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杏眼的少女款款而来,她有一张天使般的脸蛋,举止优雅,纤细的腰身系着一条亮银色的绸带。
“许久无人关顾这里了。”塞西莉亚轻轻地说,“我很愿意招待你们一杯热茶。”
“布雷斯,看啊,是我们的客人。”她侧过身,将手交给站在阴影里蓝瞳白发的少年。
布雷斯熟稔地牵起塞西莉亚的手,在她白皙的手背上轻轻一吻。
他一边牵着塞莉西亚走向侦探夫妇,一边笑道:“久违了,请进,请进,请务必让我招待你们。”
“cut!”
“这就是我们的第一幕!”导演挥舞喇叭,“困于暴雨的侦探夫妇来到了一座陈旧的别墅,别墅中住着女主人塞西莉亚和与她暧昧不明的少年布雷斯。他们热情地款待了侦探夫妇,仿佛狼吃掉猎物般迫不及待的热情。”
“布雷斯是吃人的恶灵,塞西莉亚则是恶灵的伥鬼。”竹泉知雀说。
“身为人类的她帮助恶灵捕猎同类,是心灵已然堕落的反派没错。”
“嗯……但塞西莉亚的心情很复杂。”五条悟把剧本翻得哗哗响,“你看,她也有想借侦探夫妇杀死布雷斯的意图在里面,同时利用了双方。”
“心如蛇蝎正是塞西莉亚的魅力所在。”竹泉知雀唔了一声,“说到底她谁都不爱。”
“不完全是哦。”五条悟翻到剧本后半截,“她如此憎恨着折磨她的布雷斯,这份憎恨浓郁得像爱一样。”
“毕竟爱才是最恐怖的诅咒。”竹泉知雀接话,“说是人能诞生的最强烈的负面情绪也不为过。”
因为扭曲爱意诞生的咒灵很容易达到特级,能力也千奇百怪的。
五条悟脑内突然闪过几个片段。
被残秽填满的爱德华的主卧,咒胎却偏偏没有寄宿在那里,它仿佛别墅本身,无处不在,无可找寻。
“啊……那可是大麻烦。”五条悟喃喃自语,“干脆把别墅毁掉,直接强拆——不,不行吧,要是和地域连接在一起,我难道要把这片土地挖空吗?”
解铃还须系铃人,比起强拆,让咒胎解脱成佛说不定简单点。
“咒灵的领域很强,按道理导演刚走进别墅人就该没了,可他现在连同整个剧组都活得好好的……手下留情?不可能,咒灵没有这个概念,是导演……不,是这部电影涉及了咒灵的执念。”
它想看见电影中的剧情在它面前重演。
咒灵:捧起爆米花
经过一上午的拍摄,剧组对四位主演的演戏风格有了基本了解。
女一号莎朗·温亚德,无愧于传奇女明星盛名,演技拿捏得如火纯青,她饰演的女侦探琳娜聪明机敏又有女性独有的细致柔和。
电影其中一个片段是琳娜在走廊遇见独自站在窗边看雨的塞西莉亚,少女清澈的眼眸含着忧郁色彩,琳娜走上前温声询问塞西莉亚发生了什么事,却被塞西莉亚突然抱了满怀。
“琳娜女士,您像我的母亲一样亲切,我看见您就像看见了母亲。”塞西莉亚低声呢喃,“她去世在雨天,一个阴冷潮湿的夜晚。”
“真抱歉,我让你想起这些。”金发女人嗓音沙哑温和。
琳娜担忧又同情地抱住塞西莉亚,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宛如姐姐,宛如妈妈。
天性善良仁爱的琳娜不知道,正是温顺倚在她怀里的少女命令恶灵杀死了她的兄父母,她忧郁的倾诉中藏着可怖的恶意。
“这一幕莎朗要拍出母性的感觉,知雀可以更依赖地靠在她怀里,像小女孩依恋母亲那样。”
导演盯着镜头,发现不需要他提醒,贝尔摩德极为自然地露出爱怜的眼神,竹泉知雀大大方方靠在漂亮姐姐怀里。
两个人互相搂着彼此,姿态柔美圣洁,衬得电影里两个男人非常多余。
“不愧是莎朗·温亚德。”
“和她搭戏的女生演技也很厉害,是什么来头?”
女二号竹泉知雀,第一次参与电影拍摄的纯素人,因长相与塞西莉亚完全重合而被导演强抢进剧组的临时打工人。
令导演和剧组人员惊讶的是,竹泉知雀的演技浑然天成,即使经验丰富的好莱坞也难以分辨她究竟是演戏还是真情流露本色出演,上手恶役角色的速度快得离谱。
“莎朗,你的下部电影决定了吗?”导演激情演说,“我准备下一部筹备谍战电影,你和她都非常适合‘卧底’的角色。尤其是知雀,她异常适合反派潜伏在警方的卧底一角!别浪费孩子的才华!”
贝尔摩德若有所思:“反派潜伏在警方的卧底吗?提醒我了,说不定那位先生也是这样想的。”
十八岁的女高中生,背景清白,年纪轻轻便能获得代号,能力优秀,工作热情高。
相比长了一张恶人颜的琴酒,竹泉知雀是拿着凶器站在犯罪现场都会被警方误认成受害者的无害模样,非常适合卧底一职。
一方面,琴酒在组织疯狂杀卧底,提起“卧底”二字宛如见到八辈子的仇人,一方面酒厂积极渗透各种红方组织,双标得明明白白。
卧底可不是个轻松工作,但威雀威士忌的确非常合适……贝尔摩德叹了口气,还早呢,让孩子再快活几年吧。
“阿嚏!”
竹泉知雀小小地打了个喷嚏,她警惕地左右看看,目光定格在五条悟身上,怀疑道:“是不是你要害我?”
“我要害你,你人已经没了。”五条悟拿台本当扇子扇风,顺手敲了下竹泉知雀的脑袋。
男二号五条悟,又是一个横空出世的素人,剧组众人对他的评价是:长成这样都没被星探挖走?东京的事务所是不是业务能力不行?
五条悟演戏纯粹为了好玩,他兴致高的时候效率也高,看第一遍就背下了剧本全台词。
五条悟不理解地把剧本翻得哗哗响:“话说回来,把布雷斯定位成男二号,观众真的会买账吗?”
好问题,这也是男主角戴上痛苦面具的原因。
男一号,一个本该是侦探小说里最浓墨重彩的绝对主角的男人,目前正遭遇片场霸凌。
拍摄海报,他站在贝尔摩德、竹泉知雀和五条悟中央,仿佛一只误入天鹅群的火鸡,摄影师在镜头后找了半天的角度,愣是没法把画面拍得再和谐一点。
摄影师:对不起,你们中有个人画风不对。
另外三个都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只有你那样普通又那样真实,叫人无从下手。
侦探夫妇本该是旗鼓相当的传奇夫妻,但在贝尔摩德演技碾压的现实下变为女王侦探和她无用的男人。
男主角委委屈屈不敢发声,他憋着一口气想我至少要盖过男二号的风头,区区男高,除了脸一无是处的小白脸,让前辈来教教你娱乐圈残酷黑暗的现实吧!
男主角勇敢地A了上去,男主角打出了GG,男主角再起不能。
他找错了对手,穷尽他一生的智慧他也不会想到,五条悟未来是个被称为除性格之外一切都完美的人。
“虽然布雷斯的戏份是四个人中最少的,但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引着观众的心神,这是独属于战斗力天花板的魅力。”
导演高度赞扬五条悟:“好小子,气场很强!你在英雄电影里不是主角也是主角的恩师,天生的扛把子人物,我猜你在学校里肯定是大哥地位!”
大哥地位,指班上一共三个人,回回挨打写检讨的都是五条悟。
五条悟不要脸地点头,他用胳膊夹住夏油杰的脖子把他拐过来作证:“说,杰,我是不是高专的大哥?”
脖子险些脱臼的夏油杰一拳过去:“滚,有本事下次检讨你自己写完。”
五条悟:那还是算了,大哥让给硝子当。(猫猫能屈能伸。jpg)
“五条君当然是男一号地位。”竹泉知雀加入群聊,她信誓旦旦,“论发色他已经赢在了起跑在线。”
火影连续三代叛逃木叶的都是黑头发,简直是无解诅咒,白头发和黄头发都可安全了。
竹泉知雀抓了抓自己的长发,有点想把这玩意儿染成绿的。
绿发多好,她先绿自己,别人就无法绿到她头上。
这叫先下手为强,是竹泉知雀从森鸥外身上学到的宝贵战略。
“你很有眼光嘛。”五条悟不客气地收下了赞扬。
他的戏份少且精,好几幕是无台词纯出境。
比如塞西莉亚抱住琳娜那一幕,导演先是长镜头拍摄玻璃窗外朦胧的雨与窗边宛如圣母像相拥的女人们,再慢慢拉长镜头,切入不远处半掩的窗帘。
蓝瞳白发的男生站在窗帘后,暴雨冲刷陈旧的玻璃,他的影子投影在地摊上,因光线角度而扭曲。
布雷斯遥遥望着塞西莉亚,他的神情既轻蔑又纵容。
琳娜并不知道,恶魔的双眼始终注视着她怀里的少女,无论时间,无论地点。
“cut!”导演大喊,“很好,眼神拿捏得很到位!”
“赶紧换场地,趁情绪还未沉淀,马上拍下一幕!”
下一幕紧跟着塞西莉亚主动拥抱琳娜后,心生怜爱的女侦探晚饭后在客房与丈夫谈起塞西莉亚,她说:“真是可怜的女孩,她坐拥财富,却并不快乐。”
琳娜说了许多塞西莉亚的好话,感谢她好心收留素昧平生的他们,等到雨停,琳娜想邀请塞西莉亚和布雷斯来家里做客。
客房的气氛温馨愉快,镜头陡然一切,切向别墅主卧。
主卧没有开灯,窗外的暴雨遮掩了月色,陈旧的别墅墙纸脱落,地毯上扭曲的阴影交相纠缠。
背影音乐由温暖的柴火噼啪声转为偏冷的音调,站在床边的少女被推了个踉跄,坐倒在床上。
蓝瞳白发的男生单手把女孩子推倒在床,他没有收敛力气,任凭她撞在床上。
“你和那个女人聊得很开心嘛。”布雷斯跨上床,轻而易举把塞西莉亚困在身下。
“和她说什么了?”少年声音带笑,“描述你如何召唤我这只恶灵,命令我虐杀你的父亲、母亲和兄长吗?”
这一幕是电影前期的小高。潮,平和的假象被撕去,塞西莉亚天使容颜下蛇蝎的心肠暴露在镜头下,她和布雷斯真正的关系展现在观众面前。
观众的心尚且停在初登场时蓝瞳白发的少年印在塞西莉亚手背的亲吻上,那时的他俊美绅士。
私下与塞西莉亚二人独处的布雷斯却展现了恶灵残忍暴虐的本性,他抓住塞西莉亚手腕的动作强硬,满意地看向少女手腕上鲜艳的红痕。
红痕不是化妆师帮竹泉知雀画上去的,她原本就是容易留痕的肤质。
五条悟的体型轻易帮他达成了目的,任凭竹泉知雀如何在他身下挣扎,他只冷眼旁观就能达到导演要的效果。
塞西莉亚习惯了被布雷斯粗暴对待,她蹙了蹙眉:“难得有客人来,我只想好好招待她。”
“招待她,让她心情舒畅地被摆上我的餐盘吗?”布雷斯嗤笑,“多么善良,我亲爱的女主人。”
“既然知道,你还来质问我做什么?”塞西莉亚平静地说。
镜头再次拉向远景:客房里琳娜夫妇温馨亲昵地交谈,同情怜惜失去至亲的塞西莉亚;主卧,塞西莉亚与布雷斯以被压迫者和压迫者的姿势僵持,看似柔弱的少女面色平静,直白承认她在设计一场精巧的谋杀。
“我忘了你擅长这个。”布雷斯俯下身,掌心抚过塞西莉亚柔美的脸颊,“你擅长谋杀自以为被你所爱的人,是不是?”
塞西莉亚:“也包括你吗?”
这句话是塞西莉亚无意泄露的真心,她立刻明白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为了转移布雷斯的注意力,少女抬手勾住恶灵的脖颈。
“雨越下越大了。”她低声喃喃,“我又想起了那一天……陪陪我,让我忘记一切……”
镜头缓缓移向窗外的雨夜,导演高高举起卷成纸筒的台本,高声道:“很好!一条过!”
周围的工作人员立刻冲上去收拾演出道具,留下两个在床上演对手戏的演员。
“起来。”竹泉知雀推了推五条悟,“你很重。”
“是你太轻了,小不点。”五条悟习惯性回了句嘴,他撑着床坐起身,手指向后梳理头发。
他有点出汗了。
五条悟自诩无所不能,演戏自然不在话下,台词一直念到“你擅长谋杀自以为被你所爱的人,是不是?”的时候他都灵魂抽离在外旁观,身体完美演戏。
但竹泉知雀仿佛不经意间的一句“也包括你吗?”,强行把五条悟的灵魂拽进了布雷斯的身体。
比起性格复杂的塞西莉亚,恶灵布雷斯的逻辑其实很单纯,他是恶意的化身,渴望饱饮鲜血,塞西莉亚的容颜与血肉吸引着他,因而他留在她身边。
恶灵和被恶灵胁迫的人类储备粮,他们本该是这种关系。
扰乱一切的人是塞西莉亚。
她贪婪,恶毒,忠于自己,多年前一个潮湿的雨夜,父母兄长的热血溅到她的脸上,女孩以手背抹去血迹,低头轻搓沾染猩红斑点的睡裙。
一切本该如她所料,她本该拥有一切,是布雷斯摧毁了她的计划。
她憎恨这只恶灵,但为了她自己,她决定爱他。
或者说,让布雷斯以为塞西莉亚爱他。
“你擅长谋杀自以为被你所爱的人,是不是?”
是,塞西莉亚一向如此,示弱,示好,然后谋杀。
她为什么要说出那句“也包括你吗?”
五条悟看完了剧本,剧本中大量篇幅内容都是讲述侦探夫妇如何躲避布雷斯的追杀,和别墅主人斗智斗勇,其中塞西莉亚的立场很特别。
她作为伥鬼引侦探夫妇入内,将他们当作布雷斯的口粮,实际却盼着侦探夫妇杀死布雷斯,让她得以逃脱。
因而塞西莉亚曾在过程中屡次帮助侦探夫妇,观众们一度会将她当作弃暗投明型角色。
“然而塞西莉亚最终站在了布雷斯这边。在布雷斯身受重伤,侦探夫妇即将逃出别墅的关键时刻,塞西莉亚袭击了琳娜,企图将她当作补品带给布雷斯。”
这段剧情在观众眼中是突然反水,五条悟一度觉得塞西莉亚这个角色虽然美丽,但电影上映后恐怕会骂声一片。
五条悟现在不这么觉得了。
观众绝对会因为竹泉知雀的演技嗑疯这对反派CP。
她的恶毒,她的残忍,她转瞬即逝的真心——琳娜因柔弱同情塞西莉亚,观众因恶毒批判塞西莉亚,只有布雷斯,唯有布雷斯,她唯一的、永恒的共犯,知道真正的塞西莉亚是怎样的存在。
“布雷斯的死亡就是我的死亡。”
黑发少女在灯火明灭不定的暴风雨之夜手持烛台,她削瘦的脸蛋苍白惨淡,唯有眼眸亮得惊人,“谢谢你们,我终于明白了这一点。”
在过去、现在、乃至未来,塞西莉亚想要杀死布雷斯的心意都不曾改变。
而她同时清晰地知晓,一个布雷斯不存在的世界,塞西莉亚又如何活下去?
“我终究爱自己更多。”塞西莉亚自言自语,烛台上的蜡泪滴在地板上,凝固成疤痕。
“对不起,琳娜女士,你还是去死吧。”
塞西莉亚袭击琳娜的位置,恰恰是第一夜两人相拥的落地窗前。
同样的落地窗,同样的暴雨,同样的两个女人。
导演不愧是这一行的佼佼者,一部仅有四个人的电影,仅取景于别墅中,他却为每个镜头都赋予意象,越看到后面越了解剧情,越被镜头精巧的设计惊到。
琳娜是电影的主角,塞西莉亚却是支撑整个故事的骨架。
“你真的是第一次演戏?”五条悟问竹泉知雀。
“我本来是来剧组打杂工的,和你一样被强行拉了壮丁。”塞西莉亚和布雷斯今天的戏份都拍完了,竹泉知雀伸了个懒腰。
她看了眼手腕上被五条悟捏出的红痕,不甚在意地用拇指抹了两下。
红痕一时半会儿消不下去,因为方才的场景里导演为了展示布雷斯的强势,五条悟始终一只手撑在床上,一只手按在竹泉知雀腕间。
床被他按得陷下去一小块,竹泉知雀没有骨折都算万幸。
她一只手被按住动弹不得,另一只手顺着剧情发展勾住五条悟的脖子。
这个动作被导演反复强调:“塞西莉亚骨子里是非常强硬的,只是在布雷斯面前她难以展现这一面,只能用细节告诉观众。”
导演:“注意,塞西莉亚搂住布雷斯脖颈的动作不是少女的撒娇,她的掌心覆在布雷斯后颈上,类似抓猫的姿势,彰显的是塞西莉亚不曾言说的掌控欲。”
剧本最开始就写明了,布雷斯折磨塞西莉亚,也受她驱使。
撸猫抓猫,竹泉知雀是专业的。
专业到她的掌心覆上来的一瞬间,五条悟的皮肤像过电般刺刺麻麻。
明明她的掌心和五条悟之间隔了一层无限趋近于零的无下限术式,他险些以为术式被解除了。
“演戏居然是比祓除咒灵更累人的事吗?”五条悟问夏油杰,“杰,你怎么看?”
“我看你演得蛮开心的。”夏油杰说,“不如借此机会正式出道,为了咒术高专,成为日本人气第一的偶像。”
五条悟:“我在辛苦演戏,你在旁边看LoveLive?”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夏油杰把手机熄屏,若无其事地说,“你和竹泉小姐配合的不错,有考虑和她组团出道吗?”
五条悟:“你果然在看LoveLive!敢不敢把浏览记录亮出来?”
这谁能敢?当代年轻人,死之前还剩最后一口气都要硬撑着回光返照删掉浏览器历史记录。
“别沉迷副业,该干正事了。”夏油杰正色道,“这次的咒灵,你有什么思路?”
“就算把别墅强拆也无法根除。”五条悟架上小圆墨镜,怠惰地说,“除非让我把地皮一起挖走,一发赫打穿地心。”
“你要是肯负担检讨,我这就开工。”
高中生,谁乐意写检讨呢?打穿地心要写的检讨怕不是比牛津字典还厚,五条悟和夏油杰都不想吃这个苦。
“只能想办法让它成佛了。”夏油杰思考,“电影触及到咒灵的执念,结合被诅咒的别墅的背景,它想看的是琳娜夫妇的故事,还是塞西莉亚和布雷斯?”
很难说呢,琳娜夫妇是高光频出的主角队,五条悟私心投票给疯批反派情侣,但他又不是咒灵本灵,哪知道它的观影品味。
“我们为什么要自己思考?”五条悟打了个响指,“这里不是有个侦探小孩吗?”
一群高中生公然欺压初中生弟弟的劳动力,不要脸。
工藤新一看了看被三个高中二年级生包围的自己,发出控诉的声音。
“你也对侦探游戏感兴趣?”五条悟问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的竹泉知雀。
“我可是专业的侦探助手。”竹泉知雀理直气壮,“被新一弟弟雇佣,目前在试用期,没有工资。”
“因为没有工资,我也可能随时丢下侦探跑路。”她坦坦荡荡地说,“深刻地领悟成年人世界的丑恶吧,新一弟弟。”
工藤新一:我现在就想开除你。
“竹泉学姐,我想先去爱德华的主卧看一看。”工藤新一一人背负起全部责任,他弱小的肩膀扛起了三个高中生的脑子,“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爱德华的卧室,电影重要取景地,拍摄内容主要是塞西莉亚和布雷斯的床戏、床戏以及床戏。
虽然都是拉灯的意识流,虽然两个人的衣服都好好穿在身上,虽然导演给电影的定位是15+,但不愧是以狗血虐恋起家的大导演,氛围感的营造惊为天人,擦边技术堪比跳恰恰。
五条悟几乎能想象到布雷斯×塞西莉亚的CP同人走向——痛车,满屏痛车。
……他不会去搜关键词的,绝对不会。
竹泉知雀打开房门,工藤新一身先士卒,从门锁开始调查。
“门锁有被撬开的痕迹。”工藤新一凝重道,“痕迹很新,难道近期有人非法入侵别墅?他有什么目的?”
昨天半夜操控咒灵撬锁的夏油杰:“……”
工藤新一继续观察:“家具陈旧,但留有细微的打斗痕迹,曾有两个人在门口扭打过。”
五条悟和竹泉知雀:“……”
你推理得很好,下次不要再推理了。
“传闻中最先死亡的是爱德华的妻子,她半夜去客厅喝水,不幸被火烧死,她的死亡是一切的开端。”
“观察完现场,很容易发现传闻的漏洞。”工藤新一指了指主卧的茶几和杯具,“从卧室到客厅厨房有一段距离,为了方便,卧室里大概率准备了饮用水,否则主卧里不会放置茶杯和茶杯架。”
“比起去客厅喝水却被火烧死的巧合。”工藤新一一字一顿道,“我更相信爱德华夫人是被某人深夜叫去客厅,遭受了一场预谋已久的谋杀!”
小剧场:
优作想让新一画幅画,名字叫《侦探在破案》
新一交上画作,画上知雀在摸鱼,悟在偷懒,杰在看戏
优作:侦探在哪里?
新一:侦探在破案。
工藤新一不是第一次人前推理,自信的名侦探勇于大声说出自己的判断。
今天的工藤新一依旧自信,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旁边少了些什么。
按照侦探以往的经验,当他高声指出别墅并非闹鬼而是明明白白发生过一起谋杀案时,他身边的人总有一两个围观群众负责发出“天吶!”、“啊!”的背景音,烘托氛围,突显死亡案件的可怕。
他的捧哏呢?他的捧哏哪里去了?
五条悟一脸听故事的兴奋,夏油杰站在门锁边不知捣鼓什么,竹泉知雀脸上写着两个大字:就这?
不能来点更劲爆的剧情吗?
工藤新一:可恨,你们这样让侦探很没成就感!
尤其是某个实习期的侦探助理,不要仗着没有工资就消极怠工,他要给你差评了。
竹泉知雀:不发工资还指望打工人不摸鱼,新一弟弟小小年纪已经有了资本家的雏形。
竹泉知雀不捧的哏,五条悟来捧。
“按你的说法,爱德华夫人被谋杀致死,她死前怨念一定很重。”五条悟兴致勃勃地说,“从复仇业火中走出来的罗剎,化身咒灵,不,恶灵诞生于世,她杀了大儿子,害了二儿子,逼疯三女儿,活埋丈夫——一切的一切都是负面情绪造就的执念作祟……”
“停。”工藤新一大声喊停,“推理不是封建迷信!你说话能不能更有逻辑一点?”
“我哪里没有逻辑?”五条悟懒洋洋地说,“再没有比这更有逻辑的了,初中生。”
“五条君说的有道理。”竹泉知雀捧哏,“请你务必当作重要思路推理。”
“你们两个明明只搭档演了一上午戏而已,别在奇怪的地方培养奇怪的默契。”唯物主义柯学战士揉了揉太阳穴,脑壳从未如此疼痛过,“总之,我们再去客厅看看火灾现场。”
侦探小分队一共四人,工藤新一却分外孤独。
在他探查火灾现场,试图从烧成焦炭的残骸中找寻线索还原真相的时候,竹泉知雀正在和五条悟聊找人来别墅跳大神的话题。
“我认可五条君的推理。”竹泉知雀认真地说,“就像没人能证明外星人不存在一样,恶灵、怨灵一类的幽魔说不定就在我们身边,否则阴阳师一脉靠什么赚钱?抽卡游戏吗?”
不错的致富法宝,夏油杰可以学学他们,用他的术式做出宝可梦变种游戏——《集合了,训练家~咒灵图鉴大收集》。
竹泉知雀:他会赚的,绝对。
不要忘记她的创意费。
“怨恨可是很了不起的存在。”竹泉知雀严肃说,“拿我打工的地方举例,公司里有个超级超级严格的007社畜前辈,一个以威胁同事取乐的邪恶之人,动不动把‘小心你的脑袋’挂在嘴边,很讨人嫌。”
“因为他天天都在念叨脑袋脑袋的,我万圣节去商店买了个会动的骷髅脑袋准备作为礼物送给他。店家告诉我,这只骷髅脑袋的原型是附近乱葬岗的一个中年社畜,骷髅里寄宿了可怕的怨念,送给上司和同事有奇效。”
“店家都这么说了,我当然欢欢喜喜拿去送给前辈。”竹泉知雀在工藤新一槽多无口的眼神里继续说,“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我把蒙着布的骷髅头骨送给前辈,前辈刚一掀开布,骷髅嘴巴突然咔咔咔大笑,像妖怪们的妖怪书一样追着他的皮鞋狂咬!”
“那个万圣节是我度过的最刺激的万圣节。”竹泉知雀惊叹道,“差一点就被前辈杀掉了,好险。”
工藤新一:……你还活着,真是个奇迹。
“最神奇的事在后面。”竹泉知雀竖起食指,“等前辈把骷髅头打烂了,我才发现我根本没给它安装电池!”
“没有电力,它靠什么一路追着前辈狂咬?——怨念,唯有打工人的怨念永不止息,化为永动机的燃料,焚烧社会的火炉!”
竹泉知雀:“爱德华夫人的怨念虽然不可能比打工人浓郁,但灭自己全家应该问题不大。她或许至今仍徘徊在祖宅,我们请剧组雇两个跳大神的来驱魔试试,如何?”
五条悟:不巧,我们两个就是被请来跳大神的。
有点尴尬了,万一真有驱魔艺术家奇装异服前来献舞,他是揭穿他们?还是和他们斗舞?叫人难以抉择。
——竹泉知雀选斗舞,港口Mafia绝不在艺术领域让横滨歌姬蒙羞。
“不用去外面请。”死道友不死贫道,五条悟无情出卖他的好兄弟,“杰特别擅长跳大神,是不是,杰?”
夏油杰:捏妈。(紧紧握拳)
“跳舞?你们在聊跳舞吗?”二楼,耳朵灵敏但不完全灵敏的导演闻声而至,“谁!谁会跳?我们正好差一个舞蹈指导!”
“不是跳舞,是跳大神。”推理不下去的工藤新一面无表情地说,“三个高·中·生前辈坚称别墅死人是怨灵作祟,不仅妨碍我的推理,还试图找人来跳大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