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纪念日—— by零砚
零砚  发于:2024年0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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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恨那个开枪的刽子手,他后来死了吗?”
“死了。”
“那就好,不过我还是有点难过。”
林姝揉了揉湿润的眼眶,“我也很想有爸爸妈妈。”
裴宏章拍了拍她肩膀,张口,又不知道该安慰什么。
突然,门外响起一道暴躁的声音:“你照顾她?你年年家都不回,你怕是不知道我们早结婚了吧?”
“离婚?呵,是离婚,我他妈的离个婚又不是死了,你算老几啊?轮得到你照顾!”
是裴明晏的声音!
林姝的眼泪吧嗒掉下一颗,剩下的生生忍在眼眶里,震惊又疑惑地看向裴宏章。
“他在和谁吵架?”
“可能是他大伯吧,”这臭小子真是消停不了一点,裴宏章说,“我今天喊裴致过来,是嘱托他万一哪天我不在了,他一定要好好照顾你。”
“可是我不用别人照顾。”她已经长大了,长大成自己的羽翼也能保护自己的大人了。
裴宏章知道她不愿依靠别人:“爷爷当然知道你很厉害,只是多一个保障,毕竟你现在离了婚,裴明晏那臭小子靠不住了,裴敏就是个混吃等死的废人,你大哥也已经有家庭的担子。裴致,他是和你父亲一起长大的人,我很放心。”
可是裴明晏好像很不放心,还很愤怒。
听着外面似乎下一秒就要打起来的动静,林姝赶紧擦干眼泪起身。
裴宏章安慰她:“别担心,裴致虽说后来受伤转业了,但好歹曾经是特种部队出身,在队里也是拔尖的,对付他这种三脚猫功夫的臭小子,还是随便打打就打趴下的。”
更担心了好吗!

◎只要能让她撒气,让她扎两刀都行。◎
裴明晏不知道裴致脑子里是不是装的都是水泥, 十几年不见,回来说要照顾他老婆,还有老头子, 居然同意把林姝交给这种比自己还不着家的人照顾?
年纪大老年痴呆了吧!
“我的工作已经在着手调回东临——”
“你闭嘴!”裴致依然是面无波澜,裴明晏却看得愈发烦躁。
眼看着气氛剑拔弩张得下一秒就要动起手, 一旁的裴敏忙拉住裴明晏:“等会儿, 大哥,你刚才说爸今天喊你过来除了让你照顾林姝,还让她签,签财产转让?”
“嗯,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去了!
他现在算是捋清楚了, 老爷子刚才干嘛只让林姝一个人进去,防他也就算了, 连孙子也防着,原来是藏着这一手。
“明晏,你, 你赶紧进去,别让林姝签字。”
裴明晏莫名被拽了一下,不耐烦撇开他的手:“你发什么癫?”
“我发癫?我看是你爷爷发癫,他怎么能把财产都留给一个外人——”
“你再说一遍!”裴明晏没想到他在旁边听了半天, 心里居然是在惦记着这事。
“再说一遍又怎么了!本来就是, 你们现在离了婚,她就不是裴家的人了, 不是外人是什么啊?再说这么多年她在裴家白吃白喝, 你爷爷都好生供着她, 还不知足——”
话音未落, 裴明晏一把揪起他衣领。
迎面猝不及防的一拳, 又快又狠。
裴敏一屁股跌倒在地,捂着脸嚎叫:“你个兔崽子,居然敢打老子,我看你现在是翅膀硬了无法无天——”
“对,就无法无天了,你能拿我怎么样?”裴明晏骨节摁得咔咔响了两声,在他面前蹲下,“裴敏,我告诉你,爷爷的东西你一分都别想惦记,他愿意给谁就给谁,轮不到你这种上啃老下啃小的人来指手画脚,还有林姝是不是裴家的人,你说了不算。”
裴敏其实一直挺怕这个小儿子的,当年出生时就差点造了袁霏半条命,后来稍微长大一点顽劣的本性就显现出来了,和自己当年的顽劣不同,自己只是贪玩,他是骨子里的蛮横,还是不要命的那种,连打都打不服。
他管不了,也懒得管,和袁霏离了婚后就把人丢给裴宏章了。
这么多年,父子情份是没有的,再者他发起疯来就是妥妥的一条疯狗,比如现在,盯着他的那双眼睛就像两把淬着血的钢刀,搞不好下一秒就要捅死他。
裴敏是冷汗直流,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裴致:“大哥,大哥你来评句理吧,就算小姝以前是裴家人,但现在和明晏离了婚,给点补偿应该...就差不多了。”
“我是支持爸的决定的。”
“裴致!你也糊涂——”
“吼什么吼!”裴明晏一巴掌拍在他肩上。
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个儿子横到老子头上,裴敏是没办法了,拿出手机,要打电话给裴怀霁。
手机被一把夺过,直接丢到了几米开外。
“裴明晏!我可是你老子!你敢砸——”
“少在我面前充老子,我不吃你这一套,想打电话搬救兵是吧?你把我哥喊来也没用。”
“你!”
裴明晏拽着他的衣领把人拎起来。
“你们都在门口站着干嘛?”突然,背后响起两道脚步声。
裴敏像看见了救星:“怀霁,怀霁你终于来了,你快管管你弟,他发疯了,要杀了你爸我啊。”
他边鬼哭狼嚎,边扯着自己的衣领,裴怀霁见状立马上前。
“放手,明晏!”
“你问问他自己说了什么?”
“说什么,你也不能动手啊,他可是你爸。”裴怀霁拍了拍他的手,试图将两人分开。
可惜这臭小子一股子牛劲,拽得死死的,眼神也锋利得带着刺。
僵持不下,裴怀霁喊身后愣住的姚婉上来帮忙。
病房的门终于从里面被推开。
“吵什么!我问你们大早上的在我门口吵什么,我还没死呢!”裴宏章拐杖敲了敲地面,凌厉的目光扫过争执在一起的几人。
裴敏一脸无辜:“爸,我可没——”
不等他说完,裴宏章拧起眉,旁边扶着他的林姝松开手:“爷爷,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回去吧,路上慢点。”
“好。”她低着头,越过众人,目光没有片刻停留,直到走出几步,裴明晏才回过神。
她怎么走了?
是不是听到刚才裴敏说的那些话伤心了?
还有今天不是说好和自己一起来解释离婚的事吗?
裴明晏大步追上去,他人高腿长,三两步追上,但一想起自己的手刚刚揍过裴敏,又不敢伸手去拉她,只能笨笨地挡在她面前。
“你让开。”她声音低低的。
裴明晏刚要开口说“不让”,垂眸瞥见她眼眶红红的,仔细瞧,脸上还有浅浅的泪痕。
疼得从心口一直沿着血液往外泛滥,指尖都突然被针刺一样,麻麻的。
“你?”他弯下腰,舔了舔唇,被她一把推开,愣了下神。
林姝小跑进了电梯。
他还想追上去,裴宏章又敲了敲拐杖:“你们都先进来,裴致,把那臭小子也拎进来,他要不愿竖着进,就让他横着进。”
“好的,爸。”
关上门,单人的病房显得有些逼仄。
裴宏章坐到床头,拿起那个棕色的牛皮袋,将里面的东西丢到几人面前。
“我刚才让小姝进来,不是为了谈她离婚的事,是准备把我名下的财产都留给她......”裴宏章也不管他们震惊,不甘,或无所谓的眼神,将之前讲给林姝听的事又说了一遍,还讲起许多自己和林文年的往事。
说完,空气沉默了许久。
裴宏章:“当然,你们有意见的也可以现在提。”
裴敏:“爸,我觉得——”
“你没说话的资格,小婉,来,你先说。”
姚婉没想到异议权第一个给到自己,紧张地看了一眼裴怀霁:“爷爷,我没什么意见,就像您说的,林参谋长对你有大恩,小姝她爸爸又是因为救大伯牺牲,裴家如何补偿她都不为过,我反而还松了口气。”
裴宏章:“为什么?”
“因为之前吧,您一直偏心小姝,我还以为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现在总算知道了原因,不过小姝,”她想想也忍不住鼻酸,“小姝她应该很难过吧,那么小就失去爸爸妈妈......”
裴怀霁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爷爷,我也没意见,您自己的财产,您想怎么处理其实不需要过问我们的意见。”
“行,你们两口子都没意见,裴致也没意见,臭小子,你呢?”
这个事太大,来得又太突然。
裴明晏有点缓不过神,直到裴宏章拿拐杖敲了敲他小腿,才抬起眼皮:“我有意见,老头,既然你说她爸当年对大伯有救命之恩,那你让大伯下去补偿她爸啊,干嘛非得让他照顾林姝,这和林姝——”
“混账东西!”裴明晏被敲得一疼,往后退了两步。
裴敏:“就是,怎么能这么说话,你大伯当初也是去救人的好嘛,再说这刀枪无眼的,怎么可能预料的到?爸,我理解你想补偿她,但你把原本打算留给大哥的那份给她不就行了吗?再说她是缺这些的人吗?先不说林老给她留了多少财产,孙家的金山银山够她活——”
“啊!”一拐杖,比刚才敲裴明晏的更重,裴敏疼得差点跳起来。
裴宏章:“让你说话了?滚出去!”
林姝没想到自己在裴家的这些年是这么惹人讨厌的,其实想想也正常,在旁人看来,她就是一个小拖油瓶,先用父辈祖辈的恩情绑架裴宏章。
然后又用婚姻绑架裴明晏。
今天还因为财产的事,让他们父子打起来了,大哥估计也很为难。
她拉出角落里的行李箱。
正好,里面的东西也不用拿出来了,她再稍微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可以直接搬走,反正那边的房子该有的家具都齐了,至于日用品之类的零碎小物件,等住进去慢慢添置吧。
她打开衣柜,又搬下闲置在柜顶的储物箱,所有东西一股脑地塞进去。
等到整理得差不多,她拉开书桌抽屉。
门外响起了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林姝?你在里面吗?”
是裴明晏的声音。
她现在不想面对他,捂着耳朵,过了一会儿,那道声音焦急了几分:“你再不开门的话,我只能叫开锁公司上门了。”
裴明晏其实也不想打扰她,但她把自己藏起来,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难过,他没办法不担心。
而且叫了半天也没有回应,更是让他抓心挠肝。
激将法还是有用的,没一会儿,那道门从里面缓缓地打开了。
房间有些乱,大大小小的箱子横竖无序地摆着。
裴明晏眉心紧了紧:“你这是要搬家?”
林姝不搭理他,开了门就转过身,耷拉着小脑袋往里走,连眼神都没有给他一个。
被她无视的滋味实在煎熬。
他轻呼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有情绪。
跟着她进去,她走到角落的书桌旁蹲下,裴明晏才看到地上有一滩玻璃碎片。
她伸手要去捡,裴明晏立马握住她的手,蹲到她身边:“别碰,会割伤的。”
她不听,挣扎了几下,没挣扎开。
眼泪掉了下来,砸在裴明晏握着她的手背上,滚烫的,烫得他手顿了顿,心脏难受地皱缩成一团。
“裴明晏,我讨厌你。”失神间,她抬起头,哭红的眼皮脆弱地颤抖着。
裴明晏喉结酸涩地滚了滚,低头一瞥,书桌底下飘落着一张照片。
是一家三口的合照。
照片里的男人英俊高大,一手挽着娇俏动人的妻子,另一只手里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那个小娃娃是小时候的林姝,他抱过,也亲过。
“都怪你,都怪你敲门,害我...打碎了相框。”她呜咽着控诉着,声音断断续续在发抖。
裴明晏张了张唇,心被酸胀冲得一片稀碎,发不出声音。他捡起那张照片放回桌上,慌乱无措地抹着她眼角,越抹越湿。
她哭得直咳嗽。
裴明晏没办法,手臂穿过她咯吱窝,像抱小孩那样将人抱了起来。
抱起来后,他也不知所措,站在原地,僵硬地轻拍着她的后背,感觉她把脑袋靠到自己肩上,脑子那根弦才松了一丝丝,涌入一点理智,抱着人去了客厅。
本来想把人先放在沙发上,自己进去收拾,但她大概哭累了,双手搂着自己脖子,脑袋歪歪地靠在他肩上没有挪开的意思。
裴明晏只能抱着她坐下,依然是轻轻拍着她的背,替她顺着气,另一只手轻轻拨开她被眼泪黏在脸侧的头发。
突然,肩膀一痛。
她在咬他。
算了,咬就咬吧,别说咬,只要能让她撒气,让她扎两刀都行。
只是她只咬了一口就松了口。
裴明晏动作轻了轻,声音也温柔到几乎不可闻:“饿了吗?”
不理他?
没关系,他会闭嘴。
作者有话说:
裴小狗:来,老婆,捅我两刀,我扛得住
小姝:你好奇怪TVT

◎听话一点,好不好?◎
不知道多久之后, 怀里的人身体渐渐放松地软下来,呜咽的哭声也被不规律的呼吸取代,时不时小声地抽噎一下。
貌似睡着了。
“林姝?”裴明晏手指温柔地顺着她长发, 轻唤了一声。
回应他的只有呼吸声,带着一点微弱的鼻音。
真的睡着了。
裴明晏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平在沙发上, 扯过旁边一条厚实的毛毯, 抖开,轻手轻脚地替她盖好。
客厅里,暖气开得充足。
裴明晏确定她可以安心地睡一会儿,转身回到她卧室。
一片片捡起地上七零八落的碎玻璃,他站在书桌旁, 端详起那张陈旧的照片。
看照片右下角的日期,是她四岁生日时拍的。
裴明晏第一次见她也是在那时候, 他跟着裴宏章去给林家的小公主庆生。
小公主他从小到大在大院里见得多了,都是在长辈面前装得乖巧嘴甜,实际上高傲, 脾气差,还总喜欢在背地里告黑状,他最讨厌这些人了。平时和冯越也总是隔三差五地捉弄她们,让她们出糗。
林家的小公主肯定也是如此, 所以在出发的路上, 他就想好了捉弄人的主意。
到了生日宴上,他终于见到了这位所谓的小公主。
那天她穿着一件斗篷版的红色小呢子, 头上戴着一顶亮晶晶的小王冠, 婴儿肥的小脸白里透红, 裴明晏见过很多漂亮娇滴滴的小女孩, 但那是他第一次觉得一个人长得像童话故事里说得那样漂亮。
当时大家围着她不知道在玩什么热闹的游戏。
裴宏章拍了下他的头示意他过去打招呼, 他踌躇着不敢上前,双手插进裤袋里装酷地走开,结果下一秒,小公主似乎发现了他,拨开人群,踩着小靴子哒哒地向他跑来,一把抱住了他两条手臂。
裴明晏被撞得差点摔倒,冷着脸扬起小下巴,偏偏她还咯咯地笑,明亮的眼睛弯成天上的月牙,身上也香香的,像他最喜欢的草莓奶昔的味道。
他说松手,她乖乖放开,然后歪着小脑袋在他脸上吧唧地亲了一口。
这是他第一次被小女孩亲,裴明晏口袋里的手都紧张得攥成小拳头。
众人见状纷纷哄笑起来。
长大后,他才听其他人说那天大家让小寿星选自己最喜欢的礼物,结果她迈着小短腿扑过来一把抱住自己。
还有人愤愤不平地指责裴宏章故意使美人计,把小孙子带到现场。
若真是美人计,怎么长大反而不奏效了呢?
裴明晏指尖轻轻抚过照片里的小团子,门外,传来了轻微的声响。
是她醒了吗?
裴明晏立马放下照片,大步走到客厅,发现何珊正撑着下巴蹲在沙发旁聚精会神地看着小姑娘睡觉。
她什么时候进来的?
不对,她不应该还在淮城吗?
什么时候回来的!
眼看着这女人不要脸地伸出一根手指,要去碰他老婆的脸,裴明晏三两步走上前,一把拽起人,丝毫不怜香惜玉地拉到一边。
“你想干嘛?”顾及着人还在睡觉,他只是张了张唇,并没有发出声音。
但何珊也听懂了,抽回自己的胳膊:“没干嘛啊,欣赏一下佳人不行吗?”
裴明晏丢给她一个“你真猥琐”的眼神,轻手轻脚抱起沙发上的人,走进自己的卧室。
关上门出来,他才亮出声音:“说吧,你过来干嘛?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家密码的?”
“问k哥的啊,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你和林姝昨天在机场被人拍到了。”
凌厉的眉瞬间拧紧。
何珊:“不过没拍到正脸,你放心,很模糊,就是问问你的意思,是要澄清,还是不回应?”
裴明晏作为乐坛站在流量金字塔顶端的歌手,性格又并不收敛,这些年各种绯闻是层出不穷,但涉及感情的,他都会第一时间澄清。
可这次是拍到了真的正主。
裴明晏低眸沉思了良久:“就说是家人吧,家里有长辈住院了,一起赶回来看望长辈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何珊说,“不过我还以为你这臭小子会高调地要求官宣。”
“官宣我们已经离婚了吗?”裴明晏白了她一眼。
狗仔也真是废物,早之前都干什么去了,非得到现在自己都没身份了才拍到点真的。
“没事快走。”
何珊也看出来这小子现在是真不痛快:“我说,你要真不甘心,要不努努力把她再追回来?”
“我这不在追吗?”
“没看出来,只看到你又把人弄哭了,眼睛都哭肿了,可怜死了。你又欺负她了?”
“没有。”这次是真没有。
再说以前也没怎么欺负过她吧,每次话说得重了点,她一耷拉下小脑袋,他就心疼后悔得不要不要的。
“裴明晏,你要不试试苦肉计吧?”
“什么?”
何珊也不想给他乱出主意,但又觉得这样失魂落魄太不像裴明晏:“你不是年后要动手术吗?你就先骗她你得了很严重的病,我看她心挺软的,到时候说不定你提什么她都答应了。”
“滚吧。”裴明晏想也不想地拒绝。
“不是,你这什么态度啊?以你的情商,这可能是唯一能追回她的方法了。”
裴明晏:“那我也不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再说她知道了肯定会哭的,上次,她不知情都哭得那么伤心,真知道了岂不是要泪流成河。
看她哭,比让他死还难受。
“白痴。”何珊忍不住骂他一句,拿起自己的外套,“没事我先走——”
“等下,有个事请教你。”
有生之年还能被小祖宗“请教”,还真是新鲜。
何珊:“说吧,别是劳命伤财的就行。”
“你知道相框的玻璃碎了拿到哪可以修好吗?”
“碎了你重新买一个不就行了,”他眸光沉了沉,何珊止住话,“我帮你问问吧。”
“嗯。”
下午,林姝醒来,回到房间继续整理东西。
裴明晏给她煮了面,她没胃口,象征性地扒拉了几口就放下筷子要开始搬家。
她心情不佳,裴明晏也不敢勉强,只说自己帮她一起搬。
东西看着不多,但整理起来又有好几个箱子。
她一个人来来回回地搬确实是个大工程,林姝没有拒绝,两人将所有东西搬上车,驱车达到云锦小区,正好赶上放学的点。
电梯里,小孩和家长进进出出。
裴明晏要跟着下车,被她拦住。
“我自己搬上去吧,现在人好多。”
裴明晏心皱缩了一下,但又不想看她为难,握着她按在车门上的手腕,轻声问:“我走楼梯,行吗?”
“可是,我住六楼。”
“没事的。”
他这种大明星给别人做苦力估计是第一次吧,林姝歉疚得也不好意思自己去搭电梯,看他提起两个行李箱,自己也背着包,抱起一个收纳箱。
“你放着,我——”
“快点走。”她一脸固执。
裴明晏没再说什么,只是让她走在自己前面,但逞强是有代价的。
将那个大箱子抱上六楼,她觉得自己的两条胳膊好像有点止不住地发抖,胸口也喘不上气。
裴明晏无论如何是不让她再下去了,摘下她耳朵上的口罩:“坐这等我。”
“裴明晏——”
“听话一点,好不好?”
她没有资格说不好,她一点用都没有,还会无端朝他发脾气。
林姝咬了咬唇,点点头。
将所有东西搬上楼,裴明晏额前沁满了汗,一滴滴沿着鬓角滚下,口罩都打湿了。
他扯下,打了个结,丢进垃圾桶。
拉下外套拉链,客厅里整理东西的人忙攥着一条小毛巾,跑过来,摁住他的手臂:“先擦干再脱,会感冒的。”毕竟之前一直开窗通着风,暖气刚开还不暖和。
裴明晏接过毛巾,粗糙地抹了把脸和脖子。
“背上也要擦。”
她在这方面倒是严谨。
他失笑地拎起衣摆,余光瞥了眼她认真的神色,又停住:“手有点酸,擦不到。”
“那...我帮你?”
他低低地“嗯”了一声。
林姝掀起他衣摆,他羽绒服的外套里只穿了件薄卫衣,但应该是出汗后体温高,林姝手还没碰到就感受到一股蓬勃的热气,烘得她微凉的指尖缩了一下。
不敢触碰到他肌肤,只能捏着毛巾,小心翼翼地擦。
此时外面的天已经黑得差不多了,客厅里也没开灯,但林姝似乎还是能看清他背脊上的汗,顺着肌肉的线条缓慢地往下滚。
一直滚到后腰处,甚至濡湿了松垮在腰间的裤边。
不行,你的眼睛都飘到哪去了。
林姝晃了晃头,收起脑子里恶贯满盈的邪念:“裴明晏,今天...对不起。”
“什么?”
“我不该对你发脾气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碎了相框。”而且自己凶了他还先不要脸地哭了,搞得像个受害者,后来还和小狗一样地咬他。
也不知道疼不疼。
裴明晏侧过头,瞥了眼她垂得低低的眼睫:“所以你就是因为这个事一直不肯和我说话?”
不是不肯,是她觉得尴尬惭愧,不好意思和他说话。
“那...你还疼吗?肩膀。”她心虚地小声问。
裴明晏伸手按了按,故意皱眉:“还有点疼。”
“那你给我看看。”林姝伸手按下旁边的玄关灯的开关,脱掉他一只袖子,又将里面那件衣服直接扯上去,“你能不能低一点?我看不见。”
裴明晏配合地弯下腰。
没有印记了呀?
她伸手轻轻地按了按,男人背上的肌肉块垒一瞬间绷紧。
这么疼吗?
她还想再仔细瞧瞧。
男人已经握住了她手腕,扯下自己的衣服,转过身,眸光隐匿在光线的阴影里,似乎比平时幽暗。
“裴明晏,你额头还有很多汗。”她掰开他的手指,抽回自己的手,温声提醒。
裴明晏心跳鼓胀得厉害,深吸了好几口气,也压不下去浑身血液慢慢发烫的感觉:“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她乖巧地点点头。
“还有不要随便给别人开门,外卖也不要开,让他放在门口。”他打开门,仔仔细细地环视了一圈走廊,“我明天找人过来给你门口装个监控。”
林姝想说这一层就自己一个住户,不用装。
他又走到隔壁门前,不知道在审视什么,几秒后,若有所思地退回来:“客厅里也装一个。”
作者有话说:
盯妻狂魔裴小狗上线~
感谢在2023-12-18 01:36:11~2023-12-19 02:49: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肖 10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他现在是在家养胎还是怎么的,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一月下旬, 东临市的高中陆续放了假。
但对叶子这种高三生来说是不存在寒假这种东西的,假期,是老师家长嘴里弯道超车的时机, 也是补课的高峰期,郭美荷早早和林姝打过了招呼。
起初, 林姝说自己搬家了。
对方笑着说没事, 自己可以每天接送叶子,林姝便应下了,主要她一直挺喜欢的叶子的,还有就是和大多数被家长逼着补课的小孩不同,补课是叶子自己的意愿。
在这个很多同龄人玩心还很重的年纪, 她能拿捏好分寸,有自己的目标和想法, 林姝没道理不帮扶一把,努力上进的人是会发光的。
正好,陈慈也回来了。
之前自己答应过陈叔帮她补文化课, 这回,可以两个小女孩一起带。
于是,本以为搬家之后会孤单的独居生活,现在反而充实又热闹。
陈慈家离得远, 直接带着行李上门, 住在了她家。
叶子也是早来晚归的,几乎一整天都待在这, 而且两个小姑娘的相处还特别有意思。
叶子是那种慢热的性格, 熟人面前大大咧咧暴露话痨本质, 面对不熟的人就非常小心拘谨, 陈慈则是那种不管在谁面前都能放浪形骸的, 各种玩笑话更是张口就来。
叶子觉得她一点都不像自己印象里学画画的女生,反而像那种行骗卖艺的江湖人。
陈慈问,那她印象里学画画的女生是什么样的?
她说是安安静静,沉浸在自己艺术世界里的。
陈慈说自己一开始也是这样的,只不过过度沉浸在自己世界的人都容易疯,她就是疯了才变成现在这样的,还说自己此前一直在做各种治疗,吃药,打针,失眠,严重的时候还要被拉去做电击,电完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她说话还极具感染力,各种夸张的修辞信手拈来,听得叶子差点声泪俱下,看她的眼神都充满了同情,第二天给她带了一堆励志,治愈人生的书,她又说自己一看书就会脑仁爆炸,让她念给自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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