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木鱼花,海带?(好的妈妈,今天吃什么?)
母亲:海带。(吃海带。)
孩子:海带?(所以说吃什么?以及妈妈你为什么学我说话?)
“我要不要也掌握一门报菜名的绝技?日后碰见亲戚好入乡随俗,让他们有亲切感。”竹泉知雀说干就干,上网搜了一段贯口流利背诵。
最终这段贯口被用在港口Mafia当年的年会晚宴上,竹泉知雀在横滨歌姬中原中也献唱后登台,给大家表演了一段青花鱼十八吃。
“所谓青花鱼十八吃正是——油炸青花鱼、清蒸青花鱼、糖醋青花鱼、蒜蓉青花鱼、醋溜青花鱼、香煎青花鱼、生腌青花鱼、红烧青花鱼……十八种吃法,十八种美味,尽在港口Mafia伟大的食堂!赞美食堂!”
竹泉知雀张开双臂仿佛拥抱太阳般深情款款,台下掌声如雷。
除了吵着要自鲨没脸见人的太宰治,大家都收获了快乐。
会见远亲的准备终是用在了奇怪的地方,直到去年春日,竹泉知雀路过神奈川的立海大高中,看见新入学的学生眼底闪耀的光茫时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她本来也该去上学的。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简称咒术高专,今年新入学的咒术师与她同龄。
“咒术高专每年的新生本来就少,只有两个到四个学生。小班教学,半工半读,上学期间被高层反复压榨劳动力,身上最贵的保险是意外身亡险。”
“虽说毕业包分配工作,但等级考核还要求人推荐,黑幕重重,我都已经在港口Mafia工作这么久了,没必要去吧?”竹泉知雀坐在天台上,晃悠小腿。
“话是这么说,”太宰治坐在她身边,仰头看天上一朵形状奇怪的云,“但知雀既然有去了解咒术高专,说明多少有些向往呢。”
“说的也是。”竹泉知雀学他仰起头,“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我的通缉令还挂在咒术师的内网上呢。”她唇角弯弯,“虽然样貌和真名都没暴露,但也是和天与暴君齐名的邪恶的诅咒师哦。”
“若是伪造档案入学,迟早有天会被同届同学杀掉领赏金的。”
“好可怕。”太宰治歪头看向她,笑眯眯地说,“所以说知雀留下横滨最好了,哪里也不要去。”
他们在天台吹了会儿风,竹泉知雀回到办公室继续工作,她看着计算机愣神,愣着愣着不知何时打开了咒术师的情报内网。
“只是想知道某条世界线会和我成为同学的人是谁而已。”竹泉知雀自我说服,“我就摸鱼半小时,马上去工作。”
摸鱼爽,一直摸鱼一直爽。
咒术界人丁稀薄,稀薄到今年确定入学东京咒术高专的新生果然又只有三个人。
“三人组,两男一女,真是经典搭配。”竹泉知雀嘀咕,“自来也大蛇丸纲手、卡卡西带土琳、鸣人佐助小樱……按照少年漫的传统设定,他们中起码要叛逃一个,且叛逃的大概是黑头发男生!”
今年咒术高专有没有黑发男入学呢——有!
“完蛋了。”竹泉知雀神色凝重,“夏油杰?黑发,三人组,另一个男生还和卡卡西一个发色,我已经看见了他们未来的道路。”
更别提咒术界高层的老爷爷有一个算一个全是低配版团藏,火影忍者数百集的剧情在竹泉知雀脑内反复横跳,她啪得一声合拢计算机屏幕。
“热血少年漫的剧本我就不掺和了。”她心有戚戚,“我更想自己的生活停留在打工频道,是搞笑片就更好了,爱笑的打工人运气不会差。”
竹泉知雀暂时不关注夏油杰,倘若这位黑发少年真如少年漫传统剧情,在某天经受刺激叛逃——无论他是以“留在高专无法得到足够复仇的力量”、“我要创造一个琳还活着的世界”、“为了永生的奥秘和禁术的实验”还是别的什么理由——反正竹泉知雀终会在诅咒师的通缉令上找到他的姓名。
“我们这些通缉令榜首钉子户可是很傲慢的。”竹泉知雀小声说,“无论来历,无论缘由,赏金代表身价,你价值几何呢少年!”
有叛逃的男二号,就有正统少年漫男一号,竹泉知雀的目光移向照片上某个白毛。
雪白的发色,眼睫宛如洁白的鸽羽,仿佛天空无限延申的苍空之瞳。
竹泉知雀第一眼被他的外貌吸引,第二眼才看到他的名字。
五条悟。
咒术界御三家的五条家嫡系少爷,生来便是下一任家主的存在,继承了五条家的家传术式【无下限】和百年一遇的【六眼】。
用天之骄子形容他都算抬举上天的男人。
“啊……我听过他的名字。”竹泉知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照片上的五条悟,“和我同一年出生的五条家大少爷。”
但和被人认为克死了父母的灾祸之子竹泉知雀不同,五条悟的诞生在万众瞩目之下,是五条家举族供奉的珍宝。
御三家在咒术界颇有地位,但在诅咒师这边风评极差,常年出没在各大笑话中。
尤其是禅院家,竹泉知雀从未见过如此脑残的家族。她特别好奇那帮不到特级的废物怎么敢瞧不起天与暴君,最后只能归结于甚尔君脾气真好,换她已经自灭全族去了。
五条家出现在笑话中的次数算是御三家垫底,或者换句话说,自五条悟诞生后,他的光辉遮掩了整个家族。
提起禅院家,竹泉知雀多少能报出几个名字,但五条家,所有人都只认识一个五条悟。
“像是……咒术界国民偶像一样的存在?”竹泉知雀肯定点头,“至少脸蛋绝对是偶像级。”
她差点就和国民偶像是同届同学了,怕不是要在阴影下过三年。
“不上学真是太好了。”竹泉知雀安详道,“我深深地爱着不看学历应聘的港口Mafia。”
第二年,五条悟高二,森鸥外把竹泉知雀叫来首领办公室,友善但不容商量地告诉她:去东京帝丹高中二年级读书,考个文凭再回横滨吧。
竹泉知雀:港口Mafia背叛了我!
你不能这样,她为组织扛过枪,她为组织挡过刀,你不能这样对待一位为组织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良心员工!
竹泉知雀百般抗拒,依然被塞上通往东京的列车。
有书读了,还是比高专文凭更高的正规高中,但她的心怎么在哗啦哗啦地滴水呢?
“早知如此,我还不如入学咒术高专,至少他们对文化课要求不高。”竹泉知雀幽幽叹气。
怀着微妙的羡慕心态,她频繁关注起三位不同校的同届生。
夏油杰,目前还很安定,看不出要走少年漫经典叛逃剧情的痕迹。家入硝子,可可爱爱的女孩子,熬夜频率似乎和竹泉知雀有得一拼,她倍感亲切。
最后是五条悟,明明是个学生但实力早就到达特级咒术师水平,可以把班主任按在地上锤但微妙地尊师重道会被夜蛾正道重拳出击的问题少年。
据说他最近频频找诅咒师的茬。
“为什么?”竹泉知雀大为不解,“我们诅咒师招谁惹谁了?五条悟是不是在搞歧视?”
“你们诅咒师有一个算一个,不都是通缉犯吗?”电话那天,住在新宿的情报贩子折原临也用肩膀夹住手机,说话间完全没有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的自觉。
“又是通缉犯,又有赏金,这种肥羊没被人盯上才是稀奇。”
“呵。”竹泉知雀冷笑,“临也君,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和你交易的萌新了,我在太宰君的磋磨下已经成长成了魄力十足的Mafia。你再暗戳戳嘲讽我,我就把你的现住址告诉平和岛静雄——在用咒言定身你的情况下,告诉他。”
折原临也:哇呜,那岂不是跑都跑不掉,绝对会被小静打成残疾的。
“知雀好狠的心。”看在小富婆给钱多又心狠手辣的份上,折原临也附赠了情报:“听说他因为评级的问题,看诅咒师不爽。“
竹泉知雀懂了,她了解了一切。
事情的根源依旧是咒术界那帮老不死,之前提到过,咒术界是个黑幕重重的地方。
没有公平,不讲究公平,无人脉者寸步难行,对社恐极其不友好——咒术师等级的晋升依靠推荐制,且直系老师不得推荐自己的学生。
想想看,一个社恐咒术师克服千难万难入学高专,经历三年好不容易和班主任建立信赖关系,这个时候老师告诉他:社恐君,你还需要至少和两位长辈打好交道,请求他们推荐你晋升才行哦。
和人打交道、求人帮忙、欠人人情,社恐君的内心天崩地裂,灵魂抽离成灰白的颜色:我想去死,让我去死吧,和人打交道什么的不要啊!
咒术界正是如此残忍的地方,社恐在这里是没法生存的!
诅咒师的评级却恰恰相反,对社恐极其友好。
“只要登上通缉令就好了。”诅咒师前辈友好地说,“不用做多余的事,咒术界会立刻为你评出客观又公正的等级,显目地登记在你的通缉令上。”
“像禅院家,他们家最爱搞黑幕欺负自家人,至今看不起天与暴君的人大把抓。但在通缉榜上,人家碾压全场,就算禅院家火冒三丈也没人敢降暴君的排名。”
“毕竟给诅咒师评级就像给咒灵评级一样,不够客观可是要害人性命的。”诅咒师前辈老神在在,“想我还在咒术界的时候,为了晋级二级咒术师找尽了关系,如今一叛逃,立刻晋升一级诅咒师,手续费都不用我出,美滋滋。”
“比起做个守规矩的好人,还是坏蛋来得轻松。”前辈语重心长地拍拍后辈的肩膀,后辈双手握拳,露出坚毅的眼神。
“虽说选择成为诅咒师的理由千奇百怪,但类似言论的传播的确让诅咒师数量年年增加。”折原临也总结道,“会被咒术界正统围剿很正常。”
五条悟是正统中的正统,得到追杀诅咒师的任务毫不意外。
“毕竟诅咒师里败类很多呢。”竹泉知雀并不同情通缉令上的邻居,她只心疼自己,“但也有我这种正经恶役!我有工作编制的!”
“这话你对五条悟说去。”折原临也懒洋洋地出主意,“问题不大,他又不知道你的名字和脸,假装自己是个普通人不就好了?”
“再说你们也没什么碰见的机会。”
折原临也,天字一号乌鸦嘴。
可恶的情报贩子是不是故意诅咒过她,否则天底下怎会有如此巧合之事?
门口的少年骨架极高,投下的阴影占据了整个大门,五条悟饶有兴致地环视破旧的别墅客厅。
别人不知道他在看什么,竹泉知雀知道,因为她和五条悟一个想法:这种一看就闹咒灵的地方你们居然敢群聚,好胆量。
“藏起来了,真有趣。”
白发少年摘下小圆墨镜,苍蓝色的眼睛环顾全场,他多看了两眼主卧,又重新戴上墨镜。
可不是吗,竹泉知雀替别墅孕育的咒胎说出心里话,老家一下子进来三个特级咒术师,这缩头乌龟本咒灵今天非当不可!
“你们好啊,我是来帮忙的临时工。”五条悟转身看向导演,他微微弯腰,墨镜下的蓝眼睛俯视导演,“你刚刚说恶灵?什么恶灵?”
“噢!噢!”导演激动地仿佛下一秒要晕过去,“塞西莉亚,你看见了吗!是恶灵在说话,连标点符号都像恶灵在说话!”
五条悟摸了下自己的脸:他长得像恶灵?这人什么眼神?
“恶灵布雷斯,他是电影里的男二号,俊美张扬的少年人。”竹泉知雀平稳呼吸,上前一步解释道。
问题不大,五条悟找诅咒师的茬关她帝丹高中女高中生什么事?她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罢了。
五条悟既不认识她的脸,也不知道她的名字,他最多知道诅咒师里有个神秘的赏金天价的特级诅咒师。
这可是竹泉知雀套娃中最里面的一层!就算他剥洋葱也找不到的洋葱心!
没问题的,她收敛咒力的本领可是在无数塔塔开中练出来的绝技,只要不当着五条悟的面使用咒言,他休想察觉这里有个通缉犯。
大少爷,你都这么有钱了,不必执着一点可怜的赏金吧,给其他人留点赚外快的机会不好吗?
“你都来剧组打杂了,没有关注新闻吗?”竹泉知雀用疑惑的语气说,“塞西莉亚和恶灵布雷斯是剧本里的女二号和男二号,反派角色,导演刚刚正在谈选角的事。”
五条悟:懂了,导演说我长得像个反派。
他侧过头,对上夏油杰微笑中藏着杀意的脸。
夏油杰:悟,我警告过你的。
他刚出学校大门的时候就警告过五条悟,让他把盲人阿炳同款墨镜焊死在脸上,无论谁问都咬死自己是个视力残疾人士,眼睛是他的本体。
夏油杰甚至不介意做五条悟的盲杖,只要他别惹事,别惹任何事。
五条悟的确没惹事,奈何事主动来惹了他。
导演的狂热是连经验丰富的社会人竹泉知雀都无从抵抗的存在,五条悟虽然很强,但他的社会经验远远不如身兼数职的打工人。
两位咒术高专的男高被导演前拖带拽地领进了别墅,夏油杰的从容不迫败在了导演说跪就跪的膝盖下。
“你们是来社会实践的吧?好说好说,我亲自联系你们的师长,学分应有尽有。”导演首先打出一手学分牌。
竹泉知雀不知道咒术高专有没有学分制度,但坐在她对面的两个男高窃窃私语,隐约传来“……能不能减免检讨?”的小声讨论。
“加上两个月前的份,我还欠夜蛾老师五万字的检讨。”五条悟压低声音,“杰,我再问你一次,你帮不帮我分担一半?”
“休想。”夏油杰牙齿中磨出气音,“我被你连累的两万字还没写完。”
两人在友谊破碎的边缘及时止损,五条悟琢磨了一下:“演戏而已,也不是不行。”
假如说几句台词能减免五万字检讨,还光明正大有了搜查咒胎的好身份,今天的任务可谓一箭双雕,纯纯度假。
五条悟天生爱玩,拍电影在他眼里相当有意思,他一想到夜蛾正道某天走进电影院想看莎朗·温亚德的新电影却在里面看见问题学生的脸……
太好笑了,五条悟双肩耸动笑得抬不起头,这一幕值得拍一百张照片留档纪念。
“有意思,剧本是什么?”他擦擦笑出来的眼泪,目光看向导演。
即使隔着墨镜,天然的压迫感是五条悟挥之不去的特征,导演梦呓般地说:“没错……布雷斯就是这样看着塞西莉亚,他苍白的手钳住少女娇嫩的脸颊,在她耳边呢喃:‘我为你杀人,你又拿什么来报答我,亲爱的塞西莉亚?’”
别念了,夏油杰在旁边尴尬得脚趾抠地,他的目光移向五条悟·布雷斯和竹泉知雀·塞西莉亚。
这两个人听得津津有味。
竹泉知雀,社交悍匪。
五条悟,社交恐。怖。分。子。
区区狗血虐恋,不能让他们有一丝丝动容。
“塞西莉亚和布雷斯的感情中参杂了太多血案。”导演激情演说,“想让观众嗑他们的CP,演员的脸至关重要!他们要拥有一露面就俘获观众心神,让人发出哦呼声音的魅力!”
“没问题,你们两个完全没问题。”导演西子捧心,“啊,爱啊,只要你们对视在一起,爱情就诞生在世上了。”
竹泉知雀下意识向左偏头。
五条悟向右看去,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
女孩子先反应过来,她微微一笑,圆润的琥珀色眼睛像五条悟喜欢吃的松子糖,流淌蜜色的枫浆。
黑发杏眼,脸蛋软得像糯米糍一样,骨骼纤细,发间散发浅浅的白桃香气。
恶灵布雷斯受少女塞西莉亚的召唤而来,他杀死了塞西莉亚的兄父母,满怀嘲弄地走向因贪婪欲望召唤他的女主人。
布雷斯本以为自己会看见一个恐惧的丑陋的人类,然而趴伏在地摊上双肩微颤的少女明眸皓齿。
她含着水光的眼眸宛如不幸降世的天使,难以想象竟是少女亲口召唤恶灵,杀死自己的至亲。
令人目眩神晕的美貌击中了布雷斯,他的恶意未曾消减,却不再升起杀意。
塞西莉亚仰着头,俊美非人的恶灵居高临下看着她。
他雪白的头发、洁白的眼睫好似降临的圣子,清澈的苍蓝眼眸却满带傲慢与恶意。
这个人即将主宰她的生命……塞西莉亚微微失神,胸口涌动的怒意和恐惧仿佛烈火燃烧她的灵魂。
少女向恶灵伸出手,在涌动的恶意与杀气之中,布雷斯俯身抱起塞西莉亚。
竹泉知雀和五条悟不约而同地撇过脸,前者揉了揉脸颊,后者按住太阳穴。
刚刚发生了什么?他们是不是只凭对视就脑补完了整段剧情?
都是导演的错!竹泉知雀和五条悟不约而同地甩锅,都怪他喋喋不休地念台词,两个人才控制不了自己的想象。
“你们一定会拍摄得很顺利!”导演还在自说自话,“我们的电影会在横滨、东京、池袋、新宿、大阪等城市同步上映,两位未来的新星,让全世界看见你们的演技吧!”
五条悟已经预见了夜蛾正道在电影院被爆米花呛到大声咳嗽的模样,可怜的人民教师上辈子杀猪这辈子教书。
横滨电影院应该不会像被双黑一夜之间全灭的敌对组织一样当场爆炸吧……竹泉知雀不确定地祈祷。
请文明观影(bushi)
一栋被诅咒的别墅,拍摄期间全剧组的工作人员都要住在这里。
在场三位咒术师无法评价这种极端作死的行为,毕竟他们自己也要住,不能把自己骂进去。
在房间分配上,众人发生了分歧。
导演:“我是导演,我要住在爱德华的主卧为拍摄电影寻觅灵感,主卧舍我其谁!”
工藤新一:“爱德华的主卧说不定有什么遗落的线索。我是侦探,我要近距离观察案发现场,主卧该我去住。”
五条悟:“主卧归主演,我睡床,杰打地铺,完美,谁有意见?”
夏油杰:“睡前打一架再说话,我附议。”
工藤优作:“找灵感是编剧的工作,我也很有兴趣。”
五个男人一台戏,三个女人津津有味的围观,竹泉知雀从口袋里抓出一把瓜子分给贝尔摩德和工藤有希子,咔咔开嗑。
她嗑瓜子的声音又脆又响,五条悟顺着声音看过去,顿觉自己像动物园里杂耍的猴,竹泉知雀是站在外面边嗑瓜子边叫着“再来一次”的吃瓜群众。
“瓜子,要吗?”竹泉知雀伸出手。
五条悟一秒都没有迟疑地摊开手:“多来点。”
竹泉知雀凑过去一点,把手里的瓜子倒在五条悟掌心。
她两只手捧的分量仅占据了五条悟一半的手掌,男生轻轻松松抓着瓜子开嗑。
一米九,真的好大只。
竹泉知雀和中原中也组成一米六联盟好多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身临其境地意识到什么叫“矮人一截”。
身高、肩宽、手掌大小都是她的两倍,五条悟的虎口若是掐在她的脖子上,不需要多大力气就能剥夺她的呼吸。
一米六,好小一只。
五条悟懒洋洋地想,她浑身上下看着都是软的,掐一把会不会像布丁一样被捏碎得满手都是?
会哭吧?肯定会哭的。
和满屋的高个子争夺氧气,真可怜。
“喂。”五条悟碰碰竹泉知雀的手臂,“你支持谁?”
被诅咒的主卧之争如火如荼,工藤有希子的丈夫和儿子都加入了角逐赛,退圈女明星挽着好闺蜜的胳膊,和贝尔摩德悄悄耳语:“莎朗,我们住一间房吧。照这样下去,新一和优作迟早半夜在主卧门口打地铺。”
为了掩藏在迷雾后的真相,区区地铺怎能阻挡侦探父子解谜的决心!
“有道理。”贝尔摩德轻笑,她看向竹泉知雀,“亲爱的,你一个人不害怕吧?”
竹泉知雀当然不怕,在场最害怕的当属隐藏在别墅里的特级咒胎,可怜宝宝估计已经不想出生了。
“贝尔摩德应该知道我不怕才对啊。”竹泉知雀琢磨,“我可是敢抓着数学卷子在靶场追琴酒帮我做题的勇敢高中生,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但前辈的一言一行自有其用意,让她想想,贝尔摩德是在暗示什么?
原来如此,竹泉知雀头上亮起感叹号,右手握拳敲击左手掌心,她完全理解了。
短短一句话,前辈是在暗中交代任务!
贝尔摩德可是标准酒厂真酒,她的一举一动都蕴含酒厂文化。
而组织文化可以用四个字概括:强盗作风。
即,只要是别人争抢的一定是好东西,只要是好东西,我们就去抢。
别墅中的人们在争夺什么?爱德华的主卧入睡权!
“前辈可是大明星,她不能亲自上阵战斗,只有我,她可靠的临时助理能完成前辈的任务。”竹泉知雀斗志激昂。
爱德华是别墅最初的主人,他的卧室既是线索可能出现的地方,也是咒胎最初孕育的起源,侦探父子和咒术高专学生都想入住。
导演?导演是个凑数的。也可能咒灵特别喜欢他的狗血剧本,每天凑到他枕头边旁观这人又在写什么怪东西。
竹泉知雀不清楚酒厂想在主卧得到什么,但不重要,打工人只要好好打工即可,看着她吧前辈!她会拿出争取奖金的态度完成任务!
只是单纯关心竹泉知雀一句的贝尔摩德:这孩子怎么突然亢奋起来了?
“你问我支持谁?”竹泉知雀扭过头看向五条悟,特别认真地说,“主卧那么大,你们为什么不一起住呢?”
“床上睡两个,床两边分别各打一个地铺,床头再用绳子吊两个,一共六个床位,谁也不漏。”
竹泉知雀双掌一拍:“问题解决了,我们来猜拳决定哪两个人要被吊死在床头吧!”
竹泉知雀杀死了比赛。
工藤新一摸了摸脖子,凉飕飕的。
“熬夜写作是不好的习惯。”工藤优作优雅但不失速度地退出了竞争,“有希子抛弃了我,但我还有个儿子,新一?”
工藤新一还想争取,竹泉知雀摸出口袋里的绳子,当着他的面试了试绳子的松紧度。
“我退出!”初中生侦探果断道,工藤新一无力吐槽,“你的口袋是什么异次元装备吗?正常人为什么会把麻绳带在身上?”
“这个吗?”竹泉知雀拎了拎手里的麻绳,“这是我的挚友送我的礼物,我偶尔拿它矫正颈椎骨。”
太宰治送麻绳的原话是:吶吶知雀,这个给你,这是杀死我的道具,找个好机会用在我身上吧。
竹泉知雀点点头,拿麻绳给太宰治正了半小时的颈椎骨,正得他惨叫连连,奄奄一息像只麻袋瘫在地上。
竞争对手少了两个,竹泉知雀的目光移向导演,她亲切微笑。
导演看着他亲选的塞西莉亚,咽了口唾沫:不愧是他,看人真准,她天生是演反派的料子。
“我突然想起,爱德华的卧室是电影里重要的拍摄场景。”
导演一拍大腿,“自塞西莉亚的兄父母死后,继承别墅的塞西莉亚住进了象征主人地位的主卧,她和布雷斯有好几场戏在卧室里拍。”
“布雷斯和塞西莉亚形影不离,作为看管自己猎物的狱卒,他当然和女主人住在一起。”导演搓搓手,一脸为艺术献身的大义凌然,“也好,也好,你们可以提前培养感情,方便入戏。”
他也选择了退出,角逐主卧入睡权的只剩下竹泉知雀、五条悟和夏油杰。
“三位竞争者都是被我淘汰的。”竹泉知雀犀利指出,“你们两个坐收渔翁之利的家伙却打算在最后关头用男女授受不亲的借口驱逐我吗?想都别想。”
两位男高:被发现了。
“或者你们可以选择主动退出。”竹泉知雀好商好量地说,“这间被诅咒的卧室就由我一人承担。”
“小不点,你真的敢一个人住进去?”五条悟弯腰俯视竹泉知雀,“万一明早导演使唤我帮你收尸怎么办?这么麻烦的事,我可不干。”
他语气恶劣,说得也不是什么好听话,听在不知情人耳中尤为封建迷信:虽然大家都说这间别墅被诅咒,你也不能真诅咒人家女孩子去死啊。
唯有知晓内情的人,明白他的的确确是在忠告。
“算了,悟。”夏油杰拦在五条悟面前,朝他摇了摇头。
非咒术师看不见咒灵的存在,无论怎样向他们解释,最后只会归结于“你们是不是产生幻觉了?有病要治”或“行了,别玩恐吓人的恶作剧,现在的高中生真够幼稚”。
咒术师的责任是保护弱者,夏油杰坚持这点,至于不被理解……不过是宿命罢了。
“再解释他们会起疑心的。”夏油杰低声说,“你不想因为‘好莱坞女星别墅闹鬼案’被硝子和歌姬嘲笑一整年吧?忘了上次没放帐后我们被夜蛾老师念叨了多久吗?”
“有够麻烦。”五条悟啧了一声,“那就看着她住进去?咒胎就算不藏在主卧,那间房也一定是半领域的构成点。”
咒胎尚在孕育,生得领域并未完全铺开,在别墅中忙忙碌碌的人们就像站在涎水滴落的狼口,只等某个瞬间狼牙猝然咬拢。
爱德华的主卧置身于最锋利的狼牙下,牙齿合拢时第一个被刺穿的便是睡在主卧的人。
竹泉知雀取得了争夺战的最终胜利,她向贝尔摩德投去一个“酒厂有我你放心”的眼神,拖着行李箱推开主卧大门。
随着房门推开,如雾似幻的黑气透过门缝,房间宛如一张深不见底的大口,浓郁的恶意淹没了无知无觉走进来的黑发少女。
五条悟瞥了眼满脸遗憾的导演和侦探父子,他们眼睛中映出的卧室陈旧却整洁,夕阳的余晖透过落地窗,投影衰败枯竭的艺术感。
“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五条悟眨了眨捕捉太多信息量而不舒服的蓝眼睛,“杰,要是你住进去,半夜上厕所都找不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