别担心,有妖刀在,我才是那个唯一的控制者。这个想法很完美,征十郎。”
眼前这双赤色眼眸中,却满满都是担忧:“遥……”
但我想要做出的决定,是没有人可以再阻止我的。
回到现在,“夏油杰”和我打过招呼以后,就一副熟悉又亲昵的态度,仿佛我们从未分离。
他弯弯眉眼,笑笑:“遥,你看,我说过的,你会理解我,然后加入我的。”
我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
事实上,比起主动加入,我现在更像是被裹挟着不得不加入,不过对于他……这个奇怪的“夏油杰”来说,这可能就是计划的第一步了。
我不敢保证能够骗过他,与虎谋皮也是风险的一种。
于是我按照我会说的话开口,眼神扫向了他身边的蓝发青年:“但你似乎变了很多……夏油。”
准确来说,这个蓝发青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我是咒灵」的气息。
他的一举一动,眼神和视线都充满了淬毒似的恶意,打量我的同时更像是在打量这个玩具该如何把玩。
“夏油杰”微微侧身,挡住了蓝发青年看向我的视线,他语气依旧和善:“啊,他啊,是真人哦,你应该已经发现了,他是咒灵。”
“所以,他是你咒灵操使下的一员?”
“哈,也可以这么说吧,真人?”
名为真人的家伙歪了歪头,一瞬间像是兔子般纯真无邪,又像是充满欲望的伊甸园的蛇般。
两种复杂的情绪在他身上交杂,让人想要靠近的同时又想要远离。
“你好啊遥,我期待你很久了,一起做好朋友吧!”
他伸手想要握住我的手,不知怎么,我没有伸手。
“夏油杰”将这一切收入眼中,只是叫住了真人:“好了,真人,遥才刚刚经历众叛亲离,还需要时间来适应呢。”
“走吧遥,我带你回家。”
如果……我是说如果,今天我真的突然迎接了五条老师的处刑,即使第一次老师应该放了我再做调查。
但,这对我的精神摧毁是相当大的。
他这些话,确实是在对我进行着攻心。
也理应会起到作用。
只是他看起来运筹帷幄、掌控一切的样子,但总让我感觉……是假面,想要将一切斩破。
而妖刀也恰恰证实了这一点。
——[这并不是真正的夏油杰。]
我不动声色,暗自询问妖刀:“不是夏油?那究竟是什么?外形、说话、甚至我和夏油的记忆,他都再清楚不过……”
夏油对我说过的话,不是能随便回应出来的吧?
[啊,这就要说到千年之前了……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但隐约从历届主人身上有听说过——关于换脑这件事。]
“换脑!?”我马上就跟夏油杰脸上的缝合线联系起来了,那个位置,不正是开颅的地方!?
[是,进行过换脑的家伙,应该会有很明显的开颅印记。但因为记忆、行为都和之前相差不大,所以几乎没有人发现。]
确实,如果不是妖刀,我只会以为夏油杰是死而复生(?)后性情大变,彻底沦为咒灵那一侧。
[我会发现,是因为有一任主人被换脑了。不过很可惜,换脑并不能将妖刀的使用权转接过去。在「脑」的控制下,主人的身体可以正常行走,但妖刀……却和普通的刀没有区别。]
[某种程度上,我是「脑」的克星。]
虽然妖刀突然给我引入了关于「脑」的新知识,可就目前而言,是用不上的。
只是妖刀说是这么说,但作为持刀者,我是不可能贸然向眼前这个“夏油杰”发动攻击的。
更不要说他旁边还站着一个……分明就是特级咒灵的家伙。
比起咒灵操使,更像是独立存在的,就如同曾经追随夏油杰的那些诅咒师一般。
「脑」……居然可以通过换脑来接手原本的身体,那这样的它到底已经被同化成那个人,还是依旧保留着自己的思想?
我想不通,但这也并不算是坏事吧。
妖刀告诉我,「脑」的弱点就在缝合线之下,因为「脑」只是脑,终究是要依靠身体来支撑各项动作,所以想要祓除它也很简单,击碎这个大脑。
等同于是……等同于是再次将夏油杰斩杀。
我有些恍惚,这样的消息,我该第一时间告知五条老师。因为很大的可能,到时候的斩杀处刑人,还是他。
「脑」对我说话:“对了,遥。”
……我现在并没有这个机会。
“我们的同伴还不止真人一个,不过在此之前,遥应该还有一个问题要解决吧?”
问题……我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问题。现在还会束缚住我的,只有征十郎身上的刀鞘。
看来咒灵这边,对我实在也是有过多的关注。
只是,这么快?
我知道这件事迟早会发生,没想到,还没安顿好,就马上赶场似的推进下一幕。
“什么问题?”
他笑了笑:“当然是先找个新住处,洗洗身上的污血。”
居然……和我想象之中的不一样。
但这其实也在猜测之中,不过我更倾向于咒灵不会迂回,只会想尽快确认我的决心。毕竟,他们要的是同伴,而不是一个潜伏在其中的叛徒。
只是这么一来,倒和征十郎说的吻合上了。
“我觉得……他们或许会采取攻心的手段,让遥你来决定,是否要取走刀鞘。就是说,这件事,只能由你来提出,才会让你更加信任他们。”
“咒灵也要这么讲究攻心术?”
“不是自夸,只是就从你所说的咒灵来看,咒灵更多是专精于力量。但人类,永远都是可以用狡猾取胜的。”
“而且,这可不是一般的咒灵,是精心设下圈套,将一切都诬陷给你的咒灵啊,遥。”
征十郎,诚如你所说。
我无声叹息,冷淡又沉默。
咒灵这一边,不仅给我设下了物理意义上的圈套,还正试图用精神上的圈套,让我从头到尾都骗个彻彻底底。
于是,我跟着这个“夏油杰”来到了郊外,一个照面,我就发现这是曾经的盘星教所在的位置。
……这就是俗话说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
作为曾经被查封过的地方,居然还敢回到这里再做据点。
“遥一定对这里不陌生吧。”眼前的「脑」用着熟悉的姿态对我笑笑,“这里可是我们永远的基地呢。遥小时候的房间,也还在,要去看看吗?”
这里其实不是盘星教最初的教址,毕竟盘星教这个存在,也是随着天元大人一起诞生的。
这个地方,是夏油窃取盘星教后,选取的距离东京最近却又最隐蔽的地方。进可攻退可守,如同不出世的小村落似的,有着自己独特的运行规则。
我房间里的一切确实都如同记忆中一般,床头甚至还有我跟菜菜子美美子共同学习时刻下的字符记号。
想到这里,我询问道:“菜菜子和美美子呢?怎么没看到她们?”
“她们啊……被我派去别的任务了。”
显然,「脑」并不太意外我会提起菜菜子和美美子。他微微侧头,避开眼神十分自然地看向真人。
真人一脸天真无辜,也自然地点点头,突然一拍掌心:“啊,看我这记性,差点忘了她们还有礼物给遥呢!”
“真人,真是的。”
是嗔怪的语气,却并不严苛。
只能说明——
这是谎言。
这十年间,我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菜菜子和美美子。她们分明备受宠爱。
我走之后,她们跟我在街上,以着普通人的身份见面过。
许是有我的前车之鉴,加上几乎是自幼养大了菜菜子和美美子。
她们说:“夏油没给我们安排过任务。”
不止是咒术上的任务,连对普通人的任务也没几个。她们甚至还敢接近我这个早已变成叛徒的敌人,也足以窥见些许教导了。
“是吗……那很好。”
曾经备受欺辱,现在也是被捧在掌心之中的珠宝。只是这样,我似乎也愈发感觉到了夏油杰心中的茫然。
明明是想要和普通人划清界限,怎么……却将菜菜子美美子她们,养得和普通人一般心思纯净。
身为叛逃者,这种轻慢的想法,可是千万不能有的啊……
但最终,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只是以着我已经赚钱的缘由,拿着刚刚批下来祓除咒灵的款项,按照约定买单。
“以前说好了的,谁先赚着第一笔钱,就要请客。这次,就交给我吧。”
闻言,菜菜子和美美子互相对视一眼,似乎眼神确认了什么,异口同声道——
“那下次有机会再见面,我们也会给遥一个惊喜礼物的!”
只不过那次以后,再见面就是夏油杰组织起了「百鬼夜行」,企图将里香拉拢成为自己的一员。
不过,凡事都讲究一个先来后到。对里香来说,他来得比忧太要迟多了,对忧太来说,他更是比不上里香的份量。
像乙骨忧太和里香这两个人,除了呆在咒术高专以后,也不会有更安稳的选择。
思绪被「脑」打断,「脑」用着和夏油杰毫无区别的温和声音,招呼真人:“真人,快,快拿出来给遥吧,这可是来自曾经的伙伴的礼物。”
真人点点头,毫不迟疑地转身去拿礼物。一串清脆的风铃声从他掌心断断续续地传来,最终随着风不断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是一串由各色各样的贝壳组成的风铃,下面还坠着一个长条。
写着……天天开心。
这确实是菜菜子和美美子会给我的东西,但却不应该出现在此时此刻。
看着真人手上的风铃,我的心仿佛跟着风铃声在渐渐地沉入谷底。
“……我知道了,先放在这里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太敢去触碰真人。虽然他看起来和人类极其相似,但从里到外都隐约散发出了一种恶意。
对此,妖刀也有同感:[咒灵的诞生一般跟恶意的来源脱不开关系。如你所见遥,越是高等级的咒灵,越是会更倾向于人。]
这大概就是,因为人类的恶意,让咒灵诞生的原因吧。但大多数人类,却根本看不见咒灵的存在。
[像真人这么像人类的咒灵,我从未见过。也有可能,他是像你、或是像两面宿傩那样的存在。]
“我……吗?”
我扶着额头坐在床边,一时有些理不清思绪,但也同样捕捉到了,妖刀口中将我也比作了……咒灵。
妖刀之前提到过,它同样可以操控咒灵,这其实也让我意识到了,它作为特级咒灵的鲜明存在感。
之前,因为自幼就跟妖刀绑定在了一起,它从不干涉我的一切,长大后更是只会絮絮叨叨关于漫画的事情。
再加上后来也有像乙骨忧太那样,和咒灵亲昵得如同爱人般的存在。
所以,我其实并没有怎么将妖刀它视为需要警惕的咒灵。
再怎么说,一个住在你身体之中的咒灵,怎么想都很难和它分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