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同人)我在武侠世界当宗师—— by管水
管水  发于:2024年0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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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向北站起身来,顾不上已经过了一更天,原地打了个转,兴奋地说道:“这可太好了!我这就安排人去寻合适的地方。楚女侠你有没有什么主意?”
楚蓝摇头说道:“能有块场地教授剑法就行,别的我没什么要求。”
徐向北笑着说道:“行!那我明日便能给安排妥当了。”
然后又跟徐天问两人一同对楚蓝说道:“楚女侠你不必心存顾虑,你已经把话都给我们说清楚了,我们还是愿意请你传授剑法,那学得会学不会,自然也只看他个人的缘法了。”
“楚女侠只管放心,不管能不能学好,我绝不心存怨怼。”
徐向北果然找好了楚蓝教学的地点。
其实倒也不必刻意安排,毕竟徐向北师徒二人本就是习武之人。
剑法如何不谈,两人每日也都是要练剑的。
他们不差钱,在镇子里本就有一个专门用来练剑的大院子,离徐家不远。
那院子大得很,十几二十个人在场中练剑轻轻松松。
楚蓝几人被带到进了这个大院子里,她听到徐向北的话后,再次为自己感到心酸不已。
加上徐天问,她在院子里一共七个学生。
徐天问自幼练剑,虽然资质不行,但底子是有的。
六个乞丐当中,叫李生的那两个十五岁的男孩也都有一点功夫底子在,是跟着会武的丐帮弟子学的。
只是一些粗浅的拳脚功夫,还算不上会武。
另外四个则是全然不会武功。
楚蓝想了想,将徐天问叫出来,对其他六人说道:“你们六人在一旁看我跟徐天问对打,有什么问题只管提出来。”
几人齐声应是,蹭蹭往场边退后十步站定了。
徐天问紧张地吞了一口唾沫:“我、我……跟楚女侠你对打?”
楚蓝冲他笑了笑:“你别怕,咱们只对招式,不拼内力。”
她目光扫过一处墙角,蓝影在众人面前一晃,再出现在原地时,手中已经多了一根枯枝。
见徐天问还是神情紧绷,额头已经见了汗,她又反手把背后的长剑取了出来。
无人见她如何动作,便是徐天问本人也是只觉手中一重,楚蓝的胜邪剑柄已经握在他右手当中。
楚蓝手中枯枝竖在身侧,笑着说道:“你进招吧!”

冬日里的细枯枝,便在三岁幼童手中也是一折即断。
更何况楚蓝用它对阵的是削铁如泥的胜邪宝剑。
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用普通的剑、或是用枯枝,一旦撞上胜邪剑锋,结果都是一样。
那用什么做武器也就没有区别了。
徐天问宝剑在手,总算没有方才那么紧张了。
须知他当初在华山之巅亲眼瞧见了楚蓝一剑惊天地泣鬼神之威,当时与观战的许多武林人士一样,看得如痴如醉、心醉神迷,不由自主地想着倘若有一日自己也能练成这仙人一剑,那当真是死也无憾了。
没有人会去想,这单是看一眼就能叫人生不出任何抵抗念头的一剑,若是自己,能否接下?
当时巨变发生后,众人商议着下山寻人、救人。
在台子上观战的人都道,那集天地之威的一剑打在欧阳锋身上,他就算不掉下悬崖也肯定死得不能再死了。
不必浪费人力去寻他,只找楚蓝和徐天问二人就是。
后来山中遍寻不着楚蓝和徐天问,诸人慢慢散去,自然也要对亲朋好友说起这一回的华山论剑。
一传二、二传三的,楚蓝和徐天问尚未走到湘西境内,就听见有人在言之凿凿地说,他表弟的二师兄在华山之巅亲眼看见欧阳锋被楚蓝一剑剁成肉酱、尸骨无存。
有这种传言不可怕,可怕的是许多武林中人都对此深信不疑!
可想而知这些江湖中人对楚蓝的越女剑法敬畏、崇拜到什么地步。
徐天问也是其中之一。
在他心中,华山之巅那最后一剑是天上剑仙才能使出来的。
楚蓝要他跟她对招,哪怕他知道只是摸摸他的深浅,不会有半分凶险。
徐天问也还是不由得紧张万分。
楚蓝点他名的时候,他满脑子都是:我要在这么多师弟师妹面前出丑了!不知我能不能在楚女侠剑下走一招……
当楚蓝把胜邪剑给了徐天问后,他又由右手中的宝剑生出些许勇气。
听见楚蓝说进招时,他回想着日日练的追日剑法,横剑于胸前猛力一弹,剑尖飞了出去。
场中人仍是不见楚蓝如何动作,她手中那筷子粗细的枯枝慢腾腾地自身侧抬起来,猛然一挥一刺。枯枝破空声呼呼作响。那一截枯枝竟是后发先至,俄顷直逼徐天问左肩。
他慌忙收剑回挡,右手太渊穴却是剧痛袭来。
徐天问大叫一声,不由自主地松开了右手,胜邪剑哐啷一声落在地上。
一侧六人睁大了双眼,屏息瞧着这边的动静。
小小年纪做了乞丐讨饭为生的,要想活命最先得学会的就是察言观色、再就是留心听过的每一句话在心中仔细衡量。
哪家能讨到剩饭剩菜、哪家又只能讨到一顿毒打。
全靠竖起耳朵听人闲话、心中分析有用与否的本事。
做乞儿久了,他们练得一双火眼金睛,一看就知道什么样的人能讨到几个铜板、一听就知道什么样的人又只是嘴上充大款实则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这本事放在江湖上各种五花八门的消息当中也是一样好使。
哪位江湖扬名的高手是有真本事、哪个又并无真才实学只是吹出来的,小乞儿们总有法子分辨一二。
楚蓝剑挑铁掌帮,大败裘千仞逼得他立下毒誓,一夕之间他们这些丐帮弟子就全听说了。
据传楚女侠越女剑法天下无双,这是全真教那位王掌教都亲口说的。
小乞丐们虽然没有亲眼瞧见,但丐帮中有许多弟子习武,小乞丐们有时难免也会想着自己练成绝世武功的那一日该是何等光景。
但要说绝世武功又是什么样?
无非就是他们丐帮洪帮主的降龙十八掌、或是楚女侠的越女剑法了吧?
这位楚女侠不光武功高强,心肠也好得很,否则也不会见了铁掌帮的人欺男霸女便一怒拔剑了。
姓名与“黎生”“余兆兴”同音的十几人听说是楚女侠要找他们,都是又惊又喜,赶到破庙时也曾偷偷设想过,若是能得楚女侠传授个一招半式就好了。
黎生几人胆子再大,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被楚女侠挑中了,要传他们整套的剑法。
六人昨夜激动得一夜没怎么睡着。
幸好年纪都还很小,一夜不睡也熬得住,第二日照样神采奕奕,兴奋不已。
被领进院子里时,六人更是不约而同地在心中暗忖,往后可得好好学,不能白费了楚女侠一番苦心教授。
几人都是头一回拜师学过艺,见楚蓝叫了一个拿着剑的男子去对招,便以为剑法便是如此学了。
几人不敢大意,在一旁屏气凝神,聚精会神地看着场中二人。
当看见楚蓝把如今江湖人尽皆知的那把上古神剑交给了徐天问,而她只用一根树上折下来的枯枝。
徐天问随身佩剑,右手有茧,一望便知也是习剑之人。
黎生暗想:楚女侠剑法高绝,寻常人打不过那原也不稀奇。可你手持宝剑,楚女侠用一截随手折来的枯枝,总能对上几招了吧?
不料只是一招,他手中剑就落了地。
楚蓝手上动作太快,他们都没看清她怎么出的招。
几人都以为是自己不够用心——
要是日日都如此学剑,怕是学上三五十年,也学不会什么剑法吧?
几人焦急之下,不由自主地往楚蓝二人的方向走近了几步。
只听楚蓝道:“把剑捡起来,再来。”
她语气里带着任是谁都听得出来的安抚之意。
徐天问应了一声,面红耳赤地弯腰捡起剑,右手用力地握紧了剑柄,好似如此便不会再被轻易打掉一般。
楚蓝仍是枯枝竖在身侧等他进攻。
徐天问足下猛然发力,手中长剑流星一般急刺而出——
这可算是他的倾力一击了。
他心知自己绝不是楚蓝对手,若不用尽全力,还顾虑着出手别伤着人家,那才真正叫贻笑大方。
果然,楚蓝立在原地不动,轻轻巧巧一个侧身避过徐天问这一剑,同时右手枯枝又以一个灵巧的角度戳在他右手关内穴上。
“啊!”
徐天问痛叫一声,胜邪剑再次落地。
如此反复足足二十五次,结果都是一样。
到得后来,连一旁的黎生六人都看出来了,徐天问每一回刺出的剑比之上一回都愈发滞涩、泥泞不堪,最后一剑更是仿佛手持千钧巨石,摇摇欲坠。
六人看得大汗淋漓。
因为他们着实连一招一式也没领悟到。
楚蓝忽然一手指向石桌下,对六人说道:“你们六个,把那里放着的竹棒捡起来。”
六人应了一声,连忙小跑着过去一人捡起一根竹棒。
楚蓝道:“你们七人一起来打我。”顿了顿,又说道,“我不用内力,你们只管放心大胆往我身上招呼,打到我的、碰到衣角也算,只要碰到了午饭就可以加鸡腿。”
几人既然来学剑,当然不会在意一根鸡腿,重要的是这个鸡腿代表的是楚蓝的“奖励”。
七人、包括徐天问在内都是精神一振,响亮地应了一声,握紧了手中竹棒。
他们用的长剑、长棍勉强皆可算作长兵器。
人说一寸长一寸强,七人围攻一个,碰到她衣角应该不难吧?
七人都这么想,但真正动起手来他们就发现——
楚蓝的身法太灵活了,穿花蝴蝶一般避过七人的同时进攻。
徐天问手持胜邪宝剑一个收剑不及差点伤到人,赶忙也去又换了一根竹棒来。
而后,七人就在场中开始互打。
他们明明都看清楚了楚蓝的位置,打过去,她却忽然身影一晃消失在原地,他们的竹棒收势不及,多数会戳到自己人身上。
亏得他们力气都不大,打到了也不算疼。
七人打得浑身酸痛之后,楚蓝叫了停,笑着说道:“换我进攻,你们七人防守,这回我动作放慢一些,你们可要瞧清楚了。”
七人异口同声道:“是!”
转眼一日匆匆而过。
七人在挨同伴的打和挨楚蓝的打当中换来换去,但没有一个人叫疼,第二日尚未到楚蓝教学时间,七个人就都到了场中交流心得、反复练习。
直到楚蓝到来,开始第二日的挨打。
第三日、第四日……
到第八日,三个少年与一个少女一同找上门来。
楚蓝见着他们也十分欢喜:“默风!你们怎么来了?你们师父呢?”
梅超风是个姑娘,向来自认与楚蓝最亲近,上前说道:“楚姐姐,你没事怎么不回桃花岛去。我们听说了江湖上的消息,知道你平安无事,在桃花岛上左等右总也等不见你人影,师父就叫我们几个寻你来啦!”
楚蓝把黎生七人叫出来说道:“我在这儿忙着教学生。你们几个越女剑法的剑招都学得七七八八了,默风进度最快,可算得上是全学会了,往后只须多练习,我在不在也没什么要紧。”
冯默风性子温顺又乖巧,向来是楚蓝说什么他就听着,不会反驳。
曲灵风、陆乘风二人不同,他们虽然嘴上也叫楚蓝一声姐姐,实则把她当师父一样尊重,很少对她没大没小。
梅超风却不一样,她跟楚蓝一直都是同龄人一样相处,有什么说什么。否则她也不会连自己跟陈玄风的事都跟楚蓝说了。
此时听了楚蓝的话她连连摇头说道:“怎么不要紧啦!你不在这两三个月,我们四个剑法毫无寸进,不信你问小师弟。”
叫楚蓝问冯默风,是因为她教四人时,总是他领会的最快、剑招使出来的也是最快。
在桃花岛上,梅超风没少为此不服,曲灵风和陆乘风二人也是暗暗使劲想要追赶。
但有时候天资这东西很是残酷,不是努力就能弥补得了的。
何况冯默风也不是不努力。
楚蓝听梅超风这么说,倒是略皱了皱眉头,问道:“没有一点长进吗?”
曲灵风师兄弟三人露出略带羞愧的神色,齐齐低下头道:“是。”
楚蓝目光扫到一旁的黎生七人,说道:“那你们若是不着急赶回桃花岛,就留在这儿一块儿练剑吧,我瞧瞧怎么回事。”
“是!”
梅超风语气略带兴奋地说道:“楚姐姐我有话要跟你说。”
楚蓝道:“嗯?”
看她这表情,不会是……

华山论剑22
果然,四人到院子里练了剑法给楚蓝过目后,到了用饭的时辰,梅超风就跟楚蓝说起自己跟陈玄风的事情来。
先前在桃花岛上时,梅超风就说过大师兄陈玄风对她表达了思慕之情。
她又是羞涩又是喜悦,但同时也犹豫是否要答应他。
楚蓝当时没有给她任何意见。
因为她本身没有任何恋爱经验,生怕胡乱开口弄巧成拙。
这回再见,梅超风显然是自己想明白了。
她平日里性子外放而爽亮,这时也忍着羞意,赧然轻声道:“我、我已答应了大师兄……”
楚蓝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她生在现代社会,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一见梅超风这含羞带怯的少女模样,分明已是陷入热恋了。
两人朝夕相对,日久生情,没有伤害任何人,这是十分纯粹的感情。
楚蓝当然不会泼冷水。
她点了点头,笑着说道:“那你怎么舍得丢下他出岛?”
梅超风立时便又回复了几分直爽明快,斜了她一眼说道:“那还不是为了找你继续学剑法!而且,而且……”
她神态略有迟疑。
梅超风可不是这种性子,楚蓝奇道:“怎么了?”
梅超风恭恭敬敬地说道:“我们似乎快要有师娘了。”
楚蓝算了算时间,似乎比《射雕》原着里早了些。
原着里王重阳在华山论剑第二年秋天仙去,周伯通遵师哥遗名外出藏《九阴真经》下卷,途中遇着了黄药师夫妇,书中用的词是“新婚妻子”。
这会儿夏至尚早,黄岛主就要成亲了么?
楚蓝转念一想,既然梅超风说的是“快要有”,那便不是此刻,再过三五个月、半年也都有可能。
便是真改了成亲日期也没什么。
毕竟欧阳锋都死了——
他在华山之巅中了楚蓝的一剑,那一剑是何等的威力。
别说后来还跌落了悬崖,就是没掉下去,也一样死得不能再死。
这一点楚蓝比任何人都肯定。
王重阳都不一定会在秋天去世了呢,黄药师早点成亲晚点成亲也没啥大不了的。
只是楚蓝有件事比较头疼。
她喊了黄药师一声“大哥”,在桃花岛上白吃白住好长一段时间,黄药师都大方地把徒弟让给她一半了。
他成亲这样的大事,她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不送一份贺礼实在说不过去。
可要送礼……
楚蓝哪来的钱啊!
而且根据《射雕》剧情,他成亲后没多久妻子就会怀孕,十月怀胎生下小黄蓉,那也是要叫她一声姑姑的,她不能不给侄女庆生吧?
一念至此,本来陡然间有了这么多学生、可以不考虑吃喝问题安安稳稳在徐家的院子里传授剑法、这些天心情都很不错的楚蓝,又焦虑了起来。
更为可怕的是,她由此想到了人情往来的一大笔花销上。
楚蓝原本在《射雕》里无亲无故,自然没有什么人情要走。
可如今情形已与她才来这个世界时大不相同。
光是认的两个兄长、再加上王重阳师兄弟、还有她这加在一起十多个学生……
他们或许不在意她逢年过节、生辰是否会有礼节,可她不能装聋作哑。
楚蓝由衷地生出几分亟待挣钱的紧迫感来。
这依靠着别人,过一日算一日,终究不是个事儿。
不过教学生也不能耽误就是。
冯默风四人倒是来得正好。
次日,楚蓝便叫他们四人在院中指点黎生六人练习最基础的身法与剑招,她傍晚会来检查进展。
说罢她就在一旁看着。
梅超风在正事上很听楚蓝的话,否则也不会连人生大事都要来询问她的意见了。
楚蓝说了,师兄弟四人就都应了是,梅超风动作最快。场中就她和于照星两个女子,她手持长剑走过去招招手叫了于照星到一旁,一对一地教她去了。
楚蓝看她的模样还挺耐心的,小姑娘并不抗拒。
这个最跳脱的都老老实实帮楚蓝带学生了,曲灵风三人更不用说。
楚蓝瞧了一会儿放下心来,就出门找徐向北了。徐天问回来后,他身子骨一日好过一日,到这时已是大好,再听不见一声咳嗽了。
楚蓝去找他时,他正处理生意上的事。
一听说是她来了,他立刻放下手里的事亲自过去询问:“可是别院有什么事?还是问天不听话?太过愚笨?”
问到后来,神态颇有些惴惴不安。
楚蓝连忙道:“不是,徐大叔你别担心,我过来是有点别的事找你。”
听说不是徐天问有什么问题,徐向北舒了一口气,笑着说道:“何事?楚姑娘但说无妨。”
楚蓝就说了自己想挣钱的事儿。
徐向北真心实意想给她送些钱财,几番尝试无果,他才不得不作罢。
此时听楚蓝说起来,徐向北也不问她缺钱的缘由,沉吟道:“楚女侠你容我打探一番,有消息后立刻叫人告知于你。”
楚蓝点头说道:“好,那就麻烦你了。”
徐向北也有点发愁。
他先前试过,直接送钱楚蓝绝不肯收。
他提议他来出本钱,教她做一门生意,也不行。她说她完全不懂经商,他出本钱他出人出力,那挣的钱跟她有什么关系?
徐向北是看出来了,这姑娘是真要凭自己的本事挣钱。
他也很钦佩——
徐向北武功平平的事和他有钱一样出名,前些年铁掌帮在当地横行霸道时,他可没少被一些高来高去的武功高手闯进家中“劫富济贫”。
当真是苦不堪言。
他的钱都是正经经商挣来的,从没有什么不义之财。可那些进来打家劫舍的江湖中人又哪会跟他讲什么道理?
原先徐向北咽不下这口气,也重金请了不少护院。
可他和徒弟徐天问武功都不怎么样,请护院时,不仅要防着他们监守自盗、与贼人里应外合,好不容易请到人品端方的正人君子——
打得过还好,打不过闯进来抢劫的高手,不管是受了伤还是赔了命,徐向北师徒二人都要里外里的赔钱,还难免为此抱愧。
后来徐向北经历几回惨事,不再争那口无谓的气了,徐家索性连一个护院都不再请了。
有人要来“劫富济贫”,他就老老实实地把家中备好的金银拿出来恭恭敬敬地奉上,但求平安。
后来铁掌帮渐渐势大,摸着徐家后,隔三差五就要上门来,先是要钱,后来干脆要徐向北的地契房契、挣钱的铺子……
楚蓝这样的,徐向北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不由得肃然起敬。
他敬佩楚蓝为人,自然也不愿意再动什么歪脑筋让她白拿他的钱——
那是在侮辱人。
可要说什么适合楚蓝的、挣钱的事儿……
她是个年轻姑娘家,那找的差事肯定不能太过腌臜;她又是位侠义之士,自然也不可能为了钱去做什么违背仁义道德的事;若是大费周章只挣得三两个铜板,那徐向北自然也是没脸开口的。
徐向北经商这些年结交五湖四海的朋友不少,可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什么适合楚蓝的差事来。
就是叫他现想出一门挣大钱的生意,也没这么苦恼。
可楚蓝既然开了口,他总要想一想法子叫她如愿。
徐向北愁眉苦脸地出门找友人喝酒,也是巧了,他那个好兄弟一张脸比他更愁苦,瞧着鬓边白发都比一旬前多了许多。
两人面面相觑片刻后,徐向北先问:“张兄弟你这是怎么了?”
那人叹了口气说道:“你知道我堂伯父吧?”
“你张子君的背景咱们谁人不知啊,临安城里天天见着皇帝的大官儿是你未出五服的堂伯父。他在临安城大官做得好好的,你替他发什么愁?”
张子君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大官、大官……起因你就别问了,总之啊,我那位堂伯父近日里不知道上了一封什么书,我也不大懂,反正是大大地得罪了金人。我堂伯父收到侠义之士传来消息,金人朝廷一个什么王爷,放话要在三月之内取我堂伯父一家老小性命。”
徐向北不禁又惊又怒道:“你堂伯父不是在临安城做官么,难道家中老小身在金国都城?”
张子君摇摇头,苦笑道:“真要在金国都城还能平安到如今么?我那堂伯父一家子都住在襄阳府啊!”
徐向北问道:“人在大宋,金人凭的什么如此猖狂?你堂伯父一家出什么事了?”
张子君说:“不是,不是,我年前听说这事儿后仔细打听了一番,那个金人王爷常常干这种事。他身边不少江湖一流高手为他卖命,他一声令下,那些高手会为他奔走。听说前两年咱们这边好几个跟金人朝廷作对的大官家里人都遭了殃。我堂伯父倒是来信叫我们不必惊惶,可我哪还能坐得住!上元节前一日我收到燕京那边有人传来消息,说他们盯着的那个王府正月初十那日有一队人马匆匆南下了,其中最少六名一流的高手。”
徐向北又是一惊:“初十?那不是没几天人就到了?”
张子君说:“咱们一家子百十口人,就偏偏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这么干等着,你说我能不发愁么?”
语罢他又叹了口气,想起打照面时徐向北也是愁容满面,便问道:“徐老弟你又是因何发愁?”
徐向北脑中灵光一闪,忽然说道:“我有个法子,或许能叫咱哥儿俩消愁解忧!”

今日晴光正好,城中商家的生意不复前些日子的冷清。
晌午,胡桃街上的老字号老陈饭铺里又是客满。
老陈饭铺回头客多,一是因为饭菜便宜、味道的确不错,二嘛……
则是因为它对面那家同样是老字号的大酒楼了。
但见它装潢豪横、二楼那个黑底金边的招牌上金灿灿的“闻香下马”四个大字在日光下格外招摇,离得八丈远都能瞧得见。
一楼四扇大门敞开,楼上临街的窗棂也尽数大开着。
老陈饭铺客多,闻香下马却又不止比它多上多少倍了。
只从敞开的大门、以及窗口一闪而过的匆匆人影便能窥见酒楼内有多热闹,更别提楼内人声鼎沸,时不时更有吹拉弹唱声传来。
“闻香下马”的东家大有来头,不光是装潢大手笔,请的厨子据说祖上那也是转给皇帝老爷做菜的御厨、掌柜与伙计个个来头不小,便是楼里唱小曲儿说书卖艺的,也一样非比寻常。
这样的大酒楼,身上银钱不足的寻常老百姓自然不敢抬腿进去。
那他们也想听听曲儿、听老先生说书又要怎么着?
当然是要进对门的老陈饭铺了。
自来依仗口齿吃饭的,那嘴上功夫都是千锤百炼出来的。
唱曲儿说书人,他们无论嬉笑怒骂泣,声音也是一样的清亮、吐字总会叫人听得清清楚楚。
“闻香下马”大门窗棂敞开,老陈饭铺里听得一清二楚。
老陈饭铺的熟客们听着对门楼上一声脆响,当即便有人站起身来做了个下压的手势,示意堂中众人收声。
今日老陈饭铺里坐着的一多半都是熟客,听见脆响就知道是那“一枝春”姑娘要唱曲儿了,不必人叫便尽皆安静下来。
几个新客见众人都不出声,自然也便收了声。
楼中传来一段清丽悦耳的唱词。
“点火樱桃、照一家荼蘼如雪。春正好,见龙孙穿破,紫苔苍壁。乳燕引雏飞力弱、流莺唤友娇声怯。问春归不肯带愁归,肠千结。”
唱到“肠千结”三字时,真真的愁肠千结、无处可解,婉转凄苦,令听者几乎落下泪来。
饭铺中诸人一时听得痴了,连扒饭的筷子都悬在半空不动。
好在那位歌女立时便又曼声唱到了下半阙:
“层楼望,春山迭,家何在,烟波隔。把今古遗恨,向他谁说?蝴蝶不传千里梦,子规叫断三更月。听声声枕上劝人归,归难得!”
余音绵长,凄切哀婉。
一时只听得大酒楼、小饭铺里诸多汉人宾客俱是悄无声息,一时红了眼眶。
却原来,此处正是汴京路的一座小城,名唤淅川。这淅川城正与京西南路的均州武当郡的郧乡接壤,两地百姓常有姻亲往来,口音总有个八分相似,难分彼此。
宋室南渡后,金兵铁骑步步紧逼,到如今,汴京路却已被金国收入囊中,淅川自然也属于金人国土了。
这歌女一曲唱的乃是稼轩先生的一阙《满江红》。
词意十分简单,只须稍通文墨一听便知。
“家何在,烟波隔……子规声声劝人归,归难得。”
城中都是地地道道的汉人,淅川人更是祖祖辈辈都自称中原人,做梦也想不到有朝一日竟又归了金国。
金兵视汉人犹如牛羊,打骂欺辱都是常事,便是一个不高兴把人一刀砍死,那也没什么大不了。
楼上楼下俱是寂静无声。
陡然间一道粗犷的声音突如其来,话也说的刺耳得很,只听他哈哈笑道:“这小姑娘嗓子真不错,咋不唱了?继续啊!别再唱这啥恨啊归的,唱点高兴的!小美人儿,会唱十八摸不?给爷来一段。”
这人说话强调古怪,一听就不是本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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