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没等它想出个所以然来，我又看到一个桃色长发的少女，湿淋淋地从门口冲了进来。
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她的双眸看起来雾蒙蒙的极为难过。
只是她正准备说些什么，一抬头看到我还有些愣了愣，又转头看见了赤司征十郎和绿间真太郎，更是话到嘴边剎住了车。
“你……你们……阿湫——”
我反应极快，拖下外套给她披上，一边回头找相田丽子。
她眼泪汪汪，顿时抱着我哭了起来。
“哲也……怎么你们都聚在一起了呀？”

音调各异的声音从我耳边响起，不约而同地都指向了正在我怀中落泪的这个少女。
我也拼凑出了她的名字——桃井五月。
“阿湫——”
不过桃井同学还没来得及在说什么，又被喷嚏打断了，相田丽子马上伸出援手，带她去宿舍换身干净的衣服。
“没想到今天的人这么齐全呢。”征十郎轻叹，“五月是以前帝光篮球部的经理，她跟青峰大辉是青梅竹马。会这样……估计和他脱不开干系吧。”
“嗯？”
这话一说，一瞬间，关于青梅竹马的狗血论调就从我的脑海中闪现。
我马上抓住征十郎的肩膀。
“什么什么？脱不开干系！？青峰君怎么可以欺负青梅竹马！”
征十郎轻笑：“唔，可能不是遥你想象的那样。五月会伤心，应该是因为这次全国大赛吧。”
全国大赛？
征十郎这么一说，我脑中顿时就浮现了青峰大辉和黄濑凉太将比赛打成一对一，最终变成两支队伍王牌对决的情形。
比赛结束，黄濑凉太差点站不起来。青峰大辉也不像是全身而退。赛后，征十郎也因此不再出席决赛。
这么说，应该就是因为青峰大辉那时受的伤吧。
虽然身体仍有着成长的许多空间，但这场比赛无疑也是对他们的一种极速燃烧。
只要是个上心的教练，都不会在这种时候过分压榨自己的王牌。
这下我有些好奇，想问清楚一点：“我记得黑子君似乎提到过……青峰君说过「能打败自己的只有自己」？”
见我突然提起这个，黑子哲也抬头稍稍愣神，似乎在回忆什么，又点点头。
“是的……青峰君的成长，让他在初中时除了「奇迹的世代」，根本找不到旗鼓相当的敌人。青峰君，对篮球的兴趣似乎也因此失去不少。”
嗯……其实我没太理解黑子哲也这个逻辑。毕竟，「奇迹的世代」那时也只是在国中称霸，而绿间真太郎也提过，升入高中，其实有很多过去有天赋的人，跟不上训练而退出的。
仅仅是国中，怎么就觉得只有自己能胜利了？
妖刀小声补充：［遥，所以这就是中二病！中二病啊！］
我：……
我看这更像是熊孩子吧！
不过我也能理解……吧。咒术高专里，我唯一见过成长的只有伏黑惠。他在国中的时候，也确实是搞出了一些惊人的动静。
至于我，可能是因为小时候就已经提前跟夏油杰轰轰烈烈地叛逃过，所谓的中二期居然只是在平淡的祓除咒灵中结束了。
黑子哲也垂下眼眸，原本他就是有着像是狗狗般的杏仁眼，此时更显失落。
“之前听桃井同学说，他在桐皇也是一样不参与训练，我行我素。和过去的青峰君真是……判若两人。”
能看出来，他和青峰大辉的关系应该不错。但对于他的这个说法，我却有不同的想法。
“既然训练都不参加，那为什么还要因为教练的保护性下场而大动肝火？”
黑子哲也试图反驳：“青峰君，应该是不想输……”他讲话慢条斯理的，说着说着又有些卡壳。
见状，我挑挑眉，边说边看向征十郎，看他点点头，才继续道：“不想输？桐皇应该也不弱吧？”
“我看他只是不信任自己的队伍吧。他这么生气，不是更加证明了，他分明还喜欢着篮球？”
“抱歉，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会有些出格……”
我看向征十郎，其他人我不太熟悉，不太方便说什么过分的话，但对着征十郎，前不久才刚刚聊过的话题，此时说起来更没什么阻碍。
“征十郎，你们「奇迹的世代」，难道都是些独孤求败的人才吗？或者，青峰大辉已经在队内也无敌了吗？”
征十郎满脸都是无奈，赤色的眼眸如水般静静承载着一切。
“哦，那倒不至于。”
不过，该骄傲的时候也没省省。
话虽然没说太明白，但明显是有他在青峰大辉赢不了的意思。
紧跟着，似乎察觉到我的视线扫过，绿间真太郎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让我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到他平淡地拉踩：“哦，青峰那个笨蛋是那个笨蛋，我可从来都没有跟任何人闹别扭。”
只是觉得……队伍或许回不到从前。
仅此而已。
后面的话，绿间真太郎并没有说出口。
这家伙，完全在割席啊！
但怎么说，会互相嫌弃，其实也是一种好兆头了……
怎么办，我明明才刚搞定一个征十郎，怎么突然又冒出了几个相似的问题儿童啊！
哦不对，面对同样问题的还有……兢兢业业试图通过打败「奇迹的世代」的黑子哲也君。
这么一想，黑子同学，着实是辛苦了！
这时，黑子哲也似乎从我的话里回过神来：“五十岚同学，你说的没错，青峰君……应该是喜欢着篮球的。只是他不愿意再跟任何人分享了……”
我轻叹：“这，篮球难道只能属于他一个人？嗯……青峰君，好霸道啊。他是不是每天都在看轻小说啊？就那种……转生异世界只有一个人是天才、其他人都是蠢才的轻小说？征十郎已经够天才，不还一样努力？”
“咳，遥……”
一下子说上头了，没忍住。
“那我想问了，除了篮球，青峰君还擅长什么吗？只有篮球的话，那他真的就只是不折不扣的篮球笨蛋了诶。”
“五、五十岚同学……”
黑子哲也，很明显地纠结了起来。
我顿了顿，这是因为什么……
篮球笨蛋吗？
我戳戳征十郎，未遂，被他反手握住手腕，我索性放弃抵抗，只对着他耳语。
“征十郎，感觉「奇迹的世代」都像中二期没结束诶……”
征十郎也跟我咬耳朵：“嗯……我应该可以不包括在内吧？”
“嗯……这不好说，但考虑一些情况，可以忽略不计！”
征十郎点点头，笑而不语，松开我的手后，微热的指节又落在我的发顶，能感受到他轻柔又坚定地……揉了揉我的头发。
理论上，我是没有输的。
但这么一来，我反而感觉——
好像哪里输了一样啊！？？
妖刀幽幽：［可能你从来就没赢过？］
我：驳回！坚决驳回！
就告白上，我可从没输过！
黑子哲也：“……五十岚同学，非常抱歉，但我觉得我也不算。”
感受着耳畔的微热，我推开了征十郎。
这个悄悄话……说得实在有点失败！
只是现在并不是和征十郎掰扯这个的时候，因为桃井五月已经换好衣服回来了。
她穿着相田丽子的衣服，明显有些不合身，不过她看起来并不在意，因为第一时间发现了自己的目标。
“哲也——！！”
一个熊抱过后，她直接把黑子哲也撞倒在地，然后才委委屈屈地看着我附和道：
“你说的没错！阿大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篮球笨蛋！！！”
嗯……嗯？
总感觉信息量有点大？
刚刚曾一度落在我和征十郎身上的视线，此时明显落在了黑子哲也身上。只是他看起来并没有那个意思，对待桃井五月的举动都十分绅士。
最明显的，就是称呼。
“桃井同学，别着急，坐下来慢慢说。青峰君怎么了？”
注意到这一点，我又试图戳了戳征十郎。不过还没得逞，就被他当场抓获。
征十郎今天无奈的次数确实有点多呢。
他对我咬耳朵：“嗯……我不好评价别人，不过，哲也并没有那个想法。你也看到了，我们「奇迹的世代」都是篮球笨蛋。”
我：……
我被说服了，但最后一句话，总感觉他意有所指。
可我完全找不到反驳的点，只能老老实实地听桃井五月投诉青峰大辉。
来龙去脉和我们刚刚猜的大差不差。黑子哲也虽然没说过我，但对于处理桃井五月和青峰大辉的关系，显然十分擅长。
最终她擦擦眼泪，重新振作起来。
看桃井五月，我不禁就有些好奇：“也不知道青峰君是什么样的人？”
“青峰啊……”征十郎重复我的话，可疑地停顿了片刻，“大概就是个篮球笨蛋吧。”
我：……
怎么你也！
绿间真太郎轻哼一声：“哼，笨蛋也有笨蛋的好处，一根筋的脑袋。”
很难评价他到底是夸是贬，总之没有人反驳。平复好心情后，桃井五月准备离开。
我有些感慨她实在来去匆匆，又看她没说两句，接起一个电话以后，又着急忙慌了起来。
“什、什么？青峰那家伙跟人起冲突了！？我这就过去！”
电话那头的情报源不是很清楚，桃井五月的反馈听起来已经很令人不安了。
征十郎不约而同地和其他两人对视一样，几乎同时开口。
“我们跟你过去看看。”
和诚凛秀德的人匆匆告别，我们开始根据桃井五月的线索寻找青峰大辉。
据她所说，是一个同学在路上撞见了青峰大辉，似乎是在雨中跟人比着篮球。
“阿大这家伙……总是不听劝！”
“好像就是这里！”
只是刚踏进这个区域，我的神经和骨髓就有种寒意渗透的感觉，不禁打了个冷颤。
这感觉……像是有咒灵啊？
不过没等妖刀回应我，一件还带着体温的温热外套先搭在了我的肩膀，顿时驱散了不少寒意。
我回握征十郎，跟着抬眸看向出现在眼前的，面对着篮筐独自淋雨的男性——
是青峰大辉。
除了，和他比赛的似乎是咒灵外。
一切如常。

和桃井五月吵架，并不是青峰大辉的本意，但情感郁结于心中，脱口而出的时候往往都只有伤人的语句。
想要站在赛场上……
想要迎接更多的可能性……
想要等到旗鼓相当的对手……
这么想着，青峰大辉又一次徘徊来到了户外篮球场附近。
看着远处正在打篮球的几伙人，想起桃井五月、又想起黄濑凉太和黑子哲也，让他不免自嘲般扯起嘴角。
“终究还是一个人吗……”
他微微扬起头，任由雨水从脸上身上划过，身上沁凉一片，却如同无知无觉一般。
哲也……五月……
现在又在哪里，又会怎么面对篮球？
青峰大辉心里如同一团乱麻，他已经逃避了很久，或许还会有更久。坐了不知道多久以后，他终于起身想要回家。
却突然听到，近处原本在友好玩爽着的户外篮球场，传来了不太和谐的音调。
“对、对不起……我们这就离开！”
“球……球可以给我们吗？”
“啊啊啊没关系的，球给你们了！”
篮球场中的少年原本也只是和好友们聚集在一起，却没想到遇到了专门打街头篮球的混混。
“抱歉，是我们先来的。”
固执又死板的声音，仿佛不知道什么叫做退让……
青峰大辉猛地停下了脚步。
他还记得很清楚，他与哲也，也有极其类似的经历——
虽然只隔着赛场遥遥相望，但眼前站着的人，分明就是青峰大辉。
桃井五月反应很快：“阿大！”
只是对方沉浸在篮球之中，并没有回答桃井五月的话。
看着球场，我有些愣神，理论上，普通人类是没办法看见咒灵的。
除非进入咒灵的领域，在极高的咒力污秽晕染下，才有可能一窥这另一边的世界。
我不知道在桃井五月他们眼中看到的情形是什么，但在我看来，这分明都是……
“遥，发现了什么吗？”
察觉到我的迟疑，征十郎停下脚步与其他人错开身，低声询问起了我。
我看向他：“征十郎……和青峰君一起打篮球的，是需要被祓除的怪物。”
征十郎虽然被盘星教掳走，算是踏入了一半的咒术界，但从来没人跟他细说过关于咒灵和咒力的具体情况。
我感觉他应该多少能猜出一点，从赤司财团那边，或许也是从刀鞘带给他的感觉。
毕竟征十郎也说过，这么多年来体检时一直没有检查出体内还有刀鞘这种东西。
原本就是类似咒灵般的特级咒物，刀鞘和普通的东西并不相同，也算是保护着征十郎远离了这么多年的咒灵。
现在想想，那时洛山突然出现的咒力反应，或许也是因为刀鞘察觉到敌意开启的自我防护。
但……刀鞘，又感应到了什么？
这么久以来，我总是隐约有种被推着往前走的感觉，更何况之前数起事件也是证明了我在明敌在暗。
如今看到青峰大辉此时的遭遇，这种念头更是在我脑海中止不住地就蹦出来。
可我认识的那个夏油杰，就算是叛逃去了盘星教，就算是彻底与人类为敌，就算是试图打上高专……
他也从不是那种躲在暗地里阴暗筹谋的类型。
“怪物……”征十郎愣了愣，下意识地就转头去看球场，可不管在怎么确认，他能看到的也就是……
青峰大辉、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以及角落里几个身形瘦弱的小少年。
这是街头篮球中常见的一幕，打街头篮球的家伙往往没什么道德和素质可言，常常二话不说就抢占球场和别人的篮球。
赤司征十郎皱了皱眉。
从前在帝光的时候，他们也不是没有遇到过类似的场景。
青峰虽然口上说着对篮球没兴趣，但就像遥说的一样，他分明还挂念着篮球。
或许，仅仅是因为他自己是个篮球笨蛋，始终走不出自己给自己设下的怪圈。
曾几何时，他也一样。
自我封闭的时候往往听不进旁的声音，需要借助外力将一切打破。或许这也是为什么，哲也始终坚定要打败他们的理由。
青峰大辉，已经听不进其他声音了。
只是就在行动上，他却依旧是那个篮球笨蛋。
“遥，在我看来，这些怪物……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区别。你之前说过普通人看不见另一个世界，可现在不仅仅是我，五月、哲也他们也看见了大辉打篮球的样子……”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虽然人类无法窥见咒灵，但也有一种例外——身处咒灵领域的时候。
可问题又来了，我并没有感觉自己进入了咒灵的领域，
征十郎的声音仿佛有无限力量，平缓又坚定道：“所以，遥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正常流程的话，是要疏散所有人群，仅留下咒术相关的人物。不过……”
青峰大辉就在眼前，此时桃井五月、黑子哲也几人虽然没那么匆忙，但也不像是能马上离开这里的样子。
而且，也还有正在场中的青峰大辉需要撤离。难道，要强行使用武力突破？
怎么想都不太妥当啊……
［妖刀，你也确认确认，这真是咒灵吗？还是我们不知不觉进入了咒灵的领域？］
领域中的氛围、场景，都会跟现实截然不同，即使最开始是普通的，但忍不住绞杀猎物的咒灵，肯定会迅速缩小包围圈展现出不对劲的地方。
毕竟，恐惧让他们诞生，也是他们最大的力量来源。
只是在这里，我却完全没有那种感觉。
风带起细碎的雨线，带来潮湿的气息，枝头上的依稀有鸟鸣声，一切都传递着这就是现实的信号。
妖刀也有些迟疑：［我看到的，确实是咒灵没有错。］
这样……
只能先让人迅速撤走了。
“征十郎，青峰君的比赛快结束了吗？”
于是我抬头询问征十郎。
征十郎摇摇头：“街头篮球的规则不太一样，经常打着打着直接动手的也不在少数。我看着这情况，似乎就要打起来了。”
他说着，话音落下，青峰大辉手里的球就突然被对面的家伙一拳击飞。
就算是不太懂篮球的我也能看出来，这分明就是在有意挑衅。对面的家伙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球，而是青峰大辉。
只是青峰大辉在闪躲的时候，保护了身体反而让球被击飞了。
他有些生气：“打架是吧？我也可以奉陪到底！”虽然很显然是以少敌多，但出于体格，青峰大辉并没什么畏惧。
正好，他也有一肚子的东西想要借机发泄出来。
拳头高高举起，眼看着就要落下来——
下一秒，篮球从天而降，直中敌人。
是个再完美不过的抛物线。
青峰大辉愣了愣，回头一看，更是顿住了说不出话来。
“绿间、五月……哲也……你们……”
“哼，青峰，这么久没见，没想到你还是这么的篮球笨蛋啊？”
“青峰君，不是寒暄的时候。”
青峰大辉神情复杂，嘴边自嘲的弧度轻轻颤了颤，又最终转化为平静的微笑。
“啊……”
然而紧跟着，一声闷响，对方拿着球近距离回击了青峰大辉。
距离太近，他自己又没有防备，捂着后脑勺痛苦地蹲了下来，桃井五月赶紧跑上前去扶住他。
我和征十郎也忙不迭地赶了过来。
不知是咒灵还是人类的家伙开口：“怎么，一个人打不过，还叫帮手过来是吧？臭小子们，我会让你知道，今天这个篮球场，就只有我们可以留下来！”
“是吗？”征十郎捡起球，目光冷淡，“球场上的事，可不是随便你们说了算的。”
这似乎，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征十郎这么生气。
“既然如此，就用篮球一决高下吧。”
桃井五月扶着青峰大辉，他刚刚被咒灵痛击了一下，现在被强行压着在一旁休息。
征十郎跟对面下了战书，回过头时却先看向了我，我马上反应过来，他是在暗示我祓除咒灵的事。
“遥，我会找机会。”
“征十郎……”
其实我也可以直接动手打走这些人，只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中途变成彻彻底底的咒灵。
毕竟，我和妖刀也没见过，不是特级还能正常沟通的咒灵。
而且……这是征十郎的战场。
“就拜托你了！”
在他的领域，就交给他吧。
篮球这边我帮不上忙，但青峰大辉还是可以帮忙看顾一下。
“桃井同学，青峰君情况如何？”
“我没事……让我上场！”
不过没等桃井五月回答，青峰大辉已经挣扎着起身了。
看这样子，应该也不像是受到咒灵攻击。毕竟如果那一球带着咒力的话，青峰大辉此时应该会直接昏迷。
所以……
这其实是人类？
但为什么在我和妖刀的感知之中，却始终觉得他们是咒灵。
这太奇怪了。
抬眼望去，在我眼中是恶心模样的咒灵，同样持球运球动作流畅。只是因为对手的关系，这些咒灵显得有几分狼狈，但和正常的人类也没什么区别。
虽然许久没有一起配合，但作为曾经的队友，征十郎他们磨合得十分迅速。
不过几个照面，完全就将对面打败。
才回过头来对着青峰大辉说：“大辉，这些人，还没到你上场的时候呢。”
“你们……”
“小心！”
看起来精疲力尽、一败涂地的对手，说话间突然以着扭曲的姿态直起身体，手上还突然拿起了尖锐的武器。
桃井五月面对他们，下意识地发出警告：“他们……他们怎么以这种姿势……”
“有刀？！小心！！”
刚刚落败以后，这群人身上的咒灵气息明明还淡了许多，让我和妖刀一度以为是因为他们恶念太多，即将催生咒灵所以导致了感官上的错误。
毕竟穿行于两个不同的世界，分不清……也不是件多么稀奇的事。
只是，眼前这满溢而出的污秽咒力，手上持有的名为刀的武器，在我眼前却也是污黑一片。
都在左证着，这就是咒灵。
来不及遮掩什么，我按着征十郎的肩膀借力跃起，直接抬腿踢开了最近的那个。
正巧他们微妙地站得很近，这一下带着三个人都撞击在了一起，彭地一声就撞上了篮球场的护栏，眼看着是昏迷过去了。
不过，也让除征十郎以外的人沉默了。
显然是讶异于我的武力。
“遥，是人吗？”
我摇摇头：“我……不确定。征十郎，我过去看看，这边就先交给你了。”
只是，检查结果有些意外。
红色的血……
他们……确实还是人类！？

这个认知着实有些冲击到我的认知了。
在我的观念里，一直都是咒灵是咒灵，人类是人类如此泾渭分明的。
虽然我知道，清楚地知道咒灵脱胎于人类的一切负面情绪，但他们到底还是两种存在，是绝不可能混为一谈的。
可现在，我遇到了什么？
一个怎么看都像是咒灵，可实际上确实是不折不扣人类的存在。
我咬咬牙，最终决定还是尝试着祓除，祓除不一定要直接接触咒灵的身体，只要咒力到位也可以。
“在此引起骚乱之者……”
祓除的术式我无比熟悉，几乎倒背如流，无法用妖刀直接物理祓除，也还有别的办法。
手握刀刃，鲜红的血液本该顺着刀刃往下淌，却顺着术式诡异地倒流成了六芒星。
我伸手轻甩，血液随着咒力瞬间融入了眼前几个“咒灵”的体内。
如果是咒灵，应该很快会被祓除，如果是人类，咒力并不会对人类造成任何伤害。
可出乎我意料的是，眼前的这几个“咒灵”，确实展现出了痛苦的状态——
却像是被泼了硫酸、或是肠胃痉挛一般，开始疯狂地抓挠自己的头部，一边猛锤肚子像是在逃避痛苦。
酷似咒灵的外貌，像是火场之中熊熊灼烧的火焰一般开始扭曲，渐渐显现出了内里人类的内壳。
“好痛……”
“救救我……”
这分明不该是人类该有的反应，咒灵的虚影像是自灵魂之中生根发芽了一般，不断扭曲嘶吼着却始终没有分离。
甚至，隐约还有同妖刀相似的煞气。
这一痛苦，无疑就是我带来的。
我的手有些微微发颤，感觉似乎开始跟他们建立了联系。
耳边的声音不知道是从口中说出，还是心底萌生出来的幻象。
“杀了吧杀了吧杀了吧”
“污秽不该留存于世，该代天行道”
“杀杀杀杀杀”
可是，以血为媒介使用咒术，并不是件稀奇的事，此前我也多次使用，从没出现过现在这样的情形。
祓除咒灵是一回事。
祓除人类，又是另一回事了。
“征十郎……”
咒灵和人类一体化这个概念，让我实在有些大脑空白，而我险些就亲手夺走了……人类的性命。
征十郎察觉到我的恍惚与不自然，马上扶着我的肩膀给我支撑，他没有着急询问什么，而是先带着在附近的长椅上入座。
我们双手交迭，十指像是从未分离般紧紧扣住，已经分不出这沁凉的温度究竟是源自何处，只能感知到坚定又有力的热量。
“我的判断好像有些出错了。”
“嗯，遥是人工智能吗？”
征十郎突然的问题，让我愣了愣，一下子从消极的情绪中短暂抽身出来。
“人工智能？我当然是活生生的人类。”
征十郎轻轻地笑了笑：“人工智能况且会出错，更何况肉身凡胎的人类呢？就算遥是无所不能的咒术师，也是由血肉组成的呀。”
“所以，不要太在意主观上的感觉，看看客观来说，遥你带来了什么。”
“你救了我们，不是吗？”
听着征十郎的声音，我繁杂的心绪似乎渐渐变得平和，或许也有刀鞘在发挥作用，原本不知从何而来的声音消失了不少。
妖刀沉思：［遥，和上次的感觉好像，这几个家伙身上，有跟我类似的煞气的。］
现在冷静下来，我大概也反应过来了。
我的攻击，反而像是触发了什么一般，将那股煞气猛地反哺给了我自己。
如果不是征十郎在场，怕是会陷入消沉之中一厥不起……
［但，我仍然觉得他们就是咒灵。］
我静了静，回握住征十郎：“征十郎，我需要……跟老师再确认确认。”
“老师？”
“嗯，教我咒术的老师。”
我抬眸，青峰大辉已经在桃井五月的搀扶下站了起来，黑子哲也、绿间真太郎似乎有些担忧地望了过来，但并没有打扰。
我无力解释更多，脑中混乱地像是第一次拥有妖刀般，只有靠在征十郎的肩膀才能平静些许。
“至于他们，征十郎……”
但不得不让征十郎离开。
“好，我知道的。”征十郎握紧我的手，像是做出了某种承诺：“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等我回来。”
他起身离开，却一步三回头。
我深呼吸平缓心情，征十郎甫一离开，恶念又如同潮水般扑面而来，吵得我太阳穴都有些发胀。
不过这次，看着征十郎的背影，我还能维持住理智。
只是一瞬间，似乎有种被窥伺的恶意，让我瞬间打了个机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