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居然是一座比横滨更神经病多发的城市吗?今年全国最不宜居城市冠亚军评选怕是有点悬。
森鸥外算了算竹泉知雀的工作内容:
首先,她要上学,且在月考中不能考出被老师劝退的不及格成绩,以辍学儿童之身与同龄人一起备战高考。
其次,在放学时间和休息日,她需要完成黑衣组织的工作,在疑心病患者琴酒眼皮底下一边做事一边传递请报给森鸥外,随时准备配合港口Mafia黑吃黑。
接着,她要在繁重的学业和工作中抽出时间建设盘星教,边抵抗邪//教教义洗脑,边在咒术界浑水摸鱼,源源不断的把情报传回横滨。
最后,港口Mafia隶属于竹泉知雀的下属依旧由她负责,她要审视报告、批复公文、为新人擦屁股、为亲信谋福利,以及和原同事们联络感情,打电话给装修公司修复被太宰治炸毁的公寓厨房。
森鸥外:好忙哦。(目瞪口呆)
竹泉君居然这么忙的吗?
这么忙她还不忘联合太宰治造反,这是怎样一种顽强的007精神!
森鸥外有点感动,还有点害怕。
如此繁忙的工作都没逼疯竹泉知雀,是什么让她精神失常?
竹泉知雀:是你!是你逼疯了我!
她恨不得隔空掐住森鸥外的脖子疯狂摇晃,啃他的发际线,把他啃秃!
那天浑浑噩噩从酒吧离开,竹泉知雀颓废地在隔壁伏黑家装了一天的阴暗蘑菇,伏黑甚尔蹲在女孩子面前,说:“报名字,我去杀。”
天与暴君出手价格不菲,他只给竹泉知雀干白工,她这边报名字,他半小时后就能提头来见。
竹泉知雀脑海里第一个名字是朗姆。
任务是他下发的,是他增加了竹泉知雀的工作量,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延申一下,那位先生、琴酒、卧底老兄等一系列在卧底任务中推波助澜的人物,都是帮凶。
“杀一个也是杀,杀一群也是杀。”伏黑甚尔不在意地说,“你列个名单给我也行。”
暴君慷概又大方,实不相瞒,竹泉知雀脑海中一瞬间出现了字典那么厚的死亡名单。
她:不不不,这不行,我来到东京,不是为了让这里横尸遍野。
太血腥太暴力了,她是有职业道德的Mafia。
全国最不宜居城市讲究公平竞争,竹泉知雀不可以帮老家作弊。
竹泉知雀顺着逻辑链依次清算,是谁让她身兼数职?是谁对她苦苦相逼?是谁不顾她的死活?一切罪恶的源头,究竟是谁?
“——是森先生啊。”竹泉知雀恍然大悟。
竹泉知雀不幸的开始、厄运的源头、绝望的起点,是他!是森鸥外!
“如果森先生不把我派去黑衣组织卧底,我就不用上学,不用月考,不用因为成绩被某人威胁。”
“披上马甲也好,吃够掉马的苦也罢,最终都是森先生你的错。”
女孩子的声音仿佛一把四十米长刀,誓要将森鸥外的肉。体和灵魂和良知一起洞穿、戳烂、砍得七零八落。
森鸥外久违地感到了良心痛。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没有这玩意了,但真的好痛,无法忽视的疼痛,痛到怀疑是不是太宰治悄悄给他下毒的程度。
森鸥外绞尽脑汁地试图安慰竹泉知雀。
他能做的只有安慰,竹泉知雀必然得接下朗姆的任务,除非她不想在酒厂干了。
来都来了,连酒厂三巨头都拿下了,暴露身份多可惜啊,她硬着头皮也要继续演。
“往好处想,黑衣组织的工作你可以用被条子盯着不方便当借口推掉。”森鸥外劝说,“四舍五入工作量并没有增加。”
竹泉知雀发出一声冷笑,太宰治搓了搓指尖,他的手机像冰块一样冷风飕飕。
“没有人比我更会请带薪假。”资深打工人冷漠地说,“森先生,不要装傻,卧底公安和卧底黑衣组织是两个性质。”
恶役黑吃黑和与正义使者为敌,是一个概念吗?
“黑衣组织有公安卧底,那人认识我。”
“朗姆和琴酒傻傻看不出来,我可是知道的。”
朗姆着实是个眼瞎的糟老头子,他不仅没看出来“忠心耿耿”的竹泉知雀是对家派来的卧底,更没看出安静潜伏的苏格兰威士忌长得浓眉大眼,实则也是叛徒。
“我到公安卧底和自己把自己送进局子有什么区别?”竹泉知雀越想越荒谬,“杀青《打工人东京生存日常》,改演《越狱》吗?”
这件事不能全怪朗姆。
但凡波本和苏格兰关系差点,或者竹泉知雀没和前男友波本有过一段感情,卧底任务指不定能成。
竹泉知雀:迭满debuff(试图死去。jpg)
女孩子沮丧得心如死灰,森鸥外安慰人的词库被掏空,关键时刻救命的神唯有竹泉知雀之挚友,太宰治。
“知雀能看出来苏格兰威士忌是卧底,也就是说,他卧底的水平不怎么样。”太宰治若有所思。
“你觉得他暴露的几率大吗?”
“挺大的。”竹泉知雀精神一振,“他人好得在酒厂格格不入。”
“办法这不就有了。”港口Mafia的大脑摊摊手,轻描淡写地说,“所谓卧底,不就是两头骗么。”
“弃暗投明的戏码,百玩不厌。”
森先生:我知道中也君为什么迟迟赶不到了
首领办公室的心眼已经多到没有chuuya的立足之地了(悲)
黑色的保时捷356A停在深巷中,琴酒闭目养神,指尖的香烟火星暗红。
悠长的放学铃远远传来,积蓄成灰白长条的烟灰掉在烟灰缸中,火星碎裂。
“伏特加。”琴酒咬住烟嘴,“叫她过来。”
没有指名道姓,但伏特加秒懂,匆忙拿出手机。
大哥赌气,小弟遭殃,伏特加自开车工具人后荣获新职业——短信代发工具人。
变成多功能工具人,怎么不算是一种升职呢?
伏特加很知足,他的工资终于不那么烫手了,他成为了一个更加有用的男人。
有用男人伏特加很快编辑好短信,发给威雀威士忌。
对方反手一个电话拨过来。
“大哥又把我拉黑了?”竹泉知雀的声音伴着风声赫赫,她发牢骚似地说,“伏特加你劝一劝他,成年人要学会控制好自己的脾气。虽然我是个宽容又大方的人,但大哥继续这样下去,迟早要在职场吃亏的。”
伏特加:小声点吧威雀威士忌!我开了公放!
西装壮汉战战兢兢透过后视镜看向他唯一的哥,琴酒手里的烟头狠狠按在烟灰缸里,银发男人的表情却不算狰狞。
让伏特加来形容,大哥此刻像个表情包:咬牙强忍。jpg
“让她滚过来。”琴酒冷声说,“晚上和我一起出任务。”
竹泉知雀能屡次在琴酒理智边缘大鹏展翅却活蹦乱跳的理由,自然是她无可代替的实力。
假如能把她毒哑,琴酒愿意待竹泉知雀如待伏特加般宽容随和。
她离大哥的爱只差一副哑药的距离。
莫得感情的黑衣组织Top Killer人生信条里有两个绝不:
绝不放过一个叛徒,绝不容许同僚摸鱼。
他誓要将所有人拖下007的深渊!在琴酒眼里,威雀威士忌白天的时间已然被学习浪费,她应当自觉通宵为组织工作,时刻准备为那位先生献出发际线。
话筒对面风声呼啸,竹泉知雀的声音远远地从保时捷后面传来,与免提中的声音合二为一。
“抱歉——大哥——我不跟你干了——”
“朗姆老大——有事——找我——”
刷的一声,自行车超过保时捷,在车窗上留下风驰电掣的影子。
竹泉知雀朝车窗挥挥手,踩着飞一样的自行车像天边的云彩般消失不见。
被留在原地的保时捷:……
奇耻大辱!有朝一日竟被自行车超车!
“要追上去吗大哥?”伏特加手忙脚乱地点火,请示琴酒。
别人不知道,身为大哥头号小弟的他可是知道的:搭档出任务的人那么多,真以为随便谁都能被琴酒车接车送?
冷酷大哥虽然打着“她骑自行车会让敌人低估组织的格调”名义,实际连伏特加的智商都听得出是借口。
威雀威士忌是琴酒发掘出来的,理应是他这一派的人,和贝尔摩德厮混在一起倒也无妨,但朗姆是几个意思?
公开挖他墙角?
“哼。”琴酒转念一想,想到威雀威士忌的新任务,冷冷道,“让科恩和基安蒂代替她过来。”
竹泉知雀顺利推掉了今晚的工作。
她握住自行车把手,丝滑地左拐右拐,潇洒把她的爱车停在组织停车场,横在两个车位之间。
朗姆是个老阴逼。
具体表现为他一手执掌了黑衣组织的情报网,像藏在幕后的圆肚大蜘蛛,把脏活累活都甩给琴酒,自己干干净净,一脸慈祥。
世人皆知琴酒杀卧底如麻,琴酒怎么知道谁是卧底?凭他屡屡失灵的叛徒嗅觉吗?
自然是朗姆给的情报。
他说谁是卧底谁就是,竹泉知雀不信朗姆没有悄悄夹带私货,污蔑自己的对家、竞争者和不听话的下属是叛徒,让琴酒做他的清道夫。
“这很合理。”竹泉知雀分析道,“组织是那位先生的组织,每个下属都是给他打工的,死一个少一个劳动力,他怎会随便裁员?”
但若是被打上“叛徒”标签,那就不一样了,非杀不可,那位先生不舍也没用。
“朗姆就是这样利用琴酒一点点把那位先生架空的吧。”竹泉知雀阴谋论,“让酒厂头牌给他做靶子,架空傀儡首领,挟天子以令诸侯,满腹心机的摄政王!”
黑发少女不遗余力地给朗姆泼脏水,泼了一盆又一盆。
“纵使我不幸的开始、厄运的源头、绝望的起点是森先生,朗姆也是仅次主犯的从犯。”
竹泉知雀小肚鸡肠地在记仇小本本上入木三分地刻字。
等走到朗姆的办公室,她又收起小本本,换上充满朝气的上进员工表情。
“朗姆老大,我来了。”竹泉知雀干劲满满地说,“我来接受今天的卧底教育了。”
让她接受卧底教育是朗姆的主意。
威雀威士忌其人对组织忠心耿耿,年纪轻能力强,和她搭档出过任务的基安蒂屡次称赞她为“天生的恶役”、“合该干这一行,老天爷追着喂饭”、“年度最佳反派非她莫属”。
朗姆一边欣慰组织人才辈出,一边担心她卧底暴露。
好好一姑娘,长得可爱又漂亮,怎么浑身上下一点儿正气都没有呢?
老阴逼决定亲自教育她,把竹泉知雀培养成一位合格的卧底。
“一位合格的卧底,首先要合群。”
朗姆让竹泉知雀在他对面坐下,女孩子把书包放到一边,拿出路上买的波子汽水,一边开盖一边听讲。
老人看得眼角一抽,教训道:“威雀威士忌,假如你是敌人派来组织的卧底,你的行为就很不妥。”
朗姆掰着手指细数:“为什么不和其他人统一穿着,身披黑衣?饮品选择为什么不是烈酒是饮料?魔鬼在细节!像你这样去公安卧底,一下就被人揪出来了。”
竹泉知雀喝了口波子汽水,真诚地问:“朗姆老大怀疑我是卧底吗?”
“当然没有。”朗姆放缓口气,他以为自己的举例令忠心下属不安了,安抚道,“你在组织里稍稍任性也无妨。”
竹泉知雀:那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要她说,红方卧底实在太保守了,他们接受的卧底教育都是一条流水线培养出来的,酒厂半斤八两,半瓢水晃啊晃就敢来指导她。
“朗姆老大说得对。”竹泉知雀小鸡啄米点头,十分捧场,“朗姆老大做了这么多年情报工作,没有人比你更了解卧底,连大哥都自愧不如。”
“我和琴酒分工不同,倒也不必强行拉踩。”朗姆的职场情商比琴酒高了太多,说话八面玲珑。
“有一点你说的没错,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卧底——特别是公安卧底。”
橙子味的汽水在竹泉知雀舌尖蔓开,透过玻璃瓶,老者的脸略显阴翳。
“公安卧底?是指给我补习的那个人吗?”竹泉知雀指腹摩挲冰凉的玻璃瓶,一脸好奇,“我还不知道呢,他是怎么暴露的?”
她:“难道真是学历问题?”
不,朗姆严肃地破除谣言,组织这些年一直大力发展科研,绝对不缺高学历人才,不要信该死的公安卧底的挑衅,组织怎么会连高中数学都不会做!
“我有我的消息渠道,不要多问。”朗姆拐杖点地,咚咚两声,仿佛敲在人心脏上。
他的警告令人胆寒,按照一般卧底逻辑,竹泉知雀该见好就收。
“朗姆老大,当卧底好难啊。”
女孩子唉声叹气:“我一想到要帮条子办事,浑身不自在。你说,公安那些人自诩正义,为了卧底组织而杀人放火的时候,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的心理素质可没有那么好。”竹泉知雀突然敲了下掌心,目光灼灼地看向朗姆,“朗姆老大,能不能找个实例让我学一学?”
朗姆:“实例?”
女孩子嗯嗯点头:“比如有卧底嫌疑但组织还没下手清理的叛徒,与其让人就这么死了,不如拿给我当教具。”
“让我全权负责他,欺骗他并没有暴露。”
殷红舌尖吐露,暗色的蛇纹亮起猩红色的光泽,蛊惑的声音在朗姆耳边响起:“你手里,一定有这么个人。”
“把他给我。”
思绪被搅乱在蜜糖般的声线中,朗姆脑海中浮现一个名字。
他前段时间收到的消息……正在谋划的清理行动……一个拥有代号的成员疑似公安卧底……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要在目标察觉自己暴露前将其抓捕。
朗姆连执行人都挑好了:最近风头正盛的莱伊。
威雀威士忌的提议开启了新的可能。
一个卧底,杀死他的收益无非是多出一具尸体。
即使酷刑拷问,这群自诩正义的家伙也不会出卖同伴,难以揪出更多叛徒。
活人的价值总比死人更多。
假如公安发现他们派来的卧底不仅早已暴露,还让威雀威士忌借此反卧底回去,他们会露出什么表情呢?
呵呵,真是期待啊。
玩弄言语是咒言师的看家本领,蛊惑与骗术是竹泉知雀的专长。
她从不失手。
“是有这么个人。”朗姆语气轻飘飘的,他不知道自己被限制了思考,思维沿着竹泉知雀画好的轨迹蔓延。
“他是公安卧底的嫌疑很大,我不想打草惊蛇,连琴酒都没告诉,准备暗中击杀。”
“如果你能加以利用……”
“当然,我当然可以。”竹泉知雀轻柔地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组织。”她说,“杀死他还是利用他,你该相信我的判断。”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朗姆深思良久,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苏格兰威士忌,他是你的了。”
知雀:我从来不骗人
暗流涌动。
沉闷的淤泥渐渐漫过口鼻,呼吸困难,凝涩的身躯不得动弹,灰蒙蒙的光线照在眼皮上面。
厄运,不详,难以估计的命运。
大厦倾颓的城市废墟中,孤只伶仃的雀鸟立在细细的电线杆上,小小的鸟喙张开,鸣声清脆。
安室透从睡梦中惊醒,汗水打湿了金发,湿漉漉黏在额头。
他捋了把额发,半靠在床头,向后仰头,慢慢调整呼吸。
电子时钟显示时间:凌晨六点。
狗都在睡的时间,高中生起床的点。
床头放置的玻璃杯里残留四分之一的冷水,冰块经过一晚早已融化。
安室透仰头灌了一口,往混乱的思绪里泼下一盆冷水,清醒了不少。
东京已经入秋,他喝隔夜冷水的习惯在养生人眼中罪不容恕,像竹泉知雀,早早给自己安排了可乐姜汤泡枸杞红枣茶,一天一桶,长命百岁。
安室透穿上白衬衫,扣子一颗颗扣好,遮住蜜色的腹肌。
他挽起袖子,鼓起的小臂肌肉线条流畅,是从警校到如今一天都未曾懈怠训练的结果。
卧底跨国犯罪集团的公安,清晨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做饭。
裹上面包糠的虾放入金黄的油锅,水龙头哗哗流下清澈的水,淋在鲜嫩翠绿的蔬菜上,篮子里水灵灵的小西红柿散落在绿意间。
洗好的西红柿被放在砧板上,带着枪茧的手按住小西红柿,均匀切开成两瓣,整齐码在色拉碗里。
早饭不宜吃太多,安室透打算做个色拉配炸虾,再把昨天剩下的咖喱拿出来热一热。
一个人的饭量,绰绰有余。
“……但凡你提前发个短信,也不至于我们两个一起饿肚子。”安室透一边拿着手机叫早餐外卖,一边念出大清早分走他一半早餐的人的名字,“景。”
“抱歉。”诸伏景光夹着一只炸虾,歉意地说,“你家还有食材吗?我再做点。”
要是有他至于点外卖吗?安室透捏了捏额角,脸上带着没睡好的倦意。
诸伏景光深感稀奇。
自两人幼驯染相识开始,到警校的学习时光,再到同在黑衣组织卧底,他心中的降谷零一直是铁人形象。
身兼多职,无需睡眠,卷王本王,日均四小时休息满血复活,文能闭眼写报告,武能徒手斗歹徒,不愧是警校第一的男人,堪比漫撕男的存在,无论何时何地都勇争先锋!
正是因为同是卧底,处在同个工作环境中,诸伏景光才深知黑衣组织里有多少卷王。
打工皇帝波本、说是靠女朋友上位的小白脸实则升职似火箭嗖嗖窜天的莱伊、莫得感情的酒厂第一社畜琴酒,以及一边上学一边打工哪哪都有她的威雀威士忌。
四瓶威士忌,苏格兰是最不卷的那个。
他晚年可以出一本回忆录:《我和我的卷王同事》
倘若站在上帝视角来看:四瓶威士忌皆为卧底,这四个人以一己之力让那位先生患上威士忌PTSD,此后严禁任何人用威士忌做代号,违者一律当成叛徒打死——他们四个里,苏格兰为什么是第一个暴露的?
波本/莱伊/威雀威士忌:因为他不够卷!
黑衣组织,高强度高压力狼性团队,时不时发大疯是员工常态,精神内耗一个比一个严重,大家在组织的熔炉里卷生卷死,突然发现:苏格兰,你小子,精神好稳定啊?
低调沉稳不内耗,被迫害的名单里竟然从来没有你耶!
这么低调,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说来听听。
诸伏景光的确是有心事才大早上来找安室透,他没有第一时间说自己的事,关切地问:“昨晚没睡好?”
“做了个噩梦。”安室透摸了摸眼角,“不,也不能算是噩梦,有点奇怪的梦。”
“难不成是预知梦?”诸伏景光开了个玩笑。
解梦是一门复杂的学科,安室透已经有点记不清梦中的意象了,只感到窒息、痛苦、愤怒。
直到形单影只的雀鸟清脆鸣叫,他跌落在破碎的梦境中,自柔软的被褥中醒来。
雀鸟暗示明显,指向安室透竭力不去想的那人。
他和竹泉知雀许久没见过面了。
交往时他们见面的次数也不多,安室透只当是他工作太忙,可只要他想,他总能在公寓里捉住点炸鸡外卖的女孩子或深夜趴在书桌上头秃的女高中生。
威雀威士忌神出鬼没,波本在酒气中嗅到黑玫瑰的幽香,余光便窥见夜幕般丝绸的黑裙滑过他的大腿,黑发女人在身侧落座。
掉马之后,安室透一度觉得竹泉知雀好闲,找猫逗狗地耍人玩。
如今才发现,是那时她把闲余时间都给了他。
现在再想找她,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安室透没有刻意收集威雀威士忌的消息——至少他认为自己不算刻意——听说,最近连琴酒抓她都抓不到人。
忙到起飞,忙到找她之前要去找前台预约拿号,前台亲切递来叫号牌并贴心告知:先森,您前面还有99个人在排队,请不要心急哈。
当然,不是没有快捷方式:她的家庭住址只被少数人知晓,再不济,安室透可以在帝丹高中门口蹲人。
……用什么名义?
分手是他提的,这样不象话。
人们评价办公室恋爱:分手了还要在对方手下干活,惨死。
黑衣组织在这方面多贴心吶,纯在线联系,连视频会议都没一个。
安室透不知道竹泉知雀在忙什么,她的保密等级该死的高。
“不说我了。”安室透问,“你大早上过来,是出了什么事吗?”
总不能是特意算好早餐时间来蹭饭的。
“我接到了新的任务,明天出发。”诸伏景光双手交握,慢慢地说,“同行者是琴酒和威雀威士忌。”
安室透:“……”
好嘛,才说不知道她在忙什么,结果只有他不知情。
金发男人面不改色地点头:“我知道了,你要小心,他们无论哪个都是危险分子。”
“任务具体是什么?”
诸伏景光缓缓摇头:“琴酒只说了集合时间和地点,是一个很偏僻的码头。”
“威雀威士忌倒是多说了两句。”他细心地重复,“她提到一批货,但琴酒很快打断了她。”
收到琴酒消息的二十分钟后,诸伏景光背着贝斯包推开酒吧的门。
纸醉金迷的气息混着眩晕的酒气,迷离的灯光下数对男女在舞池轻轻摇摆,暧昧的音节落进往来人群的口袋,蠢蠢欲动着分享一夜的欢喜。
沉稳干净的黑发青年与酒吧噪杂的环境格格不入,但若是有人能看出贝斯包里沉重的金属怪物,便不会以为他是误入此地的单纯游客。
“一杯苏格兰威士忌。”他说,“我预定了座位。”
酒保将酒杯推向诸伏景光,比了个手势:“沿着舞池走,最佳观赏席。”
诸伏景光喝了口烈酒,他穿过聚拢在舞池边的人群,远远看见银发男人和他身侧的黑发少女。
如酒保所言,最佳观赏席将舞池尽收眼底,孤狼一样的杀手兴趣缺缺地喝酒,他年轻的同伴机车外套敞开,露脐的上衣遮不住小腹黑色的蛇纹刺青。
威雀威士忌手里捏着一把钞票,她随手一抛,飞舞的钞票落在舞池中,引来一阵阵起哄的欢呼。
“去,换个更带劲的曲子。”她把小费丢在酒保手里的托盘上,拿走高脚杯盛满的香槟。
女孩子抿了口香槟,遥遥朝诸伏景光晃了晃杯身,示意他过来。
琴酒杯中是伏特加,时刻紧随大哥步伐的小弟人不在,按竹泉知雀的说法是:给他一点参与感,免得说我们不带他玩。
诸伏景光理解不了她的脑回路,但他承认伏特加不适合在场,琴酒与威雀威士忌之间的气场危险且排他,看着他们仿佛看见浓郁的黑暗。
几张钞票凌乱地洒在地上,机车外套上镶嵌亮色的柳钉,年轻漂亮的少女慵懒随性,指尖叩在酒杯上。
引人堕落,又嘲笑其堕落。
琴酒占据沙发的另一边,黑色风衣遮住他的膝盖,烟草味与硝烟味融入酒水,还有一丝藏不住的血气。
诸伏景光坐到他们对面,心道幸亏警方没有突击来这家酒吧检查,否则以他们毫不掩饰的气质,高低是赏金过亿的通缉犯。
“后天清晨七点,十号码头。”琴酒掏出香烟,“带上你的贝斯。”
“是明天。”威雀威士忌纠正道,“现在是凌晨,已经第二天了。”
她随便打断琴酒的话,银发男人似乎习惯了,只低头吸了口烟,没有计较。
“好的。”诸伏景光应下来,“具体工作是?”
“有一批货……”黑发少女的话被呼出的烟雾截断,她鼻子皱起,向旁边挪了挪。
琴酒在酒杯边沿敲击烟头,簌簌落下的烟灰洒在杯中,警告似地:“少说话。”
威雀威士忌耸了耸肩,酒吧里音乐切换,舞池更加热闹,她的注意力被转移,不再理会两个男人。
“你可以离开了。”琴酒冷冷地说,“带足子弹,不允许向任何人透露任务情报。”
“你也是。”大哥平等地冷漠对待每个人,手指勾住女孩子的后衣领,把她拽回来,“怎么,难道你打算在酒吧通宵?”
“都凌晨四点了。”黑发少女抱怨,“我平时六点起床七点到校,回家和通宵有什么区别?”
她提起上学才有点高中生的模样,诸伏景光目光极轻地掠过她小腹的纹身。
“闭嘴。”琴酒不耐烦地说,“别抱怨,我送你。”
保时捷接送显然不足以让威雀威士忌满意,或者说这本来就是她平时享受的待遇,不值得稀奇。
“直接送我去学校吧,我在教室里补会儿觉。”女孩子掩嘴打了个呵欠,“对了,我书包呢?”
“在我车上。”还剩半根的香烟掐灭在银发男人手中。
琴酒走在前面,威雀威士忌倒退走路,问诸伏景光,“你是走路过来的吗?”
“凌晨四点可难打车了。”她热心道,“要不要压榨琴酒——”
“不必,我开车来的。”诸伏景光礼貌婉拒,他扫了眼不耐烦的琴酒,“恐怕保时捷上没有我的位置。”
“你可以坐我腿上。”威雀威士忌开了个玩笑。
她听见琴酒敲车窗的声音,没再耽误,朝诸伏景光挥了挥手。
保时捷的后车门打开又关上,车窗降下,黑发少女胳膊撑在窗沿上,眼眸弯起:“明天见,苏格兰。”
车灯远去,诸伏景光看了眼时间,他上车转动方向盘,开往安室透的公寓。
景:谁都别想睡
诸伏景光背着贝斯包,独自来到偏僻的码头。
深蓝色的海水拍打岸沿,卷起泡沫似的白边,黝黑的礁石在日复一日的洗礼下光洁如婴儿的脸蛋,海鸥俯冲下来,羽翼在空中有力地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