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张纸,依旧是郑由的笔迹,“仙人弟子怕你多虑,特地多给了你几颗,让你试药。”
司马池从未见过这样的药,他火速让奴仆用水吞服,奴仆过了几个时辰都没有异样以后,他才服药。
服完了药的司马池安稳的睡了一觉,第二日,腹痛的症状果然减轻了许多。
司马池的病是大好了,数百匹马也成功被郑由和施嫦以及数名士兵接收。
施嫦全程臭着个脸,这趟出差任务她可太辛苦了,不光要伪装大骊的驿站封条,现在还要赶马回岳县,旁边还跟着好多个不会骑马的拖油瓶。
她揉了揉自己胀痛的太阳穴,“听着,骑马我只教一边!学不会的就跟在马屁股后头跑!”
邓尔罗桦王霞飞瑟瑟发抖,“是。”
更加瑟瑟发抖的是郑由,他弱弱的问,“我也要学吗?”
“阿郎,写信的人确实是郑由本人,至于其他所谓的仙人弟子,皆是生面孔,那群仙人弟子都长的个子高大,头发很短,其中有男有女。”
司马池把玩着透明烟灰缸。
“然后呢,他们把马赶到什么地方去了。”
“属下.跟丢了。”
这个消息太过于意外,以至于司马池差点没拿稳手中的烟灰缸,“我冒着疫病传染整个扬州的危险让你们出城就是为了让你们更丢的?那么多匹马,换条狗都能跟到目的地吧!”
“那里头有个仙人弟子,似乎会极会驭马,马儿们全都乖乖跟着走不说,速度还一致,而我们被流民所扰,再想追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了。”
司马池无能狂怒,“一群废物!”
马在古代是极其重要的战略物资, 行军打仗时骑兵对步兵更是碾压。
但同时,马也及其昂贵,一匹上好的宝马, 价格可不止数十万钱。
在大骊, 品阶较低的官员甚至坐不了马车, 只能坐驴车,而司马池手握整个江南道, 他的士兵也尚做不到一人一骑。
几颗抗生素和止咳润肺的药,加上一个垃圾回收的烟灰缸, 换来了194匹马,这样的交易对于楚旋来说是赚的。
当然司马池也是这么认为的,194匹马虽是大出血,但是换了他一条命,怎么来说都是赚的。
而且他还得了个纯净圣洁无比的碗, 他给此物取名为朝露碗,寓意这个碗像清晨的朝露一样纯净,透彻。
司马池甚至每日虔诚的用这个碗来吃早饭不说,还有一个奴仆专门照顾这个碗。
楚旋不知道司马池对这个在购物软件上最多9.9包邮的烟灰缸有多么的重视,她只知道她有马了!
之前打梨县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的士兵全程步行前行十分劳累不说,还非常的费时!
练兵队的武器和马匹都是司马池提供的,让她不得不感叹,司马池的羊毛真好薅。
进货渠道哪家好,大骊江南道找司马池。
楚旋站在城墙上盼了又盼,才盼来施嫦臭着脸, 领着马群跑回了岳县。
郑由瑟瑟发抖的和一个男士兵同骑一匹马,只是看他的表情似乎不太好受, 面色苍白,跃跃欲吐。
楚旋瞧见练兵队的人骑马是极其不熟练。
出去执行了任务的人都不能立刻回到岳县,需要到防疫点进行为时七天的隔离,怕将疫病传进县内。
施嫦下马,又吹了一声口哨,马儿们立刻乖乖的都停在她面前。
甚至有一只马儿乖顺的将头往前拱,眨巴着湿润的大眼睛,把自己的头送到了施嫦的面前。
王霞飞觉得这不是一匹马,更像一条狗。
施嫦顺了顺那匹马儿脑袋上的鬣毛,王霞飞立刻听到了一声长长的马叫。
“啾啾~”
王霞飞下马,揉了揉自己的隐隐作痛的腰,因得马没有马鞍,这一路若是马稍微跑快一些,她的双腿就得用力防止自己不被甩出去。
郑由颤颤巍巍的下了马,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
这一路他别提多害怕了,那什么施部长让跟着出任务的都快速学会骑马,他就纯纯一读书人,哪里能在那么一会之内就学会啊。
他差点以为自己就要跟着马后头跑回去了。
好在这位施部长似乎对他学不会骑马之事并不意外,只是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什么没用的东西,让他上了一个男兵的马。
随后就是一路的颠簸,晃的他一路害怕极了。
郑由吐完了还飞速的解释道,“我得过疫病了,不会再得了!”
郑由擦了擦额头的细汗,作为一个曾经的大骊官员,他对政治的敏感度是极高的,他明白他这是在站队,是在择主。
这位楚娘娘的野心不小,她也不可能永远屈居于岳县。
她的最终目的恐怕是那百年古都长安。
郑由扶着腰,“我不用隔离,我就先去防疫所看我妻女了,她们好些天没见我,肯定很想我。”
施嫦正在给楚旋派来的养马人交接,一边点头。
郑由一瘸一拐的走到第一个防疫站,远远的就瞧见医学生们带着口罩,穿着白色衣裳在各种忙碌。
郑由刚走近,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道熟悉而又稚嫩的声音,“胡医助,我阿耶此次去的任务竟然可以抵8000钱的债吗?”
胡似七冷淡的声音回答了郑悦,“嗯,是的,若是办的好,说不定还有奖励,但是也是很危险的。”
“哇,这样好的事情怎么不让阿耶多去几次?下次再有这样危险的任务可以交给我阿耶吗?这样债就快还清了耶!”
郑由:?
若不是因为他打听了岳县平均工钱才200钱左右一个月,若是他和黄如容不吃不喝也得攒六七年才能还清,面对抵债8000这个条件,他才低了头。
行,不愧是他的女儿。
郑由又转头想去寻黄如容的身影,发现她已经带上了口罩,穿上了白衣裳,开始帮医学生们配药了。
宣桂芝一边写记录一边和她聊着天,“话说今天施部长好像回来了,郑郎君应该就跟着一块回来了吧。”
“啊?今天就回来了吗?算了,等会他自己也知道回来的,毕竟除了防疫所他又无处可去,我这哪里来得及去迎接他。”
郑由:……
施嫦在和养马人交接完了需要注意的事项以后,她抬头一看果然瞧见楚旋在城墙上一脸赞许的看着她。
施嫦更生气了!
搞什么啊,她又得搞科研,搞火器,研究造钱,前期还得兼着练兵,教女人们强身健体,现在还让她去骗马。
她一个人到底要当几个人使?!
于是她臭着一张脸回望了回去。
好累,好想回家睡觉。
王霞飞瞧见施嫦的脸色,明白她的忍耐已经到极限了,于是她低声劝道,“施部长,为了岳县百姓的人身安全着想,咱们现在不能进去啊,您再忍几天行吗。”
施嫦深吸一口气,“我当然明白!”
等她再抬头的时候,楚旋甚至看着她笑了。
总感觉更气了!
隔离期完毕,施嫦进岳县的时候脸比任何一个人都黑,知道的是施部长任务顺利完成凯旋了,不知道的以为寻仇来了。
楚旋也知道施嫦的脾气,没有要求她来教练兵队的众人驭马,就算要教,也得等她好好休息完了以后。
否则她的怨气真的要冲天了。
张傲云从来没有骑过马,骑马这样的事不是娘子的专属,但是却是长安郎君的专属。
她看过自己的阿耶骑马,堂兄骑马,表弟骑马,就是没见过长安哪个娘子骑马。
练兵队的士兵们都在为到来的马匹而欢呼雀跃,虽然还不能上马骑,但是围观就足以让他们兴奋。
“这可是马!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
“我也是我也是!骑马多威风啊!”
“唉,但是这马最多200匹,咱们不可能每个人都骑的上啊。”
“是啊,到时候怎么分还是个问题呢。”
“不知道部长会怎么分呢,我好想骑上去试试。”
邓尔在一旁懊恼着,“施部长马骑的极好,那日教的时候是我太笨了,学不到要领!如今也是能骑着走而已,感觉这马完全不听我的话。”
立刻就有人围上来,“骑马的感觉怎么样啊?是不是很令人激动!而且很轻松,毕竟不用走路呢。”
邓尔回忆了一下自己的感觉,老实交代,“很累,而且腰和腿都很疼,因为没有马鞍,上马下马都是大问题,还要时刻担心马会不会把自己甩飞。”
张傲云巡视了一圈这200匹马,回忆着她看过别人骑马的样子,这些马现在还没有马鞍,要从马的左前方接近它,这样能避开了它的后蹄,上马要尽量左侧上马,骑乘时腰背尽量保持挺直,要用自身重心去配合马的重心。
她为什么会记得这样清楚呢。
因为她真真切切的羡慕过可以骑马的堂兄,表弟,阿耶。
他们骑马的样子是那么自由自在,肆意张扬。
而她只能穿着裙子,带着首饰,端庄的走路,骑马这样不淑女的事情一辈子也轮不到她。
那时候偷偷观察他们动作的她,没有想到她将来会有骑马的一天,而且是从200匹马里随意挑选。
可以成功吗,她不知道。
但是她想试试。
“部.长,她在骑马?”
“部长好厉害啊!居然一次就成功,施部长都还没来教呢。”
马背上风吹的很大,把她的短发吹的往后翻,但她能看到前路一片光明。
原来这就是骑马的感觉,她体验到了。
谢谢那个年幼的自己,她对骑马抱有憧憬,十岁的憧憬,在她二十岁的时候,实现了。
江南道,扬州府。
节度使府内的下人都知道节度使得了个仙碗,很是爱护。
伺候仙碗专用奴仆万分谨慎的端着烟灰缸,“阿郎,这是特地接的露水,配着这朝露碗服用最是好了。”
司马池点了点头,满意的拿起烟灰缸,将里头的露水一饮而尽。
从死到生,这两天他思索了良多。
最主要的还是郑由说他遇到了仙人弟子,这仙人是否真正存在的问题。
司马池是倾向于仙人是真实存在的,疫病数千年来皆无所治,而几颗奇怪的药丸竟将他药到病除不说,他还感觉自己身体变得轻快了。
而且这朝露碗,绝不是大骊所能变出之物。
他突然很庆幸自己曾经提携过郑由,这才让他第一时间想到给自己写信,而不是高羡那个讨人厌的虫子。
他将烟灰缸放在桌上,“还未追踪到郑由的踪迹?那么大一群马不可以一点痕迹不留。”
他的下属老老实实的回答,“确实追踪到一些踪迹,但是越往后,这些踪迹就消失了,仿佛被人刻意抹去一般,加之城外患有疫病的流民众多,属下也只能就此作罢。”
追了这些日子,依旧追不到踪迹,想必就是仙人不愿被人打扰了,司马池只得挥了挥手,“罢了,只要这仙人的存在不被高羡所知就行,仙人不与高羡换物,哪怕寻不到仙人的踪迹我也不算亏。”
让属下退下后,他百般无聊的靠在椅子上。
他忍不住开始胡乱的想,若是长生积极分子的高羡得知世上真有仙人,他会如何呢,而他身边的那位鸣雌侯后人知道他为了长生所做的疯狂之事,又还会如何呢。
虽然他很好奇,但是他现阶段是绝不会因为这一点好奇心就让高羡知道那位仙人的存在。
不过将来他一统天下后,倒是可以高羡背地里所做的疯狂之事讲与那位鸣雌侯后人所听,看看那位后人的反应,让她知道自己择错主,想必也是相当有趣。
第59章 表彰
岳县内岁月静好, 但是外头可不一样了,官道,树林, 路边的沟壑内随处可见得了瘟疫而死亡的尸体。
百姓陷入了绝望的恐慌之中。
然而掌控各地区的上位者们充耳不闻, 他们只怕瘟疫最后传染到自己身上, 他们唯一所做的措施就是将得病之人封锁,等他们活活病死, 再一把火烧了。
虽然楚旋的占地严格来说只有两个县,但上位者之中似乎也只有她在认真的和瘟疫抗争, 认真的拯救百姓,焚化尸体,切断感染源。
炙热的夏天过去,瘟疫在楚旋的救治,和其他上位者们的无脑焚烧之中, 终于停止了传播。
秋天吹来了凉爽的风,也让累了几个月的胡似七和医学生们得到了解脱。
胡似七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倒头就睡,足足睡了一天一夜,太累了,这些天她的神经就没有松下来过。
等她终于睡醒,补足精神,打算去食堂吃点东西时,她发现两个月没回岳县,岳县似乎又变了。
马车竟然在街道上跑来跑去,而这路边的木牌又是什么东西, 胡似七疑惑的看着这木牌上写的,东街站。
不过是两个月没有回来, 她怎么就像个外地人了!
她站在路边,一脸疑惑的瞧着马车停在木牌下,几个站在木牌边上的人有序排队的上了马车,而哪个驾驶马车的人。
郑由朝车厢内喊着,“后面还有位置,往后坐坐,别挤别挤!哎哟,这位阿姐,后面真有位置,你别往这坐啊。”
马车向前驶去,车轮卷起的尘土飘散在空中,只留胡似七一脸懵。
郑由不过比她先回岳县半个多月,怎么还驾驶上这马车了?话说这个马车到底是做什么的,为什么感觉谁都可以坐的样子。
胡似七思索了半天,最后决定放弃思考,她现在肚子饿的不行,得先去食堂填饱肚子。
索性她的院子离食堂并不远,走几步路就到了。
刚走到食堂,就能听见许多人说话的声音。
“这公共马车真是方便,我们城北人想过来食堂吃个饭得走多久啊,现在坐公共马车多快!”
“只需要在每一站等待就行了。”
“而且去工厂也很方便,楚娘娘可真是为我们着想。”
胡似七端着餐碗排队,表面云淡风轻,实际听的耳朵都快竖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那叫公共马车,那个木牌是所谓的站牌,在站牌处上下车,这样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就方便许多。
自己差点成了个什么都不懂的外地人了,好险好险。
邓元德笑嘻嘻的问,“胡医助,今天有番茄炒蛋,要不要来一碗。”
胡似七平时没有什么用钱的地方,加上这次的疫病补贴,所以她并不缺钱。
番茄,这又是新出的蔬菜?
邓元德一边给她打菜,一边介绍,“这个番茄是楚娘娘带来的仙种,如今才种成,用来和鸡蛋一起炒最为美味,楚娘娘说了.番茄和鸡蛋是天作之合!”
到了下班的时间点,人陆陆续续的多了起来,多的是双颊凹陷,身形消瘦的面孔。
这些人大多都是运气好用了抗生素被救回来的流民们,由于倾向于优先救女人,所以女人的比例多一些。
他们刚来,估计都还没过流民观察期,薪资不高,又因为抗生素而背负了一大笔债务,吃饭只吃最基础的一个钱套餐。
而更加接受楚旋统治的百姓已经深刻的将多吃肉蛋奶才会活得久刻在脑子里,所以不说每日,至少是每隔一日都会吃上一道荤菜。
比如五保就是个例子,他与李富贵这个月又因为吃荤菜吃的太多,剩余得钱不多了。
工厂里的阿姐苦口婆心劝他们别每个月的工钱都花光光,总要留一个应急的钱。
两个小少男全然当做耳旁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此刻两个人瞧着那番茄炒蛋馋的直留口水,但想想手里头的钱,忍了!
五保端着一碗粥,一个土豆,碰到杜月桂带着杜小草来食堂吃饭。
他老实打招呼,“杜吏事好。”
杜月桂笑着点头,瞧见他手里端的粥和土豆,取笑道,“怎么,这个月钱又吃光了?”
五保丝毫没有觉得羞愧,反而说,“钱就是用来花的!”
杜月桂刚端着自己的番茄炒蛋,就瞧见一个人默默坐在角落的胡似七,她连忙端着饭菜坐了过去。
“胡医助,这段时间辛苦了。”
杜月桂这句感谢是真心的,如果没有胡似七还有那些医学生在外头辛苦了两个多月,岳县不可能一个得疫病的人都没有。
胡似七正感叹这番茄炒蛋果然是天作之合,蛋香和这番茄的酸味完美融合在了一起,听到杜月桂的声音,她抬头。
杜月桂又说,“对于医学生们和胡医助的表彰大会定在下周吧。”
杜月桂的声音不算大,但也绝对不算小,周围便有人听得什么医学生,表彰大会
“这便是那位带领医学生在城外的胡医助?”
周围有人询问的声音传来,胡似七还未来得及回话,好些个人就凑了过来。
“胡医助!你们这两个月辛苦了!”
“真是胡医助,当时就是她救了我们全家啊!”
“我要给胡医助磕头!你们都别拦着我!”
胡似七和杜月桂的周围顿时被围的水泄不通,杜月桂也没想到自己就是想和胡似七聊聊天,结果引起围观来。
好在今天食堂值日的志愿者冷着脸来上前驱赶,“《生活守则》都背到哪儿去了?食堂内禁止喧哗!你们都围着胡医助,人家怎么吃饭?”
说完转过头,表情柔和了许多,“胡医助,你慢慢吃。”
杜月桂脸上挂着尴尬的笑,“不好意思啊,胡医助。”
胡似七摇摇头,“没关系,我也没想到大家反应这么大。”
但其实,胡似七心里有些感叹,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
从前她挨打的时候,想的是如果那个男人今天不打自己就好了,如果自己今天可以多吃两口饭就好了。
但是在防疫所的那两个月,她每日想的都是,若是能多救两个人就好了,若是医学技术再发达一些就好了。
工钱还没有发下来,今天依旧是五保吃土的一天。
不过五保还记得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医学生们和胡医助的表彰大会。
虽说楚娘娘有仙药,但是谁想生病呢,听说病起来又是发热又是咳嗽又是腹泻的,若是传进岳县里,那大家还怎么上班,上不了班,工钱就发不下来,没有工钱就不能吃肉!
五保来到会议广场,人多的早就挤不到里面的位置了,他只能在外围找了个位置站着。
被仙药救治好了的流民也进入了岳县,加上原来梨县的那些人,人是越来越多了。
全小田拿着话筒,在广场中间绘声绘色的讲述着防疫所的大夫们的付出,黄如容和郑悦以及郑由因为在防疫所内的优异表现,此次也在表彰名单内,只不过补贴少一些,也没有优先购房指标。
“他们每天睡不到一两个小时,这般热的天气也要带着闷热的口罩,他们冒着自己被传染的风险也要阻止疫病进入岳县,他们保护了整个岳县的人,这样的人,难道不应该得补贴,不应该得住房优先指标吗?”
底下的人听的羞愧难当,感动万分,纷纷大声喊着,“应该!”
“应该!这都不应该实在是天理难容!”
郑由现在在做公共马车司机,黄如容被破格录取了医学生,在医馆做事。
两个人都在为了还债而拼命努力着。
郑由想着公共牛车司机只是个过渡,他了解了岳县的政策,现在在学着简体字,就等着下次的吏事考试。
他堂堂曾经大骊的四品大员,他不信考不上个小小吏事。
他在底下嘀咕了一声,“优先购房指标是什么?”
宣桂芝站在他的右边,小声的回答他,“就是用水泥建的新房子,可漂亮,你不觉得岳县现在的房子都很破吗?”
郑由有些疑惑,“昨日我怎么听坐马车的人说还要建员工宿舍呢?那又是什么,是新房吗?”
宣桂芝撇了他一眼,“员工宿舍就是四个人住一间屋子,分男女宿舍,现在岳县人越来越多了,好多人没地住,但是员工宿舍可不方便,没有单独的厕所和洗澡的地方,还要和好几个人同住,肯定是不如新房小院好的。”
黄如容也加入到对话中来,“那这个新房怎么卖啊?几进几出?要多少娘娘钱?”
这个宣桂芝是真的不清楚,她老实回答,“听说按平方算钱,具体的我还不是很清楚。”
郑由已经习惯了岳县这些他听不懂奇奇怪怪的词汇,又将平方这个词记住,准备晚上去问他的夜校小郎君老师和小娘子老师们。
黄如容十分羡慕宣桂芝有优先购房的指标,“我也想住那个新房,楚娘娘建的东西肯定是好的,但是我们一家才来岳县,估计是轮不到了。”
几个人在台下你一言,我一语,再度抬头的时候,百姓们都哭成了泪人,一个个都在大喊,“给他们补贴!他们应该拿的!”
“就是!我正在修新房,我觉得带院子有阳台那个户型最好!各位大夫们一定记得选这个户型!”
全小田拿起话筒,“好,大家冷静冷静,现在我们请胡似七胡医助,带着此次的医学生和工作人员上台,接受表彰。”
胡似七带着一串医学生以及黄如容三口,走上广场中心。
底下是激烈的鼓掌声。
第60章 妇联访查
楚旋放过了高羡, 单纯是因为河北道距离剑南道略远,千辛万苦的跑他哪里骗东西,还不如就近取材, 骗司马池的。
和司马池换来的马, 让岳县内的交通便捷程度又上了一个台阶, 原梨县的人再也不会抱怨来食堂吃饭太远了。
大家都是底层百姓,从前过的一个比一个苦, 两个县的人倒是对互相完全没有抵触,双方交流都十分的友好。
甚至原梨县的百姓为了表明忠心, 常常这样说,“梨县?什么梨县!咱们现在叫城北,梨县这名字晦气,别提了。”
“什么?你说以前的皇帝爱吃梨!才叫梨县,什么皇帝, 咱们只认楚娘娘,楚娘娘不爱吃梨,这梨县就得改名!”
楚旋很重视原梨县百姓思想方面的进步,尤其是怀孕生子,不得溺毙女婴,女人得有自己的事业,这样的思想,都是谢灼安排霍珍和婉娘去城北挨家挨户的宣传的。
妇联最近出了个政策,两个月都会有一次随机访查,每几个人负责一个区域,随机抽取百分之50以上的家庭进行访问, 问家庭中的女人是否需要帮助,又或者是否受到伤害。
政策刚开始, 是霍珍和婉娘负责访查城北。
婉娘也有了个自己的名字,叫易婉,是她自己取的。
王向蝶因为在张傲云攻打梨县时,第一个站出来举报山匪残党,所以获得了不少优先待遇,分的院子也是比较干净整洁。
她刚下了公共牛车,在家里打水打算打扫打扫卫生,就听见敲门声。
“我们是妇联访查人员,请问王向蝶在家吗?”
王向蝶连忙放下帕子和水桶,跑过去开门。
自从归了楚娘娘治下,这样的访查虽不是天天都来,但也是比较频繁的,只是第一次瞧见妇联来访查,王向蝶无数次的感叹,原来百姓能被这么重视。
再以前,哪儿有人关心她这样的人过的好不好呢。
王向蝶打开门,忙说道,“在的在的。”
霍珍的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手里拿着笔记本和圆珠笔,“王娘子,你好,我们是妇联的工作人员。”
王向蝶靠着门,捣蒜似的点头,“我知道,全部长宣传过的,帮助和救助女人的组织!”
易婉问,“王娘子最近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事情呢?生活上,思想上,工作上,只有有困难,都可以提。”
王向蝶目前为止还真没有什么困难,她男人死了,加上天天有士兵巡逻,她一个人住不知道有多安全。
不过她倒是真的有一个问题要问。
她鼓起勇气问,“非婚生子的话,能够确保孩子是我一个人的吗?”
霍珍没想到她问的是这个问题,“是的,非婚生子默认随母姓,终生不能改,即使后面孩子的母亲再嫁人,姓也改不了,孩子生理上的父亲不拥有抚养权。”
王向蝶很喜欢孩子,但是她不想成亲,她想要跳过男人拥有一个孩子,最好是女孩。
非婚生子这样的事,放在大骊那是伤风败俗,要被人戳着脊梁骨指指点点的。
但是楚娘娘却很支持和保护有这样想法的娘子,这让王向蝶有些跃跃欲试。
易婉沉思片刻,“其实,这次疫病有不少失去了父母的孩子,目前正收容在妇联里面,后续楚娘娘会办一个育儿所,专门抚养这些孤儿,虽然没有出条例这些孩子可以领养,后续我们可以跟进一下。”
王向蝶有些犹豫,领养孤儿也确实是一个办法,但是她想要一个和自己的血脉有联系的孩子,全部长不是说了,自己身体里有什么线粒体,只要生女孩就可以延续千年吗。
和王向蝶结束对话后,霍珍和易婉敲开了下一扇门。
这次开门的是一个男人,见到霍珍和易婉,他立刻扯出的笑容,“两位是妇联的吏事吧,上次我见过两位,我娘子在家的,我这就把她叫出来。”
他朝着里头大喊一声,“妇联的吏事娘子来了,快出来回话。”
里头立刻走出来一个娘子,并且朝那男人递了个眼神。
男人走后,霍珍和易婉开始进行日常询问,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那娘子神情落落大方,“在楚娘娘的领导下,如今日子好过的很嘞,孩子每天也能坐公共牛车去读书!这日子换以前是想都不敢想。”
说完了,她表情踌躇了片刻,像是在犹豫着什么。
细心的易婉追问,“还有什么事想说吗?什么都可以说的,妇联和楚娘娘是站在你这边的。”
那女人放低了声音,“不是我,是旁边那条街的陈家,我上次路过的时候听见惨叫声,喊着别打了别打了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