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纪念日—— by零砚
零砚  发于:2024年0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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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人高马大,周然很快也看到她了,愣了片刻很快反应过来:“你是在等林老师吗?她之前就先下来了。”
柴五皱起眉。
电话那头的男人耐心更是到了极限,若不是隔着屏幕,或许当场就要撕咬人了。
周然的声音继续:“会不会是上厕所去了?你打个电话看看?”
她挂断电话,拨通林姝的号码。
没人接,她又点开微信,上一条发过去的语音在半个小时前,林姝回了她一个表情包。
她按住说话,一时忘了说什么又松开,直接打了个视频,漫长的等待之后自动挂断,显示对方忙线中,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她接着打,视频和语音切换着打。
不知道打到第几通,那边缓缓跳出来一条消息:我有事和朋友先走了,不用担心。还有我今晚暂时不回去了,有事会再和你联系。
挺长的一段话,她只认识其中零星的几个字,但不安在这一刻抵达了巅峰。
林姝一直以来都是和她语音交流,最近自己开始认字了,偶尔会有简单的文字沟通,但她认识的字少,打字都是很简单词,比如“吃饭”,“你和我”,“回家”之类的,从来不会超过十个字。
也不会有她不认识的字出现。
她可以肯定,林姝出事了。
......
另一边,林姝昏昏沉沉地睁开眼,入目是一大面抹得一层不染落地玻璃窗,窗外,灯火辉煌,东临瑰丽繁华的夜景尽收眼底。
这是、酒店?
跳出这个认知,她晃了晃脑袋,试图甩掉那阵晕眩的感觉,开始运转。
没记错的话,她当时是准备回家,走到停车场好像被人轻轻推了下,没看清是谁,但她闻到对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水味,然后就彻底失去意识了。
之后的记忆就只能和现在接轨。
她收回凝望窗外的目光,转过头环顾着打量了一圈,流光溢彩的吊灯,处处彰显奢华的陈设,还有开阔的布局......这不是普通酒店,是一家豪华酒店的顶楼套房。
而且这个观赏夜景的绝佳位置——
这是梁氏旗下的金檀国际?
她曾经来过不止一次,梁开京原来每年生日都会在这办,顶层套房还有个超大露台,他们每次都会运很多烟花上来,烟火在空中盛放,底下是繁华的夜景,交相辉映,绚烂至极。
把她弄这来的人是梁开京?
他想用自己威胁裴明晏和他打一架?
林姝只能想到这个可能性,但随即被自己否决,虽说两人是幼稚了点,也一直不对头,可这是他们男孩子间的事,有他们自己的解决方式,不至于会牵连到自己。
难不成是梁珏?
这更离谱了,他作为梁家长子,是被当做未来接班人培养的,行事沉稳有分寸,断然是干不出绑架人的龌龊事的。
林姝实在想不到会是谁?
而且她一眼望去,这偌大的客厅空荡荡的,能看到的两间房也是关着门。
似乎只有她一个人。
她企图站起来,手腕传来被箍紧的疼痛,她现在是一只手被拷在客厅的茶几旁,手铐是金属的,没有钥匙打不开。
茶几又很重,两个她都不可能扛着走。
她在地毯上摸索了一番,没有找到钥匙,手机也不在自己身上。
到底是哪个变态啊?把她囚禁在这?
裴明晏?
他今天上午是给自己发过消息,虽然没明说,但字里行间都藏不住要给她制造惊喜。
莫非他的惊喜就是要和她玩什么制服play?
所以这手铐也是play的一环?
“裴明晏?”她试探着叫了两声,没有回应,她低着头开始仔细观察手铐,企图找出破解的关键。
突然,不知道哪个房间里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
真的是那种恐怖电影里撕心裂肺的叫声。
“林姝,快、快跑!报警——”尾音尖锐得像长长的指甲锋利地刮过黑板,然后突然间被吞没。
没有了,空气似乎凝固住了。
周遭陷入一种不正常的安静,林姝都怀疑刚才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但耳膜的疼痛在提醒她不是。
而且那道声音有些耳熟。
是...孟鑫的声音?
是他把自己绑来这的?确实符合他低劣的人品,可如果是他,那声惨烈的叫声又要怎么解释?
林姝背脊一片寒凉,那叫声似乎在她脑海里盘旋不出去,她再一次试图站起来。
动作压得极轻,生怕手铐发出异响,然后那个惨叫的人变成自己。
林姝曾经看过一部恐怖电影叫《寂静之地》,那是一个被怪物入侵的世界,里面的人必须保持无声才能不被怪物发现,当初她还没有感觉到多大的恐惧。
但现在,死亡般的沉寂将她的心跳声愈放愈大。
她切实地感受到了那种恐惧,危险会突如其来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的恐惧。
她呼吸声也屏住了,终于站起来,脚上的声音被吸入地毯,转了个身,面向沙发,试图找到钥匙。
突然,一声轻响。
门开了。
她腿软了一下,跌倒在地毯上,手铐砸在茶几台面上发出一声撞击的脆响。
心跳在这一刻似乎要撞出胸口。
她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以为自己即将看到一个满身是血阴冷可怕的杀人魔。
但抬起头,她的目光僵在那。
好半晌后,才挤出一句沙哑不成调的声音:“温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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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把自己绑来这的人是温絮?
说不清是震惊还是难以置信, 林姝用力地眨了眨眼,不停地眨,她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现在还被困在逼真的梦境里,只要她眨眼, 就可以醒过来。
然而, 眼部周围的肌肉都眨酸了,眼前的一切还是没有改变。
脚下依然是柔软的地毯,头顶是奢华的吊灯。
她还在这个密不透风的豪华套房里,对面的人正朝她一步步走过来。
距离越近,那张脸也愈发清晰, 是温絮。
现在不是科幻小说里的高纬度时代,科技还无法复制出一个外表完全相同的人, 伦理上也不允许基因复制人的出现。
随着她走近,林姝看清她灰蓝色毛衣上的几处“深色”痕迹,应该是被什么洇湿了。
水?还是血——
脑海里冷不丁地冒出这个猜测, 林姝已经下意识放大嗅觉去闻了,这是人的本能反应。
而她也确实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不浓,薄薄的一层飘在空气中, 如果不是看到对方从哪个房间出来, 她其实分辨不出来源。
可现在,她知道了。
也终于确认刚才那道撕心裂肺的叫声不是自己幻听, 是孟鑫的求救声。
温絮, 她到底做了什么?
林姝不敢深想, 醒来这么短的时间也不足以分析出来龙去脉, 但她能察觉到现在的处境不妙, 看着对方和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近,她本能地后退。
但她忘了手腕还被拷着,超出了活动范围,那明显的束缚感让她无法再多走动一步。
这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滋味吗?
林姝可以断定如果对方现在想对自己下手,自己根本没有反抗或逃跑的余地。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然后在心里祈祷,因为对于求救她毫无经验。
但对方停下了,在距离她两个沙发的座位的位置。
温絮也在看着她,目光和往常一样平和,就好像是约她过来喝酒聊天。
“房间里的是孟鑫吗?你把他怎么了?”
“你在害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视线相交了片刻,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那平和的目光里似乎渗出一点锋利的戾气,但很快又消失,她抿了抿唇,唇角勾起难以察觉的弧度,轻描淡写地吐出三个字:“他没死。”
林姝的瞳孔瞪大了一瞬。
“怎么?你还关心他?”
“现在没死,不过之后就不一定了。”
她神色依旧很平淡,就像在聊一件诸如今晚吃什么的小事。
林姝背脊止不住发冷。
明明声音,长相,甚至和她说话时的微笑都还是之前那个温絮,但她能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我今晚可是救了你。”察觉到她警惕的眼神,温絮又说,“这间套房是孟鑫订的,你以为他今天为什么会陪孟菁柔出席饭局,他是冲着你去的,如果不是我,你今晚说不定会在这遭遇什么?”
所以,她是因为发现孟鑫想对自己图谋不轨,特意来救自己的?
逻辑上说得过去,但直觉告诉自己,不是这样。
如果只是想阻止孟鑫,她完全可以提醒自己一句,而不是大动干戈地把自己牵扯进来。
但摸不住她的态度,林姝现在不敢反驳她:“谢谢。”
“不客气,还你人情罢了。”
“那...现在没事了,你可以让我先回去吗?”
她像是听到了天真的笑话,唇角不再拘泥于若有似无的微笑:“再等一等,等你的保镖过来接你,她答应顺便给我送几个快递过来。”
她让柴五送什么快递?不管是理智还是直觉都在告诉自己,这绝对不是简单的快递。
换做别人,林姝不担心,因为普通人对于自己做不到的事不会冒险,但柴五,若是她用自己作为威胁的筹码......
林姝好像明白她把自己绑来这的目的了。
“温——”
门铃声突然响起。
“来得还真快,你这保镖效率很高。”温絮说着,朝她走近,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什么东西,林姝没看清,嘴巴就被封住了,声音被堵塞在喉咙里,她试图张嘴,只有唇上的皮被撕扯的痛感。
门铃声在不停地响,她手机嗡嗡地震动着。
温絮在她手腕上又拷上了一副手铐,这次是两只手反在背后拷住,然后解开原来的那副,将她推进了旁边的房间。
门一打开,进门处的卫生间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但门掩着,只露出一丝缝隙,林姝透过缝隙隐约看到大理石砖面上映出一个人影,温絮已经推着她走到了卧室的床边。
温絮将她推到床边坐下,手重新拷在浮雕精致的床柱上。
两副手铐,除非她力气大得能拖着床跑,否则别想靠自己走出这里。
温絮又拿起床头柜上的遥控器,打开对面的投影。
投影布缓缓放下,画面跃然出现,客厅的一切尽收眼底。
她在外面装了监控?
没等林姝判断清楚,门已经砰一声被关上,锁孔里响起锁舌咬上的声音。
很快,她出现在投影的监控画面里。
她走到门边,打开门,柴五一手架着个女人,另一只手里抱着个小男孩走进来。
门自动关上。
她按下了玄关壁上的请勿打扰。
柴五带着两个人,跟她走到了客厅里。
“我老板呢?”监控不止能看到画面,声音也是同步的。
林姝听到柴五问,她短发有些乱糟糟的,声音像一只着急的小豹子。
温絮无暇回答,她从茶几的抽屉里摸出一包绳索,将被扔在沙发上的女人捆了起来,绳索很粗,像那种登山绳。
她力气像是不够,冲柴五喊:“过来帮我。”
捆完人后,她又在女人的脖子里也套上了绳索,也正是因为托起女人脑袋的这个动作,那张被长发半掩着的脸露出全部真容。
是孟婵。
林姝没在现实中见过她,但叶泊松原来是个公众人物,两人作为娱乐圈的模范夫妻,孟婵自然也在大众视野里出现过。
那旁边那位小男孩是他们的儿子?
她疯了。
温絮疯了。
林姝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她因为文心梅的事想报复孟婵和叶泊松,林姝可以理解,牵涉到孟鑫,尚且也可以接受,毕竟孟鑫也不算什么好人,说不准还助纣为虐过,但牵涉到一个小孩,那小孩看着也就三四岁。
就算文心梅的死是孟婵和叶泊松所为,当时他都没出生,也要沦为牺牲品吗?
她不认同,绝对不认同。
这种寻私仇的方式不止践踏法律,还在泯灭人性。
或许自己早该想到的,一个被仇恨侵蚀多年的人,表面上再正常,内心或许早就开始扭曲了。
林姝回想着她之前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对自己的微笑,突然分不清是真是假?
只知道她现在为了寻求所谓的真相和正义要挥刀向更弱者,要将无辜的柴五变成同谋。
林姝发不出声音,挣不开手铐,只能将手铐往后用力撞着床柱,企图让外面的柴五听到声音。
但套房的隔音似乎太好了。
画面里,她听到柴五又问:“我老板呢?”
这一次,温絮回答她了,不能说回答,是反问:“我让你把他们一家人都带来,这里只有两个,叶泊松和他女儿呢?”
柴五有些为难地抓了抓头发:“他们不在家。”
“那我暂时不能把你老板还给你。”温絮抬起头,挑起一双黑眸盯着她,又像是盯着正在看监控的自己,“去把他们带来。”
“我不知道他们在哪?”
温絮思考了一会儿,不知道从哪拿出一个注射器,装上粗长的针管,林姝呼吸都屏住了,下一秒,她将针管狠狠地扎进孟婵的脸上。
女人尖叫着醒来,针管拔落在地。
鲜红的血顺着她脸颊蜿蜒滴下,她痛得皱着眉,先是愤怒,然后是茫然,最后看着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以及发现自己被绑得动弹不得,眼里流露出深深的恐慌。
“你们...你们是谁?”
温絮捡起捡起沙发旁的针管,蹲在她面前:“你好啊,孟小姐。”
她打了个招呼。
“你,是温絮?为,为什么把我——”
“因为我嫉妒你啊,孟小姐,有这么体贴的丈夫,有这么幸福的家庭,还有这么可爱的儿子。”她说着,走到沙发旁还在昏睡的小男孩身边。
孟婵声音一下尖锐起来:“你,别碰他!我,你想,怎么样?我都满足你。”
“我想你把叶泊松叫过来。”
“我——”画面里,她染着血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迟疑。
温絮将针管划过小男孩的脖子。
小孩的皮肤细嫩,立马冒出一串血珠。
孟婵试图过来阻拦,但被绑着双手双脚,狼狈的滚到了地上,头撞到茶几腿发出闷响,脸上糊得鲜血淋漓。
“不打吗?被你老公白睡了这么久,我可不想再无名无分下去了,今天就叫他过来做个了断怎么样?”
林姝错愕,她之前明明说过自己接近不了叶泊松,但孟婵没表现出多大意外。
看来夫妻恩爱是假的。
柴五摸出她口袋里的手机,用她报出的密码解了锁。
温絮找到叶泊松的号码,打开免提,拨通,不忘提醒:“先别说是因为我的事,他最近在躲我。”
铃声响了快半分钟,接通。
“什么事?”男人的声音平静而冷淡。
孟婵咬了咬牙,忍着痛:“你今晚能过来一趟吗?在——”温絮用自己的手机打字提醒。
“在金樽酒店顶楼套房。”孟婵说。
叶泊松:“没空。”
“我有事和你说。”
“电话里说,或者发消息给我也行。”男人的声音冷漠得让人心凉。
等了不到半分钟,那边挂断电话。
温絮将手机丢回茶几上,唇角依然轻挑着笑意,但林姝觉得那抹笑意里盛着怒气。
果然,她撸起小男孩的袖子,针管扎入细嫩的肌肤,小男孩哭着醒过来,手挣扎着,但被她摁住,拔出针管,似乎不够泄愤,她又扎了两下。
孟婵手脚并用地朝她爬过来,又被她踹开。
最后柴五抢过了她手里的针管。
她抬起头,冷下脸:“你在干什么?你不怕我杀了你老板吗?”
“我——”柴五哑口无言,拿着针管不知道往哪放。
温絮不再搭理她,撸下小男孩的衣袖,也不管血没止住,重新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拨通了叶泊松的电话。
这次是视频电话,连打了三个,对方才接。
她开门见山:“叶泊松,你老婆,儿子现在都在我这。”她将摄像头对着小男孩。
“你现在立马过来,否则,我杀了你老婆儿子。”不是威胁,是通知。
但对面的男人似乎没多大惊慌,只是苦恼地皱了下眉:“抱歉,我真的没空过去。”
“叶泊松!”
“文韫,不要闹了。”他的语气像对一个小孩的无可奈何和宽容。
不止林姝怔了怔,监控画面里,温絮的目光也呆滞住了。
“你,你知道?”
“你小时候,我们见过面的,你忘了吗?”男人回忆着,“那时候你很黏心梅,常常在她工作之余打电话过来,有几次是我接的,你还不乐意,要换她听电话。我那时常和她吐槽我们还没结婚就要养一个烦人的小鬼了,但她总说你很乖的,黏人是因为她太久没陪你,你想她了——”
“你不许提她!”温絮厉声打断他,眼里有泪光。
那边叹了口气:“文韫,别再钻牛角尖了,也别再犯错了,你姐姐把你领回家是想你以后过得幸福,不是想你变成现在——”
“你闭嘴!是你害死她的!我知道,是你害死她的!!”
“没有,我很爱她,怎么可能舍得害死她,我不止一次想过和她的婚后生活了,我们生一个可爱的宝宝,到时候你就是做姐姐的人了,我们过二人世界的时候就把宝宝丢给你带,让你也体验一下带孩子的辛苦。文韫,其实这些年我经常还会梦到她,对她的死,我的痛苦不比你少,但如果恨我能让你舒服一点,那你继续恨我吧。”
男人声音依旧温和而宽容,但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总能用共同的回忆勾起她的痛点。
温絮按着额角喃喃:“可是...她不可能,不可能自杀。”
那边陷入沉默。
良久后,无力地喟叹了一声:“对,她是个坚强又热爱生活的人,她确实不是自杀的。”
失神的目光瞬间凝成锋利的一把剑。
叶泊松继续说:“但真的不是我杀了她,是——”
他目光隔着屏幕看着摔在地毯上的人,流露出真切的痛苦,“是孟婵,她买通心梅的助理换了她当时吃的安胎药,你知道,孟家本来就是制药的。这些年,我一直想找证据,可是找不到。但说到底,也怪我,孟婵是因为我才嫉妒上心梅,只是...我没想到她会嫉妒到害死心梅。”
“叶泊松!”这一声,嘶哑又怒不可遏,是孟婵叫的。
“你少血口喷人!当年明明你,你也是默许的!你少装无辜!”
那边像听不见她的话,继续对温絮说:“但你也别犯错,文韫,孟家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姐姐肯定也不希望你因为她失去自己的人生,你还年轻——”
视频已经被掐断。
温絮盯着孟婵的眸光里恨意翻涌,几乎要凝成实质的刀子,将人戳碎。
温絮丢下手机,一把抓着她头发,拽起她脑袋,将人拖到茶几和落地窗之间开阔的地毯上。
尖锐的针头戳进她的脸,拔出,又戳进。
她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嘶喊:“真的不是这样,叶泊松他...在骗你,当年我确实...因为看上他而针对你姐姐,但,但是我没有想杀人,我知道,她当时怀孕了,怕他们又因为孩子纠缠到一起,我就想让她没了孩子,药,我给的药是引产的,绝对不是要命的,我也不知道她后来怎么...会死,药,药被人动过了,是叶泊松,要杀她。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我和助理——”
她脸上满是针孔,几乎已经找不到好的一块肌肤,声音也在一点点流失生命力。
柴五要过来阻止她。
下一秒,客厅的电视亮起,林姝被封着嘴拷着手竭力挣扎的画面出现在屏幕上。
“你敢过来,你老板就没命!”
她不知道林姝现在的处境,不知道这个疯女人是不是有同伙,她不敢赌。
柴五的脚步僵住。
孟婵的声音已经快弱不可闻:“叶泊松是故意这么说的,他...他想让你杀了我,这样知道秘密的,会找他报仇的人都会死,他是为了,铲除...威胁。”
温絮的手停住:“他现在在哪?”
“他一般住,住在——”孟婵气若游丝报了个地址。
温絮吩咐柴五:“你去把人带来,带不来,你就杀了他,用我给你的那把刀。”
温絮说完关掉电视,好像林姝出现的只是交易前再一次确认筹码。
柴五很快离开套房。
孟婵梗着脖子松了口气:“你现在能不能先——”话音未落,那根停住的针管再一次逼近,近到她能看到针头上的孔,毫不犹豫,带着决绝的恨意狠狠地刺进了她眼球。
房间里,林姝浑身发凉地闭上眼。
她承认自己胆小,这种真实又扭曲的血腥能让人隔着屏幕都感觉到痛意。
她现在恨不得自己聋了,听不到外面凄厉的声音。
可闭上眼,听觉会被放大。
她又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回荡在整个客厅里,孤立无援又竭尽其力地叫着妈妈。
不知道是不是根植在人性里的柔软。
现实中即使自己没孩子的人,碰到了遇到危险的小孩,也很少有人能做到心无波澜。比如有小孩爬上窗台,底下有人看见一定会着急地叫来周围的人想办法接住孩子。
林姝又睁开眼。
监控里,温絮已经把那个小男孩抱到了窗边,平静的声音里扭曲着疯狂:“孟小姐,你说我把他从这扔下去,他会不会摔成一团肉泥?”
“欸,你说肉泥是什么颜色的?听说不是红色的,我听人说脂肪碾碎和血液混在一起好像是黄色。”
林姝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孟鑫,孟鑫!”她大声冲卫生间里叫,之前温絮说孟鑫还没死,他现在是什么情况,能不能行动?能不能有办法把自己的手铐解开?
可就算解开,柴五不在。
她出去能制止得了温絮吗?
林姝第一次觉得武力值这么有用,至少在绝对危险的时候可以简单干脆地解决问题。
管不了了。
能不能制止要试过才知道。
她现在不想拯救谁,她最想拯救自己,她不想自己因为今晚留下没法磨灭的阴影。
“孟鑫!”不知道叫了几声,浴室的门发出钝钝的声响。
里面的人是撑着一只手臂爬出来的。
爬到床边,林姝才看清他的惨状,白色的衬衫被血染透,他一只手捂着腹部,还有血在不停渗出,身下的地毯很快变色。
他被温絮捅了刀子,但现在,自己帮不了他,相反的,她需要他帮自己。
“你知不知道手铐的钥匙在哪?”
他脸色惨白地指了指另一边的床头柜,林姝显然拿不到。
他张了张唇,声音跟被人踩过一样,又扁又轻:“你用点力。”
“我试过了,这是金属的,钢的。”
操,温絮这个疯子。
“你过去拿。”林姝残忍地提议。
他嘴唇动了动:“我快死了。”
“你不过去你外甥要死了。”孟鑫看了一眼投影,两眼一黑。
他像一只蜗牛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爬过去,从柜子里拿出钥匙,已经没力气再爬过来,丢到被子上。
林姝用脚把被子团过来,双手摸到上面的钥匙。
两只手被拷着不灵活,她摸了好久才将钥匙插进锁孔,拧了拧,开了。
她边起身,边活动了一下麻掉的肩膀,往外跑。
孟鑫后脑勺撞了撞床头柜,林姝目光定了定,飞快拿过房间里背的小医药箱,丢到他身边。
“你自己弄。”
不是她过河拆桥,是监控里,温絮已经打开了上面一层的窗户,她都能听到风声呼呼地吹进来。
她半点不敢耽搁,冲到门边打开门。
窗边,小男孩不知道是害怕,还是被风吹的,浑身发抖,但手还是紧紧扒着窗沿。
温絮已经松开了手,见这么小的人居然有危机意识,她觉得新奇又好笑,一根根掰开他幼小的手指,将人往外推。
林姝心几乎停跳了一拍,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冲过去,在他往后倒前,抓住了他的手。
温絮没想到她会出来。
温絮原本只想拿她当个控制柴五的筹码,那人很好用,像一台使命必达的机器,等用完了,自然会放她离开。
可她怎么出来了?
她弄断了手铐?不可能啊。
温絮愣住了,但很快,又清醒过来,不管她怎么出来的,自己不能让她把这个小孩拉上来。
这是孟家的小孩,该死。
“我说过绝对不会伤害你,松手。”温絮站在她身边开口,声音卸掉了伪装,只剩冰冷。
林姝现在根本没有余力回答,她只抓住了小孩的手掌,那孩子现在悬在半空中,她力气不够,小孩的力量更小,再不快点拉上来,等力气消耗完,他还是会掉下去的。
在自己眼前掉下去。
她会做一辈子噩梦,不可以。
林姝手已经麻木了,她踮起脚,将另一只手也伸出窗外,试图抓住他另一只手,用两只手一鼓作气将人拉上来。
但温絮按住了她肩膀。
她在阻挠自己。
“他是孟婵的儿子!”她声音透着恨意。
林姝咬着牙,不让积蓄的力气流走:“把他拉上来,你还有救。”
“孟婵杀了我姐姐!你为什么要救他!”
她已经听不进人话了,仇恨会吞噬一个人,由内到外,完完全全将一个人变成一个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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