怯懦万人迷美而自知以后—— by君幸食
君幸食  发于:2024年0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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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余鱼让人打听了,这周边的地,是余景天盘下来的,政、府允许余景天在这片地上建高楼,但是这么多年,余景天也没有动静,没办法,这个地方离板子楼太近。板子楼又乱,盘下来是盘下来了,但是如果在这周边开发个居民区,半包围式围着板子楼,房子也卖不了多高的价钱。
“老大,这个用来干什么?”六子一边翻着登记簿一边问。
余鱼说:“这些人都是板子楼的户主。”
六子:“知道,不过这些要用来干嘛?”
余鱼笑了笑说:“我忘记和你说了,我来板子楼有个目的。”
六子眼里闪烁了点疑惑,问:“老大,什么目的?”
余鱼望了六子一会儿,似乎在脑子里思考措辞。
“让这里的户主都搬走,这板子楼我要重新建。”
“至于这板子楼,这西街,再过两年,我要让它成为玉城数一数二繁华的地带。”
“这便是我来这儿的目的。”
看六子神色发生了猛烈的变化,余鱼说:“天天打打杀杀的,总归要有点倚仗,以后西街就是我们的倚仗。”
余鱼那双漆黑的眼睛里,似乎带着某种令六子感到眩晕的亮彩。
且余鱼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
六子喉咙动了动。
然后有些干涩地问余鱼:“真能把西街发展起来么?要是真的能……”
余鱼:“我打算在板子楼外围建一栋楼。”
“什么目的?”
其实六子隐约也知道了余鱼的目的。
果然余鱼说:“你应该早就猜到了吧。”
“让这些住户同意搬走?”
余鱼点点头:“没错。”
“那我这个登记册是去……”
“一个个找他们谈,他们同意搬走之后,就找他们签购房协议。”
“不是让你一个个去找,而是这事儿我想交给你来办,手下的兄弟你去安排做这件事,你怎么安排都行。”
余鱼的言下之意,是让六子负责这件事儿。
六子眼里迸发出某种光彩来,余鱼加诸他身上的信任,让他在感觉压力倍增的同时,又心情激动,心也在狂跳。他可从来没做过什么大事儿,这是人生中第一件。
“老大,你这么信任我,这件事我肯定努力办。”
他握紧了手里的登记册,心情复杂又激动,不过嘴角朝上扬,压都压不下来。
余鱼弯唇,露出一侧尖尖的犬牙:“好。”
六子被这牙齿闪烁的光晃了下。
余鱼总归一个月要回家一次。
这次回家,早餐的餐桌上,诸人看余鱼的眼神又大不相同。
两月不见,余鱼身上的气质隐约又有所变化。
秋天到了,她穿着棉麻棕色外套,外套上盘扣没盘起来,里头还是花衬衫,下方宽松的牛仔裤,这外衣,隐约和余景天爱穿的唐装相似。
余景天这次破天荒让余鱼坐在了他的旁边。这么看过去,余景天和余鱼还真是像父子。眉目间的气质都隐约有些像了起来,余鱼身上竟然也隐约有了点上位者的气势。
舒南愈发不虞,便少不了一边笑,一边把上次余鱼在码头的事抖落出来。
“余弟上次在南港码头的事儿,我费了大力气,才让警察没查到余家头上来。”
“光是地上的弹壳,我手底下的人就收了好几个。”
“现在余家好不容易走上正轨,我只盼着警察再不来找我。”
周许年却劝舒南说:“舒南,你少说两句,都吃饭呢?说这些干什么。”
舒南与周许年对视,望着周许年带着金丝眼镜的伪善的脸,舒南不怒反笑,对周许年说:“你不也和警察打交道了么,那木仓哪来的你不是比我清楚?现在什么年代了?木仓被被搜出来,你猜猜是什么结果?”
周许年喝了口水,就好像没听到舒南的话似的。
徐宁砚是没插话,他朝余鱼看了一眼,却发现余鱼正好整以暇地看着舒南。
她把嘴里的食物慢条斯理地咽下去,才用餐桌上的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道:“南哥,你说什么?什么木仓?我从没听过木仓的事儿,你是不是记错了?”
她面色带笑,笑容纯良,只是这纯良中,带着让舒南想要掀桌子的“装傻充愣”,可也算不上装傻充愣,她乃至于压根就没把舒南的讽刺当回事。
这种无视让舒南心中涌起怒火。
可舒南虽然莽撞,却也不傻。
“那就当我记错了,余弟。”
舒南笑着,可余景天下一句话却让舒南的笑僵在了当场:“你确实是记错了。”
本身没什么反应的徐宁砚朝余景天看去。
却看到余景天脸上露出了一点不悦,不过不是对余鱼,而是对舒南。
余家的几个姐姐目光落在余鱼脸上,各有各的警惕和厌恶。
徐宁砚开口“打圆场”,他说话比舒南有水平,对余景天说:“爸,舒南是这样,您别生气。”
“余弟最近不是在板子楼外建楼么?事业办得挺红火的,那边事情多,总会有些龃龉,他处理得及时,方法不重要,再大的事儿,只要在玉城范围内,我兜着,周许年兜着,舒南也兜着,余弟放心大胆尝试就行,再有捅破天的事儿,到底还有您在,舒南担心太多了,也是怕影响不好,您也别生气,总影响吃早餐的心情。”
徐宁砚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徐宁砚如今看清楚了局势。
他、周许年、舒南,才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要是舒南被余景天厌弃,他手里的“活”余景天会交给谁呢?总之不会是周许年,也不会是他徐宁砚。
一个外人被赶走了,另外两个外人又能在余家待多久。
徐宁砚冷冷地看了舒南一眼,这一眼倒是让舒南好像清醒了一点。
舒南补救道:“爸,我是怕影响不好,毕竟造船厂也是您的心血,好不容易这一路走来……”
余景天面色稍霁,挥了挥手让舒南别说了。
“以后少提这些事。”
“吃饭就好好吃饭。”
舒南挤出个笑来:“知道了,爸,都是我的错。”
在这有些凝滞的气氛当中,唯独余鱼看上去轻松自如。
她眼神缓缓掠过对面的三人,又从几个姐姐脸上划过,低头时,露出了个意味不明的笑来。
这笑容被所有人尽收眼底。除了余景天。
余鱼这根刺,有了自我生长的功能,愈长愈长,愈长愈尖锐。
要是想要制止,就只能让这根刺中途夭折。
否则总有那么一天,这刺要捅破如今余家平静的天空,让其他人都不得安生。
周许年上车的时候,余鱼忽然敲了敲周许年的车窗。
一张清秀的面孔贴着窗户玻璃放大,周许年没反应过来愣了下。
窗户摇下来,余鱼冲周许年露出个礼貌的笑。
“许哥,送我一程呗,我回西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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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许年仅仅愣了几秒钟, 便做了个手势,让司机开了门。
周许年坐在后面,余鱼也进了后座的空间。
余鱼身上是带着一股檀香味,窗户一关上, 周许年便闻得分明。
“去西街么?”周许年问。
余鱼“嗯”了一声。
周许年和司机说了一声。
“你上次帮我弄的东西派上了大用场, 多亏了你。”
周许年:“不用谢我, 我无非在经营父亲的人脉,你是他的亲生儿子,你要什么,哪怕是天上的星星, 我不也得摘给你么?”
他这话本身还带着点温和的软刺。
不过听在人耳朵里,却意外地并不令人难受。
周许年不亏是和政、府的人打交道的,身上有舒南和徐宁砚身上没有的东西。
具体是什么,余鱼也并不好说。
“那我要天上的星星, 许哥真的摘给我?”
余鱼似笑非笑地说。
周许年朝余鱼看了一眼,怼进余鱼那双漆黑的纷飞的眸子里, 心里升起点怒火。
可这点怒火在明面上也不显。
“当然。”
他露出个滴水不漏地笑容来,问余鱼:“不过在余家,你想要的星星只要和父亲说, 父亲便都能给你,又需要我怎么插手呢?”
他虽然帮余鱼办了事,但并不代表他和余鱼就是一路人。
余鱼如今的表现,在周许年看来, 带着炫耀的意味, 她身上所露出的那种隐约的对他的一举一动一目了然的气质, 令他感到不喜。
非常不喜。
可余鱼盯了周许年一会儿, 然后道:“那不一样, 我爸能给我的,迟早都是我的,但是许哥能给我的,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周许年看余鱼打开了一点窗户,风从那点缝隙里头灌入,吹得余鱼那长长了点的黑发被吹得散开又合拢,这种动态显出她发丝的柔软,这风灌进周许年的脖子里,让周许年原本的情绪凝滞了一下。
周许年盯着余鱼那张稚气的、白皙的脸,多看了一会儿。
他看到余鱼脸上露出一抹和之前有所不同的笑容来。
“不一样的,因为光靠父亲,我可没办法……”
她看了前面的司机一眼,然后周许年便凑过去,听到余鱼在他耳边说:“打败舒南和徐宁砚,但是有了许哥的帮助,我有信心……”
“那我呢?”周许年问。
你不需要打败我么?这是周许年话里的意思。但他没直接讲出来。
那点风声能扰乱司机的听觉。
扑簌得恰到好处。
余鱼笑起来露出尖尖的一颗犬牙。
“你?”
“我不需要三个哥哥,但是可以有一个哥哥。”
这话听得周许年一愣,然后这次,他总算收起了心里的那点偏见,坐直了点,认真审视起余鱼的神色来。
“你是认真的么?”
“是。”
“为什么是我。”
“因为许哥比他们都聪明,舒南太蠢,徐宁砚则自作聪明,唯独许哥你,有大智慧。”
周许年听到这话不由觉得好笑。
在余鱼回来之前,周许年一直是这三人当中最不起眼的存在,舒南会因为身上尖锐的刺而吸引余景天的关注,徐宁砚则滴水不漏,处事完美,唯独他不上不下,在三人当中存在感最弱。
可在余鱼这里,他竟然成为了最有智慧的人。
尽管感到费解,但无可否认的是,他确实因为余鱼的话,心中升起了点愉悦。
“借你吉言。”
两人露出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周许年想留在余家,无论是作为义子还是继承人都行。
他身上的野心有,可并不强烈。
比起从小到大被另外两人打压,如今余鱼的认可,竟然令周许年心中升起了点久违的胜负欲。
他也确实,还从来没有和那两人真正敌对过,想起来,也还的确有些遗憾。
倒戈其实有那么点宿命的意味。
周许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唇角微微上扬。
这抹笑容落在了余鱼的余光里,余鱼眸色闪烁,不知在想什么。
时间一晃,半年过去了。
余鱼在赌局的柜台后面,翻看这六子送过来的登记簿。
西街的两百零三户人家,除了一家,其余已经全部同意搬离西街。
六子比之前成熟了不少,如今身上穿着衬衫和西裤的时候,已经半点没有那种偷穿大人衣服的局促感了,他在学习的同时不忘记锻炼,身上也覆上了一层薄薄的肌肉,能够撑起正式的着装来,但最主要的,他的气质确实和以前截然不同了。
“老大,都同意搬了。”
“楼也已经完工了,定个时间让他们在那之前搬走就行了。”
六子又说了个时间,问余鱼行不行,余鱼说可以,让他决定,不要太晚就好。
六子这半年来一直在忙这件事,人能愿意搬走,六子的主要手段是利诱佐以威逼。
威逼这种手段,不到必要时候也不用,但户主里也总有些穷凶极恶的人,一旦不肯配合,漫天要价,六子便会褪去那副和善的嘴脸,凶气毕露,带着的“协调人员”也从笑眯眯的样子瞬间变成地痞流氓。俗话说得好,恶人自有恶人磨,往往一顿夹棒带棍下来,没人敢不配合了。
软的和硬的,人总要吃一个。
六子行事狠辣中夹杂这一点斯文,从不真的越线。
毕竟这些普通老百姓,也不值得他越线。
和余鱼交接完了板子楼住户的事,六子还得去上课。
“老大,我先去商大,晚点回来。”
余鱼:“注意安全。”
两人之间的对话看起来再正常不过了,如果忽略发生的地点是在赌局,就好像什么家常的叮嘱。
不过六子却会因为余鱼这一句而心中升起暖流。
他也不知道原因,但总之他现在对赌局有种特别的情感。
无论是平头等兄弟,还是付丽云夫妇,如今对他而言就好像家人一样。
至于余鱼,六子看得更亲近。
如果没有余鱼,就没有现在的六子,六子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而在这里为余鱼工作的所有人,也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六子看到,在余鱼的带领下,这里的所有人都在飞速成长。
付丽云从一个软弱的、唯唯诺诺的女人,成为了现在的主账一把手。
陈海封会被派去做一些秘密任务,训练出了很多的打手。
平头带着几个兄弟在北村做事,也做得风生水起,具体也是余鱼安排的。
至于所谓的火并,这半年来一共有两次较大的火并,都是和江家的冲突。
西街有一些是江家的地盘,只不过余鱼早就有所准备,所以冲突发生的时候,人手和武器早就准备好了,两次都是江家落败。
这两次火并直接让江家的残余势力退出了西街,六子得以更好地进行住户的“劝离”。
江家撤离之后,以余鱼为首的势力,就正式成为了西街的龙头势力。
以前的那种混混生活,早已离六子很远。
而在北村的势力扩大,就没那么简单了,余鱼在那边买了一栋楼,但是北街完全是江家的势力范围,在那边的工作艰难推进,平头两个月前还打电话和六子诉苦,不过没过多久,平头就忽然告诉六子,北村那边的工作忽然好做了。
六子走后没多久,周许年便走近了店里。
江捱背着黑色的斜挎包,走进赌局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余鱼和周许年亲密交谈的模样。
江捱眉眼一皱,眼睛里流露出某种不悦。
江捱在两年前余鱼穿越到这里的时候,曾和余鱼有过一次交集。
当时余鱼从混战中逃离,偷摸摸进的院子正是江捱的院子。江捱住在西街,六子带人去江捱家的时候,江捱没同意搬走,听到江捱的名字,余鱼想起了这个人,亲自去了江捱家一趟。
“你就是余鱼?原来是你?”
当时院子里的江捱放下手里的花洒,冷眼看着余鱼,表情比第一次冷漠了不少。
余鱼当时站在院子好奇地问江捱:“怎么?你好像对我有偏见。”
江捱嗤笑一声:“偏见?我怎么敢对你这种道上混的人有偏见。”
余鱼眯了眯眼睛,但还是和气地和他说起搬离西街的赔偿和好处,江捱全程一言不发,就好像一个观众静静地看着她表演。
等余鱼让手下出去,堂屋里只剩下江捱和余鱼两人的时候,江捱才问余鱼:“你来找我,没调查过我的背景么?”江捱有些嘲讽地问。
余鱼:“哦?你是什么背景。”
江捱:“你爸不是余景天么?我爸姓江,叫江潘峰。”
余鱼这才收起了脸上的和气,带着几分惊讶地看着江捱。
江潘峰是江家的家主,江捱竟然是江潘峰的儿子。
只不过,江捱和江潘峰的关系似乎并不是很好。
江捱的母亲,曾经是江潘峰的情妇,在母亲去世之后,江捱就一直呆在这里没动,因为这是他母亲曾经住的地方。江潘峰想接他回去,江捱也一直不愿意,甚至连江潘峰的面都不愿意见。
“这地方我不会搬,你要让我搬,就去找江潘峰麻烦。”
江捱的语气冷硬,可没想到,余鱼的下一句话却是:“那就不搬了,你住这吧。”
看江捱脸上浮现出惊讶,余鱼微笑道:“不过就你是列外,其他人都得搬走了。”
“俗话说,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你上次救了我,帮了我忙,这次你的房子我怎么能硬收。”
“不过看你的表情,好像把我想得太坏了点。”
余鱼比起之前长高了点,头发也长了。
只不过那张清秀的脸为笑起来一瞬间便让他想到那天月夜她狼狈地看着他的模样。
明明是同一张脸,可是气质却大不相同了。
“交个朋友,我常在西街呆着,你没事可以来找我玩。”
余鱼笑着给了他一个名片,然后便带着人离开了。
回过神来。
意识到心中的不悦,江捱忽然愣住了。

“江捱, 放学了?”
余鱼的年纪一直是个迷, 她从没和身边的任何人提起过,余景天也从来不说她年龄的事。
江捱曾问过余鱼,但余鱼的回答一直都是:“比你大。”
而江捱看余鱼这张带着几分稚气的白皙的脸,总疑心余鱼年纪其实很小。
江捱是想不通为什么余景天要让余鱼这么早便脱离学校, 到西街这种地方来做这种发展。
就比如余鱼这声“江捱,放学了?”便总让江捱产生一种错觉,好像她是比他大很多的长辈一样,但实际上, 江捱觉得,余鱼年纪也很小。
江捱走了过来, 眼神在周许年身上停了一会儿。
“这是你朋友?之前怎么没见过。”
周许年是人精,听到这话,就直接从江捱身上感受到了敌意, 周许年抬了抬眼镜,视线在江捱身上一转,又抛到余鱼身上,片刻, 好像明白了什么。
“不是朋友。”
“我哥。”
“今天放学这么早?”
江捱在西街不远处的一个高中读书, 那里的教学质量一般, 但听说江捱总是学校第一。
“和平常一样。”
听到“哥”这个字的时候, 江捱眼中对周许年的敌意有所松动。
周许年却在心里生出一种异样。
他将眼神移回余鱼身上, 看到余鱼正低垂着眸子,翻看他送过来的文件。
半长而蓬松的黑发显得她的脸愈发小,眼睛黑得分明。
漆黑的发尾落在她的衣领里头,似乎没入了锁骨的窝里。
这么看着余鱼,确实有几分能迷惑人的资质。
这么想着,周许年微微愣神的时候,忽然见余鱼抬眼看他。
“许哥,看什么呢?”
余鱼眯起眼睛,如同狐狸一样看向周许年的时候,周许年只觉得心跳漏了一拍。
周许年说:“我还有事,得先回去了,你和你朋友聊。”
周许年面上不显,心里却颇为不平静。
听到他要走,余鱼并未说什么,等周许年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回头看了余鱼和那少年一眼,看到余鱼正侧头和那男生说话,而那男生则从书包里拿出了一本书,和余鱼低声交谈着。
这一幕犹如场景互换,只不过站在这里的人由那男孩变成了周许年。
周许年眼睛眯了眯,才转身走了。
周许年走后,江捱忽然问余鱼:“他不是你亲哥吧。”
余鱼笑着说:“江捱,你不了解我们家的情况吗?”
“我哪有亲哥。”
江捱说:“那你喊他哥做什么?外人终究是外人。”
余鱼倒也没否认:“你说的确实没错,不过我有分寸,你在我这做作业,我这里的名声都给你弄坏了。”
江捱知道余鱼在开玩笑,但还是把书收了起来,像是没听到余鱼语气里的打趣似的,他对余鱼说:“你在这西街住哪里?”
“你问这个干什么?”
江捱看了余鱼一会儿,道:“房子你收走吧,我不住了,你住哪里,给我弄个住的地方就行。”
余鱼正色看向他:“你认真的?那可是你母亲留下来的地方。”
江捱盯着书上某个字,有些冷冷地说:“也不算留下来的地方,边上的人都搬走了,我一个人住那里有什么意思,花我都送人了。”
说完之后,江捱看向余鱼,却见余鱼也在看着他。
江捱疑心余鱼不愿意,便问:“怎么?你不愿意和我住?”
余鱼说:“倒不是这个,我住在景天酒店五层,那一层我让人腾出来了,专门给我的人住的,你要是想,我找人给你安排一间就行,不过你那房子你自己收着,我不要,你用不着为了便利我,把房子送给我。你那一户我缺得起。”
余鱼声音一认真,便少了几分和气,多了几分淡意。
只是你总觉得她在笑着看着你。
江捱的皮肤被黑色的外套衬得很白,但他把手放在余鱼的手边上,只觉得余鱼比他还要白上几分。
街头的混混也好,学校里的混混也好,能吸引漂亮女生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们身上有股气质,好像和你亲近了之后,便哪怕牺牲自己的一点什么利益,也要让你不受委屈,这种感觉同样在余鱼身上出现了,只不过余鱼身上褪去了那种小混混的街头感和不良感,她把这种气质化用在了她的一举一动和每一句话当中,就好像生来比同年龄段的人考虑得更多一点,而且更讲义气,更加为你着想。
而且余鱼长得一点也不混混。
江捱总觉得余鱼和他不是同一个年龄段的。
但是每次看到余鱼的长相,又觉得余鱼甚至比他还年轻。
“好。”
江捱说这句话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如同晒太阳的鱼被翻了个面,可他的声音还是冷冷的,低着头,也努力不让余鱼看清楚他眼底的情绪。
江捱觉得有点羞愧。
被照顾的感觉,自母亲去世的那一刻起,江捱就没有感受到过了。
平心而论,他此刻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余鱼能对他道如此的程度,让江捱更愿意相信,余鱼并不是看在他爹江潘峰的面子上照顾他,而真是因为那天晚上他短暂地收留了她一会儿。
就像她所说的:“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
江捱写了一会儿作业,然后抬头看了余鱼一眼。
余鱼还在翻看周许年送过来的东西。
江捱忽然问:“你为什么会想着在西街做事。”
余鱼抬眼:“这哪有什么为什么?”
“事情落到我头上了,我不做也得做,每个人宿命不同。”
“而且和那几个哥哥一样,我不是读书人。”
江捱却看着余鱼,不明所以的道:“不是读书人?”
在整个赌局里面,江捱找不出比余鱼更像读书人的了。
他握着笔的手朝下按了按,笔露出一滴墨来。
余鱼笑笑不说话。
江捱却因为余鱼这个笑容,心中仿佛有什么不知名的情绪疯长。
很快,江捱搬到了西街的景天酒店五楼。
就住在余鱼的隔壁。
江捱以为余鱼说的那句“我不是读书人”只不过是一句玩笑话。
直到他那天打开房门,看到余鱼带着一帮人回来。
余鱼的衬衫上带上了点血污,手里捻着一支烟侧头和六子说话。
听到动静,余鱼才扭头来看江捱。
看到垂着眸子看向她的少年,余鱼脸上露出一个江捱常见的笑容来。
“江捱,这么晚了还没睡觉。”
一伙人全部顺着余鱼的眼神朝江捱看来。
江捱的视线在他们手里握着的东西上划过,那上面有的带着明显的痕迹。
他们才经历了一场恶战,看余鱼脸上的笑容,像是赢了。
只是江捱不知道,是他爹江潘峰的人找上门来要找那些住户的毛病,余鱼带人过去“整治”了一顿。
余家有人护着,江家也有人护着。
所以两边动手,就只能江家的人和余家的人动手,而不是护着江家的人和护着余家的人动手。
打人这种事,西街过一段时间就要发生那么一两次。
六子朝着这江捱看去,六子也知道,这个叫做江捱的男孩和老大关系走得很近。
六子忙里忙外,没时间了解这个叫江捱的小子。今天看到了之后,六子莫名对这人生不起喜欢来。
他看起来,就不像和他们一伙的。
且那种眼神……是嫌恶么?
老大怎么能忍受和这种人呆在一起,六子看向江捱的视线里透出了点凶意。
“老大,这就是你那朋友么?看起来是个读书人啊。”
平头开口,大伙附和起来:“是啊是啊。”
“不过咋突然开门呢,吓我一跳。”
“别把人吓到了,赶紧回去吧哥几个。”
“既然是老大的朋友,你们说话就悠着点。”
这群人一开口,方才那种肃杀的气氛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江捱说:“听到动静,就出来看一眼。”
余鱼:“那早点睡吧,我们刚解决了点事儿回来。”
余鱼笑着风轻云淡,江捱低头,里头握着门把手的手却紧了紧:“嗯,你也早点睡。”
门关掉之后,六子忽然道:“老大,这小子好像挺能接受咱们的职业啊。”
余鱼看向六子:“接不接受的不重要,能接受更好。”
六子:“可他不是您朋友么?”
余鱼:“是朋友啊,我是做这个的,他爹也是做这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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