怯懦万人迷美而自知以后—— by君幸食
君幸食  发于:2024年0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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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一号已经开始想象第五集 播出去之后,网上那滔天的赞叹了。
到时候不就又是再掀起风浪, 彻底来个大洗白啊。
策划都没有这么策划的。
虞渔表情真就平静到,剧组的工作人员没有一个能从她身上看到一点多余的情绪的。
今天就是虞渔最后一场拍摄了,也是最难的一场。
虞渔在化妆室化妆的时候, 也一直拿着剧本在看。
虞渔今天心情好,所以要演出苏醉的那种绝望,显得有些难度。
所以虞渔在化妆的时候,便一直在构建情绪。
许沉昇就坐在她边上, 看到虞渔这么努力, 他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你倒是真的一点也不在乎网上那些人的说法啊?”
化妆师姐姐竖起耳朵听八卦。
虞渔看了许沉昇一眼, 说:“你和我今天都杀青了, 你不开心?”
“问那些干嘛?有什么在乎的啊, 我又管不住他们的嘴巴。”
最后一场戏是严武的尸体被运回了严府,继而苏醉抱着他的尸体哭。
严武看着自己被画上特效装。
脖子上被划开了一道口子,脸上也是乱七八糟的刀伤。
而虞渔则就显得光鲜亮丽多了,她穿的还是漂亮的一袭红杉,脸上带着美丽的妆容。
许沉昇叹了口气,说:“我都不知道你之后能怎么扑街,真是想象不出你扑街的样子。”
“下次见面估计你就是大腕了呗。”
许沉昇开玩笑地道。
虞渔说:“那就说不准了,大腕还要回学校考试,不然统统挂科。”
许沉昇笑死,不过这也是虞渔第一次说她还在学校的事儿。
他就顺口问:“你在哪读书?”
虞渔:“海城现代音乐学院。”
许沉昇说:“这学校好啊,你自己考上去的啊,上次那声乐老师还想着加你微信呢,说觉得你很有天赋。”
虞渔:“早就加了好几个了……”
“不过我有点好奇啊,就当我八卦一下,那网上拍的几张照片……都是你前男友?”
许沉昇小心翼翼地问,怕触及到虞渔的敏感点,她等下生气了就不好了,不过许沉昇看虞渔的样子心情挺好,也不至于生气。
“你现在单身还是……?”
虞渔似笑非笑地看了许沉昇一眼,说:“这你也好奇啊,网上还说你是我男朋友,说我们两个地下恋情呢。”
许沉昇听到虞渔用那种柔软又平静的声音说出“男朋友”和“地下恋情”的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脸热了一下。
毕竟虞渔身上好像带着太多秘密,他甚至都分不清网络上的那些照片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了。
所以多看两眼网上关于虞渔的讨论,许沉昇总觉得自己好像从没见过虞渔这人似的,但是一看到了虞渔,就比如现在他俩都坐在化妆室化妆,又感觉那些网上的全是泡沫,在虞渔真人的“震慑”下,那些所谓的热评真的是不值一提,现实里的虞渔比起网上的虞渔,那种轻纱一般秘密感简直不减反增。
许沉昇都生出一种错觉来了。
他觉着虞渔这人天生就是吃明星这口饭的,坐在你面前看你两眼,就能让你对她从里到外都燃起深深的兴趣。偏偏她自己还知道这点,可是不利用也不做作,人家知道你对她感兴趣,但是那平静的眼神下面透着点清晰的个性,你完全是不由自主地,想去探索她更多,也想和她关系更近一点。
有人说美而不自知是最高形式的美,但是好像在虞渔身上这点并不适用。
她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漂亮这件事,可是那股从身体深处透出来的骄矜却使得这种自知的漂亮如同珍宝一样让人想要渴求。
就比如现在虞渔看向许沉昇的时候,说:“至于是不是单身,我现在倒是可以回答你。”
“因为等一下我男朋友就要到现场来看我拍戏了。”
一句话震慑了在场的所有人。
什么朋友?男朋友?
许沉昇呆住:“啊?”
虞渔:“是啊,我现任男友啊。”
“昨天不是被拍了照片发到网上了么?”
虞渔的声音好像只是在叙述一个事实,轻飘飘的。
里头也没有提到男朋友所谓的爱意,但是大家也都没有注意她的语气里是否包含着爱意,毕竟男朋友这几个字就完全不一般了。
“真的啊?”
虞渔点头:“真的啊。”
虞渔昨天就和韩昌柏说了自己今天要拍戏,拍的最后一场。
问韩昌柏要不要过来看,韩昌柏本来觉得不妥,但是想起周子雯的事,心里的愧疚挥之不去,又加上今天公司的事儿也不多,于是就这么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来之前韩昌柏给苏茂成打了个电话,说是要去片场看虞渔。
昨天寿宴的时候,苏茂成也在场,是当场就得知了两人已经在一起的事实了,他眼见着苏叠在他边上脸色变得彻底,自己心中也有点说不出来的不爽。
“你到底是怎么和她在一块的?你们才见过几面?就这么快啊?”
苏茂成在电话里问韩昌柏,韩昌柏只说:“事情比较复杂,你帮我跟导演打个招呼,免得到时候我过去虞渔尴尬。”
苏茂成嗤了一声,倒也在挂掉电话之后给陆成则打了个电话。
所以韩昌柏到现场的时候,陆成则还专门在现场准备了一个观看拍摄的椅子。
座位就在陆成则旁边。
要知道几个主演看拍戏也都是站着看得,给韩昌柏留了个椅子,算是很高程度的尊重啦。
所以韩昌柏到的时候,虞渔出去看了韩昌柏一眼。
韩昌柏坐在陆成则旁边,看起来孤零零的,确实有些尴尬,他不咸不淡地和陆成则聊了两句,看到虞渔过来了,才起身。走近了,韩昌柏愣了愣,毕竟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虞渔穿古装的样子,现场看时,和剧照又不一样。
妆容几乎将她身上的优点全部放大,构成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感。
虞渔过来牵了牵韩昌柏的手。
“韩昌柏,你来啦。”
她弯起唇,韩昌柏有些清冷的脸上才露出点笑意。
“刚来的。”
“我等下就拍戏,拍完就杀青了。”
四周的目光都停留在他们这一对儿身上。
没办法,因为他们实在是太显眼。
韩昌柏本来长了一张白月光一样的脸,进来的时候周身的气质把几个男演员都给震慑住了。
你别说,见到真人之后,娱乐圈也没几个颜值能到达韩昌柏这个程度的。
男一号在网上吃瓜的时候,也没有这么看清楚韩昌柏的脸。
可看清了之后,便是直接在心里感慨:我草,这是真好看啊这男人。
之前陈芝方也来过,虽然也是很帅就是了,可是和韩昌柏比起来也明显不是一个量级的。
这才几天,来看虞渔的男人已经换了好几个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一些知道娱乐圈潜规则的人险些咬碎一口银牙,那些制片方什么的,一个个大肚便便,要个资源就跟坐牢一样,哪里像虞渔这样,一天换一个的。
就算来的不是名正言顺的情侣,但是也是对她好的关系啊。
她到底是什么家庭啊。有人不由这么想。
但是等虞渔过来了之后,两人又显得很登对。
方才被韩昌柏长相所震慑的感觉一下消掉了不少。
可能是虞渔本人长得太出色了,哪怕是韩昌柏站在她面前,也要黯然失色不少。
各种好奇的眼光在两人身上游离。
虞渔握住韩昌柏的手腕,问:“外面是不是有点冷?”
她的关心好像一碗温热的水,捧到你面前无色无味,可是又让你触碰到的时候瞬间便觉得暖洋洋起来。
韩昌柏注意到虞渔脖子上的吊坠。
问:“这是你自己的吊坠吗?”他有些莫名地问。
虞渔低头看了一下,雪白的脖颈在红线的搭配下有些妖异。
虞渔:“对啊。”
“我之前也见过,你拍戏的时候也带着么?”
虞渔轻声说:“是啊。”
“别人送的?”
虞渔:“一位故人送的。”
韩昌柏觉得有点酸意如同淅淅沥沥的雨悬挂着,很莫名,他为自己的这点酸意感到可耻。
但是虞渔紧跟着像是识破了韩昌柏的意图似的:“放心,是女生送的。”
韩昌柏眉目舒敛。
“我没有那样的意思。”
他垂眸,深灰色的眸子里映出虞渔现在的模样。
乌黑的发髻垂在肩头,别着金银的花钿,那眼神漆黑又透着雾气。
韩昌柏也生出一种错觉,如果被虞渔这样看着,最好在一个黄昏或者傍晚,一推开雕花的门,便看到她垂着眸子坐在窗边,脸上被夕阳斜照……莫名的韩昌柏这样想,他想如果是这样,她这一眼也足够叫旧时的王侯将相为她推翻皇帝,把天下捧到她面前都给她看看。
“那你别发呆了。”
韩昌柏回过神来,才发现虞渔的眼神有几分戏谑。
虞渔觉得,记忆中的韩昌柏的形象慢慢淡化了。
她旁若无人地用涂着朱红蔻丹的手指将韩昌柏半长的刘海拨开一点。他身上是一股好闻的香气,虞渔形容不出来,但是闻起来很贵,就和他人给人的感觉一样,像是高高挂在天上的月亮,但是现在月亮的阴影里少了点记忆里的冷意,反而似乎变得太鲜活了。虞渔一时间心情有些怪异。
韩昌柏握住她的手顺势止住了她的动作,说:“很多人看着,你去演戏,我等你。”
他垂下眸子,耳廓染上几分红。
虞渔笑起来,“好啊,不过你知道我今天演得是什么戏吗?”
韩昌柏问:“什么戏。”
虞渔:“死男人的戏,演完就杀青啦。”她用一种有些叹息的语调说出这话来,眼神却紧紧盯着韩昌柏。
听到“死男人”几个字,韩昌柏眉心一跳。
远处的人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看见站在虞渔对面长得很好看的那个男人低头看着虞渔。
眉眼低垂的样子多少带着几分柔情。
这样的场面喜欢嗑cp心里已经冒出了很多的粉红泡泡。
他俩是一对吗?
不少人心中冒出这个疑惑。
陆成则也是,他心想,要是这个男人是虞渔名正言顺的男朋友,那少东家咋办啊?
难道……真如网络上所说,少东家就是一……舔狗啊!
陆成则心里倒是有点同情苏叠了。
陆成则哪知道,昨天晚上苏叠心情差的差点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和别人争还有点胜算,但是韩昌柏,他是真的打不过。
虞渔又让韩昌柏低头,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话。
“你能来我很开心。”
“你过去休息吧,等我演完了我们一起出去吃饭,你选地方。”
虞渔的发丝有几缕就那么落在了韩昌柏颈间,韩昌柏克制地让自己不去想这件事,但是视线却还是落在了虞渔那鲜红色的吊坠上。
他喉头动了动,沉醉在某种古怪的氛围里,就仿佛是丈夫离开家之前对妻子说让妻子乖乖在家等他下班,只是此时妻子的角色换成了他,里头夹杂着一点甜蜜和温馨。
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温暖的风,正中他的眉心。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虞渔已经走进了场景里。
韩昌柏抬起脚步,感觉有些木然。
他回到刚刚屏幕边的椅子上,陆成则朝他笑笑,他点点头,看向屏幕。
说实话,这是韩昌柏第一次来到拍摄的现场看演戏,屏幕正中央就是虞渔,在镜头里,虞渔似乎变得稍微虚幻了一点,别的和现实没有区别,但是当导演喊“action”之后,虞渔整个人的气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从虞渔,变成了苏醉。
当韩昌柏看到虞渔眼中流露出那种完全不属于她现实生活中的艳气冲天的气质的时候,心中蓦然一惊。
他眼神并不能从屏幕里的虞渔身上移开。
他看到虞渔带着满眼的爱意在府邸门口等着自己心上人回来。
那种爱意呈现在她的脸上,让韩昌柏甚至在内心中产生了嫉妒,对于那个她正在等待的人。
不过想起虞渔说的“死男人的戏”,韩昌柏便感到一丝宽慰。
很快,镜头里出现了严武的尸体。
千疮百孔,破败不堪,身躯上全是血迹和伤痕。
往日高傲的头颅和健壮的身体,此刻都像是一团糟糕的被舍弃物。
下人将尸首抬到苏醉面前。
而屏幕前此刻已经围了很多人,大家都想知道,虞渔会怎么演。
却见屏幕里,苏醉看到那具尸体,先是被吓了一跳,朝后退了两步,眼神中带上了恐惧。
然后看到了那具尸体的脸,她朝后退的步伐端在了原地,愣了半晌。
抬着尸体进来的下人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忍。
“夫人,将军……死了,因为叛乱,被三百禁卫军活捉……死在了包围里……是周大人让我们把尸首抬回来,说是要让您看最后一眼。”
苏醉木木地盯着那句尸体,听到下人的话,她好像有点站不稳,踉跄了一下。
她的脸,渐渐褪去了血色。
她用一种很慢的步调,走到了那句尸体面前。
每走一步,她的步子就虚浮几分。
在走到严武的尸体边上时,虞渔才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的浮木,不稳地半跪在了地上。
对于韩昌柏而言,此刻屏幕里的虞渔是陌生的。
他看到她身穿艳丽的红色衣衫,在半跪下去的时候,却如同一片从树上飘零下去的红叶,慢慢地落在了泥土里,落在了地上。
她先是用那大红色的指甲,轻轻抚摸过严武的脸。
“将军,你是睡着了么?”
“你什么时候醒来?”
她轻声问。
一边问,一遍垂下眸子。
在片刻之后,一串清泪便如滑了下来。
她那白皙的受伤染上了尘土和血渍,可是她仿佛没有意识到。
又埋头轻轻贴在了严武被刺得乱七八糟的胸膛上。
整个场景一片默然,盯着屏幕的众人也屏住了呼吸。
片刻后,虞渔埋在严武胸膛里的瘦弱的身子,开始抽泣起来。
声音很小。
“将军,你说要和我白头偕老的。”
她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沾上了严武身上的血渍。
眉眼也被弄得有些糟糕,睫毛上也沾上了点血珠。
“将军……你说过要同我白头偕老的。”
虞渔又轻声说了一遍。
可是摆在她面前的,是严武冰冷的躯体,严武没有回应。
这时,她好像才意识,严武是真的死了。
她伸手摸了摸严武的胸膛,没有摸到心跳声音。
虞渔眼眶红了,眼泪越来越大颗。
严武真的死了。
下人没有声音,院子里跪在地上的红衣女子将严武费劲地搂紧怀里。
嚎啕大哭起来。
她像个孩子,失去了最心爱的人之后,哭得像个孩子。
再也没有什么花魁的清高和艳丽,也没有妇人的矜持和娇羞,她哭得很野蛮,可是那么伤心,人们隔着屏幕似乎都很够感受到她对严武的爱和不舍。
哭了很久,她的眼泪似乎流干了。
她沉默了下来。
天空下起了小雨。
在这样污浊的环境里,面对着爱人的尸体,她再也没有方才的光鲜,整个人都带着一股衰败。
可是因为她太美,这种衰败也带着一种极致的冲击感。
雨点落在了她的脸上,她感到很冷。
可是她想起严武已经死了,严武死的时候应该也很冷。
她不应该听周水云的话,离开江南,来到上京。
她生来就是一个低贱的妓、子,享受不了荣华富贵,也注定做不了严武的爱人。
是她害死了严武。
镜头里,人们清晰地看到虞渔在颤抖,好像是冷,又好像是心寒。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仿佛在寻找宿命的影子。
那样的眼神让人发抖。
明明这只不过是一个古偶剧而已,可虞渔硬生生地演出了高级电影的质感。
乃至于这种演技让陆成则都为之一震。
可是,这还并非结束。
虞渔低头,轻轻碰了碰严武的脸。
然后在这样昏暗的、血腥的、落寞的场景里,最后唱了首小曲儿。
她低着头,双唇温柔地吐出柔媚的词来,里头却带着颤抖。
她的声音出来的瞬间,镜头内外的所有人手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直到唱完最后一个字儿。
然后最后温柔地看了一眼严武的脸。
拔下鬓边的簪子,闭眼朝自己的脖子狠狠一刺,血包被刺破了,虞渔借了位,看起来就像用簪子穿透了自己的喉咙。
她沙哑地咳嗽。
“将军……白头偕老好像不行了。”
“但……但这样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你。”
“这是我的命,我死也同将军一起。”
她甚至连倒下去的姿势都算得很好。
软软地,如同一片枯叶一般,俯倒在了严武的胸膛里。
“卡!”
许沉昇呆呆地起身,看了虞渔一眼。
他摸了摸自己手上的鸡皮疙瘩,又看着当前虞渔满身血污的模样,沉沉地喘了口气,把自己想哭的情绪压了下去。
“虞渔,你怎么能演成这样?”
虞渔出戏快,她看了许沉昇一眼,注意到了他微红的眼眶,问:“你都扮演尸体,还入戏了啊?”
许沉昇苦笑:“没办法,我听到你唱歌的时候,差点眼泪都要憋不住下来了。”
虞渔笑了笑,说:“那可不行。”
虞渔出了场景,韩昌柏便走过来递给虞渔一瓶水。
虞渔摇了摇头,用那双带着血污的眼神看韩昌柏,韩昌柏心头一跳,虞渔说:“我脏呢,先去卸妆,先不喝水。”
韩昌柏拧开瓶盖,说:“刚刚哭了那么久,要补充点水分。”
他将瓶口递到虞渔嘴边。
虞渔喝了一口,觉得喉咙确实有些干了,便自己握住瓶子,多喝了几口。
将瓶子递给韩昌柏的时候,韩昌柏正盯着虞渔脖颈间的吊坠发愣,耳朵像火烧似的红。

韩昌柏当然说不出什么话来, 只是对虞渔说有点热。
韩昌柏没有再看虞渔,而是垂着眸子将瓶子收了回来。
红色的“血迹”也让他干净的手指染上了脏污的痕迹。
可韩昌柏却捏着瓶子有些紧,他摸到那点黏腻的痕迹,便想起虞渔满脸血污, 用那样漆黑的眼神望着他的样子, 那双眼睛在那些脏污的衬托下, 显得愈发干净。
虞渔凑近韩昌柏说:“韩昌柏,我演得怎么样。”
韩昌柏点头,夸赞是真心的:“演得很好。”
虞渔笑起来:“那你下一部给我投资一个女主角。”
她笑起来的时候,唇边还有血污, 看起来像是偷腥的猫,眼神灼灼。
韩昌柏深灰色的眸子里头染上点无奈:“……好,你先去卸妆,我等你。”
不远处的许沉昇看着虞渔仰头和韩昌柏说话的样子, 眼神暗了暗,想起虞渔在化妆室说的话, 许沉昇不敢再多看,匆匆回了化妆室,许沉昇怕自己再多看, 心中就又要多一些不该有的想法了,他脑子里已经生出了很多狂热的念头,可是虞渔有男友了能怎么办?
卸完妆之后,这次杀青的许沉昇和虞渔和剧组所有工作人员还有演员一起拍了张杀青照, 拍照的时候, 韩昌柏在镜头往外面等着虞渔。
虞渔和大家道了再见, 便朝着韩昌柏小跑了过去。
望着虞渔变小的背影, 陆成则有些感慨。
他想:也不知道他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和虞渔再合作。
说真的, 他已经很久没有过除了赚钱之外别的想法了,但是每次虞渔演完戏之后,他在现场都会生出一种想要找回年轻时候当导演的初心的强烈念头,他曾经也是一个有志青年,想过在华国的电影史上留下自己大名,拍各种不为大众所熟知的题材,做一个留片不留名的艺术家,本来一开始将虞渔带到剧组给她这个角色,他只是看中了她的脸而已,没想到在拍摄的过程中,虞渔不论是演技还是做人都给了他一波接一波的震撼,最让陆成则觉得感慨的,还是虞渔对于那些风言风语完全不在乎的态度,不管别人怎么看她,她好像都不在意,尤其是网络上那些人的眼光,当然还有拍摄的时候那种全然自信的状态,让好久没有拍过演技派的陆成则简直跟着她的表演心神震颤起来。
陆成则有时候也会想,要是他当时刚刚当导演的时候,也能够有虞渔那种一以贯之的自我相信和无惧流言,现在是不是也不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业片导演了呢。
不过陆成则也会安慰自己,虞渔是从小到大娇生惯养长大的富家小孩,他只是一个中产阶级家庭出生的导演系学生,他的选择有时候带着某种必然性。
可陆成则又哪里知道,虞渔曾经是一个自卑的、社恐到了极致的重度抑郁症患者呢?
尽管陆成则不知道,他也意识到,自己的自我安慰带上了一定的虚假性,毕竟一个人的天赋和性格与家庭有关,可也同样和自己的坚持有关,像虞渔那种全然洒脱的态度,可不仅仅家里有钱就能培养出来的。
虞渔的离开,为她在众人心中立下了一个神秘的印象。
在陆成则的提醒下,虞渔登上了许久未登的微博,转发了一下那张杀青照,也没有配文,只是一个简单的转发微博配文,发完之后,她看都没看那999+的私信,手向上一划,便退出了微博的界面。
这时韩昌柏将车停在了吃饭的地方。
韩昌柏选的地方格调自然很高,中式高雅清幽的建筑风格,到了小包间里,朝外一看便能看到竹林和小桥流水,隐约还有琴声传来。
虞渔坐下来等着上菜,然后对韩昌柏说:“你是不是看我拍古装戏,所以故意选了这样的地方。”
韩昌柏解释:“这里的菜口味很有苏菜的特色,我看你喜欢吃清淡的……应该会喜欢这里的口味。”
虞渔嗯了一声,然后又对韩昌柏说:“韩昌柏,这戏杀青了,我就要回海市读书了。”
她支着下巴,朱红色的指甲交叉在一起,黑发滑下来几根,落到她的脖颈处,又搭在了那血红色的吊坠上。
韩昌柏问:“还呆几天?”
虞渔说:“大概再有两三天就回去了吧,怎么?这两天你要陪我吗?”
韩昌柏没有直接回答,说:“海市和江城离得不远,来回方便。”
虞渔睨韩昌柏,问:“你要我周末回来看你呀?”
虞渔的眼睛朝上勾的时候,在这本来就是昏黄色的灯光写下,显出一种极其妩媚的意思来,她本身就刚刚演完花魁,一时间就算素着一张脸,也有了艳色无双的意思。
韩昌柏眼神接触到她的视线,就像是被火烧一样,感觉烫人,他想要收回视线,可数虞渔先他一步,把他的手握住了,韩昌柏的手是有点冷,但是形状长得好看,又修长又白又干净,指甲也修剪得利落,腕骨微微突出,她盯着韩昌柏的眼睛,手里磨了磨他的腕骨,问:“你怎么又脸红了。”
“还有,你让我周末回来看你,我会很累的,最近落下了很多课业,我还要去补课,补考,一不小心就不能毕业了。虽然是这么说,我这个小情人做得不是特别尽职尽责,但是没办法,你总不能让我不考试啊,我以后被人说挂科拿不到毕业证很难看的,再有,现在你喜欢我,以后又不一定喜欢我,你也不能养我一辈子是不是,所以我自己也得努力点,至少学习上不能放松吧。”
虞渔说“你喜欢我”和“你也不能养我一辈子”的时候,说得很自然,她就是那种十分理所当然的语气,至于“小情人”和“尽职尽责”则就完全是脱口而出了。
其实韩昌柏的意思是虞渔有时间可以回来江城,他有时间的话也可以去海市找她。
毕竟恋爱谈了几天就异地了也确实挺伤的,韩昌柏觉得这样不好,可是原本的意思也还没表达出来,被虞渔这么一说,就完全变了味。
他的手腕被虞渔两只手把玩着,另一只端着茶杯的手在空中僵了一下。
本来这位置是两人面对面坐的,但是虞渔坐之前偏说这坐的太远了,要两人坐在一起,韩昌柏就让服务员换了个位置坐在虞渔旁边,没想到虞渔便这样作乱。
一边是虞渔有些刺耳的话,一边是手腕处的温热,韩昌柏的脑子渐渐乱成了一团麻。
韩昌柏在答应虞渔条件之前,没有预想过两人相处他会是这么被动,这本身就不是很正常的恋爱关系,他对虞渔的喜欢亦或者虞渔对他的喜欢都在那一纸协议中变了味,但是正是因为这一纸协议,在偶尔感到不快的时候,又会从里头感受到一点隐秘的快感,那好像是一种背德的感觉。
就比如说现在,韩昌柏觉得虞渔对他的亲近有演的成分,但是两人的动作又很亲密,可是在动作亲密的同时,她说出来的话又那么没心没肺。
所以韩昌柏放下了手里的茶杯,之间被有点烫的茶水打湿了点,眼睛定定地盯着虞渔的手指一会儿,然后就改变了说辞:“不是那个意思,你忙就忙,我有空过来看你,现在学业是重要。”
他将手腕朝自己的方向移了移,虞渔的手也跟着移了过去,身子也跟着朝他的方向贴了贴。
虞渔:“你公司不忙?”
韩昌柏:“还好,有时候事不全是我做,我在……”
韩昌柏本来想说他在开拓新的商业领域的事,但虞渔似乎不太感兴趣。
虞渔确实不太感兴趣,所以话题一点也没往韩昌柏说的事情上引,拜托,她一点也不关心韩昌柏的公司是怎么经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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