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雀的梦里,她的左腿呜呜呜,右腿嘻嘻嘻,双腿造反,开始内战
盈满阳光的晨曦中,竹泉知雀迟缓地转醒。
她盯着天花板醒了会儿神,慢吞吞扭头,眼睛从左转到右。
左边入眼是被打碎成渣的落地窗,破洞大剌剌地杵在玻璃上,裂痕极有气势,保证名侦探进门虎躯一震,惊恐质问:是谁大半夜入室抢劫!
右边,一颗很好rua的蓬松又柔软的雪白猫猫头搁在床沿边,埋头睡得正香。
竹泉知雀侧头盯着散发着“快来rua我”“不rua不是人”“你戒过毒吗竟然能忍住”的白毛看了两秒。
她悄悄伸出罪恶之手。
顺着毛rua一遍,逆着毛rua一遍,来一遍,再来一遍。
“有完没完?”五条悟打了个呵欠,动人心魄的蓝眼睛从手臂上方露出来,“竭泽而渔不如适可而止。”
五条悟:别摸了,再摸就秃了。
他的意思是可持续发展,但竹泉知雀不这样认为,鬼知道下次和五条悟见面他会不会抓她换赏金,当然是在能摸的时候尽情摸个够更划算!
她是干劫匪生意的Mafia,什么可持续发展?不吃环保主义这套。
“对不起,我只是想确认我的手臂没有断。”竹泉知雀诚恳地说,“毕竟断手断脚是连用词。”
想起昨晚惨烈的三车连撞,饶是以五条悟的心理素质都一言难尽,他难得气短,默许了竹泉知雀搁在他脑袋上的手。
美好的一天从撸猫开始,竹泉知雀又可以了。
超大只的猫猫摘了墨镜,蓝眼睛随着竹泉知雀的手挪来挪去,像盯逗猫棒似的。
五条悟嘴上不承认,身体倒是很诚实地表达了舒服和摩多摩多的意思。
夏油杰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巧看见他一副没出息的样子。
五条悟不靠谱就算了,夏油杰已经在饱经折磨中强迫自己习惯,但竹泉知雀的不靠谱,他今天才初见端倪。
一个半夜被咒灵掳走,失足掉下阁楼,摔断了两条腿的女高中生,清晨醒来的第一件事不是质问,不是痛哭,不是尖叫,而是——撸猫?
那么多可以干的事,你一件都不做,只知道在这里撸猫?
“竹泉小姐,你还好吗?”夏油杰竭力无视了大清早不干正事的两个奇葩,“我们给你做了急救,暂时没有通知剧组。”
急救,指大半夜夺命连环call打给家入硝子,在全班唯一的奶妈远程视频指导下摸骨、包扎。
场面非常混乱,夏油杰不愿细想:五条悟单手高高举着手机,像拎吊瓶一样,家入硝子一边就着摇晃的视频看诊,一边啧啧感叹他俩对人家女孩子造成的伤害咒灵压根没法比,即便土下座赔礼也难被原谅。
“别在人家女孩子腿上乱摸。”家入硝子调侃道,“万一她中途醒了,你们俩跳进东京湾都洗不清。”
万幸竹泉知雀伤得不算太重,家入硝子建议他们先用绷带固定,再送医院打石膏复建。
“我帮你缠了绷带。”夏油杰点了点被子,竹泉知雀掀开被角一看。
竹泉知雀:我变成半个木乃伊了!(惊恐。jpg)
“夏油君,你一定很喜欢吃粽子。”竹泉知雀发自内心地感叹,“谢谢你,让我体验到当法老的快乐。”
夏油杰:目移。jpg
他只是担心绑一圈不结实,不知不觉绕了很多圈,又不小心打了几个死结而已。
丸子头男生咳嗽了一声,正色道:“关于昨晚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竹泉知雀:“记得你们压在我身上不走,右腿断了左腿断,一双腿断得整整齐齐。”
夏油杰,艰难地:“……我指的是更之前的事,比如你为什么大半夜去了阁楼?”
“我不知道。”竹泉知雀摇摇头,“我有意识的时候,身体已经在空中了。”
毕竟非咒术师看不见咒灵,夏油杰抿了下唇,即使他费劲解释,恐怕也只会收到不信任的目光吧。
“绝对是那个。”五条悟比了个手势,信誓旦旦道,“梦游,绝对是梦游。”
竹泉知雀和夏油杰的目光集中在五条悟脸上,两人的心理活动出奇一致:我看你怎么编。
五条悟张嘴就来:“小不点你居然有梦游的毛病,真是人不可貌相。你不记得了?昨晚我和杰睡得好好的,突然听见走廊上有人学僵尸一蹦一跳,一开门就看见双手举平非蹦要着走的你。”
“不能惊醒梦游的人是常识,我和杰只好跟着你一路蹦到阁楼,你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蹦上去,蹦得太累了,不小心从阁台上摔了下来。”
起因,经过,结果,有理有据,五条悟自信道:“有什么问题?”
竹泉知雀委婉示意他看破了个大洞的落地窗:“那也是我梦游蹦出来的?”
“是我打破的。”五条悟眼皮不眨地说,“我听说病人多通风对身体好,帮你在窗户上开了个洞,昨晚睡得好吗?”
牛,啤酒,竹泉知雀墙都不扶就服他。
竹泉知雀自愿接受了五条悟的解释,夏油杰被迫接受五条悟的解释。
只有一个人,他不愿接受。
“梦游?从别墅梦游到阁台跳楼?”工藤新一满脸震惊,“你们是不是以为我是个傻子?”
五条悟、夏油杰、竹泉知雀:摇头,摇头。
“别以为把头摇出残影就能以头晕为由躲过口供。”正义的名侦探犀利指出,“在证据面前,谁都逃不掉!”
问题是你不可能找到证据啊,新一弟弟,竹泉知雀心想。
没看到两个高专学子像大爷一样躺平任你质问吗?他们正统一脉历来如此,一点都不平易近人。
竹泉知雀是受害者,工藤新一一看向她,黑发少女便捂住腿一脸痛苦:“啊,好疼,我说不出话。”
她的演技全剧组有目共睹,工藤新一怨念地盯着喊疼的学姐。
别墅里最崩溃的男人不是工藤新一,在初中生侦探身边,导演已经哭成了泪人。
“塞西莉亚,呜呜,我的塞西莉亚,呜呜呜呜你死的好惨啊呜呜……”
竹泉知雀看了洁白的床单,不确定要不要扯起来盖在脸上。
哭灵的都来了,她不闭眼躺倒辜负人家泪眼如泉。
贝尔摩德掀开竹泉知雀盖在腿上的被子,仔细摸了摸绷带下的腿骨。
真断了?贝尔摩德奇异地看向竹泉知雀:威雀威士忌这是唱的哪出戏?
难道是想以工伤逃避组织的加班吗?
也不知道琴酒平日是怎么差遣她的,把孩子逼成了这样。
东京不是横滨,横滨断胳膊断腿实在太正常了,哪怕太宰治手臂裹着石膏,夹着拐杖,一瘸一拐走在港口Mafia大楼里,路过的清洁工阿姨都不屑于投去半个眼神。
伤筋动骨一百天?那是什么歪理邪说,我们横滨人不信这套,我们只信人定胜天!
港口Mafia什么都好,餐补饭补五险一金俱全,食堂菜好吃,后勤报销容易,唯一的缺点是病假难请。
难请,真的难请,比黑衣组织难请多了,先不提首领本人是东大医学系毕业的高材生,杜绝一切虚假病条,单是你的同事中有太宰治这号人物,病假决计批不下来。
“太宰君是我们港口Mafia第一励志员工。”
竹泉知雀给新人做员工辅导时激情演说:“你不要看他平时总摸鱼偷懒,单是带伤加班这一点就战胜了无数打工人,是连我都无比敬佩的存在。”
竹泉知雀带伤也能工作,但为港口Mafia打工中午还能去食堂蹭口饭吃,心疼她的打菜阿姨多给好几个大鸡腿呢,带伤给酒厂打工有什么好处?
好失败一组织,员工积极性为零却不知反省,迟早药丸。
竹泉知雀泪眼汪汪地握住贝尔摩德的手,像猫猫蹭毛般蹭了蹭:“前辈……”
贝尔摩德心领神会地温柔摸摸她的头:我懂,病假我给你批,多余的工作量交给波本就好。
安室先生又要加班了吗?竹泉知雀难免有些怜惜。
但转念一想,她忙于剧组拍戏,好些时日不能监督男朋友,为了避免男人疏于管教变坏,给他找点事做很有必要。
剧组的随行医生拆开夏油杰裹得死紧的绷带,仔细检查后告诉导演:“得尽快给她打石膏。”
随行医生的建议是送竹泉知雀去医院,虽然别墅深处深山,但好在有直升机。
“我不要。”竹泉知雀万分警惕,一脸你们是不是想害朕的怀疑表情,“我不坐初中生开的飞机。”
新一弟弟!无论你开飞机的技术有多好,没有执照就是没有执照!这是原则问题!
你们怎么能让一个断腿病人坐无证驾驶的飞机?万一中途坠机,她跳机都没办法跳,何等草芥人命的暴行!
竹泉知雀的担忧虽然质疑了工藤新一夏威夷特训归来的开飞机技术,但谁也不能说她担忧得不对。
“换个思路不就好了。”五条悟举手,“小不点不肯坐飞机去医院,医院的医生可以坐飞机空运过来嘛。”
“至于飞行执照的问题,等他们上了飞机,没有回头路可走,自然认命。”
好邪恶的主意,竹泉知雀喜欢。
“臣附议!”她立刻说,“我还要留在剧组拍戏呢,断腿怎么了,断腿也不能阻碍电影上映的决心。”
导演一听,大为感动,手帕吸着鼻涕嚎啕不已:“塞西莉亚!即使拼上我这条命,我也一定要让你出现在屏幕上!”
导演拍板,尘埃落定,工藤新一嘴角抽搐地答应下来:合着你自己担心坠机不肯坐我开的飞机,别人坐就没关系是吗?
不妙,险些被她带跑了,他的驾驶技术经受得住雷暴雨的考验,才不会发生坠机事故!
可恨,一群高中生欺负初中生。
金钱的力量是巨大的,导演的人脉是伟大的,工藤新一的开飞机技术是神速的。
三小时后,竹泉知雀人生第一次体验到坐轮椅的滋味。
坐轮椅真不错啊,她来回转圈圈,比小樱牌溜冰鞋还酷炫,不如下次找酒厂要经费买轮椅。
溜冰鞋不给报销,轮椅总要给吧?生是酒厂人,死是酒厂魂,她的每一滴血都为酒厂而流,组织没有道理连只轮椅都不给她批经费。
竹泉知雀满意了,她快乐了,她接过夏油杰递来的小毯子盖在膝盖上。
“夏油君不用守着我。”竹泉知雀轻快地说,“虽然第一次坐轮椅,但我有丰富的自行车漂移经验,开轮椅不在话下!”
夏油杰:我要是不在她旁边看着,她会死的吧……
从未见过这种在生存赛道上反向冲刺的选手。
“竹泉小姐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和我说。”夏油杰微笑,“漂移禁止,飙车禁止,撞墙禁止,把驾驶权移交给悟禁止。”
“说到这个,我的确有事想拜托夏油君。”
竹泉知雀坐在轮椅上,仰头望向推着她往前走的黑发男生,“称呼,能不能改一下呢?”
夏油杰一怔:“什么?”
“我们好歹是一方打断另一方腿的关系。”竹泉知雀认真道,“叫‘竹泉小姐’也太生疏了,显得我的断腿很没价值。”
夏油杰:攀关系是这样攀的吗???
她的人际交往学究竟是谁传授的?长这么大就没个人提点两句?
发出暴言的好处是,听众很难找到合适的借口拒绝。
她可是押上了一只腿的重量才提出的请求!你要否定和她的断腿之交吗?
“好的……”夏油杰缓慢改口,“知雀?这样称呼你可以吗?”
“哎!”竹泉知雀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夏油君好有礼貌,喜欢你。”
轮椅踉跄了一瞬,又恢复平静,夏油杰说:“要是不想悟一口一个小不点的叫你,可以和他讲。”
虽然他大概率不听不听。
“没关系。”竹泉知雀摆摆手,洒脱道,“我也私下里偷偷猫塑他,我们打平了。”
她可不是会吃亏的人。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五条悟几步走过来。
他本来就高,竹泉知雀坐在轮椅上变矮一截,现在看着这根电线杆子就有种想踹他膝盖的冲动。
五条悟怪异地低下头:怎么有种膝盖隐隐作痛的感觉?
老寒腿?不至于啊,无下限术式时时刻刻开着,湿气怎么入体的?
不明所以的男高思索起养生的问题,他顺便像拍西瓜一样拍拍竹泉知雀的脑袋。
可怜的小不点,再怎么养生也注定长不高了。
“和你商量一件事。”五条悟没个正型地靠在轮椅上,“今天晚上,你想和谁睡?我,还是杰?”
竹泉知雀被口水呛到咳得直不起身,她一脸匪夷所思地抬起头。
Excuse me?
女孩子眼里的问号具现化足以淹没别墅,夏油杰踢了五条悟一脚:不想要的舌头可以割下来捐给需要的人。
五条悟不痛不痒,你踢任你踢,你以为踢到的是他吗?不,是你与他之间的无限。
“没什么好误会的。”五条悟弯腰俯视竹泉知雀,“字面意思上的睡,我对豆芽菜可没有兴趣。”
“悟的意思是,”夏油杰再不插话事情就要走向收不了场的方向了,“为了避免你今晚再次梦游到阁楼,你最好不要一个人。”
咒灵一击没有得手,难保不来第二次。
只要【孩子】敢露面,叫它有来无回。
竹泉知雀听懂了夏油杰未曾言说的缘由,她松了口气。
就说嘛,东京都立咒术高专是正经学校,果然有正确的两性教育,她差点以为五条悟和夏油杰像她一样自幼混迹Mafia,随随便便对女孩子提出过夜的要求。
只要他们不打鼾不磨牙不好梦中杀人,一起睡就一起睡,她又不是小气到半个枕头都不肯分人的吝啬鬼。
虽然他们注定徒劳无功,【孩子】已经是港口Mafia有编制的员工了,它的名字不再是【孩子】,而是化名【中央暖气】的优秀职工!
为了三倍年终奖,竹泉知雀誓死守卫【中央暖气】的生命。
“我明白了。”她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五条君了。”
“昨晚忙了半宿,你今晚一定很想独占大床好好睡个觉吧?”
竹泉知雀微笑道,幕后黑手的阴影打光照在她脸上:“不好意思,让你梦碎。”
……毫不掩饰报复的意图呢,夏油杰想。
至于五条悟是哪里惹到了她,可能性太多了,一张A4纸都列不完。
她也挺没常识的,虽说熬夜蹲守咒灵出没的确听起来是个苦差,但他们可不会像个保镖傻傻站在旁边,有床五条悟是真睡。
女孩子或多或少对和男生独处抱有紧张感,天底下又不都是硝子那样看人如看手术台上的尸体的类型。
二选一的情况下,被优先选择的不该是更温柔更让人安心的那个吗?
悟也只一张脸迷惑人,都相处两天了,他鸡掰猫的个性她早该看透才对。
……不理解。
坐在轮椅上的女孩子像是满意似的晃着脑袋轻轻哼歌,竹泉知雀是很好说话的类型,有疑问大大方方问她就好了。
就像现在,如果夏油杰把疑惑问出了声,关于他和五条悟谁更让人安心的问题,竹泉知雀的答案非常简单,直击本质且催毁三观。
“少年漫男主肯定比日后叛逃的男二更值得信任啊。”竹泉知雀耿直回答,“就像木叶人在卡卡西和带土之间二选一绝对选卡卡西一样,夏油君,你只是输在发色而已。”
嘛,但卡卡西是高中生竹泉知雀的立场,换成诅咒师竹泉知雀,她选夏油杰。
然而夏油杰并未问出口,错过了被竹泉知雀安利《火影忍者》的良机。
至于五条悟是哪里惹到了她,虽然有一张A4纸都列不完的可能性,但竹泉知雀报仇一般挑最近的仇报。
“没错,谁让你说我是豆芽菜。”
夜晚,主卧,竹泉知雀坐在轮椅上公布五条悟今晚不得安眠的真相:她比芝麻还小的心眼和比大海更伟岸的报复心。
五条悟坐在沙发上,轮椅被他推到自己正前方,和竹泉知雀面对面。
“我说错了吗?”男生两根手指拎起女孩子纤细的手腕,啧啧称奇,“豆芽菜都比你长得壮。”
“五条君。”竹泉知雀不屑一顾地抬高下巴,“我已经过了被人说矮会生气的年纪,也不像某个橘发朋友一样抱有自己还在生长期的妄想。我是光荣的一米六联盟盟主,天塌下来连块墙皮都不会掉在我头上。”
“但是!”她严肃道,“你说我是豆芽菜,无疑是在冒犯我的女性尊严。”
这和指着五条悟说他不行是一个道理,此人完全没有意识到他无心之语的严重性。
竹泉知雀不仅是竹泉知雀,贝尔摩德在这里,她威雀威士忌的马甲天然披在身上,时刻不敢忘怀。
坏女人威雀威士忌被人说是豆芽菜,她怎么可能一笑而过?
竹泉知雀是很严谨的演员,魔鬼在细节,她扣细节比魔鬼还魔鬼。
威雀威士忌可是暧昧调情的高手,怎能任一介男高嘲讽?
她今天非把五条悟错误的认知纠正过来不可。
“我会让你哭着收回这句话。”竹泉知雀抚了抚腿上的小毯子,直起腰背,认真对敌。
小不点的态度太过严肃,虽然五条悟不明白他到底怎么冒犯了她的女性尊严,但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让他收回?不可能。
“小豆芽菜。”五条悟支着头,“你想让我把你当女生对待吗?唔,有点困难呢……”
“困难?”竹泉知雀歪歪头,“那就做点不困难的、五条君分内的事好了。”
她拍拍轮椅,“你总不能指望一个残障人士自己上床。”
“抱我到床沿边就行。”竹泉知雀抬起手臂,“之前不是抱过一次吗?一样的。”
之前五条悟抱着双腿无法动弹的女孩子回卧室,用的是公主抱,打横抱起。
但她打了石膏,又坐在轮椅上,不好横抱。
竹泉知雀抬高手臂的示意明显,五条悟只好站起身,弯下腰,任冰凉柔软的手搂住他的脖颈。
如花蜜甜美又微显冷冽的白桃香气透过她的肌肤弥散,竹泉知雀小小地打了个呵欠,像猫儿似的蜷缩在五条悟身前。
丰盈柔软,纤秾合度,短短三步的路程就让人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他抱在怀里的是真真切切的妙龄少女,追求者三位数起步。
……身材也远不是豆芽菜能形容的好。
“谢谢。”竹泉知雀坐到床沿边。
她松开搂住五条悟脖颈的手,神色轻松地提醒道:“五条君,你可以松手了。”
知雀:未来一周豆芽菜将在我的食谱上消失
打工的第六十一天
夏油杰想错了一件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其中有一个人坐立难安,那个人不可能是竹泉知雀。
黑发少女收拾妥当地占据床的左半边,她拿起枕头认真地把羽毛拍松,侧头看向床边的柱子:“不过来吗?或者你习惯睡左边?我挪去右边也行。”
左边靠近破了个大洞的窗户,通风。
介于真正打碎窗户的人其实是竹泉知雀,五条悟替她背了黑锅,女孩子本着负责任的心态睡在了左边。
但要是五条悟想更体贴一点,她也是不介意的。
一张双人床以两只枕头的夹缝为三八线分成两块,竹泉知雀生怕五条悟一米九的身长无处伸展,主动让了不少位置给他,只求他半夜别踢到她的断腿——别踢了,再踢骨折变骨裂。
竹泉知雀拍松了枕头,满意地埋头蹭了蹭,抬起头五条悟依然像柱子一样杵在旁边。
竹泉知雀:emmmm。
她的确想给男高一点小小的坏女人震撼,但明明什么出格的事都没做啊!
“不会是、不会是五条家的教育和我想得不一样……”竹泉知雀瞳孔地震,“五条家为了保持嫡系大少爷纯洁的心灵和纯洁的身体,所以自小教育他啵嘴就会怀孕,抱抱就得负责?”
不会吧不会吧,你们御三家不是直到法治社会还在搞后宅妻妾正室侧室那套违法重婚操作的封建癌吗?怎么可能教出冰清玉洁型继承人!
竹泉知雀决不相信!
“但是、但是五条悟和御三家普遍素质低下的家伙们着实不同……”她的心在动摇。
他像泥潭中升起的孤月,孤高傲然地高悬于苍穹。
咒术界是一棵腐烂的巨树,太多蠕虫寄生于枝干之上,贪婪无度地汲取养分,使新生的树叶从翠绿变得枯黄,萧瑟碎于风中。
竹泉知雀早早看见了树木丑陋的模样,纵使她可以成为站在枝头的雀鸟,纵使贪婪的寄生物不敢靠近她的羽翼,停在这棵树上实在让人开心不起来。
所以她早早地飞走了,择良木而栖。
五条悟是这棵树孕育出的果实。
以最好的阳光雨露供奉,集无尽的期盼与爱重而诞生,他是腐朽巨树上诞生的金苹果,一个奇迹,一个神话,一个格格不入的生命体。
寄生虫想钻进金苹果,把他蛀成腐烂的果实,就像这棵被蛀得千疮百孔的巨树。
腐烂的果实才是众人熟悉的存在,比如禅院直哉,标准御三家嫡子,至今没被人打死堪称咒术界八大奇迹之一,竹泉知雀猜禅院家迟早会被人灭满门——要是自家人灭的,就更乐了。
禅院笑话,经典永流传。
和禅院笑话相比,五条悟简直是一条清流。
太干净了,他的灵魂和眼睛一样干净,宛如无限延伸的天空,崇高的理想,不曾停歇的脚步,将世界搅得天翻地覆的决心……
竹泉知雀第一次见到五条悟便知道,他是传奇的开端,亦是传奇本身。
竹泉知雀尊重有本事的人,哪怕五条悟和夏油杰害她多断了一条腿,她也没生气。
不生气不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中央暖气】到手,三倍年终奖到手,酒厂带薪假到手,区区一条左腿,舍了就舍了。
左腿:你只是嘴上说爱我,负心女!
“正是出于尊重五条君的本心,我才小小的、小小的捉弄了他一下,我还想着要是他反击,我就扯着嗓子大叫有人欺负残疾人什么的……”竹泉知雀咂舌,“他的战斗力也太弱了点。”
这不是被坏女人玩克吗?得亏威雀威士忌不是设计出来针对他的。
相较而言安室先生的心理素质高超好多,这就是成熟男人的游刃有余吗?
竹泉知雀不由得升起看小宝宝的恻隐之心,她放柔了声音:“快睡吧,明早还有拍摄呢。”
黑发少女月光下的面容柔美淡雅,她的声音、她的气味、她的容貌全部趋向于女性化,只要关注到其中任意一点细节,绝没有哪个男生会不把她当作异性看待。
五条悟本来是很擅长和女孩子做兄弟的,比如家入硝子,也擅长一句话惹怒女生一辈子,比如庵歌姬。
在他心里性别是无甚重要的概念,咒术师只需要关注对方能不能打,反正他是最强。
假如在这里的是家入硝子,五条悟一点犹豫都无地分走半边床,如果是庵歌姬,他指不定会一个人霸占全部,心情好的时候猜拳决定谁打地铺,丝毫不扭捏。
但听见竹泉知雀的邀请,空出的半边床在五条悟眼里仿佛一滩沼泽。
有种躺下去就会陷进去,再也起不来身的预感……
她睡过的床,呼吸中肯定满是白桃的冷调甜香,小不点看着不像是睡相很好的类型,睡着睡着抱过来怎么办?
处处都是陷阱,她充满报复心的那句“让你今晚不得安眠”果真是扎扎实实的大实话。
竹泉知雀珍惜每个能睡觉的夜晚,她安详地躺下,却看见站在旁边假装自己是根电线杆的五条悟终于动了。
他走向床……绕过床……走到破了个大洞的窗户前。
迎着竹泉知雀“???”的目光,五条悟:“我补好窗户再睡。”
竹泉知雀:??????
不是,大晚上的你不睡觉,装什么敬业修理工?
真正敬业的修理工人会在白天完成工作,而不是大晚上在别人睡觉的床边咯吱咯吱敲玻璃!
竹泉知雀不理解,她真的不理解,五条悟也是学生,他难道没听过指甲划过黑板的刺人声吗?
但凡他听过,决计干不出大晚上玩玻璃这种事。
出乎竹泉知雀的意料,五条悟是有些修理技术在身上的。
他在高专教师和夏油杰打架,啊不,和同学快乐玩耍的时候不知道拆过几栋教学楼,刚开始大少爷挥挥手便捐钱投资建新楼,后来夜蛾正道想这样不行,死小孩太无法无天了,必须上手段整治。
咒术高专严厉地收下了五条悟的捐款,严厉地购买建材,严厉地要求五条悟亲自把房子还原成本来的样子。
建房子可是大有学问的,他看你们是在为难他小猫咪。
竹泉知雀趴在枕头上,一脸震惊地看五条悟熟练地拆玻璃修玻璃,他的姿态宛如港口Mafia后勤部手艺最娴熟的工人——一位一周至少修三次被太宰治砸碎的防。弹。玻璃,硬生生靠熟能生巧成为修理匠师的了不起男人。
一米九的男生半蹲在地,肩膀上的肌肉因发力而鼓起,如起伏的山丘。
五条悟这几天没穿高专校服,穿的是休闲款的宽松衬衫,衬得男生高瘦高瘦的,叫人忽略了他压迫感十足的体魄。
五条悟手下动作不停,思维放空地遥望远处森林。
玻璃反光映出房间内的场景,趴在枕头上看他修玻璃的女孩子脑袋一点一点地垂下去,额头抵在羽毛枕头上睡着了。
好蠢,五条悟嗤笑,小不点一副想把自己闷死的睡相。
她倒是乖乖只睡左半边,一大半的床留给他。
“毕竟是小不点,小小一块地方就够了。”五条悟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打量竹泉知雀,恶劣调侃道。
趴在枕头上的人睡着了,没人回应五条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