怯懦万人迷美而自知以后—— by君幸食
君幸食  发于:2024年0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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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看余鱼含笑和气地盯着她,不由有些莫名脸热。
也许是因为太陌生了,今天就好像是她第一次和余鱼说这么多话,余鱼给她的感觉,和她本身对余鱼的偏见性看法截然不同。
而余鱼的这种和气,是一种包裹性的,让二姐觉得自己的年纪好像很小,明明她比余鱼大上不少,可余鱼却给她一种她比她成熟太多的感觉。
没有女性不喜欢这种被包裹的偏爱。
二姐都有点失神了。
在视角拉正之后,二姐只觉得余鱼越看越顺眼。
那双超上挑的眼睛怎么看怎么好看,那清秀的脸蛋,配着漆黑的发丝,真是让人赏心悦目。
就是骨架子比一般男人小了点。
“小弟,你找女朋友了没有。”
“要不要二姐给你介绍一个。”
余鱼拒绝道:“不用了二姐,我不谈对象,现在事业都不稳定,对女方不好。”
余鱼的回答滴水不漏。
“怎么就事业不稳定了,凤凰街可都是你的了。”
“西街……西街还太小,二姐,我的路还长着,您可不许给我加负了。”
这话让二姐又是笑逐颜开。
“我怎么好像今天才发现,你这么会说话呢?”
“因为我以前太忙了,都没时间和二姐聊天,二姐不熟悉我。”
你看,明明是二姐瞧不上她,之前不和她聊天,她却说是她太忙了,没找二姐聊天。
就连不怎么喜欢思考问题的二姐,也觉得自己这个小弟,真的是非池中物。
也许西街对她来说,确实太小了。
这次会餐结束之后,徐宁砚微笑着点点她的桌子。
“余弟,到外面花园走走。”
舒南眯着眼睛看两人离开前厅的背影,不知在想什么。
一到外面,徐宁砚便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来,咬在嘴里,低头点燃了烟。
他看余鱼站在他对淡淡地望着他,从烟盒里顶出一根,送到余鱼手边:“来一根?”
余鱼将那根烟抽了出来,轻笑:“谢谢砚哥。”
徐宁砚将烟放进口袋里,将火机递给余鱼,余鱼却摆手,表示不用。
徐宁砚便见她将那根烟用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捻着,比一般男人更细的手指细细慢慢地揉着这根烟的烟嘴。
却不送进嘴里。
徐宁砚嘴里吐出口烟来。
“不抽烟?”
余鱼:“砚哥想同我聊点什么?”余鱼没回答关于烟的问题,而是把话题引到了正题上来。
“出来散散步不行吗?非得聊点什么?”
徐宁砚明知故问。
“当然行啊。”
余鱼挑了挑眉,露出了个笑容。
“你比我想象中快多了。”
“嗯?是么?”
“舒南这么快就被你踹倒了,下一个目标是我?还是周许年?”
“什么踹倒不踹倒的,南哥出了意外,至于下一个目标,我还没想好,可怎么又落到你和许哥头上了呢。”
“是么?”清晨的阳光刺破徐宁砚吐出来的烟气,透出了一阵阵弧度古怪的光晕。
“可我看你和周许年都合作了?你不考虑和我合作么?”
“我们何必斗得两败俱伤?”
他那清俊的眉眼露出一种迷惑人的善意来,然而余鱼却一眼看穿。
余鱼也笑起来问:“斗?怎么能叫斗呢?”
“至于合作,我们不是合作的关系,从来都不是。”
“合作在你我之间能不能成,砚哥你不是比谁都清楚么?”
徐宁砚怎么会真的想和余鱼合作。
徐宁砚只不过想维持这暂时的和平而已。
比她高上一个个头的男人眯起了眼睛,里头显出了点不善。
余鱼却好像看不见似的,自顾自地对他说:“砚哥,我不抽烟。”
她将手里的烟提起来,提到徐宁砚眼前,衣袖超下滑,露出了她那串深红色的佛珠。
一点红线坠在手边,徐宁砚盯着那支烟,问:“不抽烟拿着干什么?”
“就像喝酒一样,我在的时候,只要我拿着这支烟,没点燃,在我的局里,就没人能抽烟。”
“我做做样子,别人也就做做样子,为什么做做样子,我也不知道,不过道上混的,也得有点道上的样子,是不是,砚哥。”
看似无意义,实则带着一长串意义的话从余鱼的嘴里说出来。
余鱼的意思是:徐宁砚,你在我面前抽烟,我很不喜欢。
“所以我俩合作不了,我的烟还没点燃,砚哥的烟已经抽完了。”
“许哥就不一样,许哥好像没什么烟瘾。”
烟雾渐渐散尽了,那秋日清晨的阳光打在她瘦削的身形上,漆黑的发丝也裹住她那张与本人的狠厉不符的颇具迷惑性的面容。徐宁砚垂眸又看了一眼这被她捻得皱巴巴的烟头,这烟头,在余鱼的两指之间,莫名带上了几分欲色。若是她捏的,是某种植物的根茎,此刻的景象,应该很扎眼。
“那没有办法,我烟瘾太大了,等不了人。”徐宁砚用漫不经心的语调回道。
“这烟,你若是不抽,便不要拿着,浪费。”
说完,徐宁砚将那根烟从余鱼手里轻轻摘了出来,然后送进了自己的嘴里,咬的姿势有点狠厉,点烟之后,又吐出了浓雾。
“我荤素不忌,什么都吃。”
“从你的烟盒里出来,又进了你的嘴里,不过是物归原主,怎么算是浪费。”
余鱼缓慢地念着物归原主几个字。
徐宁砚抽着这根烟,只觉得这烟好像比刚才那根劲大得多,有点辣嗓子。
“物归原主?”
徐宁砚重复了一遍。
然后喉间溢出低沉的笑。
“到了我的手里,就没有物归原主的理了。”
可余鱼不吃这一套。
她和气地道:“理又不是你定的,砚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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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鱼不欲多说,笑了笑,回了前厅。
余鱼知道舒南会找她,她刚回去, 因为意外而消瘦了几分的舒南便拦住了余鱼的去路。
“说两句。”
余鱼并不嫌烦。
舒南朝外面看了一眼, 问:“徐宁砚给你下眼药了么?”
舒南:“我帮你搞垮徐宁砚。”
“他这种人, 合作不了,和我合作。”
舒南朝前伸的脖子上青筋鼓起,他因为这次事故而消瘦了不少,原本穿着合身的衬衫此刻胸前有些空荡荡的褶皱。如同一头褪色的疯狗。
他眼神阴鸷, 说话非常直接。
余鱼嘴角上扬,看起来有几分生动。
她没拒绝舒南。
舒南和徐宁砚当然有本质上的不同。
狗是可以拴住的。
疯狗也睁不开铁链子。
徐宁砚是要做人上人的,他不甘心做一条狗,所以和徐宁砚合作, 徐宁砚是抱着驯化她、乃至蚕食他的目的的。可舒南不一样,舒南是一条已经被打得颓败的狗, 已经再没有反抗的心思了。
“大胆干。”早点散。
余鱼这种肯定的话令舒南胸腔里升起点古怪的情绪。
一个人失败之后,才能体会到舒南的这种情绪。
打这之后,二姐便总给余鱼打来电话。
二姐确实没什么太多的头脑, 在这种权利斗争中都是可以被摘出去的那种。
二姐很喜欢余鱼,吃完这顿饭,就老是想着给余鱼介绍对象。
有时候吃饭,便常常在余鱼面前提起谁家谁家小姐。
“二姐, 您这么给我创造压力, 下次的电话, 我可让别人接了。”
二姐便会立刻垮下脸来, 一张明艳的脸蛋有些哀怨。
“你这人怎么这样, 谁家孩子这么大不谈恋爱啊。”
余景天听着二女儿和小儿子的对话,倒是久违地感觉到这家里充满了生气。
总算有点儿女承欢膝下的意思了。
以前总死气沉沉的。
而余鱼看二姐,觉得熟悉,也觉得亲切。
大抵是在她身上看到了某种令她感到熟悉的特质。
那种追求欢愉和自在的个性,令她想到现世的自己。
只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余鱼全然成为了另一个人。
她很少再表现出曾经内心深处赤裸裸的欲、望了,在现实世界里,她可以凭借着自己的脸,如同一个任性的孩子,讨要想要的糖果,可在这个世界里,她变成了把口袋里的糖果分给别人的人。
譬如二姐嗲着声音对她撒一撒娇,瘪一瘪嘴,余鱼便会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分给二姐,二姐便会高兴很久。
偶尔余鱼看到二姐的笑时,也会感到片刻恍惚。
好像她离原来的自己已经很远了。
这些打打杀杀而充满现实意味的生活,使她多了很多原本没有的东西。
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余鱼会想到自己的演员身份。
她想,也许她确实很适合做演员。
因为她总会在进入一个世界之后,飞快地适应这个角色所带来的一切。
而在戏中,又总能将这些世界里的经历,从诸多经历中抽出来,又使自己演化成另外一个人格。
她表演得很好,是因为她真的活过这具体的一生。
这种感觉很奇妙。
如同静默于水下,却没有溺水,而长出了鱼的肺。
现实的她,和二姐是有点相似的。只是在经历过种种之后,她若是再回到现实,也不再是来之前的她了。
眼看着余鱼和二姐的关系越来越亲近,另外两个姐姐便觉得不自在。
总觉得扎眼。
舒南被余鱼收入麾下这件事,一度令六子觉得有压力。
然而尽管舒南来了,也是被余鱼“发配”去徐宁砚那边,做徐宁砚房地产那边的事,呆在余鱼身边的还始终是六子。
“北村那边的地皮也全部都盘下来了,这次比西街顺利多了。”
六子和余鱼汇报北村的情况,余鱼没抬头,只是道:“顺利是正常的,那边是江捱在管。”
听到江捱这个名字后,六子觉得耳熟,回忆了一下,才想起这人究竟是谁。
是曾经住在余鱼隔壁的那个小子,爹好像是江潘峰。
“他怎么会去北村管事……我看他……”
六子想到什么似的,住了嘴,眉头皱了起来。
“老大,你是说他故意在帮我们。”
“他,是不是对你……”
余鱼没回答这个问题,而只是低头接了个电话。
“二姐?你来西街?好,我找人开车接你。”
“可不要再给我介绍对象了。”
听到对象两个字,六子眉心一跳,暂时把江捱也抛到了脑后,他忽然想:老大也是个男人,以后难免要娶妻生子。
可六子的眼神在半个身子隐匿在阴影里的余鱼身上盯了一圈。
余鱼撑在桌面上的一只手露出点清瘦的弧度。
几乎是瞬间,六子便想到那时刚刚跟着余鱼的时候,码头那次的事儿,想起余鱼逆着白光的如同救世主般的影子,六子忽然有点难受。
他想,在他慢慢出人头地,成为混混时期的自己想也不敢想的人物的时候,很多事情从无法掌控到在他的掌控之内,那些曾经喊他六子的人,如今要尊称他一句六哥。可很多事情,却也慢慢地脱离了掌控。
他当时在病床上就想过,他是要为余鱼卖命的。
到现在,他也还是这样想。
他对于余鱼的崇敬,早就变了味道。且如同四散的、升腾的烟雾,变得张牙舞爪,变得无法掌控。
六子在余鱼挂掉电话之后,便问余鱼:“老大,你什么时候谈对象,家里介绍了吗?”
余鱼“嗯”了一声,很清淡地答道:“家里姐姐想撮合,我没心思。”
“是现在没心思么?”六子拐着弯打探。
余鱼:“说不上来,以前,现在都没心思,以后……”
余鱼看向六子,划过六子有些紧绷的脸,余鱼忽然改了口:“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我不知道。”
六子那硬挺的眉头便垮了下去。
余鱼当没看见。
西街发展得红红火火。
舒南在徐宁砚那边和徐宁砚玩着兄友弟恭的戏码。
周许年帮余鱼将一些需要的文件办得妥妥帖帖。
西街周边的那片区域建起了高档小区,北村的商业中心也渐渐成型。
造船厂在余鱼的带领下发展得红红火火。
在北村逐渐繁华起来之后,以北村和西街为辐射中心,这中间余鱼在地图上画了地盘,画下的地盘,都逐渐建起了高楼大厦和密密麻麻的住房。
如今,西街北村很少再发生如之前余鱼刚进入西街的那种闹事儿的戏码了。
原本暴力的废墟之上,建立起了秩序与和平,当然,还有规整的街道和整齐的房屋。
等西街北区南港这些片区连接起来的时候,在东原的徐宁砚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包围”了。
余鱼新开发的那些地皮,紧紧贴住了徐宁砚的势力范围,并且强势地挤了进来。
“徐总,东临街靠近富士商场的那块地,被人盘走了。”
徐宁砚手里夹着根烟,禀报的人看不清徐宁砚的神色。
在这之前,徐宁砚看中的地盘,从未失手,这是第一次。
“是谁?”
“是凤凰房产的……”
凤凰房产,余鱼是领头开发商。
其实余鱼当时没有特意命名叫凤凰房产,只是西街是她开发的,别名凤凰街,所以业内也就管她的房地产集团叫凤凰房产。
徐宁砚让人出去。
那人出去之后,他将烟头在烟灰缸里狠狠碾碎。
“余鱼……”
徐宁砚念着她的名字,声音阴冷。
徐宁砚预备突围。
可是失败了。
不是一次失败,而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他的每一次动向,余鱼似乎都能提前察觉,然后堵住他的路。
为什么呢?因为舒南。
余鱼的包围已经形成了燎原之势。
半年之后,一次早晨的会餐。
余景天一句轻飘飘的“宁砚,你最近砸了很多项目啊,把公司给余鱼管吧,你先休息一段时间”便让徐宁砚摘下了徐总的头衔,成为了一个普通人。
徐宁砚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徐宁砚垂眸看了一眼。
是舒南发来的消息:“现在知道什么叫唇亡齿寒了么?”
徐宁砚掩饰掉眼里的情绪,抬头说了句:“知道了,父亲”,看上去就好像心甘情愿将自己原本经营的公司让给余鱼那样。
他本也就只能如此。
可在会餐过后,徐宁砚一个人去花园散步的时候,打了个电话出去。
“确定要办这事儿么?”
徐宁砚:“嗯。”
徐宁砚挂掉了电话,面色很阴冷。
若是无法在商场上堂堂正正的反击,便只能使用下三滥的手段。
就像当初余景天对徐宁砚的父亲那样。
徐宁砚的父亲是被余景天害死的。
而徐宁砚原本不姓徐,而是姓沈。
只是余景天不知道这事儿,也不知道如今喊他父亲的义子,曾是他仇人的儿子。
余鱼半夜听到了木仓声,才从睡梦中惊醒。
她摸向枕头下那把袖珍匕首,飞快地起身下床,外头传来了六子的声音。
“老大,快起来。”
余鱼开了门,却看到六子脸上有淤青,六子没和余鱼多做解释,带着余鱼一路狂奔,从安全出口出去到地下车库开了一辆车,迅速冲出了酒店。
“什么情况?”
六子:“刚才有人爬到我房间里来,用木仓指着我,我反应快,把人打晕了,打了个电话给平头,说是下面来了很多人,带着家伙。”
“那他们呢?”
“他们还在里面,我们先走,我打电话叫人过来。”
就在这时,一辆卡车越过十字路口,朝他们横冲过来。
但是没有直接撞上,而是逼停了余鱼的车。
刺耳的刹车声划破长空,仿佛预示着某种不详的开端。
可余鱼只是捏着手里的匕首,缓缓扬起了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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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正的亡命之徒, 是徐宁砚。
只不过对峙并没有开始,因为就在徐宁砚下车之后,一辆又一辆车在这原本偏僻的公路上聚集了过来。
车上下来很多人,这场面令六子感到熟悉, 因为让他想到了多年前码头那次的事。
那次的白光比这次更刺眼, 然而那次迎着白光来的, 是他的救世主,余鱼。
而这次迎着白光来的,却是索命的人,是徐宁砚。
徐宁砚后方出现了很多的人, 凶神恶煞,看起来来意不良。
可余鱼脸上的笑容既没有消失,也没有变得更深,她就只是看着那处, 然后对六子说:“他们招呼我们下去,走吧。”
余鱼声音平静得有些古怪, 令六子扶靠在方向盘上的颤栗发抖的手,莫名止住了动静。
“老大。”
他的眉眼被阴影切割成好几个部分,里头闪烁着生死危机下才迸发出来的沉沉的光。
余鱼也望向六子。
余鱼的眼神里装着六子看不懂的东西, 六子想要追逐,但紧跟着被余鱼开门的声音给醒了神。
“不能下去,老大,他们人太多了, 我下去, 你在车上。”
余鱼没回六子, 只说了个单字:“下。”
当这次对峙发生的时候, 徐宁砚是笑着的。
只是这次的笑容, 再没有那次在花园里散步时的胜券在握,而是如同一盘散开来的砂石,看上去有种崩溃的癫狂,从他那凌乱的,被白光一照张牙舞爪的头发,便能看出来。
徐宁砚比余鱼高很多。
余鱼在这一群男人当中看起来矮小又秀气,她身上穿着的宽大的睡衣,没来得及换,整个人看起来清瘦嶙峋,那双眼皮薄薄地朝上睨,看向徐宁砚的时候,似乎带着某种天生的轻视。
“又见面了,砚哥,深夜出来玩,好兴致。”
她声音薄薄的,脸上又挂上了那种和气的笑容。
徐宁砚身后是一群人,还有那吓人的卡车。
而余鱼身后只有六子和一辆孤独的轿车。
可余鱼对他说话的语气,就仿佛在闲庭散步一般。
徐宁砚眼睛盯着余鱼看,如同钩子,要将余鱼身上的某块肉勾起来似的。
“你确实和你爸很像,在这种时候,也要起点调子,不过没用了,余鱼……父债子偿,你说对么?”
他清瘦的手从后腰处摸出什么东西来,六子看到的时候,脸色变了。
是一把黑色的木仓。
他将那木仓抬起来,然后如同把玩着一个玩具似的,用那木仓口,抵住了余鱼的脑袋。
先是抵住了额头,然后他仿佛觉得这不是个好地方,又用那木仓口抵住了余鱼的太阳穴,在余鱼的太阳穴上用力地滑动了两下之后,他的木仓口又朝下移,抵住了余鱼的脖子。
余鱼没动,身体也没有因此而变得僵硬。
这令徐宁砚有些不虞。
“怎么?不怕死?”徐宁砚那张俊朗的面皮上,露出某种嬉笑的表情。
声音冷冷的,就如同这枪口,冰冷而坚硬。
徐宁砚清楚地感受到这皮肉的柔软,又看到枪口在余鱼的眉心、太阳穴、额头,都留下了红痕。
他用了点力而已,徐宁砚在想,若是他真的手指一动,扣下扳机,面前的人会便车怎样一团血雾,这波澜不惊的面容又将如何永远归于沉寂。
六子在旁边,一动也不敢动。
“徐总,您冷静点,任何事情都可以商量,不要拿木仓开玩笑。”
六子浑身冰冷,却还是用尽了理智和徐宁砚打着商量。
换来的只是徐宁砚轻蔑的一瞥。
“你是什么东西?”徐宁砚轻飘飘地问。
六子握紧了拳头,却作出低眉顺眼的样子,什么也没说。
“父债子偿?”
余鱼问徐宁砚。
“你的亲生父亲吸毒出现了幻觉,走到马路中央出了车祸……就凭这点,你说父债子偿么?这和余景天……我爹,有什么关系。”
余鱼说的每一句话,都令六子心惊肉跳。
徐宁砚:“吸毒?哈哈哈哈……若不是余景天抢走了我父亲的东西,我父亲怎么会疯?嗯?我父亲怎么会疯?”
徐宁砚眼睛赤红,像是下一秒便要扣动扳机,可余鱼好像一点也不害怕。
“这个世界上,弱肉强食,最基本的道理,你徐宁砚现在还不清楚么,你的父亲失败,是因为没人跟他,最后我爹站了出来,成了混混头子,这就叫抢了你父亲的东西?”
“你还是没搞清楚什么是弱肉强食。”余鱼很平静地叙述着,那双漆黑的眼睛里传递的这种平静,徐宁砚看了觉得暴躁,如同猛兽冲撞。
可余鱼仍旧没停:“你和你父亲一样,都是失败者。”
“你父亲输给了我父亲,而你也输给了我。”
“你以为……输了之后□□我,把我弄死,你就能赢么?”
余鱼微笑起来,六子疯狂使眼色,余鱼却当做看不见,本文由暗号腾熏逡整里以乌二儿漆雾儿爸依那大卡车的白灯正照耀着她的瞳仁,里头某种神采刺得徐宁砚理智渐渐崩塌。
“能不能赢可不是你说了算。”
徐宁砚手里用力,然后露出一个极其黑暗的笑容,食指扣动了扳机。
“不要……”六子红着眼眶,撕心裂肺的声音并没有喊出口,下一秒他以为的枪声和令他崩溃的残忍场面并没有出现。
“吧嗒。”
是空枪的声音。
徐宁砚也被这变故弄得楞了一下。
枪里没有子弹。
而就在此时,大卡车的副驾驶上跳下来一个人,一个体型高高瘦瘦的青年。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江捱。
六子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余鱼已经将袖口里藏着的匕首悄无声息地抽了出来。
在徐宁砚愣神的片刻,她朝徐宁砚露出了一个令他毕生难忘的笑容。
这个笑容同样令后头的江捱毕生难忘。
这一次,她褪去了往日和气的面具,那如同狐狸一样的眼睛,也在这一刻发挥出了该有的邪气。
她笑得令人恍神,一时间使人会忘记如今的场面是一次生死危机。
可她手里的动作却并未因为笑容而停止,银光一闪,下一秒,余鱼便将那手里的匕首,狠狠对着徐宁砚握着枪的那只手的手腕,狠狠一刺。
皮肉破开的声音和闷哼声同时响起。
几点艳丽的血渍溅到了余鱼那苍白的脸上,余鱼弯唇,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一颗犬牙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邪气,邪气。
徐宁砚手里的枪随之掉在地上,而他因为疼痛半蹲下身子,六子立刻冲上去将人制住。
徐宁砚被压在地上,而余鱼垂眸看着徐宁砚的惨状,收起了那邪气的笑容,又换上了和气的表情,可是动作却一点也不见和气,她上前两步,弯腰将扎进徐宁砚手腕里的匕首拔了出来,对徐宁砚的惨叫声视而不见,继而直起身子,一脚便踩上了徐宁砚的后脖颈。
徐宁砚困难的呼吸着,同时听到上方传来余鱼的声音。
只是余鱼没在和徐宁砚说话,而是在和从卡车上跳下来、此刻正在不远处呆呆地望着她的江捱打招呼。
“江捱,好久不见啊。”
六子这才发现,除了徐宁砚之外,来的其他人就好像是背景板似的,看着徐宁砚被反制,竟然没有一个人上来帮忙。他看向江捱,才恍然大悟——这一切,竟然是老大组的局。
而徐宁砚带来的那些人,都是江捱的人,所以从始至终都没人对他们动手。
老大早就提前知道了今天晚上将要发生的一切。
而原本天子骄子一般的徐宁砚,此刻如同被戳中死穴再无力反抗的落水狗一般,躺在地上,他的手腕上,泌出一滩暗色的血液。
江捱慢慢地走了过来,表情有些复杂。
他看到余鱼朝她笑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两点血渍。
一点在眉心,一点在眼皮上。
她还是瘦弱的样子,经过了这么些年,脸上不见沧桑,反而眉眼中的和气和真诚看起来令人动容。
可因为那两滴血,她的眼皮显出了几分薄凉。
第一次见到余鱼的时候,是在一个月夜。
第二次被余鱼激起了某种斗志的时候,是在一个深夜。
而这次再看到余鱼,内心如同被大卡车压过的地面,深沉而剧烈地震颤的时候,也是在这样的一个夜晚。
哪怕她此刻看起来薄凉又妖异,江捱也觉得,自己完了。
他上回也还只是看到余鱼衬衫上染的两滴血而已,而这次,他却看到了余鱼真的动手的场景。
狠厉而充满绝对的统治感。
明明那么残忍,却让江捱的心如同被那匕首也刺了进去。
一阵尖锐的无法自拔。
那么矛盾,却又那么充满宿命感。
“好久不见。”
江捱那双眼睛里还带着多年前的那份少年气,只是里头也再次充满了复杂。
余鱼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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