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
这个结果沈建松毫不意外,或者说,那个人不是顾渺,他还会吓一跳:“沈易修和我提过,怎么了吗?如果你不愿意和他结婚,但是不敢拒绝他,可以和爷爷说,我会解决的。”
“没,没有。”顾渺连忙说,“今天他会在媒体前说那些话,其实是因为我。如果对公司造成了什么影响,也希望您不要怪他,要是和许家合作出现问题,我可以去找我爸……”
“不是,渺渺。”
沈建松察觉到不对劲儿,哭笑不得:“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怎么帮他把锅全背了?听好,暂且不论这事是否会对集团造成影响,沈易修是个男人,话该不该说,该什么场合说,他要是分不清楚,我早把他从沈家踹出去了。”
“他敢在媒体前说那些话,说明他已经提前设想好后续会出现的情况并有相应对策,你不用担心这些。”
是这样的。
她光顾着担心他会被骂,一时没想起来,沈易修本身也是个能力优秀的男人。
他不需要她的保护。
沈建松灵活捕捉到问题所在:“你怎么会想着帮他背锅?他跟你说了什么吗?”
顾渺迟疑片刻,含糊着透露了下沈易修从小缺乏关爱,心里只有学习和工作,导致感情匮乏,向她请求帮助的事。为了避免沈建松生气,她还特意补充:“我觉得这个情况挺正常的,您事业做得那么大,一时间忽略家庭也情有可原,我说的瓜就是这个。”
她没有说沈家把他当机器培养的事,即使如此,也够沈建松无语了。
在岳父面前那么诚恳地保证,说会证明不比任何人差,敢情就是这么证明的?
沈建松难以置信,活了近八十年,他还是头回听这么离谱的追人方法,甚至当事人是他的孙子,他引以为傲的接班人,他感到一阵头昏:“渺渺,你听爷爷说……”
“渺渺。”
一只手悄无声息自身后越过来,抽走她耳边的手机,沈易修偏头,语调微冷:“爷爷。”
“您有什么事直接找我就好,渺渺什么都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汗流浃背了吧沈某。
沈爷爷:我没有这样的孙子,能不能塞回去换一个?
评论还是发红包^ ^以后我迟到也都会发
◎你关心我的样子很可爱。◎
沈易修的到来令顾渺猝不及防, 她愣了下,一时都忘记要抢回他拿走的手机。
他走路怎么都没声音的。
电话那头,沈建松一听见孙子声音, 顷刻明白来龙去脉, 一时沉默下来。不知是该佩服孙子的追人手段,还是顾渺这姑娘傻, 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要是东窗事发, 顾渺愿不愿意继续搭理他还另说,顾锦城和顾璟那关他就过不去。
沈易修明知道这些,还要选择这种另样的追人方式。
孩子大了,翅膀硬了就是敢无法无天, 那些用在商场上的筹谋手段,来骗姑娘和他结婚,也不怕被反噬。
沈建松气得眉心发抖, 越想火气越旺。可当着顾渺面,也不好数落自己孙子,只能对着电话吼:“你这两天回老宅一趟, 没空也得挤出时间滚过来。”
话至一半, 以防他钻空子,他又补上:“你一个人过来,别拉渺渺来转移视线。”
相比沈建松的怒火中烧,沈易修则异常平静。
他垂眸, 乖巧地应:“好的。”
电话被那头先行挂断,他将手机递还给顾渺, 问她冷不冷, 怎么一个人出来。
顾渺接过手机, 上下打量着他, 不答反问:“你怎么过来了呀?”
他刚才不是还和导演在说话。
“我看你没回我消息。”
他脱下身上西装,张开抖了两下,披在她身上,陈述道:“以为你生气了,不想看见我。”
西装上还残存着他的体温,好闻的柑橘香气让顾渺忍不住想吸两口,碍于外套主人还站在自己面前,为了维持形象,她只调整了下衣角,让外套虚掩着,挡住夜里的风。
“没有。”
顾渺不好意思告诉他是因为被那个小表情可爱到,索性拉了个挡箭牌:“沈爷爷给我打电话,我出来接电话。”
她点开微信,才发现五分钟前沈易修给她发了条消息,问她在哪里。
“抱歉,我没看到。”
“没关系。”他说,“没有惹你生气就好。”
话题结束。
按照常理,这时候他们应该一前一后回到屋子里,继续做各自该做的事。
兴许是今天的夜色很好看,亦或是身上西装的味道很好闻,顾渺不太想开口提回去。
想和他再单独多待会儿,就算不说话,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着,也不会有厌烦的感觉。
不像她和宋时恺相处的时候,一旦安静下来,就好尴尬,会不由自主地想逃离那个环境。
顾渺偷摸抬头,想看看沈易修在干什么,恍然撞上他的目光,两人均是一愣,不约而同扭头看向别处。
微妙的感觉在空气中缓慢流淌,顾渺长吸口气,决定找点话题。
“沈爷爷好像很生气。”
明明没开扩音,顾渺都能听到那头传来的怒吼声,很稀奇,长这么大,她还从没见过沈爷爷情绪这么激动地骂过人。
顾渺不清楚来龙去脉,还以为沈建松是在为沈易修的擅自行动而发脾气。她不禁想到小说里看过的剧情,一些古老的家族,为了教训孙辈,或许会有相应的家法,当即担忧起他的安危:“沈爷爷应该不会打你吧?”
她面容严肃:“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再怎么样,打人都是不对的。”
“沈爷爷也真是的。”
明明当着她的面,还说沈易修肯定是做好万全准备才敢那么说话,让她不用担心,结果换了个人接电话,又是另一种态度。
这么看,沈易修没有骗她,他在沈家的待遇还真挺不好的。
顾渺为了自己,认真说他爷爷坏话的样子令沈易修忍不住想笑,又不好笑得明显惹她怀疑,只好勉强稳住神色,告诉她。
“渺渺,不用担心,下个月寿宴还需要我出面,爷爷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他沉吟片刻,缓声说:“要打的话,也会挑看不到的地方打。”
顾渺:“?”
她只是随口一说,沈家还真的有家法吗?
想到这里,顾渺当即抬起手,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抚。
“没关系的。”
他身量高,顾渺也不得不把手抬高,西装外套顺着她的动作往下滑,顾渺不得不分出手来扯住衣领,一来二去,动作就显得笨拙起来。她给他作保证:“沈爷爷不让我去,我可以偷偷跟过去。”
“实在不行你到时候给我发消息,我打电话来牵制住沈爷爷,你趁机溜出去。”
见顾渺当真思索起对策,沈易修微怔,而后,眼底笑意愈发清晰:“那就靠渺渺了。”
顾渺点头,表示自己会把这事放在心上,又道:“你之前借我的西装,我托专人拿去洗了,改天给你送过去。”
“不用。”
实际上完全可以不洗,扔掉也无所谓。沈易修自然不会把真相宣之于口:“你周末不是要搬过来吗?一起带过来就好。”
搬过来。
顾渺默默攥紧肩上的外套,明明都是正常的词汇,搬到他家也是他们之前就说好的。从他嘴里再度讲出来,低低哑哑的嗓音,仿佛混了几分缠绵和暧昧,在这个深春,顾渺忽觉热意上涌。
不仅仅是脸,脖颈,脚底都好热。
庆幸现在是晚上,周遭漆黑,道路尚未装路灯,只有几米之外的房屋,光亮自窗户透出来,顾渺往暗处稍微挪了点儿,拉高身上的外套,几乎把整个脑袋包进去,只露出半张小脸。
她刚准备开口,头顶冷不丁被揉了一下。
顾渺一僵,下意识晃了晃脑袋,隔着面料,似乎还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
“渺渺。”
沈易修微微弓身,垂着眼,想把她头上衣服扯下来。感觉到顾渺的挣扎,他没再尝试,只好再次隔着外套揉揉她的脑袋,叹息似的:“以后遇到事情先来找我,不用先急着替我背锅,我做的事,自然也是我来承担相应责任。”
顾渺躲在衣服底下,闻言眨了两下眼睛,下意识答道:“你不是让我保护你吗,我也答应了你的。”
既然答应就一定会做到。
沈易修眼尾微颤,片刻后,他单手抚上自己眼睛,轻吸气,又吐气,来回循环多次。
顾渺不明所以,主动把外套拉下来,露出整张脸,疑惑道:“你怎么了?”
“你是不是冷啊。”他穿得也没比她厚上多少,冷也很正常,说着顾渺就准备脱下外套,“要不还是还给——”
“就只保护我吗?”
沈易修直勾勾盯着她,目不转睛,像是能通过这样,把她给看出花来。
沈易修清楚顾渺向来善良,她心里有她独特的一套标准,会对她认为的弱者伸出援助之手,就像那些流浪的小动物。
顾家给她创造了个象牙塔般的环境,她的生活中没有恶人,也没有阴谋算计,有的只是鲜花、夸赞和掌声。
顾渺没有接话,似乎在思考。
他不受控制回想起初见她的时候。
女孩穿着宽大的高中校服,那年校服还没有如今各种各样的款式,尺码也不会详细标明,为了方便,很多人都会故意买大一号。
甚至,顾渺的高中,清南中学的校服是古板的深蓝色,穿在身上像只臃肿的大企鹅。
那天是个阴天。
再寻常不过的天气,或许也只是寻常的一天,沈易修在班里男同学近似无间断的怂恿之下,总算答应带队去隔壁学校打篮球联赛,并表示输赢与他无关。
同学连声说好。
尽管高中学习任务很重,为维持身体健康,沈易修每周都会抽出时间进行体育锻炼。他什么运动都会一点——这样才能在未来的应酬中和合作商更有共同话题,相约外出活动也更有利于合作的进行。
所有运动中,他最擅长篮球。
起初只是在体育课上随便投了个三分,被同学拉去打球,又正好在举行校级篮球赛,阴阳差错被推选为班级队长,拿到第一后,又被推去参加八校联赛。
他算不上喜欢篮球,事实上,他一直找不到喜欢的东西。
他似乎有许多朋友,又似乎和整个世界格格不入。
他现在做的事,都符合身边人的期望和需要,倘若这么做能让他社会化,看起来不至于那么不近人情,他也不介意做众人眼中的“好班长”。
联赛地点定在清南中学,因为这所学校的设施最好,场地最大最漂亮。
关于那天的比赛沈易修不剩下多少印象,总归和他漫长的学习生涯一样,相当无趣的一环。
就像每次考试他都能拔得头筹,那天他也带领一中的队伍夺得压倒性比分。这只是初赛,接下来还有半决赛和决赛,时间在下周。
队友在互相击掌,欢庆胜利,也算是高中生活值得纪念的时刻之一。
沈易修不太能感知情绪,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兴奋的地方。他借口去洗手间,实则是随便找了个树荫,坐在围树椅上,观察来往的人和事。
“你还好吗?喝点水吧。”
面前忽然出现只细白的手,他抬眼,穿着校服的女孩向他递来一瓶矿泉水。
他抬起头,她顺势打量他的脸,摸着下巴评价:“你的黑眼圈好严重啊,看起来好累的样子,要多注意休息啊。”
她身上是清南中学的校服。
“我们好像,不是同一个学校的。”沈易修出声提醒。
“那又怎样?不都是人吗。”
大概是觉得他这个问题问得很没有必要,顾渺展现出匪夷所思的神情。
她只是从洗手间出来,正好路过,余光瞥见这个犄角旮旯的地方竟然藏着个人,下意识停下来望了眼。
“啊。”
顾渺盯着他看了会儿,大抵是他的脸很有辨识度,她拍拍脑袋,想起来他是谁:“我认得你,刚才球场上,你是十号对吗,我朋友一直在跟我夸你。”
“你篮球打得还挺好的。”顾渺真情实感夸奖他。过了几秒,她皱皱眉,似乎是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和他说真话,“不过我感觉,你是不是不喜欢打篮球啊?”
沈易修:“怎么会这么问。”
“直觉吧。”
她的直觉一向很准,这话顾渺没直说。她抠了抠手指,也反应过来,这话被她一个陌生人说出来,可能还挺冒犯的。
思来想去,她打算糊弄过去,吸口气:“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你没见过我,我也没路过这里。”
沈易修没有说话,他低垂着眼,还是那副辨不出情绪的表情。
顾渺有想过直接走人,思索片刻,还是那种,爱多管闲事的善良占了上风。她停在原地,犹疑地多问了句:“你确定你是人,不是机器吧?”
起初,沈易修还以为这是什么搭讪的新路数。
可她的目光干净澄澈,按照他识人的经验,她是真不认识他,会和他说话,只不过是发自内心觉得,他看起来很累。
他笑起来,视线跟随她的动作移动:“我当然是人。”
“那你要多注意休息啊。”顾渺说,“我之前看过报道,长时间睡眠不足会提高猝死率,你长这么好看,还是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的。”
“比如呢?”
“比如……”
这个问题倒是把顾渺弄懵了,她模样纠结,好像确实在很认真地思考。须臾,她灵光一闪,用力拍了拍手,说:“比如你可以养只小动物。”
沈易修:“?”
“学校附近有好多流浪动物,我最近准备拉着我朋友弄一个动物救助中心,给它们找个家。”顾渺热情地向他宣传,“你也可以来领养一只,很可爱的!”
她正想继续向他介绍,远处有人在喊她的名字:“顾渺!你去哪了?啦啦队队长找你呢,你在不在场对士气影响很大,别到时候赖你头上。”
“我哪有这么厉害?比赛输了明明是他们实力不行。”
莫名被托以重任,顾渺不得不跟他告别,急匆匆地丢下最后一句话:“最近我朋友应该会在朋友圈发宣传,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帮忙转发一下!谢谢你啦!”
原来她叫顾渺。
沈易修生平第一次,生出几分羡慕的情绪。
羡慕这个学校的学生,能有她这样的啦啦队成员,尽管她好像并没有多诚心。
他开始期待起下周的比赛,希望能再次见到她,哪怕并不是为了给他加油。
可之后的半决赛和决赛,她都没再来过。
“你在想什么?”
察觉到沈易修好像在发呆,顾渺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歪着脑袋看他,直白说出自己的想法:“你冷着脸的样子有点吓人。”
“没有。”沈易修回神,即刻换上她熟悉的,温和的笑意,“刚才那个问题,渺渺想好了吗?”
“哦。”
顾渺坦然对上他的视线,她不喜欢骗人,也不会在这种问题上骗他:“那确实不止保护你一个。”
她掰着手指,开始给他报名字:“楚涵,梁菲,相宜,程怀杨……我哥勉强算吧,虽然我大部分时候看他不太顺眼。”
“……”
她如此诚实,反而令沈易修哭笑不得。
没有关系,他在心里安慰自己,这些人和顾渺认识多久,他才和她认识多久,能相提并论就是好事。
就在这时,顾渺低头看了眼手机:“完了,江燕姐问我去哪了,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
“我们赶紧回去吧,不然她得出来找我。”
顾渺往回走了几步,想起身上披着的衣服,连忙脱下来还给他:“你的衣服,快快快,穿好。”
“我这么见不得人吗?”
“是我见不得人,行了吧。”顾渺不明白他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只好跟他分析起利弊,“你是投资方,我只是个小实习生,到时候传出去要被人说闲话的。”
“而且你马上要结婚了。”
顾渺回过头,和他解释起来:“闹出新闻来多麻烦啊。”
迟迟没有等到沈易修的回话,她以为他妥协了,正欲继续往前走,一道身影自背后拥上来,搂着腰,自后将她圈进怀里。
“别动。”
他将脸埋进她的脖颈,吐息清清浅浅的,掠过她颈间肌肤:“抱一下就好。”
顾渺:……
他这般靠着,尽管没将身体重心落在她身上,顾渺仍不由自主感到颤栗。
她右手背在身后,胡乱摸索一番,想把人往后推开些。未料,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硬质金属,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她整个人触电般僵住,手也安安分分不再乱动。
她想说些什么缓解气氛,他却先一步抢占话语权:“你之前说过,我们之间不可避免会有亲密接触,让我做好心理准备。”
“你上次亲了我。”
他嗓音很轻,像贴着她耳朵说话:“我还没有讨回来。”
话说到这份上,连之前的事都搬了出来,顾渺便没了挣扎的念头,安安静静地任他抱着,提醒他:“只能一分钟哦。”
“时间久了会被人发现的。”
“照你这么说。”沈易修忍不住逗她,尾音刻意拉长,语气慢条斯理的,“我们这算是在……偷.情?”
……这说的是什么话。
顾渺不愿理会此番发言。
“渺渺。”
他弯下腰,头往上移,用下巴抵上她的发顶,她和他之间的身高差距令他看起来像一只大号的树袋熊,温和又好脾气。
“以后遇到事情,先来找我。”
“说让你保护我,是开玩笑的,我保护你就好。”
为掩人耳目,她和沈易修分开回去。
顾渺率先回到摄影棚,正好赶上直播尾声,几位主演在发表自己的角色理解。
江燕收集齐相关资料,收拾东西,准备回去剪辑和写文案。见顾渺脚步虚浮着进来,她愣了下:“渺渺?你干什么去了,脸这么红。”
“我有个首饰掉在外面,我刚才在找。”
幸好进来前她就编好相关措辞,这时候也不算慌:“外面有点冷。”
“晚上是蛮冷的,毕竟还没到夏天。”
这次采访还算顺利,江妍在经她提醒后也没再作妖,江燕挺高兴,也没去深究顾渺的异常:“最近出门还是得带件外套,以防降温。”
顾渺:“嗯嗯。”
在那之后,要在周末前整理完开机当天收集的资料、照片并发宣传,整个《易尚》杂志社都投入紧赶慢赶的加班之中。沈易修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他要去隔壁市出差三天,周五才回来。
顾渺再接到沈易修的电话,已经是周五,她刚下班回到家。
“今天有时间吗?”他问,“来看一下婚前协议有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的话下周我们约个时间,去民政局领个证。”
这进展比坐火箭还快。
顾渺这么想,也顺势问出口:“这么快?”
“不快了,渺渺。”
电话那头,男人尾音含笑,和她解释:“我们上周做的交易,其实应该这周就去把证领了,我近期事务比较多,就拖了一阵。”
“爷爷和你爸妈那里我已经处理好了,他们都说尊重你的想法,你的户口本,你家里人也已经给我了。”
顾渺:?
“你不是出差刚回来吗?”她难以置信,“你刚忙完就去找他们说这件事啊?”
“嗯。”
“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顾渺顿觉懊恼,她答应过他的,他要是准备去见沈爷爷,她会去沈家救他。
“抱歉。”
沈易修以为她是在因他的先斩后奏而生气,还没等他思考说服她的理由,却听那头紧张兮兮的声音:“沈爷爷没打你吧?”
“怎么会——在能看见的地方。”
否认的话几乎脱口而出,沈易修反应过来,临时改变话头:“没关系的,我习惯了。”
“这你怎么习惯啊?”
他的逆来顺受简直令顾渺无话可说,她才到家没多久,晚饭都没来得及吃,又拿起桌上车钥匙:“你在家等着,我过去找你。”
顾璟那辆车她一直没有还回去,她最近发现有辆车在身边还挺方便,比如这种时候。
“你家有药的吧?”
顾渺不确定地问,得到肯定的答复,她还是不太放心,停在附近药店买了点伤药,才开车去华江悦府。
门口保安已经对她这张脸见怪不怪,照例让她做好相关登记,放行。
这里还剩许多闲置房源,自然也剩不少停车位。顾渺停在A座楼下,刚下车,才想起来自己没有门卡。
……这就非常尴尬了。
她不得不给沈易修打了个电话。
明明是她自作主张过来看他,结果还要麻烦沈易修这个伤患下来给她开门,顾渺自己都嫌自己麻烦。
当沈易修坐电梯下来,步伐稳健地走过来给她开门的时候,顾渺又觉迷茫:“你伤哪了?”
看他走路这么稳,一点不像受过伤的样子啊。
“回去给你看。”他言简意赅,“都是些小伤,不碍事。”
“其实你不用特地过来的。”
上电梯时,他望着她的眼睛,轻声说:“是我先跟你提出的这个交易,你能同意我已经很高兴了。这中间遇到的困难,也都是我应该解决的。”
顾渺打断他:“我不喜欢这种话,你以后不要再说了。”
沈易修目露讶异。
“如果你坚持所有事情一个人扛,什么都不跟我说,不跟我商量,那我觉得,这个交易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顾渺偏头不愿看他,盯着跳动的楼层数字:“你这样,和以前有什么区别?”
沈易修:“……对不起。”
对不起,她一心一意为他好,他却在利用她的善良,只为了能和她尽快在一起。
他开始质疑自己选择的这个方法,究竟是否正确。
这的确是最快达到目的的方法,但,倘若东窗事发呢?
他有永远不会被她发现的准备,但,若有万一呢?
“没事。”顾渺终于愿意转过头,小狗眼略微下垂,显得她可爱又天真,“这次就先原谅你,不要再有下次了哦。”
沈易修对自己说,不会有万一的。
电梯来到三十一层,两只猫照例躺在沙发上,顾渺走上前,一手一个丢进猫窝里:“不行,今天沙发我要用。”
她霸占最中央的位置,拍拍沙发坐垫,对他说:“你坐过来,让我看看伤口。”
沈易修乖巧坐在她身旁,伸出右手,指节骨节分明,他肤色很白,清晰可见隐埋在其下的,青色的经脉。
换作平常,顾渺可能会抓着这手欣赏一段时间。
可是现在。
顾渺没看懂:“我要看伤口,你把手伸过来干什么?”
“伤口就在这。”
他拇指微动,顾渺低下头,凑近了看,才勉强看见指盖下面一点点,很小的一条裂缝。
就是特别常见的磕碰伤,顾渺经常有。
顾渺沉默下来。
还真是“小伤”,再过几分钟就愈合了。
她慢慢,慢慢转过头,对上他的视线,整个人如鲠在喉,一言难尽地问:“你说的伤,就是这个……?”
就这三毫米都没有的伤口?
问话还未结束,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她被压倒在沙发上。
沈易修低下头,单手抵着沙发边沿,将她困囿在这方寸之间。
“我骗你的,渺渺。”
呼吸骤然变得炙热,他上半身沉沉压下来,埋头在她颈侧,嗓音微哑,笑声听起来很好听。
“其实根本没有家法,我也没有受伤,只是觉得你关心我的样子很可爱。”
作者有话说:
渺渺:骗子!!还我买药钱!!
我又又又来迟了,希望这七千字可以弥补我的愧疚,鞠躬!
评论还是惯例!
顾渺刚开始还没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安静数秒, 她耳根逐渐烧了起来,抿着唇,用力推开颈侧那个脑袋。
沈易修上半身顺势后倾, 仰倒在沙发软垫上, 手背抵住眼睛,索性连藏都不再藏, 笑得越发开怀。
顾渺随即坐直, 五指收拢,攥成拳,虚空向他挥了一下。
她就说!
现在可是二十一世纪,沈建松就算生气, 至多骂上两句,远没有到打人的地步。
想到自己担心他受伤不处理,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 紧赶慢赶开车过来,就为了这三毫米不到的伤口,顾渺简直气得心脏疼。
偏生那罪魁祸首还在笑, 喉结轻滚, 低哑笑音裹挟着气流,尽管他本人极力克制,还是控制不住从唇缝间溢出来,在静谧空间中被无限放大。
顾渺能听出来, 他是发自内心地因为这事感到愉悦。
相较于他,顾渺当了回小丑, 就没那么开心了。
逗她有这么好玩吗?
顾渺咬住唇, 恨恨白了他一眼, 起身去猫窝里随手拎了只粟粟出来, 抱在怀里撸,借以消解情绪。
“生气了吗?”
沈易修径自笑了会儿,发觉她久久没有出声,起身坐到她身旁,腿几乎要和她贴在一起。
顾渺低头撸猫,悄悄往边上挪了寸,无声表现出抗议。
她不愿意和他说话,沈易修思忖片刻,起身去了趟厨房。
再回来时,他的手上多了盒粉色的盒装牛奶。
“要喝牛奶吗?”
他这次没选择坐,而是蹲在顾渺面前,看起来甚至还比她矮上一截。
沈易修将牛奶盒开了个小口,插上吸管递过去,自下而上,从这个角度,确保顾渺能看见。
他维持这个动作没动,手很稳,缓着声,话里存了几分哄她的心思:“之前在顾家,你给我喝过类似的,猜你喜欢,就留意了一下品牌。”
他这样,顾渺不想看看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