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用剑伤了陆小凤把他赶走了!
不是在做戏骗人,是真的!
他们是真的割袍断义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求证了一圈儿发现是真的,屠劲山、席训庭、还有丁义川三人是真的忍不住了。
苏叶有些胡涂,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也因此他拿不定主意自己是不是应该和师兄师弟们站在一边。
石斛却是格外坚定,他早已经想明白了——无论如何,他总是师父的徒弟,绝不可能背叛师父。
这日吃午饭时,屠劲山忽然声音响亮地说道:“不行,我忍不住了,我一定要找师父问个明白!”
他一发话,席训庭和丁义川立刻表态说道:“我也跟你一起去问!”
苏叶有些着急——他觉得自己不说话可能会被师兄师弟讨厌,但要叫他也去问师父,他却没有这个胆子。事实上,他的内心深处就不觉得有必须去询问的理由。为什么一定要追根究底呢?老老实实继续每日练武、好好吃饭不就行了?
师父都说了,他们还只是小孩子、不应该多管大人的事啊!
石斛拿定了主意,没有说话,但也一点儿都不觉得心虚,更不会觉得心慌。
一向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岳洋却突然看了仿佛下一刻就要站起来的屠劲山三个人,说道:“师父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不告诉我们就是不想让我们掺和。你们去问也问不出结果来,都老老实实练武去!”
石斛心下一定。
而苏叶也吃了一颗定心丸,点头说道:“是啊,既然师父不想说,咱们做徒弟的怎么能勉强师父?”
屠劲山三个面面相觑片刻,又看了看岳洋,似乎想听他再多说两句什么。
但岳洋却仿佛已经把今日要说的话全都说完了,此时他吃完了饭,直接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大步往演武场走去。
屠劲山和席训庭、丁义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会儿后,丁义川先迟疑着说道:“大师兄的话咱们要听的吧?”
主要是岳洋武功高、练剑进度极快,又一向不爱说话,几个师弟的眼中他是个沉默而又可靠的人。
他们毕竟是拜师学武么,自然会更多地看重武功。
岳洋武功厉害,他们不知不觉地就从心底愿意相信他。
当然了,也有岳洋平时就不爱说话的原因在。
沉默寡言的人,一旦开口了,说的内容总是比每日里话多得让人烦的人更加容易引起重视、会不自己地愿意去听从他的话。
此时屠劲山三人就是这样。
岳洋、石斛和苏叶三个人都不赞同去问师父,就屠劲山他们三个的话,席训庭和丁义川还是最后才入门拜师的。
三人犹豫着吃完了饭,决定听岳洋的,先不去问了,再看一看。
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就一切真相大白,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全都是误会呢!
大家还可以像以前那样好好的。
几个小孩怀揣着几分这样的希翼,一起去演武场练武了。
远远地就看到岳洋的剑光像雪一样迸发出来,照得人睁不开眼。
屠劲山看着那道剑光不自觉地说道:“师兄也很厉害啊。”
“是啊,咱们也得刻苦勤练,要少把心思放在旁的上头去。”
几个小徒弟在岳洋这个大师兄的带领下似乎又定下心,能够继续专注练武了。
楚蓝当然在这日的傍晚就发现了这一点,但她却什么都没说,好像根本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变化一样。
如常指点完了武功之后,就直接出了王府。
近日楚蓝的行踪常常成谜,连东海王派给她的两个侍卫有时候也跟不上她的身法。
只好在跟丢了的第一时间立刻去向东海王汇报。
东海王只说自己知道了,没有任何其它命令。
两个侍卫心中都觉得似乎有些古怪,但却谁也不敢说出口,只在禀报了消息之后默不作声地退下,等着楚蓝主动回府。
好在她出去的时间都不长,最长的时候也不过两三个时辰就又回了王府。
那日右手受伤的陆小凤回了众人落脚的客栈里。
其他人发现他的伤之后,都是大吃一惊。
“楚蓝跟你动手了?”
“她伤了你?”
“陆小凤的灵犀一指也接不了楚蓝的剑么?”
陆小凤捂着伤口苦笑道:“接不了,若你们亲眼看见过楚蓝的剑法就会明白,世上没有人能够接得住她的全力一剑。能在她剑下活着已是殊为不易。”
没有亲眼见过越女剑法的江湖豪杰们都是一愣。
陆小凤不等人说起,他自己主动道:“我走了这一趟再不能不死心了,我这就回房去给老板娘写信。”
他说完垂头丧气地像一只失败了的斗鸡,默默地离开众人的视线回了自己的房间内,不多时他就又出现在众人面前,手里拿着一封已经装好的信。
“既然决定动手,那就要尽快,否则还不知道东海王会利用楚蓝做出什么事……”
他似乎有些说不下去。
旁边一人冷哼道:“不错,咱们要趁早行动,免得楚蓝为虎作伥、东海王狗仗人势再做出什么残害百姓的事情来。”
陆小凤叹息着摇了摇头。
另一人从他手中接过信封说道:“我去送信。”
这人离开后,那个白发白胡子、连眉毛都白了的老头说道:“既然决定行动,咱们要先选定一个合适的地点吧?”
他拿出了一张城内的地图在房间里的桌子上铺开,众人齐齐围了过去。
老头儿说道:“这是我这几天画出来的地图,你们来看——”
陆小凤也走了过去目光看向了那张明显才画成不久的地图。
众人商议了出了结果后,陆小凤道:“我现在去那地方看一看有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话未说完,他人已经走得看不见影子了。
老牛道:“陆小凤——”
白发老头摇了摇头制止道:“他心里不是滋味,叫他一个人缓一缓吧。”
陆小凤一个人走在喧哗热闹的大街上——虽然他们来东海不算太久,但这条街上有一家酒馆卖的酒有着别处都没有的风味,陆小凤常常去喝酒,对这条街自然也是无比的熟悉了。
此时此刻走在这条街上,他的心情确实前所未有的沉重。
陆小凤微微低着头,无心在意街道两旁的吆喝声、更加没有心思去看擦肩而过的路人。
直到他的肩膀被拍了一下。
“陆小凤!”
陆小凤抬起头来,哑然道:“金九龄,你怎么会在此?”
金九龄上前一大步,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听说了楚蓝的事,自然要来!”
他关怀地看着陆小凤,问道:“江湖传闻是真的吗?”
“什么传闻?”
金九龄道:“传闻你与楚蓝割袍断义了,你们不仅不再是兄妹,还要变成仇敌?”
陆小凤慢慢点头,口中说道:“似乎是如此。”
金九龄道:“似乎?”
陆小凤道:“不,我应该说,你听到的消息半点不假,全是真的。”
金九龄失声道:“为什么?”
陆小凤苦笑着说道:“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或许是为了亲人、或许是为了权势……总而言之,我们都看走了眼,楚蓝并非我们以为的那种人。”
他直视着金九龄的双眼,淡淡地说道:“她要为了亲人不顾道义,我不肯答应,我们二人便由此翻脸了。”
金九龄摇了摇头,关心地看着陆小凤说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我已经几次三番找楚蓝求证过,她甚至不惜出手伤我,何来的误会?”
陆小凤说着抬起他已经简单包扎过的手。
白布上有血迹渗透出来,看得出来一定是伤得不轻。
金九龄看着陆小凤包扎过的手喃喃说道:“你这伤,是楚蓝做的?”
陆小凤笑了一下,说道:“总不会是我自己闲得没事给自己放血玩。”
金九龄道:“那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陆小凤一字一句道:“除掉楚蓝,在所不惜。”
金九龄吓了一跳,下意识说道:“再无缓和的余地了么?”
陆小凤道:“楚蓝要帮着东海王残害忠良,我等如何能够坐视不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们全都试过了,已经退无可退。你说,还能怎么办?”
金九龄沉吟道:“你这会儿心情不好,我们先找个地方坐着喝酒,边喝边说,如何?”
陆小凤没有用心去找,但是再定睛一看时,他已经领着金九龄到了这条街上他常去的能够小酒馆。
陆小凤这才想起来问道:“你什么时候到的?”
金九龄道:“今日,方才。”
陆小凤又道:“因为听说了楚蓝和我的事情特意赶来东海的么?”
“不错。”
金九龄点点头,又说道:“这消息近日江湖上都传遍了,据我所知,木道人和古松居士也正在赶来的路上。听说西门吹雪也出了万梅山庄——”
陆小凤动容道:“因为我么?”
金九龄道:“不管是因为你还是因为楚蓝,反正不是为了我。”
陆小凤道:“不错。其实不管是为了我还是为了楚蓝,都是一样。”
不等金九龄说话,他已经又说道:“不对,不一样。为了楚蓝来的那不必多说,为了我而来,这回只怕都要做好拼命的准备了。”
他苦笑道:“我们实在没有把握能够战胜楚蓝,我已经写信给老板。”
金九龄点了点头,沉声说道:“但大丈夫行走在世上有所为有所不为,只要是该做的事,豁出性命又有何妨?”
陆小凤沉默。
很快的,陆小凤对金九龄说的“除掉楚蓝、在所不惜”八个字也传了出去。
先是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东海王府、而后又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在江湖上飞快地传开。
江湖中听说了这八个字的人都大大的吃了一惊。
陆小凤和楚蓝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了么?
究竟是为什么?
许多人这些时日一直不断地在回想月亮湾码头发生的一切,只觉得甲板上那道剑影尚未远去。
陆小凤和楚蓝已经要兵戎相见、不死不休了!
想搞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的江湖人士们纷纷朝着东海而来。
东海王府中。
东海王当着楚蓝的面,念了一遍那八个字,然后皱着眉头说道:“楚蓝,你那位义兄误会了我,因为你帮着我,他就要杀你?我是不是应该去对他解释解释?解开误会?”
楚蓝面无表情地摇头说道:“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父王再去说一遍,结果也不会改变。”
东海王担忧地看着她,说道:“可我听说你那义兄在江湖上结交了许多好朋友,他故意放出消息,是不是就等着他的朋友们来帮忙?他们人多,又是以有心算无心,你说不定会吃亏的。要不你这段时间都在王府里不要再出门,我调两队侍卫日夜守在你的院外。”
楚蓝摇头,淡淡地说道:“陆小凤的那些朋友多数武功还不如他。那日他和我动手,结果如何父王你也看见了。他们要来只管来就是。”
语罢,她转身出了房门。
几息便消失不见了。
东海王看着楚蓝离去的方向,嘴角露出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微笑。
西门吹雪在一日的清晨见到了陆小凤。
半上午的时候,花满楼也到了。
反倒是收到了陆小凤的信的朱停,带着他那位美丽无双的老板娘,在所有人之后赶到。
城中因为越来越多的江湖人士,渐渐紧绷起了一根看不见摸不着、但却让所有人都感受得到的弦。
那弦越来越紧绷,随时都有可能绷断。
东海王府戒备越来越森严。
不久随之而来的便是全城戒严。
但被吓到的只有城中的普通百姓,见惯了打打杀杀的武林人士自然不会因此而停下他们的动作。
朱停赶到之前,陆小凤等人已经选好了地点,连一些工具也一一准备齐全了。
万事俱备只等朱停。
他到了之后速度飞快地开始设计机关、动手制作。
而陆小凤则与白发老头这些人商量真正动手那一日的全部计划。
陆小凤道:“由我去把楚蓝引出东海王府,带到机关小院。”
“只要楚蓝进了院子,咱们的计划就成了一半。”
陆小凤冷冷说道:“不错,剩下的一半,就要看老天爷是不是站在咱们这边了。”
陆小凤与楚蓝之间的这一场决战。
不仅仅是近年来江湖上最引人瞩目的事情,甚至连紫禁城内、皇天之下唯一的那位真龙天子也在暗中关注着东海这一战。
陆小凤的朋友们全到了之后,人手充足,他们选定的小院里机关建造得进度一日千里。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已经全部完成。
在这期间,他们分出来的比如金九龄等人力去尝试跟踪楚蓝,已经发现她果然听从东海王的命令,杀了不少人。
最初时东海王还有所收敛,教给楚蓝的多数都是一些追捕犯了法、官府却因为这些人武功高强无法将人逮捕归案、绳之以法的武林人士。
只要给了楚蓝地址,或者是有人领路去找人,楚蓝每每出手必定手到擒来。
一开始还有人妄想反抗,后来东海王府楚蓝郡主的名声渐渐在东海传开了之后,她再找上什么江洋大盗、采花大盗之类的,那些人也不会再负隅顽抗了,直接丢了武器束手就擒——毕竟楚蓝出手会杀人、最轻的也是废了武功。
他们不反抗,老老实实地被抓走,说不定到了官府老老实实坐牢以后还能再出来重见天日呢。
后来东海王会逐渐将治下的贪官污吏也偶尔交给楚蓝去顺道一起押解归案。
再到后来,东海王尝试性地有她带领着当地官府的衙役们将一家当地富豪抄了家,据说那家有一个十多岁的少年还有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娃,当时对一看就是领头抄他们家的坏人的楚蓝又哭又求,楚蓝却始终无动于衷。
后来那少年苦求不成就变了脸色,大骂她是助纣为虐的狗贼,该遭天打雷劈。
楚蓝全程面无表情,不管对方是哭求还是怒骂,她全都仿佛没有听见一样。
金九龄以前虽然是一位名捕,但他早已经出了公门,而且他相熟的那些捕头们也全都不在东海境内。
因此陆小凤等人是一点关于被楚蓝带人抄家的这家人的罪证都没有听说的。
当时楚蓝带人抄了平民家的消息一传来,陆小凤等人纷纷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
再这样下去,还不知道楚蓝会做出什么事来。
但就在他们日夜赶工布置机关期间,有一日的傍晚,金九龄和另外一个外号叫“一苇渡江”轻功格外出众的女子一起赶回来。
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赶路赶得满头大汗。
一看就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牛超山道:“你们怎么突然回来了?难道楚蓝又做了什么?”
这两人正是派去跟踪楚蓝的人。
楚蓝在王府他们一般也不会行动,但只要楚蓝出了王府,他们两个必定会想方设法地跟上去——两人的任务非常简单,只需要弄明白楚蓝又做了什么事就是了。
金九龄和一苇渡江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见多识广、性格沉稳,绝不会冲动行事。
二人这段时间以来做的也都很好。
跟踪楚蓝出门时,按照以往的惯例,他们会每日传讯息回来,但人是隔一天才会回来一次的。
往常也都是两个人轮流回来,又或者是走得太远,一日的路程赶不到的话就会提前留消息不回来了。
但绝不会有两个人一起回来的情况出现。
因此牛超山才会有此一问。
此时他们早已经不在客栈里住着了。
来的人多,众人在不引人注目的偏僻地方租了好几个院子,安排所有人一起住下。
这毕竟是东海王的地盘,他们人多,行动时难免会比较扎眼,也担心被东海王的人察觉到了他们的计划。
在小巷子里租下的几个院子,牛超山正好住在中间,左右都是他们的人,因此他看到金九龄和一苇渡江后,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这一嗓门喊出去,顿时惊动得周围不少人都听见了。
这伙人全是江湖人士,并且一个个的武功都不低——但凡武功差一点的,也不敢搅合进楚蓝和陆小凤这两个当今天下武功最顶尖的人的事情当中。万一被殃及池鱼了怎么办?
听到动静后,纷纷放下手里的事赶了过来。
只见院子里有人越过围墙落下、有人从房顶上一跃而下,当然,门外也响起了敲门声。
那是找上陆小凤喊冤的受害者们,其中有人受了很重的伤,昔年辉煌不再,只能步行前来。
一苇渡江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肌肤白皙,保养得很好,看着也就三十多四十岁的模样。
这些陆陆续续赶到的人劈头第一句话就是:“东海王干什么了?”
“楚蓝做了什么?”
“你们为什么这个时候回来?发生什么事了?”
一苇渡江惊魂未定地说道:“楚蓝她!一个人灭了清荷派!”
众人哗然。
“什么?”
“清荷派一向与世无争,是个守在门派里自己过小日子的小门派,惹着什么事了她要去灭了人家的门?”
“我认得清荷派的掌门人,那是个正派的老好人啊,此生唯一的爱好就是种各种各样的荷花。他虽然会武功,但其实就跟安稳过自己的小日子的普通老百姓没什么区别。江湖上的纷纷扰扰他们一概不参与的!怎么得罪了楚蓝、或者我应该说,怎么就得罪了东海王?”
“莫非他只是想借此机会立威?要叫咱们江湖人知道,往后谁敢违逆东海王的意思,清荷派的下场就是个好榜样。”
当即有人嘿嘿冷笑了两声。
“那狗贼以为咱们都是吓大的么?”
“畏首畏尾、惜命的人混什么江湖!老子怕没吃没喝怕没女人爱,就是不怕死!”
也有人听了这消息痛心疾首说道:“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再这样放任下去,只怕楚蓝就要变成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女魔头了!”
就有人问起机关的进度。
牛超山道:“快了,朱停说了,三日之内就能全部完成。”
其他人才听到楚蓝一人灭了清荷派的消息,此时听到牛超山的话,没有一个人犹豫,众人纷纷点头表示:“那咱们可以开始行动了!”
参与这一次行动的所有人都知道楚蓝的武功有多高。
因此他们这一回完全没有动用机关就是胜之不武了的好胜心、没有一个人提出来要跟楚蓝单打独斗。
陆小凤率先提出要叫他的好朋友朱停来帮忙造机关之后,其他人也陆续出了不少主意。
比如人海战术、比如找出楚蓝的弱点、再比如要利用众人所长趁楚蓝不备时伤她……
甚至连挖一个深坑这样的法子都有人提出来了。
当然,有朱停这位机关大师在,自然用不上这么简单粗暴的方法,他有更为巧妙、杀伤力更大的机关可用。
此时说到很快就可以行动。
不少人齐声叫好,摩拳擦掌地就等着那一日了。
陆小凤作为这一次“除魔计划”当中最重要的人物,他要引楚蓝到机关小院,然后还要配合西门吹雪,在他出剑时趁着楚蓝被西门吹雪的剑吸引了注意力,启动机关。
每一步都不容有失。
否则机关可不长眼睛,它能伤楚蓝,就有可能伤到西门吹雪和陆小凤。
这些日子朱停带着人建造机关,陆小凤几乎也是寸步不离地在那机关小院里。
此时他不在场,众人也可以理解——毕竟机关就要完工。
机关小院从建造开始早已经说好了只让届时会涉足入内的人进去,其他人没有必要。
这一提议获得了所有人的认可,因此这时听说机关就要完工,其他人虽然有些激动,但也没有贸然提出要过去亲眼看看。
他们反而说道:“那叫他们安心赶工,咱们就别去打扰他们了,这是最后的紧要关头,千万不能功亏一篑。”
“是啊,若是出了什么差错,耽误了时间,还不知道后头又会出什么事了……”
这句话好像给大伙儿提了个醒,他们不由自主地看向金九龄和一苇渡江。
“你们发现时,楚蓝已经将清荷派灭门了么?”
“她走了吗?你们有没有进去看看里头的尸体还在不在?或许还有活口?”
金九龄和一苇渡江同时摇了摇头。
一苇渡江道:“我们发现楚蓝从清荷派走出来,里头已经没有一点动静了。”
金九龄道:“进去看到了清荷派掌门人的尸首,他双目圆睁,脸上满是不甘。”
一苇渡江解释说:“我多年前曾经偶然去过一次清荷派,因此能认出清荷派掌门人来。”
众人急忙问道:“那你们赶了回来,就没有人再跟着楚蓝了?她从清荷派出来去哪儿了?”
“是回东海王府了还是又去对别的门派动手了?”
金九龄和一苇渡江顿时变了脸色。
一苇渡江懊恼道:“我们一进去就见清荷派被灭了门,此时太过骇人听闻,只想着要赶回来告诉你们,没有再留意楚蓝的动向。”
倒是金九龄,想了想之后说道:“当时我记得她是走得回这里的方向。我现在就去一趟东海王府探一探楚蓝回府没有。”
一苇渡江道:“我立刻赶回清荷派附近看看能不能找到楚蓝的踪迹。”
两人说罢行色匆匆地离开了。
只留下院子里的人看着两人瞬间远去的背影,安静了片刻之后,他们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其实他们发现了楚蓝的行踪又能怎么样?”
另一个摇着头黯然说道:“不,你应该说,就算楚蓝将清荷派灭门时,金九龄和江一苇及时进去了,又能怎样?只怕除了多添两条性命交代在那里之外,也没有什么旁的用处了。”
“是啊,金九龄二人心细如发,楚蓝能够在走出来之后才被他们察觉不对,进去之后看到清荷派已经被灭门,这中间能有多长时间?楚蓝的武功实在太可怕了。”
“陆小凤不是也说了么,咱们就算是合力围剿,也不一定能是她的对手,只好借用朱停的机关。”
“也幸好咱们这边还有个朱停在,否则真不知道对上楚蓝有几分胜算了。”
白发摇着头叹息道:“不,应该说,幸好楚蓝除了武功极高之外只会医术不怕毒,她终究是人,有不擅长的东西。若是她连机关也会……”
其他人想到那场面,互相看了看彼此,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而被这些人视为生平大敌的楚蓝,从清荷派出来之后她直接改了行进的路线去了另一个方向。
换而言之。
院中的江湖人士们猜的没错。
她这一趟领的命令不仅仅是灭一个小小的清荷派而已。
还要再诛杀截脉峰上的灵猿奇谱华丹丹。
这华丹丹虽然名字乍一听像个女子,其实是个男人。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江洋大盗,此人不光劫财,还会劫色。
最可怕的是他男女通吃,被他盯上的人无论男女都是一样的倒霉,往往人财两失。
只是此人轻功极高,一手灵猿点穴手法不知出自何门何派,却是在江湖上至今没有遇到敌手——当然,也有可能是华丹丹本人足够聪明,挑选的动手对象都是他打得过的人。
总而言之,楚蓝这回出来也是从东海王那里领了命令。
除了要将清荷派灭门之外,这灵猿奇谱华丹丹也是她要杀的人。
这个人既然在江湖中臭名昭着,自然也知道藏头露尾,往常时候都是又有人遭了他的毒手之后消息传出去,大家才知道华丹丹又出手了。
他传出这名声已经快要十年的时间了,不是没有江湖侠客想要手刃此人的,但想要动手时才发现根本找不到人。
因此这人一直逍遥自在地活到了现在。
楚蓝原本也只是听司空摘星偶尔提到过这个人。
司空摘星是偷王,而华丹丹则是个强盗,还是个非常没品的强盗。华丹丹劫财可不管是不是什么世上独有的奇珍异宝,只要是钱他全都拿,财物的主人也是,他不仅男女通吃、荤素不忌,甚至也不在乎他劫财的对象是美是丑,一点儿也不挑,全都下得了手。
司空摘星自然对这样有点类似同行的人十分看不上。
要论武功,天底下没人是楚蓝的对手,但像是华丹丹这样犯案之后才会被人察觉到是他干的,平时根本不见人影的人,楚蓝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到他、为民除害。
这回还是多亏了东海王。
他这东海之主已经做了许多年,手上可用之人无数。
楚蓝也不在乎他是怎么知道灵猿奇谱华丹丹的行踪的,她只需要赶到去杀人就了。
机会难得,楚蓝也担心错过之后下一次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此人的踪迹,因此在清荷派办完了事情之后,她一点儿也没有耽搁,立即运气轻功赶往截脉峰去了。
截脉峰在海边的一座高山上,那座山有数座山峰,截脉峰是最高的一座。
楚蓝以极快的身法赶到,恰好遇到华丹丹正在下山——
她若再来迟一点,这臭名昭着的华丹丹就又要逃之夭夭了。
司空摘星是易容的行家里手,他说起华丹丹时详细描述过他的样貌,楚蓝同样会易容,接收信息一点差别都没有。
这直接导致了楚蓝见到此人后,根本不需要多此一举向他确认身份。
以华丹丹的狡诈为人,就算她出口问了也极有可能得到的是否认的答案。
华丹丹藏头露尾这么多年,十分成功。
江湖上对他恨得牙痒痒的人绝不在少数,但却没有一个人能够抓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