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先前劝楚蓝离开的道士与另一个穿文士衫做书生打扮的长脸男子正是用掌的二人。
这些人的字典里并无“江湖道义”此类的字眼。
不仅提前埋伏、且还演了一场似是而非的好戏试图让楚蓝掉以轻心。
这小村子里的饭铺本就不大,几人空出了那唯一一张桌子只等楚蓝落网。
此时她背朝着两扇木门,面朝六人。
楚蓝不用回头就听见齐刷刷的脚步声正朝此地奔来,脚步声中夹杂的还有极速前进之下甲胄发出的响动。
这是身穿普通的衣物绝不会有的动静。
官兵来了。
粗略一听人数不少于五百,这便要从外围包夹了这个小饭铺。
此处并非什么边防重镇,只是一个小村庄,能调来这么多人,也是十分重视楚蓝这个大敌了。
众人只见楚蓝身影在尘土当中一晃,左掌前推、长剑后劈,在惊呼声中她的人已经安然无恙地站在了外头的黄土小路上。
楚蓝脚一落地,就又是略一皱眉。
背后五百官兵已经赶到,此时却无人发出声音。
只听得一粗亮嗓门下令道:“弓箭手放箭!”
此时敌方武功高强的六人身在饭铺内,楚蓝孤身一人不可能再回险地。敌手当中有使长兵刃的,在狭小的屋内十分占便宜。
但在外头,五百官兵齐齐放箭,楚蓝却也能只是她一人,人说双拳难敌四手,她此时要应对的又何止四百手而已?
这次的指挥官下令弓箭手分作两队,一队单膝点地弯弓射箭、一队立于身后引弓搭箭准备接上第二轮射击——如此交替,箭雨真正是密不透风。
眼见着此次擒下大敌十拿九稳,他沉肃的面容上不禁微微露出一丝笑意,那笑意自嘴角尚未能蔓延到眼中,便在倏忽间又消失不见了。
这名指挥也是从军多年的人,他虽然也是金人,但家中毫无背景,是当初金国侵宋时从一名小小的兵卒做起,在战场上一点点攒起来的军功,升至如今。
这次受命领兵埋伏截杀这个专于大金朝廷作对的汉人女子,也是他好不容易才抢到的差事。
也是运气好,他恰好在这附近练兵。朝中收到有要员死于这名叫楚蓝的汉人女子剑下后,当即就做出了反应。
燕京那边传出的消息说是这女子杀了王府里的一个要紧人物,因此他们要不惜任何代价把她的人头割下来运回燕京交差。
他们也怕她回了南方,不好再找到人,这命令下得很急。
燕京那边的人一时来不及赶到,只得就近调动临近的官兵。这领兵的在军中多年也结交了不少兄弟,有人给他传信说了这事儿,上头要人要的急,再加上他反应迅速,主动表示了想来办这一趟差事,这才能轮到他。
这人从小兵做起,攻打大宋时手中不知道斩下了多少汉人头颅,他根本不相信这世上真有人能以一当百。
更何况他这次带了这么多人,哪怕这汉人女子真能以一当百,他也要她死在万箭之下。
屋内有他的人手布下了天罗地网蓄势待发,她此时只要敢进屋那就是自投罗网、死路一条。
屋外被他弓箭手围的密不透风,万箭齐发,不信她一人两只手能够躲得过!
哪怕躲得过第一轮,那第二轮第三轮第四轮又如何?
人力总有用尽的时候,这女子力气用尽时就是她的死期了。
这地方名叫黄牛坡,整个村子就坐落在一个斜坡上。
这指挥一进村子就站在了地势最高的坡上,他还骑着马,将那个土坯屋子里的情形瞧得一清二楚。
他弓箭手听了命令,第一轮数百只箭自四面八方朝着那女子的方向射过去的时候,他嘴角就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微笑。
万箭齐发,便是天王老子在此,也得把命给他留下!
正在此时——
他笑意还来不及到眼中,神情已经变得凝重,只见那站在土坯房屋外头的女子长剑在右手中转了一圈儿,顿时寒光大盛,她的周围万剑乍现。
那些透明的悬空的剑似乎是影子一样,但随着她人拔地而起、手中长剑一挑,那些影子就飞了出来。
这时那指挥还以为是这女子在玩什么戏法。
这影子一样的玩意儿也能伤人么?
他周围传来的惊叫声告诉了他答案。
他快速低头扫了一眼,却见两排弓箭手的长弓全都一分为二,断口处整整齐齐,看上去跟利刃切断的没有任何区别。
弓箭手们手中武器全毁,一时惶惶,又是茫然又是慌张。
他们不知所措地看向指挥,他却也是眉头紧锁,口中喃喃说道:“这是什么妖法?”
他来时信心满满只等着立功,哪能想到,只是一个照面,他带来的五百弓兵就丧失了战力。
此时只能寄希望于——
楚蓝一剑废了外头的弓箭手之后,也不作停留,空中一个折身直扑屋内。
她自然也很清楚屋里有人正等着自己,毕竟屋里的十二人都没有见着人影,她意欲破开屋顶的茅草从上方从天而降。
面朝房屋扑下的一瞬间,却也察觉不对,她头也不回,体内真气急速运转,反手一探一收。
这一招兰花拂穴手用的轻松写意而又潇洒,漂亮又优雅,丝毫不辱没了“兰花拂穴手”的名头。
倘若黄药师在此,也要赞一声好。
自左右后方夹杂着破空之声的两支羽箭被楚蓝拢在手中,身形破开房顶如一只捕猎的苍鹰扑下的同时,再次头也不回地将左手中那两支箭反投出去。
她内力极深,耳力又是何等过人。
一剑撞上屋里一锏一戟的同时,外头也传来两声惨叫。
原来这屋内的十二人,六人是武功高手,还有六人则是箭术高手。
动手的一剎那,武功不凡的六人留下正面对阵楚蓝,那六人自饭铺后门出去拿了弓箭在早已选好的各个方位藏好身形,只在要紧时候发出致命暗箭。
方才楚蓝人在空中,剑影飞向五百弓箭手,六人当中有两人的射击角度相当好,他们都是军中的老弓箭手,以此立下赫赫战功,判断射箭的时机也不过在瞬息之间,两箭射出后,两人也不去查看结果,他们自认为藏得相当好,立刻就要再次自箭筒中抽下一支羽箭等待下一次出箭的时机。
不料两人羽箭搭上弓弦的霎时间,他们射出去的那两支箭便以刚猛的力道射了回来。
两箭正中二人胸膛,这两个人只短促地叫了一声,便毙命当场了。
屋里的人显然也听见了,一时间六人脸色都是阴晴不定。
他们差不多都是自幼习武,又都被金国许以重利招揽,在金国的皇帝王爷面前,其实也有一些明争暗斗,个个都想做王爷面前第一人。
他们在燕京时常常打交道,对彼此的武功多少有数,像是谁擅长什么、绝招是什么,他们多少知道些。但与此同时,他们彼此也有几分看不上,总觉得被招揽的人当中自己才是武功最高的那个。
当他们收到甘永杰一行人死于楚蓝剑下时,也吓了一跳,但过后互相讨论了一番,都觉得是甘永杰那些人太不中用了,武功本来就不太行,楚蓝又出现得太过突然叫他们猝不及防,大意之下才会稀里胡涂地丢了命。
而他们这些人却不一样。
他们知道这女子的剑法着实厉害,半点儿不能掉以轻心,又早早地商量好了埋伏应对的方法,选在了黄牛坡的小饭铺里以逸待劳。
不说万无一失,总不至于再跟甘永杰那些人一样。
他们千里迢迢从燕京城跑到这金宋交界处,也是领了要紧差事的,结果连张家人影都没见着,甘永杰那些人就死了个干净。
称得上是废物至极!
而楚蓝自门内这么一进一出再一进,这群人就再也不觉得甘永杰等十二人都是废物,死了也是活该了!
他们六个在屋里严阵以待,甚至赶在楚蓝来之前还简单地搞了一个陷阱就等着她一脚踏进去。
但是楚蓝好好地站在了屋里,剑尖对着他们,六人赫然发现——
没有用。
用什么招数都没有用。
屋内六人都是成名已久,其中年纪最大的那个成名三十五年了,他们自认武功不差,对上什么样的对手也都自认为能有一战之力。
更何况他们此时不是单打独斗,而是六个打一个。
然而,投金后一直在暗暗相争的六人此刻默契无比的,心中共同生出一个想法来——
打不过。
这年纪轻轻的女子,到底什么来头!
怎么会练成这么高的武功!
剑法举世无双,内力之深厚他们四五十岁的人也远远不及。
六人继方才一瞬间的默契后,又同时想到——
今日怕是要把命丢在这小小的山村里了。
一念至此,有人扑通一声跪倒在楚蓝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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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此时他们是几百人对楚蓝一个。
一旦有人从心理上溃败,开了头,后面跟着也就一泻千里了。
这些能为了功名利禄为金人朝廷招揽、听人驱使的,原也算不上什么硬骨头,有个人还在他们前面软了膝盖,直接给一个做他闺女都嫌小的小姑娘跪下了。
其他人连面子上也勉强说得过去了——
我虽然也向人认输低头了,那也比秦门无形腿秦元浩好得多啊,至少我没跪下。
他们都老老实实收了兵刃不再试图反抗,楚蓝也不爱看人下跪,她点头语气很平静地让跪在地上那人起来。
然后将面前的六人与丐帮弟子给她提供的消息中的人一一对照进行辨认。
饭铺本就不大,此时七个人站在一起,距离极近,楚蓝才将面前的人与消息中的人对应出三个,正在分辨第四个——
那个招风耳、腿法又快又猛的三十多岁的男人突然暴起,一手插向楚蓝双眼,同时双腿踢她下盘,腿尚未至,劲风已到,可见腿上功夫确然了得。
要说偷袭的是是当初淅川城中遭人其辱的歌女,那楚蓝或许可能毫无防备之下着了道。但眼前这些人么,片刻之前尚在计划着要取她项上人头,只是力有不逮,这才不得不听凭她处置。
这些人当中多数都是穷凶极恶之徒,手上没沾过一两条人命的都显得稀奇。
身处这些恶人当中,她怎么可能真正放心?
内力运转就没有一刻停下来的时候。
她体内真气鼓荡,那人腿踢上去犹如踢在硬邦邦的铁板上,他双腿去势极猛,这一下当场撞得他双腿骨头齐齐折断,痛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这人倒也干脆,见偷袭不成,反手便是一掌拍在自己天灵盖上,哼也不哼一声仰头倒下,人便没了声息。
楚蓝一眼扫向屋中五人,只见除了最早叫她走的那名道士打扮的人,其余四人都是冷汗津津,神情惊惧不已。
楚蓝这时已经理清了他们谁是谁,于是目视那文士打扮的人说道:“狷狂书生田鸣宇是吧?五年前的八月十五,泰州城中,你趁你师兄不备背后偷袭一掌拍死了他,而后狂性大发杀了你师兄全家包括仆人在内的二十三口,后你接下了你师兄的钱财、佯作悲愤,立誓为他全家复仇,我说的没错吧?”
狷狂书生汗出如浆,张口欲待辩驳,可一对上楚蓝那双黑白分明的圆眼睛,他竟说不出话来了。
这双眼睛干净得像是初出生的小娃娃一样,让他想到五年前那个夜晚,他孤身一人受邀去师兄家共度团圆佳节,他突生恶念一掌打死了正与妻子同饮梅子酒的师兄,当时那小娃娃仿佛也是如此眼神。
清澈得仿佛能照见他心底生出最阴暗、最见不得人的龌龊心思,他当时只无意间与那双眼睛对视了一眼,只觉得像是看见了三尺神明的诘责。
他避开那眼神后,凶性大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们一家全杀了。
此时想来,他师父在他入门不过两年就被人仇杀而死,他的一身功夫全是师兄交的,他待他亦师亦父亦兄,从没有半点对不住他。
他怎会做出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来?
不用转头他都能感觉到周围几人诧异、鄙夷的眼神。
便是这些同样归顺于金人朝廷的武林同道,也看不上他这样恩将仇报人面兽心的畜生。
田鸣宇一时心如死灰,闭上眼睛说道:“你动手吧。”
楚蓝可不管他是不是以退为进,见他俯首认罪,她便一掌拍上去,他也跟刚才那个偷袭不成的招风耳并排躺着了。
楚蓝看向其他几人。
他们早就听说过淅川城里的事情,此时又亲眼看见她抖落出田鸣宇见不得人的丑事——
他们同是北方武林中人,与田鸣宇师兄弟二人也算相熟多年,后来又都被朝廷招揽,一起入了燕京城,多数时候同住一府,领了差事出燕京城这一路上更是同吃同住。
他们也都只听说五年前他师兄一家突然被杀光了,他发誓要追查真凶手刃仇人为师兄一家报仇,也算佩服田鸣宇的为人。
直到此刻才知道他师兄一家竟然是他亲手杀的。
他瞒得够紧的。
他们这些朝夕相处的人都不知道的事,楚蓝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四人自然也不会心存侥幸觉得自己的事瞒得住。
有两人暴起试图殊死一搏,然后他们就死了。
还有一个人也不多作辩解了,直接横刀抹了脖子。
只剩下那个道士打扮的人。
他帮手眨眼间一个不剩,只剩下他一个。
楚蓝也已经把这人跟丐帮弟子告知她的消息里的人对上了。
他道号干元道人,出自八方观,前些年北方战火不断,不光是老百姓苦不堪言,佛寺道馆也好不到哪里去。
好在八方观里的道士们习武,总算勉强支应过来了。
前年朝廷听说八方观的名声后,派人请观主干元道人入朝中做官,他不肯答应,金兵立时就围了八方观。这人为了观中众人,不得不听从金国朝廷差遣。
因此,干元道人算是这一行人当中唯一一个手上没有人命的。
楚蓝才进这小饭铺时他说的那两句话,也不全是做戏。
楚蓝也不跟他多做纠缠,只说道:“道长回去只管告诉金人朝廷,有我在,谁也别想伤张家一人,叫他们再派人手,只管来找我楚蓝就是。”
语罢她就转身要离开。
干元道人没料到她竟然就要这样放过自己,他忍不住叫了一声:“楚女侠——”
楚蓝回头说道:“劳烦道长给那位动用刺杀家眷这等下作手段的王爷带个信儿,留心他项上人头。我这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手段,也不找他家里人,只找他本人便了。”
干元道人神色又是一变。
但见眨眼之间,那持剑的身影已经出了饭铺就要离去。
外头的六名神箭手被楚蓝反手射死两个,余下四人此时仍然按兵不动,见楚蓝翻身上马,两人箭出如风射她前胸后背,还有两人射她马匹。
楚蓝穿越多年没错,但小学加减法数学题她肯定做不错,更何况四人出箭再快,箭矢破空声无法掩藏,他们引弓楚蓝就听见了,此时双手接四箭,反手投了回去。
按理说一只手只能射向一个方向,但她反手投出去的羽箭却不一样,空中二分为四,分射四人。
弓箭手射箭、再到楚蓝双手接箭反投、四名埋伏已久的弓箭手应声而倒,这一切只发生在顷刻之间。
她双腿一夹马腹,马儿发出一声长嘶,得得跑远了。
干元道人留在后面,一时思绪陈杂。
这一趟他们共动用了二十多人,只为了杀一家不懂武功的普通官眷,算得上是兴师动众了。
不料他们一行人都没能到张家所在地,人就全折在了途中,还动用了当地官兵也是一样铩羽而归。
干元道人知道,他要是就这么回燕京城,那肯定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金国那些达官贵人难道还会听他讲道理,相信这个截杀了他们十五个高手的武功高手只杀手上有人命的恶人?就像她在淅川城里喊的那四个字“杀人者死”?
但带了这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消息回去,他将要面临的情况就又大不一样了。
干元道人叹了口气,设法把场中人草草葬了,这才离去。
楚蓝计划着赶回郧乡瞧一眼张家安然无恙后,她就要回一趟湘西徐家了。
这会儿的交通极为不便,离得太远,她出来后就没有再回去过,这一趟出门时日不短,得回去看看情况。
人到郧乡,却是一进镇子上就迎面撞上一个人。
“哈哈!好好好!楚蓝妹子你果然安然无恙!”
楚蓝也很高兴地叫道:“七兄!”
她这一趟没有丐帮帮忙一路提供消息,绝不会这么顺利。
丐帮为什么帮她?那还不是因为洪七公么。
她这一声之后,洪七公却把脸一板说道:“你怎么还不叫大哥!瞧不上我是个叫花子么?”
楚蓝其实想过这个问题,因此她一本正经地答道:“我叫黄岛主大哥,再叫你大哥……”
洪七公哈哈笑了,带着两分得意说道:“这不正好么!我比黄药师年纪大,咱们三人结拜,那自然我是大哥,他是二哥了。”
楚蓝有点迟疑地说道:“这个……”
“怎么?你左推右推的,倘若是看不上叫花子直说便是!我也不多做纠缠。”
楚蓝干脆利落地叫了一声:“大哥!咱们找个地方喝酒去?”
洪七公哈哈笑道:“这才对了!走走走,这镇上有一家面做的十分劲道,面汤也是酸辣开胃,喝完还能再吃两碗,最妙的是这家还有店家自家酿的柿子酒,喝来也是别处没有的风味!”
楚蓝点点头,下了马牵着缰绳,两人一同沿着街道往前走去。
洪七公说起淅川城中的事,狠狠夸了楚蓝一通,又问起她华山后的经历。
最后才说道:“你打算把比武定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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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山论剑28
楚蓝近些时日一直奔波在路上,没个安稳的时候,她又不是铁人,三五日还好,十几日自然也会疲累。
哪有心思去想这个。
被洪七公一提醒,她才想起来,华山论剑因为欧阳锋对她痛下杀手出了意外,没能如《射雕》里提到的那样,比出个天下第一来。
那《九阴真经》的归处尚无着落。
王重阳是全真教掌教,说出的话绝不可能收回,得知她尚在人世的消息后就传出消息,要让她重新定下地点,比出一个天下第一来,他才好决定《九阴真经》的归属、处置权。
楚蓝略一算时间,如果王重阳沉疴难愈,还是会在今年秋天离世的话,那也着实没多少时间了。
他旧伤复发,武功只怕也不会在巅峰时候了,那再比武比出来的结果可能也会受到影响。
至于说楚蓝试着给王重阳治伤……
王重阳本身内力极强,兼之修道本就会涉及到岐黄之术,他的医术比楚蓝这半吊子要强得多。
他都束手无策的事情,楚蓝又哪能说得上话?
不是她不愿意,而是无能为力。
之前没有想到也就算了,此时洪七公提醒了,楚蓝想起来那当然不会再拖着了。
这件事也是越快越好。
两人在面馆里吃面,又说起金人派人南下刺杀他们大宋官眷的事儿,难免想起二人第一次见面也是因为他们金人设法抓了大宋的官眷。
楚蓝说道:“咱们不能尽等着他们动手后再去设法营救,太过被动,而且百密终有一疏,万一让他们奸计得逞,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洪七公也赞同她的说法,故而说道:“不错,像你这次,主动出击找上他们的人,狠狠地打回去,这法子就不错。”
楚蓝摇头说道:“这仍是他们先派了人来使坏,我才在路上拦截予以反击。要不是有大哥的数万丐帮弟子帮忙传消息,他们本就隐藏行迹来的,还出了燕京城就直接兵分两路,我一个人再厉害也是分/身乏术,找不到他们人在哪里那也是白搭。说来我还没有谢过大哥帮中弟子帮忙。”
洪七公爽快地笑道:“你既叫我一声大哥,做什么还说这么外道的话!再说你我便不是结拜兄妹,你要为咱们大宋出力,咱们丐帮弟子既然知道了,也是人人都该出手相帮的!这回我是离得太远没赶上,否则也要与你一起痛打那些汉奸卖国贼、残害咱们汉人百姓的金狗的!”
楚蓝点点头说:“所以,关于这天下第一的辩论,我倒有个有意思的想法。”
“什么?妹子快说来给大哥听听。”
楚蓝笑着说道:“咱们这次比武,不论地点、不一一比斗,只比谁能最先做成一件最难做的事,如何?”
洪七公本是性情疏朗的人,原也不大在意那武功天下第一的名头,听了楚蓝的话大感兴趣。
他追问道:“怎么说?”
“这件事还要大哥多多出力,叫你帮中弟子查一查,金国那些王公贵族谁最爱使一些下三滥的阴毒招数的。比如针对家眷下手的、打仗偏要虐待残害老百姓的、或是爱以霸道手法强行招揽咱们汉人武功高手为他们所驱使,叫咱们自相残杀的……诸如此类种种不一而足。咱们列出其中最恶、最位高权重的五人,去取了对方的项上人头。一来以此比斗,二来也好告知金人朝廷,咱们汉人也不是好欺负的。你觉得如何?”
洪七公听得目中精光大亮,拍了一下桌子大声赞道:“妙极!妙极!这法子好!我老叫花一百一千个愿意!”
他原也是深受其害的北方人。
当时北方沦陷,宋室南渡,他们一家沦为金人最下等的奴仆,双亲皆死于金人之手,后来他逃了出去,机缘巧合之下学了武艺、成了丐帮帮主。
他从没有一刻忘了抗金大事。
原来是没有想过还有这样的法子,此时听楚蓝说来,自然忍不住拍案称快。
洪七公越想越觉得这法子好,他向来粗中有细,此时不由得仔细思量其他人同意这个比斗方式的可能性。
此时想来,王重阳年轻时起义抗金不成才会出家做了道士,一手创立了全真教,他听了楚蓝妹子这法子一定也不会反对。
黄老邪向来敬重忠臣义士,由此推断他多半也不会反对。
倒是大理那位段皇爷……
他远在大理,本不是宋人,与金国没什么仇怨,要是不愿意做这事儿,那也可以理解。
不过这也不怕,由他和重阳真人出面劝一劝,说不定能成。
再说若是五人当中有四人都同意,那只段皇爷独木难支,怕是也只能听从大多数人的意见。
洪七公暗忖:如此一来,自然有些对不住段皇爷。但如此天赐良机,实难舍弃,他也只好不厚道这一回啦。
他说道:“那妹子你写信给重阳真人吧,我来给段皇爷写信。”
楚蓝稍一思索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语气敬佩地说道:“我跟段皇爷没有交情,原来还想着不好意思开这个口,说了段皇爷只怕也不会搭理我,大哥愿意去信那是再好不过。”
二人定好了计划,又仔细推敲一番后共同商定出了一个比试的日期。
而后连向来贪吃贪喝的洪七公也顾不上尝尝这家老字号面馆自酿的柿子酒了,怕喝了酒误事,他连吃了三大碗面,连汤水也都喝得一干二净,吃完在随身的葫芦里打了满满一壶酒,就要找地方写信去。
楚蓝自然也跟着一起去了。
洪七公一气写了三封信,楚蓝与他一同落了款,又见他招来丐帮弟子叮嘱他们立刻把信送往三处,随即,他又转头询问楚蓝接下来的打算。
楚蓝将自己盘算着必须回一趟湘西徐家的事情说了出来。
洪七公又是哈哈大笑,抱拳说道:“我还没有谢过妹子大义,教了我丐帮六名弟子你那绝世的好剑法!”
楚蓝当即抬手抱拳回了一礼:“那我也要谢过大哥慷慨,为我一句话,遍寻丐帮上下,给我找出了这么几个好学生来!”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都不再道谢。
郧乡不过是个小地方,镇子就那么大点儿,两人吃过饭走了没几步就走到了镇子口。
洪七公说道:“我原也挺愿意跟着妹子一起去瞧瞧那几个丐帮弟子剑法学的怎样了,但你方才说的这个‘最恶’,我须得领着帮中弟子亲自在燕京城里仔细查探一番,另北方尚有两件要事待办,实在脱不开身。只好与妹子就此别过了!再见我当与你痛饮一场!”
楚蓝点头道:“好啊!下回咱们再相见,那该是在金国的燕京了!大哥有命,我便陪你一同去燕京皇帝老儿的房顶上喝得酩酊大醉又如何?”
“哈哈哈!妙极妙极!那我便备下美酒静候妹子好音了!”
二人就此道了别,楚蓝先送洪七公离开,她回头牵着马去了一趟张家。
他们一家倒也不全是老弱妇孺,大概也有临安城里当大官的那位的弟兄在家里头侍奉双亲。
一家子并不懂武功,也不知道金人计划刺杀他们的消息,上下和睦、其乐融融。
这是楚蓝自穿进《射雕》的世界一来,见过的第二家几代同堂、安稳和乐过日子的普通老百姓。
第一家是周家。
但她第一次到周家,就是因为他们家进了贼人行凶。因此周家自然也比不过此地安稳度日的张家了。
当然,若不是楚蓝截杀甘永杰等人于半途,张家如此平静安稳的日子也定然会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