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生三个字被工藤新一咬了重音,但在场并没有人感到羞耻。
少年,你太小看咒术师了,他们整个群体加起来凑不出一张老实人的脸皮。
“跳大神?跳大神!”导演一拍大腿,“妙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你想到了什么?编剧工藤优作露出自家儿子同款半月眼。
“优作!”导演激情四射地抓住试图跑路的编剧,“我想给塞西莉亚加一场回忆戏,就是她在暴雨之夜召唤布雷斯的场景。”
暴风雨交织的夜晚,窗户大开,瘦弱的黑发少女白裙尽湿。
她割开手腕,以鲜血涂抹古老的祭文,赤脚踩在血字上起舞,她的双足穿上红舞鞋,无止无尽地旋转,起舞。
直到她伸在虚空的手突然被人握住。
“塞西莉亚跳的是献祭之舞,召唤之舞,亦是驱使之舞。”导演手舞足蹈,“邪恶且神性,血腥而圣洁,蛊惑人心的舞蹈!”
导演几步路从二楼冲下来,眼如鹰隼盯住夏油杰:“同学,是不是你会跳大神?!”
夏油杰:“我不——”
导演一把捂住他的嘴,中年男人用他毕生的力气和信念压制住一切反抗:“我懂,你会。”
“哎呀,夏油君和五条君是同个学校的同学吧?你们学校实在是太优秀了,竟然培养出这么多人才,我必须得写一封感谢信交给校长先生,好好夸奖两位同学。”
导演笑得宛如一尊慈祥的弥勒佛,他友善地搂住夏油杰的肩膀:“剧组不养闲人,舞蹈指导的工作就拜托你了。”
“五条君一定站在我这边吧?”导演又道,“你们两人可是同甘共苦的好兄弟,五条君都在辛苦演戏,夏油君怎么可以摸鱼?”
哇,竹泉知雀赞叹,导演好话术!
更难得的是他的好眼力,他一眼看出咒术高专两人中谁是道德感更低的那个。
五条悟是自己的检讨必分三分之二给他人,他人的检讨休想让他代写一个句号的狂傲双标人。
他辛苦演戏,夏油杰却在旁边看LoveLive什么的,想都不要想!
“你出来一下,悟。”夏油杰皮笑肉不笑地招招手,“抱歉,离开一会儿,我们有点私人问题需要解决。”
两个男生的背影消失在别墅门口,三秒后,森林栖息的雀鸟尖叫响彻天际。
无数鸟儿拍打翅膀插翅而逃,天空中斗大的白云中央赫然出现一个大洞,仿佛有什么在天上变成了光。
又过了几分钟,五条悟悠闲地转着手里的墨镜进门,夏油杰面带微笑地说:“好的导演,我答应了。”
“应该不止我一个人听见了磨牙的声音吧?”竹泉知雀小声问工藤新一,“夏油君的牙齿还好吗?”
听声音像咬碎了,补牙好贵的,真希望他这个月的零花钱还撑得住。
工藤新一无言地看着罪魁祸首、万恶之源,最先提出跳大神的竹泉知雀回以无辜的眼神:看她作甚?她又没有牙医优惠券。
竹泉知雀:“但我确实认识两个黑心医生,一个在横滨,一个在池袋,需要我介绍给夏油君吗?”
她能拿到员工价和友情价的折扣。
工藤新一:你但凡少说两句话,何至于如此?
帝丹高中的学姐太可怕了,学校教育究竟教了些什么?他现在更改自己的志愿高中还来得及吗?
虽说等他入学,竹泉知雀已经毕业了,但工藤新一深切怀疑学姐的遗毒将在校园口口相传,最后衍生成校园八大不可思议之类的传说。
夏油杰被五条悟拖下了苦海,在今天之前他从未想过从事咒术师的工作需要亲身上阵跳大神。
虽然大家都是一般民众眼里搞封建迷信的江湖骗子,但内部的鄙视链条让不少现代咒术师坚信迷信的只有对方,他们超科学超开明的。
但若问夏油杰会不会跳大神,答案是:他会。
“东京咒术高专……我们就读的学校是一所宗教学校。”夏油杰平静的、仿佛再没有什么能击垮他似地说,“宗教舞蹈是选修课,我有学。”
曾有咒术师收到委托去某村庄祓除咒灵,到地方才发现村庄还请来了一群跳大神的专业团队。对方坚称村民更够得救全赖他们超凡脱俗的舞技,气得咒术师当场丢下刀,现场和他对跳,一曲惊艳村庄。
这个案例被咒术界内部成员高调赞扬,唯有魔法能打败魔法,和看不见咒灵的江湖骗子讲道理是没有用的!只有在跳大神的领域击溃他们,正义才永远站在我们这边!
自此咒术高专多加了一门选修课,夏油杰是受害者之一。
五条悟没有选课,因为他家里有教,人们很难想象御三家的大少爷从小到底学过多少奇奇怪怪的技能。
竹泉知雀也会跳舞,她自信是全场学过舞种最多的人:“我会跳恰恰、秧歌、斗牛舞、僵尸之舞和在你坟头起舞,你们想看哪个?”
才艺展示的时间到了,让你们见识一下港口Mafia年会与中也君同台登场的实力舞者的本事!
夏油杰:“我想知道你的舞蹈培训班地址。”
到底是谁开设的黑心培训班,他改天就带人去端掉。
“塞西莉亚有舞蹈基础,太好了。”导演乐观地说,“不难的,我准备只拍几分钟的片段:塞西莉亚先与虚空中的黑雾共舞,在某个瞬间,黑雾化为蓝瞳白发的布雷斯,他握住塞西莉亚的手,最后以一个旋转结束召唤仪式。”
竹泉知雀:“黑雾是后期特效吗?”
导演:“没错,但由于跳的是双人舞,实际还是得找人与塞西莉亚共舞,再后期加特效。”
“黑雾的客串就交给我们的舞蹈指导了。”导演一脸我很贴心快夸我的表情,“不用担心,害羞的夏油君,剧组的后期非常专业,不会在大屏幕上露出你的脸。”
他可太了解高中生了,五条君是典型的聚光点,无论玩得多大他都只有更开心的份,是会抱着爆米花在电影院指着屏幕上的自己哈哈大笑的社牛男高。
相比之下夏油君就很害羞,很不情愿做显眼包,比起思想单纯的男高,他的心思过于细腻也过于复杂了。
导演可以断定,此人必有青春期心理问题。
虽然身为普通人的他想不到问题能有多严重就是了。
导演是剧组绝对的权威,他一声令下,道具组飞速找了个杂物间在地板上涂抹红墨水。
“此时是暴风雨之夜,别墅客厅亮着暖色灯光,餐桌上摆放着热腾腾的食物和生日蛋糕,塞西莉亚的父母和兄长围坐在餐桌边。”导演担当旁白。
“这一天是塞西莉亚的生日,蛋糕上的蜡烛还未吹灭,宴会主角却站在昏暗的杂物间里。塞西莉亚推开陈旧的窗户,任倾斜的雨水打湿白裙。”
“镜头打在她的脸上,过生日的少女面无表情,而倾斜的窗户玻璃上却映出她唇边若有似无的弧度。”
塑造角色采用现实与镜面相反意象是常用手段,但大多镜头会以微笑的人物配上冷漠的镜中人彰显其表里不一,塞西莉亚却全然相反。
她并不因美味的蛋糕和生日的祝贺而快乐,只一心期待着接下来的谋杀。
整部电影都在暴风雨中完成,导演自然没有呼风唤雨的本事,夏油杰一脸无语地看见灵活的胖子导演朝窗外的洒水车挥手:“暴雨——准备!”
“我开始好奇你是怎么代入角色的了。”夏油杰低声对五条悟,“真有观众看不出满地的‘血’是打翻的红墨水吗?”
“最强连演技都是最强。”五条悟一点也不谦虚,他话锋一转,“其实有窍门,你跟着小不点演就知道了。”
竹泉知雀已经换上了半湿的白裙,站在窗边看洒水车。
她莫约和夏油杰一样觉得用洒水车假装暴雨很好笑,小声嘀咕些“水消过毒吗?”“是酸雨就好玩了”“我感觉自己像被浇灌的行道树”的自说自话。
听到导演的指挥,竹泉知雀才回过神,握住道具匕首悬于手腕上空。
“Action!”
隔着一扇门,仿佛能嗅到蛋糕甜美的滋味,丝滑的奶油在舌尖蔓延,一口气吃到嘴巴长出牛奶胡子。
欢快的生日歌,温暖的客厅,齐聚一堂的家人……只要推开杂物间的门,她便重回人间。
暴雨倾盆,雨水自敞开的窗户斜斜洒入,为了生日准备的白裙湿透了,她感到凉意。
“没关系,很快会热起来。”黑发少女自言自语。
她拎着裙摆转了个圈,企图转出花瓣般的姿态,却因白裙湿透而失败。
若有似无的叹息声轻得像抓不住的风,悬于手腕上的匕首映出一双琥珀色的眼眸。
刀划过皮肤一定很疼,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受疼,但为了完成某些事,总要支付代价。
“爸爸妈妈称赞我的肌肤如牛奶般顺滑呢。”女孩子轻轻地说,“好,就像切黄油般切下去,让鲜血像牛奶一样洒出来。”
“……塞西莉亚十六岁了,该找个好人家把她嫁出去……”
隐约的交谈声从门缝里钻进来,“门第一定要与我们家相衬,她那么漂亮,或许可以攀上更高的人家……我们家也会更进一步……”
“塞罗恩,塞西莉亚的嫁妆虽然要分走继承的一部分家产,但不会太多。你不要对妹妹摆脸色,她终是会离开这栋房子的。”
“我知道,我一直很疼爱塞西莉亚不是吗?”
雪白刀锋划过皮肤,血如泉涌,女孩子蹲身在地板上涂抹诡谲的咒文,心情如溪泉般平静。
爸爸,妈妈和哥哥,并不是坏人。
他们不短塞西莉亚的吃喝,喜欢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关心她爱护她,即使对她未来的丈夫人选早有打算,莫约也会给塞西莉亚两三个选择——不是完全的指定,真慷概。
连注定继承一切的兄长也实打实疼爱妹妹,愿意分出财产为她添妆,带她玩耍,替她把秋千推高高。
他们并不是坏人。
“可我是。”
“我实在太爱、太爱自己了。”黑发少女轻轻的声音回荡在狭窄的杂物间,“爱到要将一切献给自己。”
“家族仁爱的种子却萌发我这般的坏芽,恬不知耻汲取阳光雨露长大至今的我——今夜过后,谁将后悔使我降生?”
她画完最后一笔,站起身。
不顾尚未止血的手臂,女孩赤脚站在鲜血涂抹的咒文之上,抬手旋转第一个舞步。
房间内静悄悄的。
后期配乐的BGM不会出现在片场,竹泉知雀走动间地板上也未生出黑雾飘渺的特效。
但所有人都看到了,看到了生日宴上把自己关进杂物间的塞西莉亚,看见侧耳倾听兄父母交谈的塞西莉亚,看见坦然说出我是天生坏种的塞西莉亚。
她的恶意激发了咒文,唤醒了沉睡的恶灵。
弥漫的黑雾是布雷斯回应召唤的象征,黑雾最浓郁时,蓝瞳白发的少年出现在塞西莉亚面前。
在此之前,和她共舞的只是黑雾。
导演催促的目光遥遥望来,夏油杰迟疑了一瞬,保持平常心地走进房间。
竹泉知雀自然而然退开一步,抬起的手仿佛邀请,邀请虚空中并不存在的舞伴。
后期会把他整个人截掉,换上黑雾,他现在只起到支撑竹泉知雀完成双人舞中女步的作用……人形支架而已,不难的,很快就结束了。
夏油杰在心里对自己强调。
男生宽大的手握住少女纤细的手腕,轻易将之裹住。
竹泉知雀搭着夏油杰的手向他靠拢,又在旋步后拉开距离,向后退步。
双人舞是你退我进的交锋,时而拉近,时而远离,节奏掌握在领舞者手中。
竹泉知雀是领舞的一方,她时刻谨记自己是在和一团不可名状的黑雾跳舞,自娱自乐型舞蹈,塞西莉亚不会和黑雾互动。
眼神交错是双人舞不可或缺的部分,牵手跳舞的男女轻易便能对视。亲身站在竹泉知雀面前,夏油杰才意识到她有多贴合塞西莉亚的角色。
她明明正看着他,眼里却没有他。
女孩子的视线落在虚无缥缈的地方。她在生日宴上不去吃蛋糕,却在杂物间和一团黑雾跳舞,多可笑呀。
竹泉知雀弯了弯眼眸,她轻轻晃着脑袋数拍子,神态很放松,是人唯有独处时才流露出的放松。
男生高大的体格和温热的掌心都很有存在感,但竹泉知雀说忽视就忽视,她侧脸擦过夏油杰胸膛,听见心跳的声音。
黑雾可没有心跳,竹泉知雀余光看见对五条悟打手势的导演。
到了,到布雷斯自黑雾中现身,握住独舞的塞西莉亚的手,和她跳完双人舞的最后一步的时候了。
竹泉知雀向前踏步,夏油杰随她的步伐后退。
下一秒,竹泉知雀向后一退,她的手从夏油杰掌心挣脱,在空中抬起。
骨节分明的大手突兀闯入镜头,牢牢握住竹泉知雀抬起的手腕,少女空无一物的眼睛被雪白与湛蓝覆盖。
她呼吸一轻,任身体随惯性完成最后一次旋转。
“cut!”
导演大喊,竹泉知雀脸上属于塞西莉亚的表情瞬间消失,她拔开五条悟的手,轻快跑向围观的贝尔摩德。
“切换状态也太快了吧。”五条悟吐槽一句,他手肘拐了下夏油杰,“刚才怎么回事?要不是我出手快,这条就要重拍了,麻烦死。”
五条悟的手闯入镜头的那一秒,本该在竹泉知雀的手挣脱他的掌心后顺势退场的夏油杰不知为何停在原地没动,险些让五条悟没地可站。
“……没什么。”夏油杰回过神,敷衍地说。
知雀:和前辈贴贴~
清脆的童声合着拍巴掌的声音,一声又一声,响彻在昏暗的午夜。
忙碌整天的拍摄结束,时间走到凌晨三点。
饶是半夜偷玩手机的剧组道具师也手机砸脸呼呼大睡,导演的房间鼾声阵阵,辛苦一天查案进度为零的初中生侦探在梦里痛斥封建迷信。
窗外飞鸟无声,乌云掩盖月色。
“烧起来,烧起来,无尽的火烧起来。”
陈旧的别墅细节处彰显衰败,白天剧组人多眼杂,用人气渲染出热闹的气氛,到了夜晚,荒凉的雾气再度笼罩被时间遗忘之地。
隐约的焦糊味随着剥落的墙纸似有似无弥散在空气中,燃烧的影子宛如细长的人型,一只只畸形的手攀上墙壁。
拍巴掌的清脆声响和吟唱的童谣声由远及近,盖好的被子里突然伸出一只手狠狠拉下棉被,露出一颗黑发凌乱的脑袋。
“所有人都在睡觉,只有三个人被迫起夜,你猜是哪三个人?”
竹泉知雀:微笑中带着疲倦。jpg
她撑着枕头直起身,在床上阴暗爬行,怨念十足地碎碎念。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这个世界是错误的!普通人和咒术师根本没法共存!”
“两个无法互相理解的群体融在一起只会带来灾难和痛苦,决定了,我要创造一个只有咒术师的世界!”
没错,在那个世界里只有咒术师和咒灵,当咒灵脑子有病深夜蹦迪的时候,在场没有一个人可以当着失眠人的面呼呼大睡——大家都是咒术师,都看得见咒灵,都该被深夜惊醒,熬夜到天明!
“要死一起死,谁也逃不过被迫害的命运,我梦想中的世界是极致的公平。”
竹泉知雀阴暗道:“还要把那些睡眠质量好的家伙排除掉……是的,我要创造的是只有失眠咒术师存在的世界。”
她痛苦地在床上打滚:“我到底几个晚上没睡了!想睡个完整觉就那么难吗?”
东京,一定是东京风水的问题,自从住到东京,安稳的睡眠全然离她远去。
竹泉知雀是个铁人,从此之后请称呼她Iron Man。
“Iron Man起床了。”竹泉知雀抹了把脸,下床找鞋。
“别唱了,你都打错三个节拍了。不要以为你看起来是个小孩,别人就真愿意像个孩子将你原谅,明明年龄比在场活人加起来还大,不要装嫩。”
她的控诉没能传到咒灵耳朵里,走廊上拍掌声一下比一下清脆:“烧起来!烧起来!”
烧烧烧,明天就在别墅BBQ,撒孜然馋死你。
熬夜使人心态大变,竹泉知雀现在是塞西莉亚本亚,邪恶的疯批反派,她要把每个深夜制造噪音的小孩打得屁股开花。
咒灵小孩也是小孩,竹泉知雀不搞种族歧视那一套。
“‘烧起来,烧起来,无尽的火烧起来’,爱德华小儿子的台词。”竹泉知雀踩着棉拖鞋,走向房门口。
在米花日报记者的报道中,这位小儿子与他的兄弟姐妹大为不同。
“爱德华的二儿子和三女儿为母亲和兄长挖掘坟墓,当天暴雨,二子头嗑向棺材触棺而亡,三女受惊高烧而死。”
“爱德华先生为了埋葬他的妻子、长子、次子、三女,他和他的小儿子一起挖坟,挖出巨大的、能容下四个人的土坑。”
他们在小小的花园里挖啊挖啊挖,从日出劳作到日落,终于挖完了坟。
爱德华先生杵着锄头弯腰擦汗,他头也不回地喊小儿子的名字,却没有得到响应。
累得脱了力的爱德华先生艰难地扭过头,喘着气正想说话,却看见幼子毫无感情的苍白透明的脸。
小男孩伸出手,重重推了父亲一把。
四人坟的深坑宛如坠入深渊的单行道,脱力的爱德华先生抓不住浮土,他大喊着,怒吼着,仰着头看见逆光站立的幼子。
男孩血色全失的脸安静凝视父亲。
一段时间过后,爱德华家的远亲维吉利先生收养了小男孩,搬入别墅居住。
男孩住在被占据了的家中,一年又一年,直到维吉利先生的第四个孩子诞生,男孩猝不及防跳下了阁楼。
又过了三年,维吉利夫人重复走向爱德华夫人的命运。
“一条以母亲之死作为开头,幼子之死作为下一个开头的莫比乌斯环。”
竹泉知雀拧开房门,她的手指碰到门把手,墙壁上的火焰状的黑影仿佛活物般游走过来,企图触碰她的指尖。
针蛰的痛感从指尖蔓延到指根,竹泉知雀随意吮了吮指尖,在空中甩了甩手。
“好特别的领域。”她凑近墙壁,“未完成品?只能依附载体存在?”
术式的表现形式是火舌,来源恐怕是当年客厅里烧起来的火,火焰顺着墙壁向上蔓延,化为灼痛皮肤的黑影。
“先是只能在墙壁上活动,再是地板,最后脱离载体包围整个空间,形成完整的领域。”竹泉知雀分析道,“我懂了,这栋别墅原来不能打地铺。”
她一开始还建议大家都在爱德华的主卧打地铺来着,竟是险些害了卿卿性命。
“这波是享乐主义的胜利。”竹泉知雀有所感悟,“就算泡在地狱的硫磺里也要拿出泡温泉的排场,就算睡在半成品的生得领域里也绝不在地板上将就——我悟了,人果然要对自己好一点。”
学学琴酒,天天开古董车到处跑,用组织经费保养爱车,自带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的司机,这才叫生活。
竹泉知雀踩着棉拖鞋走在地上,隐约感觉到暖意。
“这种老房子竟然可以拥有地暖。”她面露憧憬,“什么居家生活好领域,给我也整一个!”
竹泉知雀心动了,她想把咒灵抓回横滨。
港口Mafia大楼奇高无比,每年冬天的暖气费让森鸥外看账单看得心里直抽抽,特别想以锻炼员工身体素质为借口取消中央供暖,让各个办公室自己买暖宝宝贴。
森鸥外只敢在心里想想,通知一发出,最先辞职的就是太宰治的下属。
“太宰先生天天砸玻璃跳楼,冷风呼呼往办公室里灌,没有取暖我们真的要死啊BOSS!我还想回老家娶媳妇呢,这条命恕我难以为您送葬!”
辞职!回家!没有中央供暖的港口Mafia一天都呆不下去了。
竹泉知雀:“但如果我把这只特别的咒灵抓回去,事情就大不一样了!”
墙壁供暖,地板供暖,全方位包裹式供暖,不给冷空气一丝丝进驻的空间。
“虽然随着领域的完成,室内会越来越热,最后酿成火灾,有极严重的消防隐患。”竹泉知雀淡定道,“但问题不大,有【人间失格】在,关机重启就行了。”
都不要钱了,频频开机关机损耗的是咒灵的寿命又不是港口Mafia的经费,怕什么?
“特级咒灵的生命很顽强。”竹泉知雀乐观道,“起码供暖百年不成问题,节省好多电费,百年内横滨最省电模范公司的称号属于我们港口Mafia!”
又不是让咒灵全年工作,春夏休息秋冬上班,一年能休两个季节,上哪找这么舒服的工作?
竹泉知雀:“等它碰见其他咒灵,还能昂首挺胸地宣布:我是有编制的灵,你们有吗?瞧不起你们。”
她越想越心动,越想越觉得别墅里孕育的咒灵和港口Mafia绝配,不抢不是横滨人。
“但是,我有一个,不,是两个劲敌。”竹泉知雀严肃道。
宝可梦训练大师,咒灵图鉴收集者,未来风靡世界的游戏《集合了,训练家~咒灵图鉴大收集》的创始人,咒灵操使夏油杰。
以及他的挚友,咒术界武力天花板五条悟。
“夏油杰,一个看见路边的蝇头都要仔细瞧瞧是不是自己没收集到的异色蝇头的全图鉴偏执狂。他不可能抵抗稀有咒灵的诱惑,就像抽卡人顶不住全新动图的SSR卡,倾家荡产也要抽一样,是无药可救的人性。”
抽卡抽上头的人可是钱包、存款、信用卡连带节操都敢奉献出去的可怕存在。
竹泉知雀手下做事的某个小姑娘就是抽卡人,她每月目睹对方沐浴焚香虔诚作法,抽卡前跑去卫生间洗八次手,皮都搓掉一层,恭恭敬敬按下十连。
“然后越抽表情越狰狞,到最后完全是恶鬼的形状了。”竹泉知雀心有戚戚,“得不到稀有咒灵的夏油君也会变成这样,好可怕,我会做噩梦的。”
五条悟应该没有抽卡癖,他是在抽卡游戏和4399小公主做甜点游戏里毫无疑问选择后者的存在。
“但他同样是会为朋友两肋插刀的类型。”竹泉知雀叉腰,“比如在夏油君屡次抽卡坠机时向他展示自己的十连双黄欧气之类的,狠插兄弟两刀。”
即便如此,五条悟肯定偏帮夏油杰,即使大义站在竹泉知雀这边。
“夏油君可是想吃掉咒灵,活生生把咒灵吃掉,多残忍!”竹泉知雀挺胸道,“而我只是想抓它干活。难道在咒灵的世界里,也存在‘要我工作不如让我去死’主义吗?”
不行,不可以,打工人听不得这种话,不要随随便便吐露她不可告人的心声。
不争取一下怎么知道能不能成功,竹泉知雀不是轻易言败的人。
她本想安安分分扮演无知女高中的角色,对咒灵一问三不知,装瞎把人头让给两位高专学子。
但现在不同,她燃起了斗志。
“来都来了。”竹泉知雀挽起袖子,“要怪就怪咒灵自己,为什么大半夜唱歌吵得我不得安宁。难道它是想学待价而沽的花魁,让我和两个男高为它争风吃醋打破头吗?好算计!”
她承认她有被勾引到。
有趣的小咒灵,休想逃出她的手掌心。
“男生们差不多也该醒了。”竹泉知雀自言自语,“若我所料不错,他们怕不是已经被缠上了。”
“烧起来,烧起来,无尽的火烧起来。”
拍巴掌的第一声响起,夏油杰睁开眼。
他从沙发上坐起身,随手拿起一只抱枕砸向床,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嘿咻!”长腿夹住袭来的抱枕,五条悟从乱糟糟的枕头上抬起脑袋,短发凌乱。
“深夜谋杀?”五条悟抱住抱枕,懒洋洋打呵欠,向后仰倒在床,“我不去,我好困。”
“与其耍赖,不如反思你昨晚不回来睡觉,在女生房间和人打架打了整晚的离奇行为。”夏油杰拿出皮筋扎好偏长的头发,“顺带一提,你还没打赢。”
“让我拿出干劲?她不要命的吗?”五条悟搓了搓手臂,“小不点牙还挺利,谁教她打不过就咬人的?”
“竹泉小姐今晚可以补眠,你能吗?”夏油杰已经走到了房间门口,“咒术师可是全年无休的工作。”
“到现在为止上头的老东西还没被人用滥用童工的罪名关进去,东京公安,不行。”五条悟抓了抓头发,几下把凌乱的发型抓成不羁但好看的模样。
他架上墨镜,“走走走,早点收工早点睡觉。”
夏油杰对五条悟执着于墨镜的行为不予以点评,五条悟曾经提到过想试试用绷带蒙住眼睛,效果或许比墨镜更好。
“绷带怪人在东京?”咬着棒棒糖戒烟的家入硝子赞许道,“好主意,下次你坐车直接占残障专座,这回绝对没人质疑半句。”
“选绷带好难。”五条悟展示他手机的搜索记录:如何挑选绷带?日常用,非医疗作用。
底下的高赞回答显示IP在横滨。
【你好,谢邀,我周围也有视绷带如内衣的朋友,我陪他试用过市场上所有绷带品牌。论防水性、透气度、舒适度和美观性,推荐以下产品……】
【最后声明,本回答没有任何gg成分,该绷带品牌常年在横滨断货,已采用限购销售。如果提问者需大量囤货,可以考虑投资绷带行业,自给自足的绷带才是最好的绷带。】
【回答者:立志成为世界第一的打工人】
“我觉得人家说得很有道理。”五条悟打了个响指,“所以我把这家医药公司买下来了。”
普通人家出身的夏油杰不对大少爷大手大脚花钱的行为做出评价,他只知道一向在金钱上所向披靡的五条悟收购医药公司后碰到了不少麻烦,似乎有位来自横滨的忠实绷带买家连续找了五条家半个月的茬。
高赞回答的答主也悄悄给五条悟发了私信:别把我供出来,横滨史上最大最恶绷带断货绝望事件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