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善良当然是善良,也不能说他伪善,他只是理所当然地作出来他自己认为最好的选择,又加之这种选择并不会给他自己带来任何压力和风险,所以再怎么“口嗨”当然也无所谓啊。他毕竟是真正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多一个爱慕他的人又能怎样?
这种看起来具有温度的表皮之下,不过是薄情寡义的内里罢了。
虞渔将韩昌柏看得透彻。
所以听到韩昌柏的话,她并没有如韩昌柏说预料的那样露出羞怯的表情,而是一整个恢复了清淡的平静。
“不用给我这种机会。”
“我又不喜欢强求人,强扭的瓜不甜。”
虞渔甚至还能抽空朝韩昌柏露出一个同样泛着寒霜的笑容,说:“刚刚我说的话,你就当忘了就好,我开个玩笑罢了。”
“好了,真不耽误时间了,开门吧。”
听到她平静又柔缓的声音,这次真的换韩昌柏不知所措了。
今天好像从遇到虞渔开始,又太多的不确定性的东西一一发生。
韩昌柏很少有这样的感觉,一点点不确定性都很少,可这次却浓烈得让他感到陌生。
虞渔的眼神一时间令他分不清真和假。
雾蒙蒙的眼神,整张素白的脸上浮现出的充盈的血色感,以及她那看起来疏离而有不在乎偏偏柔软到了人心坎上的话语,都在不断的挑/逗着韩昌柏向来稳定的神经。
因为耽误了一会儿时间,等韩昌柏带虞渔进韩家的时候,他请的其他的几个琴师都已经到了。韩昌柏进去喊他爷爷出来,虞渔就和其他几个琴师在会客厅一起等韩昌柏爷爷过来。有人似乎看虞渔的脸比较眼熟,但是虞渔一直在低头看手机,又因为长得太漂亮,大家其实下意识并不敢接近。
等韩昌柏爷爷出来的时候,第一个点的弹琴的人就是虞渔。
大家都等着看虞渔的笑话,韩老爷子其实也就是想速战速决,他知道孙子的一片好心,但是他也知道,他其实等的不是某个琴师,他只是想他的老伴了。
虞渔的手指抚上古琴试了下音,韩昌柏的爷爷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下一秒沉稳古朴的琴声便从虞渔的指尖流出,虞渔并不清楚韩昌柏爷爷的喜好,但是她会的风格其实也是红娘教的,在不需要去谄媚他人的时候,她的风格便是那种沉稳圆浑的。
虞渔的表情很自在,没有半点端起来的痕迹。
听到虞渔琴声的瞬间,韩老爷子原本半眯起来的眼睛,此刻已经全部睁开了。
一曲终了,大家还沉浸在方才古琴说营造的氛围中,久久不能回神。
韩老爷子怔怔地望着虞渔,仿佛想起了什么人。
“你和我爱人的琴声很像……不过她没你弹得好,她的琴声也这样,总是能让我在任何情绪下都静下心来……”韩老爷子感慨了一声。
倒也难得,韩老爷子到了快九十岁的年龄,仍旧称自己故去的老伴为爱人。
“好久没听到这样的琴声了……我刚刚看到你的时候,只以为你是个黄毛丫头,想试试你的额水平,没想到是我小看你了。”
说完,韩老爷子又看向韩昌柏:“小柏,你这次找对了,就她吧,其他人都散了,不用听了。”
韩老爷子看向其他琴师,想了想又把刚刚那句话收回去了一点:“算了,既然你们都来了,你们自己觉得比刚刚这位姑娘弹得好的就弹着我听听,没有的话我也不浪费大家时间了,来一趟不容易,大家应该也有自己的事情忙。”
这些琴师没人说话。
也就是大家都默认自己弹不出刚刚虞渔弹的那种意境。
可是大家实在是好奇——这么年轻的一个姑娘,怎么能有这么厉害的琴技——乃至于超越了所谓的技巧,到了所谓的艺和境的地步。那样的境界——天赋和经历缺一不可,再有,她刚刚弹的曲子是什么?为何他们从未听过,难道是什么失传的古曲么?
韩老爷子见没人说话,便和颜悦色地问虞渔:“你叫什么名字?”
虞渔朝韩老爷子露出了一个长辈最喜欢的笑容,乖巧而温顺:“爷爷好,我叫虞渔。”
韩老爷子笑容更深了:“你年龄不大吧,看起来怪小的,从小学古琴么?”
虞渔说:“算是的……”
听到虞渔说自己的名字,几位稍微有点网上冲浪习惯的琴师们终于意识到哪里熟悉了,这女孩难怪漂亮到这种程度,又还让他们感到有点眼熟,不就是网上最近老是被提到的那个新人演员虞渔么?他们也不是天天上网,但是这两天一上网,就能看到这女孩的剧照和名字,想不觉得眼熟都难,这也从侧面印证了一点,最近虞渔的舆论和新闻量是真的高,也不知道养活了多少营销号。
不过这些琴师现在可没想着八卦的事儿,他们满脑子好奇的都是:这女孩师承谁?刚刚弹的又是什么曲子。
这几个琴师可不是什么小人物。
有的是国家级水准的大师,还有的是国内顶级音乐学院的教授,还有剑走偏锋的民间大师。可是他们再怎么厉害,到了真正的技术面前,也还是保持谦虚的,毕竟越是大师,就越知道自己的不足,也就越谦虚。
“虞渔小姑娘,我能不能问问你,你老师叫什么名字?是哪位大家?”
“对啊,小姑娘,能不能告诉我们你弹的是什么曲子啊?”
“弹的太好了,真的好,我没见过这么年轻能把古琴弹到这种境界的。”
虞渔当然不可能告诉过他们她的古琴真的是从另一个时空的古代学的,师承一个叫陈红玉的奇女子,又在之后的好多年里,到处拜师学艺,亦或者自己在无人的时候,对着寻来的各种谱子练习琴艺,她因此当然能在古琴里弹出那种四下无人的静和浑重来。
虞渔便说:“我的老师叫陈红玉,但是不是什么有名的大人物,曲子是她教给我的——叫《折月》,她现在已经隐居了,就连我也联系不到她了。”
虞渔的话半真半假,可说话的时候语气里流露出一点悲伤,叫这几个琴师都信了十分。
这是可能的!这完全是可能的呀!
如果是从古至今一脉相承的古琴世家,也许真的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曲谱流传下来不为世人所知道……而且可能有特定的琴风,又正好被这姑娘学了九分。
“那你除了这曲子,还会一些别的我们都不知道的曲子么?”
“知道一些。”
这几个琴师瞬间便激动起来了。
虞渔这不是天选之人是什么!
后聊了天,他们又了解到虞渔在学的是声乐专业,还是在海市现代音乐学院学习,登时便激动起来了。
那教授让虞渔加她微信,说虞渔以后要是想读研的话,就直接联系她。
虽然他已经好久没带过研究生了,带的都是博士。
虞渔和几个人都加了微信,这些琴师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韩家。
韩老爷子看虞渔业很是喜欢。
“你还是演员啊?”
韩老爷子刚刚听她和那几个琴师的对话也抓到了重点。
“是啊爷爷,我上午还在拍戏呢。”
老爷子说:“拍戏还是……不稳定,你有这么好的天赋,走古琴这条路更好一些。”韩老爷子本想说不入流的,但是怕伤到虞渔,还是把字眼给换了一下。
虞渔说:“我在戏里也弹琴啊,还弹琵琶,唱曲儿呢。”
她对老人说话的时候,眼神亮晶晶的,又真诚又讨人喜欢,让老爷子直接忽略了站在旁边的亲儿子。
“是嘛。”
“而且爷爷您想,若是我只当个弹琴的老师,那我的琴声就只有我的学生能听到了,再又名一点,学古琴的以后都能看到我视频,但我要是演戏火了,您说我在这戏里弹的曲儿,唱的曲儿,不久能被千千万万不关注古琴的观众听到么?这多好啊,还赚得多。”
这话纯哄老爷子开心,她才没有那么伟大的目标。
虞渔这一番话倒是说得老爷子也找不出一点反驳的余地来,于是瞪了虞渔半晌,才说:“你这丫头说的也对,但是我听说那圈子乱得很。”
虞渔又说:“现在哪个圈子不乱的,只是我们知道和不知道的区别罢了。”
老爷子又找不出话来反驳了。
韩昌柏在一边看这虞渔,疑心这女孩是不是真的演技高超。
他现在已经完全无法把她现在亲和力一百分的样子和她车上让人心惊的模样对等起来了。
但是他还是没忘记告诉老爷子说:“爷爷,她其实和我们住一个小区。”
紧跟着,他说了虞渔妈妈的名字。
老爷子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道:“原来是邻居,你们家当时刚刚搬来这边的时候,你母亲还带着你和你爸爸过来给我拜过年呢,现在一转眼你就长这么大了啊,难怪我听你叫爷爷我觉得心里高兴。”老爷子笑容深了些,他本身对于江女士的印象就好,这么一看虞渔和他还有些渊源,他只觉得虞渔这姑娘更讨人喜欢了。
“那我到时候给您表演几曲祝个寿,祝您身体健康好不好?”
老爷子说:“当然好啊,你现在多给我弹几首更好了,以后有空就来找我老头子唠唠嗑更好。”
虞渔满口答应了,给老爷子又弹了两曲。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老爷子的视线开始在虞渔和韩昌柏之间回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过韩老爷子想什么对虞渔来说其实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想知道周子雯到时候眼巴巴地来参加宴会的时候,看着她挽着韩昌柏的手是什么表情。
如是想着,虞渔露出了一个带着浅浅恶意的笑。
一抬头,却正好与在打量她的韩昌柏对上视线。
韩昌柏也一时间难以形容那个笑容给他的感觉,里头微弱的但是赤裸裸的恶意盛开在她那不可方物的脸上,仿若形成了一种很恶毒但是又极其致命的吸引力,韩昌柏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等老爷子觉得有点累了,回书房休息,虞渔才走。
上车的时候,虞渔便又开始低头玩手机,回消息。
没一会儿,车子便停在了她的家门口。
虞渔解开安全带正要下车,韩昌柏却忽然问:“虞渔,你真想和我谈恋爱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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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虞渔忽视了韩昌柏的话,示意自己要下车了。
韩昌柏回过神来觉得自己刚刚的问题问的确实有些莫名。
“好。”
韩昌柏没再多说什么, 只是感觉心情说不上来的奇怪。
关上门之前, 虞渔透过车门看了韩昌柏一眼。
韩昌柏确实和她记忆中差不太多, 但是却还是有些地方不同了。
她朝韩昌柏投去一瞥,又很快地收回了视线。
干净又利落。
虞渔回家之后很快便接到了许沉昇的电话。
他们两人照片的事情发酵得有些严重,许沉昇便来问虞渔的意见。
虞渔说随便许沉昇那边怎么处置,她不是特别在意这件事。
许沉昇这回是真的知道虞渔不在意了。
“你到现在看了微博了吗?”
虞渔说:“上午的时候看了一眼。”
许沉昇一时语塞, 道:“你心态比我想得好太多了。”
“还行吧。”
许沉昇:“这通电话打完你准备看吗?”
虞渔:“没。”
许沉昇叹了口气,嘱咐了虞渔几句,说他会让人处理好这件事,也会去查到底是谁发的照片, 让虞渔不用担心就挂掉了电话。虞渔也确实没怎么担心,下午回去之后也许是精神有点疲惫, 靠在沙发上想事情,想了一会儿便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
现在网上已经就虞渔水性杨花的属性讨论得天昏地暗了。
《醉花阴》从某种程度上也算是真正的未播先火了。
虞渔打了个哈欠。
起来从冰箱里找了点吃的,吃到一半便感觉没什么食欲了。
正巧这个时候江女士回来了, 看到虞渔面前摆着的半块冷吐司,心疼极了。
说虞渔怎么就吃这个,将吐司端到厨房里面就打算自己下厨给虞渔煮个面,虞渔立马制止了。
家里没请煮饭阿姨, 因为平常大家基本上都没回家吃饭。
好在江女士停止了蠢蠢欲动想要下厨的手, 让虞渔松了口气。
看江女士脸色有些疲惫, 虞渔问是不是碰到什么困难了, 江女士只是摇摇头说不要紧, 没什么大问题。
虞渔算算日子,也差不多到快到东窗事发的时候了。
系统规定她不能插手……
江女士回书房说要处理点事情,虞渔乖乖地说了声好,问江女士想吃点什么她给点个外卖,江女士却表示自己在外面吃了东西,现在不吃。
看着书房的门关上,虞渔脸上的笑意淡了点。
回到房间之后,虞渔给韩昌柏发了条信息:【你在家吗?还是在外面】
韩昌柏:【在家?怎么了】
虞渔说:【我有点事想和你说,你想出来散个步吗?】
韩昌柏:【天快黑了,你有什么事可以打电话】
虞渔:【好,那算了】
虞渔:【没事,打扰你了】
韩昌柏 :【?】
但是虞渔说完最后一句之后,便再没回复了。
苏醉的四场戏虞渔已经拍了两场。
第三场戏算是比较日常,就是苏醉和严武平日恩爱的一些片段。
这场戏里的苏醉又换了一身装束,发髻也变成了妇人的发髻。
唯独不便的是她脖颈间的血色吊坠没有变化,一直带在她身上。
这是虞渔特意和陆成则说好的,因为这吊坠也不影响整体的装束,所以陆成则也就任由虞渔带着。
那红色的细线挂在她水嫩的脖子上,是很美的。
甚至总显得妖异和香艳。
在第三场戏里头,虞渔扑进许沉昇的怀里的时候,脸上已经带上了某种被人宠爱的甜蜜。
眼神里的风情和薄凉被冲淡了很多。
虞渔拍这场戏的时候,想的是当时和谢竟存在一起的那几天。
在上个世界里,虞渔又没经历过爱情,爱情的甜蜜自然也就找不到。
所以虞渔便在自己的脑子里构建了一个新的苏醉。
她一边想若是红娘找到了全新的爱人会是何等的模样,一边想着当时沉浸在那种暧昧的氛围里的时候个人的状态。所以最后表现出来的苏醉算是彻底的小女儿娇态,又因为知道周水云的诡计,所以苏醉在这甜蜜里,又夹杂着一丝担忧。
许沉昇演得很上头。
而导演一喊卡,虞渔便又恢复了原本现实里的样子。
甚至还能和许沉昇讨论几句刚刚拍戏时候的感受。
许沉昇已经想不到什么话夸奖她了。
毕竟虞渔是他拍了这么久的戏他遇到的第一个光凭抬头的一个眼神就能瞬间让他入戏的演员。
最后一场戏开拍的时候,醉花阴已经在番薯视频网站首播了,醉花阴的播剧方式是每周更新两集。
虞渔的第四次出场分别在第五集 、第七集、第二十六集和第二十八集。
虽然虞渔没有正式出场,但是在片头片尾还有预告片里,都出现了她的身影。
剪在预告里头的是虞渔第一次登台薄凉回眸的片段,甚至跳舞、弹琴什么的都没有剪进去,下面的观众就已经开始疯狂敲碗等更新了。
【坐等苏醉出场】
【好漂亮斯哈斯哈】
不过再怎么好看,在镜头里也只有一个回眸。
至少从动态里头能证明虞渔的定妆照确实没有p,因为人家动态度就长那样,甚至连磨皮的痕迹都没有。
大家这么关注苏醉的出场,主要还是因为,这些天关于她的各种话题实在是吵翻了天。
一个人再漂亮要是无聊也没人看,可是她是真不无聊,是真能搞事啊。
传出来的围绕在她身边的男人真是一个比一个有看点,至于对苏醉的演技,大家倒是没有太抱期待,就算那回眸确实挺有故事性,但是眼神是最好宣传的,一个眼神能代表什么演技?
上次韩昌柏拒绝虞渔出去散步的消息之后,虞渔回家有空便去韩老爷子家给人弹琴。
她对长辈嘴是真的甜。
在韩家自然便容易碰到韩昌柏。
这几天看到韩昌柏的次数不少。
但是虞渔对于韩昌柏的态度都是不冷不热,有时候虞渔弹琴,韩昌柏也会站在琴房门口停一会儿。
他看到韩老爷子安静地躺在躺椅上,脸上露出了某种轻松愉悦的笑容,而虞渔则是垂眸安静地弹着古琴,场面很和谐。弹琴的时候虞渔是真的没想别的事情,时间好像回到了小世界里,她坐在某个安静的地方给位高权重的九王爷弹琴,她的表情安定从容,一点也不像她这个岁数的女孩。
虞渔喜欢穿长长的风衣。
颜色总是黑灰棕这些泛冷调的颜色,她似乎很喜欢这种冷酷的外衫。
然而那白嫩的脖子上总露出鲜红的吊坠,便又形成一种莫名的反差。
韩昌柏有时站在琴房门口久了,回过神来便会诧异自己居然一边听琴一边盯着虞渔看了这么长的时间。
韩昌柏的书房就在隔壁的隔壁,他有些狼狈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正要合上门,想了想便又选择将门开着。
虞渔的琴声钻入他的耳朵里,让韩昌柏感到被逼到角落里似的避无可避。
韩昌柏从小到大很少感到这种局促感。
直到这次寿宴的前两天,韩老爷子问韩昌柏,寿宴的女伴是谁。
作为东道主,韩昌柏需要什么女伴?但是韩老爷子问话是有用意的,他喜欢虞渔,当然这么问,加上虞家的家底也还算丰厚,若是让韩昌柏和虞渔一起,韩老爷子喜闻乐见。
韩老爷子对于虞渔的喜欢程度在这几天直线飙升,韩昌柏听懂了韩老爷子的言外之意,一时间又想起上次他在车上对虞渔的严词拒绝来。
于是韩昌柏斟酌了一下言辞,对韩老爷子说:“我去问问虞渔愿不愿意做我的女伴。”
老爷子生日,韩昌柏能做出这个决定自然是为了哄老爷子开心,可是他一时间并不知道,这里头夹杂了多少自己的私心。
于是当天晚上韩昌柏发微信问虞渔这件事,虞渔的回答却是:【可我都和陈芝方说好当他女伴了】
看到这条消息,韩昌柏楞了一下。
随即他苍白的手指在屏幕上无意识摩挲了一会儿。
韩昌柏:【陈芝方?】
虞渔:【也是和我们一个小区的】
韩昌柏:【我知道】
韩昌柏认识陈芝方,但不是太熟。
韩昌柏:【如果不愿意的话也没事,因为爷爷想你做我的女伴,所以我来问一下】
虞渔:【好】
虞渔的回答听不出任何的情绪,这令韩昌柏莫名感觉有点不舒服。
韩昌柏:【我觉得也许你可以考虑一下我】
虞渔:【我第一个考虑的就是你啊】
这句话也没有后半句,韩昌柏看了之后,却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
难道是那次在车上他拒绝了她,所以她才不愿意再给他一点机会了么。
韩昌柏隐约又抓住了点别的思绪。
他想起之前虞渔说过:她以前喜欢了他很久。
他对于虞渔的名字总觉得耳熟,但是出于某种奇怪的心理,他一直没有去调查虞渔喜欢他这件事。
也许韩昌柏作为一个从小到大被捧着长大的人,没经历过这种要去被另一个人牵动心神然后还有些无能为力的感觉,心中的那点自负便对他本人施加了压力。总之他现在对自己的一系列行为感到摸不着头脑。
但是有一点他是可以确定的,在听到虞渔要和陈芝方做男伴的时候,他觉得不太舒服。
韩昌柏过了一会儿把虞渔的名字发给了秘书,让秘书去查了一下虞渔的资料。
没过多久,秘书便通过特殊渠道把虞渔的资料找了个全,然后通过邮件发送给了韩昌柏。
韩昌柏点开邮件看虞渔的资料。
电脑的蓝光打在他令人艳羡的五官上,然而他的眼神却慢慢发生了变化。
高中证件照里的虞渔圆滚滚的冲着镜头笑,只是眼神中似乎流露出一丝悲伤。
那双眼睛和现在相似,看到这张照片,韩昌柏总算恢复了一点对虞渔的记忆。
他好像依稀也想起了那个下雪的夜晚。
至于虞渔说的……以前每次过年回来的时候,韩昌柏似乎记得,在小区的路上,总会出现这个圆滚滚的身影,她似乎在等什么人。他每次开车或者牵着狗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便总会得到一道怯生生的眼神。
忽然心脏有些酸胀。
韩昌柏继续朝后面翻。
当看到被绑架案的时候,韩昌柏忽然愣住了。
韩昌柏记起了那场绑架案,也记起了他在这次绑架案里救了一个女孩,但是那次绑架案还有一个女孩他没来得及救,那个女孩就是虞渔。难怪,韩昌柏总觉得虞渔眼熟。一些早已被遗忘的信息在此刻忽然张牙舞爪地开始攻击他,并试图钻入他的脑海。
他想起来了。
想起了他在背起另一个更为瘦弱的女孩时,虞渔复杂而绝望的眼神。
想起了这起绑架案的后续,没有被他带出去的虞渔最后被绑匪挟持,被狙击手救了下来。
这份资料里,虞渔的过去几乎没有任何隐私。
在那次绑架案之后,资料里出现的便是虞渔在各大医院的就诊资料。
她患上了严重的心理障碍。
那些病历上写着:由于时常想起绑匪的碎肉和血浆,脑海中记忆错乱,产生畏光和害怕照镜子的衍生心理障碍,且有加剧趋势。
然后便是由心理障碍转化成了严重的心理疾病,继而屏幕上出现了休学的档案。
她最近一次体检是一个月前——是江女士硬拉着虞渔去的,体检上显示,虞渔的一切体征都正常,各项指标数据也都健康,心理疾病已经基本痊愈。
韩昌柏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将这份档案看完的,但总之他感到了一种细微的颤抖从他某根血管传出然后蔓延到全身。这大概是韩昌柏第一次怀疑自己曾经做过的某件事。
然后他再次回想起虞渔在车上对他说过的那段话,想起虞渔忽然望着他掉下的眼泪,想起之后虞渔变得冷漠的眼神——他忽然理解了一切。
这种理解带着一种悲情和自责。
类似于:哦,原来她曾完整地属于过我,但是却被我亲手摧毁掉了。
只是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对她带来的伤害,且也并非在意过她的存在罢了。
现在虞渔从一颗不起眼的小草变成了眼里的花,他才注意到她的过往和他息息相关。
人没有不喜欢被人喜欢的,尽管不一定接受,但是总在心里对喜欢自己的人有某种特殊的余地,是一种不完全的怜惜。而韩昌柏脑子里此刻全部都是:我以前真是个烂人。
而意识到这一点,只不过是因为他也被如今虞渔的艳丽迷了眼,这才后知后觉地去追查她的过去。
虞渔曾经经历过多少的悲伤,她如今弹着琴的时候看似从容的表面下又隐藏着多少的脆弱,只要一想起来,韩昌柏便觉得有些发冷。
而当一个男人开始怜惜一个女人的时候,那就是沉沦的开始。
虞渔思索着如何利用陈芝方的时候,脑海中忽然传来系统的提示:【韩昌柏爱意值+60,目前爱意值69.】
虞渔楞了一下,但她很快抽丝剥缕的分析起来。
韩昌柏大概是知道了她以前的事儿。
虞渔顿觉有些可惜。
她可惜的是——她本来准备好好让韩昌柏对她死心塌地,再在韩昌柏彻底沦陷的时候,让他知道他曾经狠狠伤害过她这件事,最后让韩昌柏在悔恨中心甘情愿成为她的工具人。
没想到她预设的顺序发生了调换。
虞渔思索了一下,觉得这倒也不影响太多。于是她弯起了唇。
韩昌柏啊韩昌柏——你活该啊,现在知道后悔啦?
虞渔可不觉得韩昌柏是良心发现,他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
若是虞渔还是以之前那副样子出现在他面前,他说不定看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一切的起点不还是因为他对她产生了兴趣。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男人都是贱骨头。
果然,在系统提示后不久,韩昌柏便向她发了一条新的微信:【那现在也可以是我么?】
虞渔:【我已经答应别人了】
韩昌柏:【你现在有空吗?出来走走】
虞渔:【我已经睡了,现在太晚了】
韩昌柏一时无言,他想起上次虞渔喊他出来走走,他也是这么回的。
人世间不过是风水轮流转。
谁知道清清冷冷的韩昌柏也会这么求人呢?
韩昌柏打了个电话过来。
他问:“你上次在车里说的话还作数吗?”
虞渔:“什么?”
韩昌柏说:“和我谈怎么样,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虞渔沉默了一会儿,问:“韩昌柏,你怎么突然变卦了,你不是不喜欢我么?”
韩昌柏:“我爷爷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