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统天下—— by山月栀
山月栀  发于:2024年02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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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甘,他有深深的不甘。
“怎么还没醒?都喂了抗生素和退烧药兑的水了。”
“胡医助,这是我刚刚记录的你的发言,你看看还有什么要修改的。”
“嗯,你举起来我看看,初步判定为伤寒杆菌所导致的急性传染病,症状有困乏,食欲不佳,头痛腹泻,反复发热,畏寒怕冷,若及时用抗生素治疗,治愈率百分之90。”
胡似七带着口罩,对着距离七步之远的新来的医学生,点了点头。
这份报告很快就会被送到卫霜和楚旋面前。
当然不是用纸张传递,而是这位医学生在城墙之下举着,楚旋在城墙上用手机拍照。
郑由以为自己在做梦,仿佛听到了好多个女人的声音,说着他听不懂的话语,什么伤害杆菌,什么抗生素,退烧药。
他猛然睁开眼,坐了起来。
这是一处略为简易的木房,里头有许多穿着白色奇怪的衣裳头发的娘子,她们脸上都带着东西,只露出了半张脸。
他脑子发昏,问了句,“这.这是来勾我的魂了?能不能让我看一眼我妻儿,求求你们了,若我走了,她们二人应该如何活在这世上啊!”说完还流下了不争气的眼泪。
“白无常,求求你们了。”
胡似七:……
她伸手指了指,“你的妻儿的话,在隔壁女病房。”
郑由伸手抹眼泪,“她们也跟着我去了?这样也好,我们一家在地府团聚,一起投胎的话,下辈子还做一家人.”
胡似七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还是郑由发现不对劲,“我怎么还能感觉的到痛,莫不成,我没有死?”他睁大自己的眼睛。
胡似七隔着口罩回答他,“你确实没死,还很幸运的和你娘子一起成为了我的第一个观察对象。”
郑由一个字也听不明白,“所以我们全家都是被恩人您救了吗?我方才还以为是白无常来勾我的魂了。”
胡似七沉默片刻,还是用圆珠笔在她的记录本上写下,患者清醒后意识模糊,思维混乱。
郑由对胡似七手里的本子和笔充满了好奇,“这是笔?不是毛笔?我怎么感觉这木屋里没有外头那么热。”
胡似七指了指角落里的冰块和充电式小风扇,把冰块放在风扇面前吹着,自然整间屋子都凉快。
郑由更混乱了。
这些娘子衣着怪异不说,所用皆是他没见过的器具,到底是何人?
又或者,她的主家是什么人?
胡似七看出郑由的疑惑,简单的解释,“我主家不忍看百姓流离失所,死于疫病,这才命我等出来观察疫病是各种类型,用什么法子医治。”
郑由脱口而出,“疫病还有类型?”
就在这时,“胡医助,卫部长的回信来了!”
那出去送消息的医学生小跑着拿着一张纸,气喘吁吁的递给胡似七。
“哇,外头热死了,快让我吹吹风扇,这儿还有楚娘娘拿的冰棍,用保温袋子包着的,等会咱们摘了口罩出去吃吧。”
胡似七打开信,卫部长的字越发有向楚娘娘靠拢的意思了。
胡似七放下信,对着郑由说道,“方才我主家来信,虽然你吃了抗生素和退烧药醒了过来,但需要再观察四日,若其间出现反复发热,还得再吃药。”
郑由好奇的问,“还是吃方才你们口中的抗生素,退烧药?”
胡似七摇摇头,“柴胡、黄芩、半夏,枣,甘草,生姜,以水一斗二升,煮取六升,去滓,再煎。①”
郑由挠了挠头,“敢问抗生素和退烧药的方子又是什么呢?”
这时一旁一个准备出去吃冰棍的医学生听不下去了,她瞟了郑由一眼,“抗生素和退烧药是仙药,我们怎么知道配方?”
仙药?郑由更乱了。
“现在你需要配合我记录一些信息。”
“姓名。”
“郑由,话说刚刚我就很好奇,你们这不是大骊的文字吧?”
“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
“年龄?”
“29”
“身高体重。”
“我什么时候可以去见我的娘子和女儿?我很担心!”
胡似七放下本子,“现在就带你去。”
二人出了木屋,外头的热浪一下子扑到了郑由的脸上,“其实我娘子也对医术颇为精通,她也尝试过自己抓药来吃,但是都没有治好。”
胡似七回答,“是没有完全根治,但是她的状况明显比你好多了,而且”
话还未说完,女病房离这边不算远,二人走到门口,就听到他娘子黄如容谦虚的声音,“这位娘子可否多说一些呢,何为病菌?何又为病毒?”
夹杂着他女儿稚嫩的声音,“哇,这个叫冰棍的东西真好吃,谢谢姐姐。”
胡似七把方才没说完的话说完,“而且,你娘子比你聪明。”

黄如容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理论, 疫病竟然是由于平时不注重个人卫生,喝生水,不洗手所引起的。
而那些病毒, 病菌等理论, 让她听的太入迷, 以至于连她的夫君在门外头叫她她都没听见。
黄如容对胡似七行礼,“多谢胡医助的救命之恩。”
郑由这才后知后觉, 自己还没有道谢呢。 “多谢胡.胡医助的救命之恩。”
胡似七面色不变,“倒也不必道谢, 你们吃了我主家的神药,是你们运气好,当然,也不是白吃,你们需得卖身给我主家为奴, 还清仙药的债务。”
郑由诧异,“是让我们一家三口卖身为奴?”
胡似七点头,“正是,否则这仙药你们是打算白吃吗?”
一旁外出吃完冰棍的医学生重新带好口罩回到木屋,瞧见郑由的表情,又忍不住吐槽,“怎么会有人不愿意做楚娘娘的奴仆呢?外头又是饥荒,又是疫病,还时不时有山匪劫掠,做了楚娘娘的奴仆,进岳县被好好的保护起来不好吗?当初我们知道能做楚娘娘的奴仆时, 差点没感动的哭出来。”
黄如容又听到了一个新词汇,楚娘娘。
想必这楚娘娘就是这位胡医助和这群医学生的主家了。
楚娘娘, 莫非是个娘子?
黄如容没工夫去管吃惊的郑由,她语气礼貌,“敢问,胡医助和各位医学生都是那位楚娘娘的奴仆吗?”
一个医学生带着口罩抢答,他的语气充满了自豪,“这是自然,想受楚娘娘的庇护,就得卖身为奴,这是规矩,也不是人人都能做楚娘娘的奴仆呢!你们就偷着乐吧。”
郑由的脑子更混乱了。
黄如容很快分析了利弊,她从未见过哪个奴隶能够有使用神药的资格,甚至在这间屋子里还有冰块,以及这个从未见过能吹出凉风的器具,而且他们所有人说话中气十足,浑身上下干净整洁,可见是没有饿过肚子的。
而这位他们口中的楚娘娘,在这两位皇帝和节度使都封锁州县,焚烧病人的时候,竟派人出来救治病民。
足已可见她的心怀天下。
郑由吹着屋子里的冷风,脑子逐渐清明,这位楚娘娘看来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给奴仆用的冰块,能吹出奇怪凉风的器物,最重要的是这名为抗生素的仙药,每一样都是相当炸裂的存在。
有这样能耐的人,他竟然从未听过名号。
郑悦不懂自己的阿娘阿耶脑子里在思索什么,她在外面吃完了冰棍,又往风扇面前一蹲,“冰棍真好吃,谢谢各位阿姐阿兄,我可以蹲在这里吗,好凉快呀。”
郑悦生的一双大眼睛,梳着双髻,就像年画上的娃娃一般,惹的几个医学生过来摸了摸她的头,“可以,你蹲在这吹吧,我们放了冰块,可凉快了。”
黄如容和郑由同时转过头去。
他们的女儿还这么小,如今局势混乱,去到哪个地方都不安全,若是这楚娘娘之处真如这些医学生所说,倒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去处。
至于这个卖身为奴,虽然郑由有所芥蒂,但在黄如容看来这完全就是一个幌子。
没有奴隶主会对自己的奴隶这么好。
胡似七擦了擦额头的细汗,“你们二人需要配合我做一个实验,我的老师想知道,得过一次疫病之人,会不会再次得病,所以你们这些天都在留在这个临时的抗疫处,做一些打杂照顾人的工作。”
胡似七领着一群医学生走了。
剩了两个医学生负责对屋子进行消毒,打扫,黄如容很主动的拿起帕子就准备帮忙,顺便递给郑由一块帕子。
郑悦也是个懂事的孩子,她站起来想要去拿抹布,却被两个留下来的医学生制止,“小娘子就在这里吹风扇吧,姐姐们来打扫就可以了。”
郑悦脆生生的答,“谢谢姐姐。”
两个医学生一个叫田青,一个叫宣桂芝,她们制止了黄如容和郑由。
“等会等会,用抹布之前先用洗手液洗手,过来过来。”
黄如容和郑由哪里见过什么七步洗手法,更没见过也一挤就出来的洗手液。
“好香啊,这是专门用来洗手的吗?”黄如容问。
田青点头,“是啊,这是洗手液,你们肯定没见过,这可是仙物。”
黄如容和郑由开始抹整个屋子,期间还看到了宣桂芝拿了一个他们没见过的壶状物品喷着什么液体,味道相当刺鼻。
宣桂芝见他们二人好奇,主动解释,“这是84,消毒用的,就是可以消除之前我给你讲的病毒和细菌。”
黄如容一边干活,一边闲聊,想要套出自己想要的信息,“你们从前是做什么的呢。”
宣桂芝一边消毒,一边回答,“从前家里就是种田的,蝗灾之后被家里人卖了,换了一袋豆子,被我的卖家带回去的时候,遇到了张部长,然后就稀里糊涂了进了岳县,签了卖身契,做了楚娘娘的奴仆,医学生是我自己考进来的,在岳县,不管做什么都是以考试为准,考上了就能当管理层。”
黄如容消化着这一系列的信息,“所谓的管理层,就是管理百姓的吗?”
田青也接话,“不过那个很难考,前段时间考上的人寥寥无几。”
“我瞧你们又有娘子,又有郎君,做医学生是不分男女的吗?”
宣桂芝短暂的愣了一下,因为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什么不分男女这样的词汇了,在岳县大家默认的就是能者居之。
“嗯,不光做医学生,做管理层也是如此,楚娘娘手下九个部,部长皆是娘子,部长手下的吏事也是娘子居多。”
黄如容眼中闪过诧异的神色,她又问,“可以和我多讲讲那岳县的事吗?”
宣桂芝思索了片刻,“进去以后观察期一个月,若品行不端,不听话的直接赶出去,试用期过了才能签卖身契成为正式的奴仆,这样就可以吃食堂最便宜的套餐,只需要一个娘娘钱,就有一碗粥和一个土豆或红薯,所有奴仆都需要为楚娘娘工作,不管娘子郎君还是小孩,每一个奴仆都要学会简体字和阿拉伯数字,岳县不允许有文盲。”
说完她指了指郑悦,“像郑小娘子这般年纪的小娘子,是要强制送去小学堂读书的。”
田青听笑了,“你和他们说这么多岳县人才听得懂的词汇,他们能懂才怪了。”
郑由张着嘴,磕磕绊绊道“强制性读学堂?每个奴仆都识字?难怪我之前瞧那位胡医助写的都是我看不懂的文字。”
黄如容也被宣桂芝的话惊道,“文盲是指?”
“不识字之人。”
黄如容倒吸一口凉气,这位楚娘娘可真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田青蹲在风扇面前吹风,“等你们进了岳县就知道了,岳县真的是一个特别好的地方,说它是世外桃源也不为过。”
宣桂芝指着门外。“不过在此之前,你们得在这里帮忙了,郑郎君,麻烦你去外头抬一下病人,胡医助他们回来了。”

郑悦成了临时防疫点最小的工作人员。
郑悦之前与黄如容以及郑由负距离接触了好些天, 但她依然活蹦乱跳,丝毫没有染病的迹象。
到现在也是。
黄如容和郑由证实了卫霜的猜想,这病只要得过一次, 体内就会有抗体, 不会得第二次。
郑由此生第一次感受到劳累, 身体上的劳累。
“可是这位郎君救了我?我愿意为郎君做牛做马,报答你的恩情。”
正在用圆珠笔写病号记录的郑由吓了一大跳, 连忙将那人扶起来,“不是我, 我就是个干杂活的。”
郑由的活确实很杂,帮抬尸体和从外面捡回来的病人,夜里记录病人的症状,喷84消毒。
说来也奇怪,他明明不会写那楚娘娘创的简体字, 写的是大骊的文字,但是这些医学生们还有那位胡医助居然看得懂。
但是自己就看不太懂他们写的字。
郑悦此刻带着口罩,一脸认真的在房间内喷洒着84,“阿耶把腿抬起来,不然地上就消不了毒了,没有消好毒,宣姐姐就不给我吃冰棍啦。 ”
郑由连连点头,抬起腿来让郑悦完成她的工作。
他看着自己乖巧活泼的女儿,心中又泛起无限忧愁,中原局势混乱,节度使们拥兵自重, 而天灾频起。
自己的女儿还能这样无忧无虑多久呢,像现在这样为了一根冰棍而开心的日子, 还会有吗。
郑由深深的叹了口气,他不知道。
但是郑悦知道啊,只要给她一根冰棍,她就能一直快乐下去。
郑悦开心的从宣桂芝手里接过冰棍,脱了口罩去门口吃了起来。
刚吃没两口,就瞧见田青一脸忙慌的进木屋,“卫部长和楚娘娘要来.来视察!”
郑悦眨巴着她的大眼睛,看着紧张的原地转圈的宣桂芝,她一边啃冰棍一边问,“宣阿姐,你怎么了。”
宣桂芝转头过来,摸了摸她圆溜溜发髻,“我没事,你去吃冰棍吧,今天这个冰棍有水果的味道哦,和以前的不一样呢。”
宣桂芝当然紧张,那可是楚娘娘,是自己,不,整个岳县的再造恩人。
宣桂芝一共都没瞧见过楚旋几次,还全都是远远的看到过,而现在楚娘娘要来视察,是不是还会有机会说到话呢。
郑悦吃着桃子味的冰棍,跑出去找到了正在熬药的黄如容。
她嘴里嚼着冰棍,“阿娘,方才我听宣阿姐说,那个什么楚娘娘要来视察,宣阿姐紧张的走路都不会了呢。”
大锅里的药正好煮开,咕噜咕噜的沸腾声音就好像黄如容此刻的心情。
在这防疫站帮忙的这些天,她发现了一个事情。
虽说是能救则救,但医学生们和胡医助其实是在有限的条件下更倾向于先救女人。
黄如容不明白,至少在现在的她看来,男人更具有生产价值,一个成年男性可以耕种,做体力活,甚至可以成为士兵。
黄如容将药盛出来分好,悄悄的站在木屋外头,踮着脚往里头瞧。
宣桂芝将口罩带好,带着一群医学生站的端端正正,在门口等着楚旋的到来,楚旋带了几个练兵队的女兵,卫霜走在后头,旁边是民生部的吏事万云娘。
她们都带了口罩。
万云娘手里抱着一个笔记本,和一叠厚厚的纸张。
宣桂芝紧张的绞着手指,眼看着楚旋一边和卫霜说话,一边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就是现在。
宣桂芝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群医学生对着楚旋和卫霜大声道,“楚娘娘安好,卫部长安好。”声音中气十足,倒是把楚旋惊着了。
楚旋露出欣慰的表情来,“本来以为你们精神都会很差,没想到一个个的声音还这么大。”
宣桂芝虽然带着口罩,但是脸已经红的不像话,“没有.医生之本,救人为先。”
楚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们都辛苦了,等回去了以后,会给你们发一笔丰厚的补贴。”
卫霜在后头对着他们瞧瞧比了个数字,众人更加激动了,忙道,“不辛苦不辛苦!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卫霜又小声的说,“不光有补贴,还有生活区住房优先购买的指标哦。”
楚旋懒散挥手,“你都说完了,还有什么惊喜?”
这下宣桂芝都不害羞了,她神情激动,“优先购买指标是真的吗?什么都让我们先挑?”
这个消息是卫霜放出来的,卫霜自然得负责到底的回答他们的问题。
“虽然现在生活区还在建,但是建好了你们先挑,楚娘娘说了,咱们九个部长都得排在你们后边呢。”
一众医学生脸上全是笑意,这些天的疲惫可以说在此刻一扫而空,“多谢楚娘娘,多着卫部长!”
楚旋眨了眨眼,目光像一池静静流淌的池水。“你们将自己放在危险的境地救了这么多人,保护病毒不进入岳县,这些都是你们应得的,我不会亏待任何一个为了我,为了岳县付出的人。”
在外头光明正大偷听的黄如容听到楚旋这番话,心里不知怎的,仿佛心里有一簇极小的火苗在忽闪忽闪。
一会燃起来,一会又被熄灭。
更让她惊讶的是这位楚娘娘的年龄,看起来也不过就是十六七岁的样子,举手投足不像荒野里长大的孩子,但也不像贵女。
她到底是什么来头呢。
“哎呀,好痛!”郑悦吃痛的声音传来。
黄如容低头一瞧,郑悦吃完了冰棍开心的走路不看路,撞到了柱子上。
黄如容只得硬着头皮行礼,“见过楚娘娘。”
郑悦捂着自己的额头,眨巴着她的大眼睛,“呀!是宣阿姐常常提起的楚娘娘,见过楚娘娘。”
出身优渥的两母女礼仪没得挑。
宣桂芝连忙替黄如容解围,“这位便是我们观察的1号病人,黄如容,黄娘子,她郎君是2号,他们的症状为我们提供了很多数据,也最终让卫部长判定这是伤感杆菌引起的疾病。”
楚旋似笑非笑,“黄娘子的影子倒是在门外站了许久了。”
宣桂芝挠了挠头,“黄娘子在门口负责煎药的工作,想必也不是故意的。”
黄如容听到楚旋的话,自然明白她一早就被楚旋发现在外头偷听,索性也不隐瞒,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我就是有些好奇这传说中的楚娘娘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才想偷偷瞧瞧。”
楚旋问,“那是瞧见我是这样的人,感想如何?”
黄如容真的说不出感想,在此之前她想像过楚娘娘会是怎么样的,最后发现她根本没有参考。
自古以来没有她这样割据一方,哪怕是几个县的女人,她无从想象。
黄如容老实交代,“之前从未见过您这样的人,很是佩服,但我有一疑问,可否请楚娘娘解答?”
“黄娘子请说。”
黄如容说出了自己的疑惑“我这些天观察,发现楚娘娘您不光爱用女人,救人也是女人排在优先位,这是为什么呢?”
楚旋倒是没有解释过多,她淡淡道,“因为我是个女人,所以我会让女人做我重要的下属,也会先救女人,就这么简单。”
黄如容没想到回答这么简单,没有什么利弊的考虑,也没有上位者的考虑。
仅仅是因为大家都是女人而已。
她自嘲一声,倒是自己浅薄了。
黄如容不认识楚旋,但是楚旋是知道她的。
如果她猜想的没错的话,那位没有全名,只出现在剧情文字介绍的黄娘子,就是她了。
疫病让她失去了郎君,见到了人间疾苦,此后的数几十年她都苦心专研于如何治疗疫病,以身试药。
这样的人,和施嫦一样,寥寥几笔就被带过,黄如容甚至还没个全名。
医学生们异常兴奋,工作激情高涨,带着楚旋四处参观,他们负责解说。
“这边是症状比较轻的病人,只有腹泻,头痛,低烧。”
楚旋瞧见一群躺在地上面如土色的病人,他们看到这个阵仗,觉得应该是什么大人物,挣扎着想起来磕头。
“这一边是治愈率比较渺茫的患者,他们没有在初期得到治疗,后又没有补充营养,若最后撑不下去,我们会将尸体统一火化。”
田青带着口罩,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这些天在防疫所死的人不算少数,再是菩萨心肠的人,心也会慢慢变硬。
卫霜将翻找着的笔记本和病例,将有特点的病人逐一观察。
胡似七正在守着烧尸体,宣桂芝就在一旁回卫霜的问题。
现在疫病大规模扩散,光靠楚旋这点人力物力,显然只能起到杯水车薪的作用。
只有运气好的人才会得救。
视察完毕,防疫所又多了一袋冰棍。
郑由灰头土脸的烧完尸体,刚进门就瞧见自家闺女委屈巴巴的看着医学生们吃冰棍。
“郑小娘子不能再吃冰棍了,今天你已经吃了一根了,吃多了会生病的。”
郑悦转过头瞧见郑由,巴巴的跑过来,“阿耶,方才楚娘娘来视察,我们不用视察期,直接就能签卖身契了。”
黄如容的声音冷不丁的从后面传来,“但是我们欠了大概三万钱的债,楚娘娘不接受大骊的顺天元宝,只接受她治下的娘娘钱,我方才试图用我们的财物去抵清债务,但是他们不收。”

江南道节度使司马池病了。
但是这病到底是怎么得的, 司马池自己也不知道,明明都不允许流民进入扬州,明明自己身边也并无发病之人。
但是他竟然病了!
司马池觉得这不科学, 一定是上天降临的惩罚。
古代对于瘟疫普遍都认为是神降临的惩罚, 所以一般会由皇帝带头祭祀神明, 让神明息怒。
司马池的症状体现在腹泻上,他一天得拉上个好几次, 而为了避免疫病扩散,他又只留了几个仆人贴身侍候。
司马池忍着腹痛给宋儇写信, 内容简单明了。
我亲爱的陛下啊,你身为天子,不能对这场疫病不管不顾啊,赶快沐浴更衣准备准备祭祀,向神祈祷吧。
刚放下笔, 他的奴仆就慌慌张张的领进来一个大夫。
大夫的命也是命,若不是司马池是江南道节度使,整个江南的土皇帝,这刘大夫也不想来。
刘大夫哆哆嗦嗦把了脉,“应当就是疫病。”
司马池目光锐利如刀,“真的没法治?”
刘大夫吓的跪在地上,“只能开药试,至于能不能治好.”
司马池烦躁的挥手,“把人带下去!”
给宋儇的信加急送了出去,司马池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腹痛难忍。
他的妻妾也都很自觉的没有主动要求来侍奉他, 最多也就是在他的房门前哭一哭,一听他不让人侍奉, 哭的更大声了。
那语气里的庆幸,当他听不出来呢。
司马池将吃着药,并没有什么大的好转,他将一切的希望都寄托于宋儇的祭祀上。
只要宋儇诚心祭祀,神明一定会让他好起来的。
这时候的一封信被送到了司马池面前。
此刻的他刚刚窜完稀,刚提完裤子,气若游丝,就见他的奴仆恭恭谨谨的将信匣放在他的书案上。
司马池疑惑了,这信匣十分朴素,虽有用封条加固,出发时间到达时间一律未写。
况且现在的驿站系统可是十分混乱,到底是谁给他写信。
他第一反应就是高羡那个臭不要脸的!
随后他强忍疼痛,让奴仆打开了信匣。
精英不愧是精英,哪怕是得了疫病,肚痛万分,司马池任然打起100分精神阅读这封信。
很意外,信不是高羡写的,是他曾经在长安做官时所提携过的后辈,曾经大骊的御史大夫郑由。
对于郑由这个人,司马池不否认他为民着想,也不否认他才华和能力,但郑由做人太直,不会拐弯,否则也不会被田令赶出京城做刺史了。
司马池首先注意到的是这纸张,白皙如雪不说,还比一般的宣纸厚实很多,拿在手里没有轻薄感。
他将纸张上下仔细看了一遍,才开始看信中内容。
这笔画如此的细,就算是小楷加上硬毫笔,也断然写不出这样细的笔画来。
司马池更疑惑了,他擦了擦额头的细汗,开始看信中的内容。
这下司马池的瞳孔地震了。
信的内容大概是,我也得了疫病,但是被一个仙人的弟子救了,此仙人有能治疫病的神药,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曾经对于我有恩的你,虽然扬州被你保护的很好,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要不要花一点小小的代价来囤这颗药,哦,对了,为了怕你不信我说的,仙人的弟子就随手拿了件器具让我带给你看,这可是绝世珍宝。
司马池本来对于郑由的话半信半疑,直到他看到木匣里的东西时,他信了8分。
他虔诚的将他所认知是碗的东西捧了起来,从侧面来看,晶莹剔透,里面甚至还有丝丝错综复杂的纹路,从正面看,在阳光的照射下,还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若不是郑由说了药没有送过来,他都要觉得所谓的神药莫不是让他拿这圣洁的碗喝水不成。
司马池认为是碗的东西其实是一个透明烟灰缸,是那位不知名穿越对照者在临死前爆的装备。
当时楚旋十分嫌弃这个烟灰缸,但是洗干净以后,还是有用的。
司马池将烟灰缸轻轻放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在这神圣的碗上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苦味,他觉得自己的腹痛都好了些。
只是下一秒,他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郑由说,仙人对于马很好奇,想要数百头马,瞧瞧能不能用马炼成更厉害的仙药。
司马池腹痛难忍,但他努力的在用理智思考。
现在普通的马大概十万钱一匹,数百头的马换他一条命,这显然是非常值的一件事。
于是司马池按照要求,写了自己的具体症状,发病已有多少日。
随后果然有木匣送来,里面是一颗一颗纯白的药丸并几颗褐色的药丸,服用方法是就水服用,上头还写了每日白色药丸吃几颗,褐色药丸吃几颗,并表示吃了三颗以后,请继续写信说明自己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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