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埃伯特跳了十几?年的舞,早就跳腻了。”她笑笑,低头挖蛋糕。
鹿露:“十几?年?”
“我妈妈是他的舞会指导老师,我们从小就是舞伴。”苏珊说,“他踩过我无数次,有一次把我的脚趾都踩红了,我狠狠踢了他一脚。”
鹿露摸摸下巴,放下手里的舒芙蕾:“你们是不是感情很好??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我以?为我不会嫉妒,但我嫉妒得要命。”苏珊今天扮的骷髅,脸上绿莹莹的,像两行泪,“努力在金钱面前,真的不值一提。”
鹿露好?奇得要命:“你们不会在交往吧?”
“很久以?前的事了。”苏珊沉默了会儿,说,“对不起,我答应他不告诉你的。”
“没关系。”鹿露半点不生气,真心实意道,“男人多?得是。”
八卦倒是不嫌多?。
“怎么回事,说说呗。”
鹿露端上啤酒, 和苏珊溜到空间站的角落聊天。
她从这位优秀的学生会学姐口中,听说了一段缠绵悱恻的八卦。
他,是王室备受瞩目的第二位继承人, 凭借还过得去的样貌和仪表, 从小就受到民众的大量关注。
她,是舞蹈礼仪老师的女儿,和王子在同一个?月出生,从小就进?出皇宫,陪伴王子练习交际舞。
他们青梅竹马一同成长?, 是彼此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女人。
然而,好景不?长?, 这?段热恋被王室注意到, 当?时还是王储的国王勒令他们分手, 因为王室需要的王妃即便不?是政要富豪的女儿?,也该是拥有巨大影响力的明?星。
苏珊除了读书成绩不?错, 没?有半点优势。
在王室的干预下,两人无奈分手,苏珊读她的私立高中, 王子念他的男子中学。
可谁也没?想到,他们居然考进?了同一所?大学, 并且成为了同学院的学生。
旧情?复燃了,可王子已经变了心?。他意识到自己作为王子的责任, 就是为王室寻找一个?有影响力的王妃, 不?同意与她正式交往,两人只能做“朋友”, 一年后,王子入联合军队服役, 她也有了新的男友。
两年后的今天,王子又回来了,光明?正大追求起一位家财万贯的千金小姐。
以上,是鹿露最开始听到的版本。
但随着苏珊发现她并不?生气?,甚至认真聆听时,就没?忍住多喝了两口酒,吐露出一个?更震撼的版本。
苏珊的妈妈是老国王的地下情?人,她到王宫教习礼仪,其?实就是和老国王偷偷幽会。但他们之所?以相识,是因为苏珊的爸爸是王后的情?人,他们四个?人拥有非常和谐的地下关系!
当?然了,因为生育技术的进?步,没?有出现她和王子其?实是同父异母OR同母异父的兄妹的悲剧,可当?时他们被拆散,不?无双方家长?的原因。
苏珊的母亲说,假如她真的喜欢埃伯特,等埃伯特结婚了,他们可以做情?人,但如果爱他,就不?能耽误他寻找到一门合适的婚事。
这?是王室成员的责任,也是他们的宿命。
“其?实我已经不?爱他了。”苏珊一口接一口喝闷酒,双颊绯红,“我现在的男朋友对我很好,千依百顺,埃伯特从来不?会对我这?么好,他是王子,我是平民,只有我迁就他的份……我只是不?甘心?,我这?么努力,他们好像都看不?到……鹿露,我好嫉妒你。”
她苦笑,“你给学院捐了一百万对不?对,期末考你根本不?用担心?,还有一些校园活动,肯定都有你的名额,伯莎也对你这?么客气?,南希从来没?有找过你麻烦——她家是轮船业的巨头,还几次招你去俱乐部?玩,可我呢?我在当?上学生会副主席之前,她们从都不?拿正眼看我。”
鹿露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也觉得自己很招人嫉妒。
越明?白自己的财富,越感觉招人恨,只好给她倒杯酒,无力安慰:“我也有我的烦恼,我没?有父母了。”
“噢,对不?起。”苏珊擦擦眼角,“我也知道我面?目丑陋,可看到他邀请你跳舞,我真的……”
贫富差距和阶级问题太敏感,鹿露清清嗓子,决定把话题局限于安全的男女感情?:“其?实,我觉得他也没?有很喜欢我。”
苏珊笑笑:“喜欢重要吗?他可是王子。”她劝说鹿露,“王室的人都表面?光鲜,私底下什么样都有,埃伯特算是不?错了。”
鹿露嘴角抽动,反过来问:“你以后会做他情?人吗?”
“看情?况。”苏珊好像又清醒了点,看向她的眼睛,“你会同意吗?”
鹿露摆出遗憾的表情?:“我不?喜欢王室,哪个?国家都是。”
看别人家的王室:封建余孽,乐子集合。
如果自己有王室:干掉他们!!!
苏珊有点意外:“王室虽然不?行,可头衔很值钱,你知道春雅王妃吗?那位富家女带着7.8亿的财产嫁进?王室,拿到了王妃的头衔,她的化妆品牌光投资就拿了3亿。”
鹿露也喝得不?少,一不?留神嘴快了下:“才3亿,咳……其?实我喜欢长?得好看的。”
苏珊不?说话了。
她对埃伯特再?有滤镜,也只能承认他长?得端正贵气?,和乔纳森没?法比。
“总之,你要学会放平心?态。”鹿露说,“可能你在那些人眼里还不?够优秀,但在大部?分人心?里,你已经非常好了。等你毕业做了律师,你也能和上流社会的人联姻,我认识一个?律师,她丈夫就是区议员的儿?子,人家还有个?子爵还是爵士的头衔来着。”
没?错,说的就是艾黎思律师,她丈夫是2区上议院的议员之子,他们家是世袭的议员位置,祖上也是贵族。
虽然鹿露不?知道为啥2区居然还有贵族院,但既然有,她也不?好说什么。
苏珊有点感动:“谢谢你。”
“不?客气?。”苏珊也才23岁,还这?么优秀,偶尔为情?所?困热血上头,鹿露怎么可能不?原谅她呢。
男人而已,何况她本来就不?怎么喜欢埃伯特。
她拍拍对方的肩膀,“好了,我去跳舞了,你也别想太多,今晚好好开心?一把。”
苏珊点点头,和旁边一直帮他们倒酒的男生说了两句话,两人就退出舞厅,在门口就开始互相啃咬。
鹿露:“……”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喂!
她听够八卦,体力也恢复大半,毅然杀回舞池:“伯莎,再?陪我跳个?舞吧。”
伯莎正在和副社长?说悄悄话,听到她的声音,笑眯眯道:“我刚才连跳了六首,脚趾疼得厉害。”她想了想,鹿露不?能不?照顾,可也不?好随便安排人和表弟冲突,干脆道,“海纳,你帮我陪鹿露跳一会儿?吧。”
她夸耀男友,“海纳跳舞的技术也很棒,让他教你。”
鹿露满头问号:他不?是你男朋友吗?
但看看舞池,好像大家跳舞都会交换舞伴,并不?局限于交往关系,这?才点点头:“好吧。”
海纳确实是个?不?错的舞伴,彬彬有礼,一直低头教她舞步。
这?种疏离感和不?动声色的警惕,让鹿露想起了林泮,他最早也是这?样小心?翼翼,生怕有什么肢体接触,自己就会趁机对他酱酱酿酿,一时怜悯:“我累了,跳完这?个?就不?跳了。”
海纳:“好。”
两人客客气?气?地蹚出了舞池。
伯莎看他们跳完,灌下半杯威士忌,走到台上宣布进?入下一个?环节。
挑战游戏。
游戏规则是抽取一个?大冒险,完成就能得到一块蛋糕,蛋糕里藏着价值不?一的奖品,最小的是一支口红,潮牌眼镜,大点的有铂金戒指、宝石耳环、钻石手表,最贵的是车钥匙,价值三万的悬浮车。
社团的核心?成员都很有钱,可大部?分普通社员的条件却很一般,学费昂贵,能捞一点是一点,
尤其?是悬浮车,三万的车已经算中档,日常使用足够了。
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大家跃跃欲试。
鹿露也拍拍手,好奇有什么挑战。
第一个?跳出来抽签的女孩抽到的题目很简单,和离你身边最近的异性热吻三分钟。
她就搂着旁边的侍应生亲了起来,顺利完成挑战,手气?也好,居然直接拿到了一对蓝宝石耳环。
“哇哦!”她开心?极了,擦干净耳环上的奶油,直接戴到耳垂,灯光照耀,幽蓝迷醉,惹来不?少艳羡。
有了她的激励,其?他人也勇于挑战。
鹿露看热闹不?嫌事大,以为会看到真心?话大告白的精彩戏码,结果……低估了荷尔蒙期的同学们!
他们不?像东方乐的趴体那么无法无天,可尺度也好不?到哪里去。
热吻只是开始。
简单一点的有一口气?喝干十杯啤酒,离谱一点的就有嘴对嘴喂葡萄,盲猜尺寸大小,蒙眼摸人之类的不?和谐游戏。
鹿露看傻了,感觉他们的激素和她的激素不?是一个?档位,起身想走,却被伯莎等人拱在中间,众星捧月不?好溜。
她只好默默拿过酒杯,喝一点泼一点,假装喝醉了。
尤其?到白热化阶段,车的奖励已经被抽走,伯莎为鼓舞士气?,直接解下脖子上的钻石项链,给一个?极度不?和谐的挑战加码。
之前没?有跳舞的联谊男生们眼红不?已,没?忍住加入战场。
这?次的题目是比谁的身材好,身材最好的赢。
鹿露看完就把杯里的香槟都干了。
一口闷,有点上头。
她头晕眼花地爬起来:“我要去厕所?。”
伯莎不?好走,左顾右盼找人扶她,结果埃伯特放下酒杯:“我送她回去吧。”
“好,麻烦你了。”伯莎又笑眯眯地坐了回去,搂着男朋友亲耳朵。
鹿露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在厕所?洗了把脸,方才上头的醉意才稍稍消退,恢复些许神智。
“你还好吗?”
背后传来埃伯特的声音,“我很担心?你。”
鹿露:“……”她决定继续装醉!
“啊?”她迷迷瞪瞪地看着他,“什么?”
“你喝醉了。”埃伯特见她脸颊发红,满身酒气?,耸耸肩,“这?里也没?有地方能透透风,我送你回去吧。”
喝醉酒的人是一定要拒绝的:“我没?醉!”
埃伯特没?说话,扶住她的肩膀,敷衍道:“好吧,你没?醉。”
鹿露没?能推开他,她当?然醉了,只是没?有醉到失去神智,头还是晕的,只能任由他扶着往客房走。
走廊很安静,喧闹的声音都被隔绝在外,唯有角落时不?时传来□□和喘息,暗示这?里有人,请另寻他处。
埃伯特就和她说:“这?里太吵了,我们去看电影吧。”
来了来了,果然来了。鹿露暗暗叹气?,他们打?球的时候还算愉快,为什么不?能维持普通朋友的关系呢。
但现在也不?好忽然清醒地拒绝,硬着头皮走到底,装醉酒:“什么?”
她非常肯定地说:“我要吃咖喱猪排饭,谢谢!”
埃伯特:“……”
他揉揉她的脑袋,试图让她清醒一点,“我是说,要不?要、和我——”
鹿露靠住墙,无语望天。
唉,怎么拒绝才比较体面?友好,不?伤害对方的自尊心?呢。
对不?起,我有男朋友了?呃,可能不?太管用。
对不?起,我们不?合适?万一追问她怎么不?合适怎么办?
哕,突然有点恶心?,好像真的喝多了,好难受啊。
吐了吧,不?忍。
她扶住墙,对着不?知道是花盆还是垃圾桶吐了出来。
埃伯特立马闭嘴。
“鹿小姐?”她的呕吐声吸引了林泮的关注。他从房间里走出来,看见她就在离客房不?远的拐角大吐特吐,马上过去扶住她,“您还好吗?”
鹿露勉强立起身,她应该是一口气?喝了大半杯酒,一下堵住了,吐出来就舒服了。
但现在不?脱身,更待何时:“头疼——唔——”
话未说完,往林泮身上靠住,完事!
第133章 刹那幻梦
无论埃伯特出于什么目的, 和一个醉鬼表白都绝非明智之?选,更不要说照顾一个醉鬼了。
他?看见?林泮过来,鹿露又醉得不省人事, 明智地把她交给自己的助理:“好好照顾她。”
“是, 感谢殿下?送鹿小姐回来。”林泮扶住沉甸甸的她,礼节周到地致谢。
埃伯特摆摆手,转身离开了这里。
林泮把鹿露抱起来,安放进打扫好的客房。她住的是空间站最?好的套房,带一个保姆间, 他?到这里后就简单清扫了一遍,把浴室打扫干净, 方便她玩好回来泡澡解乏。
只是没有想到, 鹿露居然喝醉了。
他?想把她扶回床上, 可刚刚吐过的鹿露坚持要去?卫生间漱口。
林泮拗不过她,扶她进卫生间洗漱。
漱口水冲了两遍, 再来一遍清水,鹿露总算觉得口腔舒服很多,电量也彻底耗罄。林泮把她扶到床上, 她就直直躺下?不动弹了。
哎哟,跳舞的时候不觉得, 这会儿躺平放松,脚掌有点疼, 小腿酸得厉害, 发型好看归好看,头纱戴久了扯着头皮, 脖子也难受。但就算浑身不舒坦,鹿露也坚决不动一根手指头, 万事等?明天睡醒再说。
酒意上头,大脑的运转速度也大幅度下?降,她迷糊半天,直到头皮忽然松弛,才意识到林泮在帮她摘头发。
他?剪断所有的发圈,把她喷涂了定型水的发丝散开,后脑勺终于能?舒舒服服靠在枕垫上了,动动脚趾,鞋袜不知几时消失无踪,再也不能?束缚脚趾头。
放松了。
林泮看她扭扭身又沉沉睡去?,没有被吵醒的样子,暗松口气,打湿化妆棉,慢慢擦掉她脸上的浓妆。
蓝色的眼影和粉紫色的唇彩被擦去?,露出她原本的肤色,比起鬼魅美丽的僵尸新娘,睡着的鹿露只是一个样貌秀丽的普通女孩,但剥去?外壳的妆点,此时的她又是最?真实?的样子。
林泮拧了块温热的毛巾,敷在她脸上,擦掉残余的卸妆凝胶。
她皱皱鼻子,没有躲开热气的蒸腾。
残余在额间的亮粉也消失了,暖黄色的床头灯下?,她的皮肤如白瓷无暇。林泮握着毛巾,动作不自觉放缓、再放缓,直至停滞。
他?凝视着床上的少?女。
她的鬓发被毛巾的热气弄得潮哒哒的,双颊泛着酒气的潮红,婚纱却还是十足美丽,暖光中和了银粉的幽丽,变得温暖绚烂,像极了遗落的阳光碎片。
好似梦里的场景。
——关于婚礼的梦。
这是他?夜深人静之?际最?隐秘的慰藉,身体疲惫不堪,前路渺茫,他?便会在脑海中勾勒那天的场景。
不奢想多么盛大的婚礼现场,亦从未考虑会有多少?人参加,吃的是什么珍馐,喝的是什么红酒,温暖的梦里,只有一位面容模糊的小姐,她穿着普通简约的婚纱,也许是买来的二手货,颜色有点旧旧的,但没有关系,在林泮心里,她就是一切。
他?们?简单完成登记,可能?没钱去?教堂或者酒店,就这样无声地回到家里。
她可能?不爱他?,兴致也不高,回到家后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如果运气好,她爱他?,那么或许他?们?会在小房子里一同分享一个美味的蛋糕,作为结婚的庆祝。
彼时,烛光暖融融地照亮陋室,映出她的脸庞。
这是整场梦境最?美的一刻,恰如此时,床头灯的光晕笼罩着婚纱少?女,她酣然入梦,犹如名家的传世?油画,安静却充满吸引力。
林泮深夜的臆想以这样一种始料未及的方式,慷慨地展现在他?眼前。
“她”还是鹿露。
太不真切,比梦还像梦。
因此,哪怕林泮知道自己应该离开了,眼睛却无法转开视线,定定地望着她。
多么不可思议啊。
假如鹿露真的结婚,穿的必定是价值数百万的奢华婚纱,绝不会是今天的鱼尾纱裙,陪在她身边的人也绝不会是他?。可上苍竟然难得对他?慷慨一次,在这万圣节前夜,她穿了件古旧的古典婚纱,还原了他?的绮梦。
平时再理?智清醒的人,见?到幻想这般真实?的呈现,恐怕也难免恍惚。
林泮情不自禁地握住她的手,缓缓贴在脸颊边,清醒地沉浸在了美梦里。
他?对自己说,我从来没有非分之?想,也绝对不敢冒犯她,只不过……只不过是静静地做一会儿梦,就算贪心一些?,也算不上无耻卑鄙吧。
就一会儿。
我什么都不会奢求的。
就一会儿会儿。
她不会知道的。
这一时半刻是上苍怜惜他?,偷偷给予的温存幻想。
他?只是接取了怜悯,仅此而已。
林泮拼命说服着自己,慢慢侧过脸,嘴唇游离在她的手背片刻,蜻蜓点水似的碰了一下?。
太轻太快,好像一个意外。
但他?已经很满足了。
漏风的心脏关上窗户,冷风不再呼号,天寒地冻的夜里,他?摸到别人家温热的暖气片,没有知觉的手指终于有了一点灵活,于是轻轻吸气,勒令自己松开手。
一根手指,再一根手指,握紧的拳头在微弱的暖气下?慢慢展开,放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五分钟后,他?做到了。
梦醒人也醒。
林泮看看手环,他?只是发了十来分钟的呆,很好,空间站的时间和地球有微妙的误差,被吞掉十分钟,不会有任何人察觉,一切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如同往常一般拉过羽绒被,小心盖在她身上。想了想,怕婚纱勒得她难受,晚上睡不舒服,又坐回到床沿,半抱住她的身体,解开了后背的几处暗扣。
应该没问题了。
林泮把她放回被窝,关掉壁灯。
他?踩着厚厚的地毯,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卧室。
静音门合拢,没有任何声响,要通过室内的心跳,判断有没有第二个人的存在。
鹿露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她没有睁眼,憋在肺部的空气慢慢吐了出来。
心情像草莓麻婆豆腐一样复杂。
鹿露第二天的表现,就好像一个宿醉的倒霉蛋,蔫蔫的,老走?神,提不起精神,还喜欢扶着头。
林泮给她拿了解酒冲剂,泡好端到她手边,顺便道:“昨天是阿尔伯特王子送您回来的。”
“我吐了吗?”鹿露麻木地问。
他?说:“吐了一点,您喝多了。”
鹿露托住双颊,惆怅地叹气:“果然酒不能?多喝,中午喝点粥吧,这里有没有?”
“有的。”林泮分得清梦境和现实?,毫无异色,“空间站的餐厅还不错,您想在房间里吃,还是去?餐厅吃?”
“去?餐厅吧。”鹿露说,“吃完回家了。”
林泮喜欢“回家”两个字,哪怕并不是他?的家:“好的。”
空间站的餐厅就是原本的食堂区,供空间站成员使用,内部装修也保留了年代?特色,但餐食不仅有自助,也能?点餐。鹿露点了海鲜粥和一些?清淡的菜,咖啡和奶茶都不要,就喝大麦茶养胃。
“嗨。”苏珊端着一碗沙拉走?过来,微微尴尬,“我可以坐这吗?”
“当然,坐。”鹿露往嘴里塞了只虾仁,含混地问,“有事?”
“昨天晚上我喝多了。”苏珊说,“希望没有给你造成困扰。”
“没有,我很喜欢你和我说的‘消息’。”鹿露笑笑,“至于其他?的,说实?话,我觉得是人之?常情。”
只有富人才不仇富,普通人仇富可太正常了,辛辛苦苦大半辈子跑到的终点,不过是人家的起点,谁能?平衡啊,但还是那句话,“我觉得你很优秀,以后可以走?得很远,到时候你就会发现,你靠自己的努力走?到了目的地,别人还没走?多远呢。”
苏珊一时心绪复杂。她以为鹿露会说“你懂什么,你以为我不努力吗”,抑或是“我也有我的烦恼”,没想到她一点没反驳,还站在她的角度加以鼓励。
唉,比遇见?生在罗马的人更悲催的,是他?们?不仅天生优秀还善良可亲,叫人想嫉妒都嫉妒不起来。
“总之?……”她只好说,“很抱歉给你带来困扰。”
“都说没关系了,随便聊聊天而已,别这么认真。”鹿露宽慰,“你希望的话,我会保密的。”
苏珊翻转手中的叉子,略有些?不好意思:“可以吗?麻烦你了。”
她可不想让伯莎和埃伯特知道自己背地里这么说,伯莎还好,说不定能?理?解她,埃伯特肯定会生气她和鹿露说了他?们?的关系。
“没什么。”鹿露一本正经地装傻,“对了,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苏珊笑笑:“今天的三文鱼很新鲜。”
“我昨天喝多了,胃都是冰的,不吃生鲜。”鹿露和她胡侃两句,就算把昨天的事儿揭过去?了。
其他?人一直没有出现,可能?是春宵苦短日高起……等?他?们?没有必要,鹿露预约航班,准备提前离开,其他?人想玩还能?再待两天,20万的租金虽然贵,可也不是一晚上的消费,而是三天。
当然,同样想走?的还有昨夜喝得不多,今天打算回学?校复习的人,11月的第一天,意味着考试周已悄然而至。除非真有底气,否则即便家里薄有资产,在剑狮还是要老老实?实?上课考试,争取别挂科。
这方面,普天下?的学?生都很有自觉,等?候火箭发射的间隙,就有人捧着书开始复习背诵了!
鹿露如临大敌,忽然有了同学?都是学?霸的真实?感,立马投出自己的复习资料,争取记忆几个公式。
四维宇宙第一定律,在光速既定的条件下?……质量和重量的变化……非必要不产生观测扭曲的二维状态……
什么东西?再看一眼。
脑子好痛。
“你怎么这么早走?了?”发射器平稳绕圈中,埃伯特就解开安全带坐到她旁边,“昨天醉得这么厉害,我还以为你会休息一天呢。”
“回去?复习嘛。”鹿露心安理?得地关掉了资料,“马上要考试了,你复习没有?”
他?耸耸肩,一副“你觉得呢”的表情。
鹿露决定单刀直入:“有话和我说?”
埃伯特左右看看,今天的返程没什么人,座位空旷,他?们?附近的位置都是空的,应该没人能?听见?,便说:“昨天就想问你来着。”
“嗯?”她满脸疑问的神色。
他?开门见?山:“和我交往吗?”
鹿露相继表露出“震惊”“讶然”“尴尬”“苦恼”的表情:“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埃伯特无意义地做着手势:“我以为我们?相处很愉快。”
“当然,你就像我的兄长?一样。”鹿露摆出悲伤的样子,“我是独生子女,连堂哥和表哥都没有,我一直希望有个哥哥能?教我打球。噢——”
她双手捂住脸孔,难过地看着他?。
埃伯特的脸好像冻僵了几秒钟,但快速眨动的眼睛出卖了他?飞快运转的大脑。
“呃,是的——”他?好像做出了明智的取舍,“也许我们?更适合做朋友。”
鹿露展开笑容:“真高兴你也这么认为。”
她是一个富有慷慨的朋友。
他?是一个有王族头衔的朋友。
多棒的人脉,他?们?当然应该继续做好朋友啦。
俗话说得好, 狂欢之后尽是空虚,但如果遇到?期末考,什么都?另当别论?。
鹿露在家复习了一个下午, 和泡芙玩了?半小时, 品尝老吴的新甜品又半小时,隔壁邻居过来?串门,说晚上社区有万圣节晚宴,不得不再?聊半个小时。
等到?晚上,论?文两行, 高数题才做了一道。
“我不能这样了。”她痛定思痛,“明天我就要搬到?宿舍去住。”
林泮永远没有意见:“好的。”
CC有点?犹豫:“我明天早上去宿舍收拾可以吗?”
“可以啊, 我明天白天先去图书馆。”鹿露没当回事, 随口应了?声就准备洗澡睡觉了?。
反正今天都?浪费了?, 就从明天开始努力吧!
但洗过澡,肚子比平时更早饿了?, 肯定是?看书费脑子,消耗了?太多能量。她关掉电影(天地良心,这是?电影鉴赏课的期末论?文), 下?楼觅食。
楼下?有人在?说话,是?林泮的声音。
他说:“我还以为你今晚有事才不能去宿舍。”
“本来?是?有事的, 现在?取消了?。”CC在?清洗明天要拿去宿舍更换的花瓶,烦恼道, “他每次都?这样, 脾气上来?就不管不顾,我容易吗?”
铁姨在?厨房喝茶, 听见便问:“和男朋友吵架了??”
CC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一股脑倾吐:“吵过好几回了?, 嫌我工作忙,不能像以前一样早回家。我都?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我们两个,现在?我白天要上班,晚上回家要复习考证,他非但不理解我,还觉得我变了?,不像以前一样时时刻刻注意到?家里的改变。”
她越说越委屈,“我都?快累死了?,哪有心情陪他换枕套换靠垫,让他自己去买个新的,他还和我发脾气。”
没错,他们以前都?会在?周末出去逛街,经常更换家里的布置,也会到?处探店,吃到?好吃的就尝试复原,那时虽然没什么钱,可很快乐。
但现在?的日子也很好啊,她工资是?从前的好几倍,跟着鹿小姐还能向?恭子学习,要知道,她只?是?一个普通B类大学的普通毕业生?,一般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拥有这样的工作。
她一开始不能适应,感觉好累好麻烦,可弄明白自己的升职前景后,就再?也不嫌累了?。
不是?谁都?有机会赚大钱的,她运气好碰见了?好机会,白白放弃不是?犯傻吗?但男朋友不理解,只?觉得她变了?,两个人的生?活态度已经不在?一个跑道上。
“我累了?。”CC抱怨,“他为什么不能也努力一点?呢?要是?他能有林泮一半努力,我都?不会这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