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泉知雀:我对中也君发过誓,绝不背叛我们的一米六联盟。
话说这位不知名的正义红方卧底虽然人不错,但眼力不怎么行,他们都挨得这么近了,还没发现她的真实性别。
“他缺少一点正确的人体知识。”竹泉知雀想,“我和他挤在一起只是腰椎间盘突出,换个男人在这里盆骨已经裂成两段了。”
怀中人不吭声了,安室透以为自己的话戳中了她的痛点,也没再开口。
他等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洒在胸口的呼吸渐渐轻了不少,匀速清浅。
“睡着了?”安室透难以置信,“逃命途中,这家伙睡着了?”
心态真好啊,一看就是干大事的人。
没心没肺的人入睡也快,安室透侧耳听着车辆行驶在街道上的声音,开车的组织成员偶尔交谈,话语一字不漏地落入他耳中。
“……中途,加油站……补给……”
安室透心念一动。
这是个机会!
虽然警方和黑衣组织都没料到港口Mafia今晚的横插一脚,但组织基地暴露举家搬迁是事实,趁此机会正好光明正大逮捕一批人!
“不用担心卧底身份泄露,基地位置高度保密,威雀威士忌都不得而知,波本又怎么会牵扯到今晚的事情中去?”
卧底期间安室透屡次有逮捕组织成员的机会,都因为担心卧底身份暴露选择了忍耐,今晚却是天赐良机。
“他们会在加油站停下补给,警方需要一个借口,一个明目张胆要求他们解释自己行踪的借口……”安室透陷入思索。
警察不能无证据逮捕罪犯,就好比琴酒堂而皇之开着他心爱的保时捷满大街乱逛,能拦下他问话的只有查酒驾的交警。
同理,询问公民行踪是侵犯隐私权的行为,必须寻求一个合理的场景——比如,当组织成员卷入一个案件,要求在场的他们配合调查便合情合理了。
发生在加油站的案件,果然只有那个吧。
安室透摸出手机,盲打发送短信给风见裕也。
车辆继续行驶,睡在他怀里的人翻身翻到一半因位置太窄不得以重新翻回去,委委屈屈地呼呼小睡。
“再忍忍吧。”安室透拍了拍她的后背,“过会儿去警车上睡,整个后座都是你的。”
得亏竹泉知雀没有听到这句话,不然她绝对吓得当场跳车逃亡。
漆黑一片的车厢中安室透的手机短暂亮屏,他看了眼风见裕也的回复,接下来只剩下等待。
干等着怪无聊的,尤其是唯一能说话的人自顾自睡得喷香,无聊加倍。
安室透挪了挪手臂,手指勾起竹泉知雀脸上的防尘口罩,轻轻下拉。
口罩下是一张年轻的,雌雄莫辨的脸。
他端详片刻,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下属检索档案。
检索档案需要不短的时间,安室透在脑内用自己学过的专业知识勾勒人物画像。
身高偏矮的年轻人,社会边缘人物,性格不太规矩,头脑聪明,擅于说谎。
典型的,距离误入歧途只差一步的社会青年。
假如安室透没有选在今天行动,不幸被黑衣组织捉住的临时工或许并非死路一条。
就像安室透一眼看出她极具天赋想推荐人读警校一样,组织自然也能看出她性格中偏向灰色的一面,将其收纳为新成员。
到时候见到她的就不是公安警察降谷零,而是波本威士忌。
“在波本眼里,她大概就是好用但必须逮捕送去监狱服刑的罪犯了。”
命运正是如此神奇又难以捉摸的存在。
仔细想想今天的行动还蛮成功的,得到了新型子弹的制作方式,目睹了琴酒在重力操纵使面前的无能狂怒,还解救了一名险些误入歧途的年轻人,物色到未来出色的下属。
不仅如此,还有一颗丰收的果实等待采摘。
车辆在剎车中停稳,前倾的惯性闹醒了补眠的竹泉知雀,她朦胧地眨眨眼。
女孩子打了个呵欠,她先摸摸自己的后腰确定没有哪根可怜的骨头裂开,耳畔突然闯入一阵嘈杂。
“怎么了?”竹泉知雀疑惑抬头,“我们被运到哪儿了?”
要是有选,她想被酒厂员工卸货丢进海里,正好一路游回公寓,精神满满地换上校服去学校。
人家晨跑她夜泳,多么健康的生活。
“嘘。”安室透竖起食指,“有麻烦。”
“喂!”车辆的门被人重重踹了一脚,连带后备箱都震了两下,竹泉知雀的后脑勺被安室透护住,但她险些磕疼了牙。
踢车的人声音无比嚣张,中气十足地大吼:“车里的人给本大爷滚下来!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
车里,黑衣组织的成员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一向只有他们抢劫别人的份,竟然被人抢到头上了?
这算什么?大水冲了龙王庙?黑吃黑吃到跨国犯罪集团身上了?
“兄弟,都是道上混的,没必要吧。”开车的组织成员降下车窗,试图和平解决,“你抢加油站就算了,给我们行个方便,否则吃苦头的可是你们。”
“呸!”为首的壮汉啐了一口,满脸不屑,“谁和你们走一条道?我数到三,不滚下来小心你的脑袋!”
“哇。”躲在后备箱偷听的竹泉知雀感叹一声,“恶人自有恶人磨,警察先生你支持哪方?”
“当然是双方都该被逮捕。”安室透纠正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错误心态,“别出声,加油站肯定报警了,警察一会儿就来。”
钓鱼执法自然光速出警,区区罪犯,狠狠拿捏。
黑衣组织成员和抢劫恶汉对持之际,乌拉乌拉的警笛声响彻黑夜。
车上的组织成员脸色一变,惊慌失措后强行镇定。
“我们是受害者,有什么好怕的?”开车的人咽了口唾沫,小声对车里其他人说,“做口供的时候都机灵点,务必不能被条子发现我们犯罪的证据。”
“安心吧。”同伴安慰道,“违法犯罪的是琴酒老大,我们只是深夜被迫搬家的可怜社畜而已,条子有什么资格查我们?”
竹泉知雀:就冲你们一口一个条子,人家查定你们了好吗?
学学她,用尊称,礼多人不怪。
光速出警的风见裕也带警察包围了加油站,他先装模作样地让人架走演戏演得十分投入的壮汉,再走到黑衣组织车前。
“我们需要检查你们是否携带了违禁物品。”他板着脸。
“查,随便查。”开车的组织成员故作潇洒,“我们兄弟几个清清白白。”
风见裕也点点头,他二话不说打开了后备箱,探头一看。
“来人,逮捕他们!”
风见裕也直起身,用力指向车里的组织成员:“这些人涉嫌人口买卖,证据确凿,押回局里审问。”
“什么?!”组织成员拼命挣扎,探过脖子看向后车厢,声音叫的比尖叫鸡还大声:“污蔑!你们是污蔑!是他们自己钻进我们车里的,你们这帮不讲证据胡乱抓人的条子@#¥%!#*!”
风见裕也咳嗽一声,低头推了推眼镜。
是的,没错,他们是在钓鱼执法……但这可是降谷先生的计划,绝对没有问题!
“没事了,你们安全了。”风见裕也假装不认识上司的伪装,对他们、尤其是竹泉知雀微笑道,“那边有自动贩卖机,你们想喝什么?我们需要你们帮忙做个口供。”
“我想喝桔子汁,柠檬茶也可以。”竹泉知雀举手。
安室透:“咖啡。”
风见裕也任劳任怨地去买了,反正降先生陪在旁边,他什么都不担心。
“真奇怪啊。”竹泉知雀扭过头看向安室透,“竟然在加油站遇见了抢劫案,警察又恰好在附近,轻轻松松把那些人逮捕了呢。”
她的语气很正常,但安室透无端听出点阴阳怪气的味道。
“咳。”他清了清嗓子,“我只是做了点微小的工作。”
竹泉知雀:懂了,钓鱼执法第一人竟在我身边。
红方卧底真好啊,背后一整个公安机关随时为他服务,不像竹泉知雀,打报告才有同事临时来东京出差,孤苦伶仃的。
“现在安全了。”安室透看向她,正色道,“我们来谈谈你的问题。”
“我?”竹泉知雀疑惑,“我有什么问题?”
“关于你的委托人,以及你自身的目的。”
安室透盯着竹泉知雀的眼睛:“虽然在之前的谈话中你将自己塑造成为了金钱误入组织的无辜人,我也相信你绝大多数话语是诚实的,但你隐瞒了自己的主观意愿。”
“你是自愿被港口Mafia雇佣,带着定位器坐上黑衣组织的车的,没错吧?”
竹泉知雀和他对视,半晌她的嘴角勾起细微的弧度,明知故问:“这算违法吗?”
“目前还不算,但对警察说谎算。”安室透走近一步,“现在有个新问题,请你如实回答。”
“黑手党自诩讲人情的组织,中原中也的个人风评相比他的同事称得上道义。而今你刚为他们立功,把你和实验大楼一起带走纯属举手之劳,中原中也为什么要把你留下?”
整栋楼连人带墙皮被一起搬走,涂完漆的临时工只要跑进实验楼里,就绝无被黑衣组织抓捕的可能。可中原中也丢了下她,刷完漆的临时工站在楼外,坐视她的委托人离开。
安室透质问道:“他故意留下你,是什么目的?”
真敏锐啊。
竹泉知雀很少遇见这样敏锐的警察,松田警官算一个,眼前的红方卧底又算一个。
毕竟是警校第一的卧底,能力实在是出众。
没错,最初的计划中,竹泉知雀本该和实验大楼一起被中原中也带离酒厂基地,到偏僻的地方两人再分开,一个回横滨,一个回东京。
她故意留下来,当然是为了处理意外出现的纰漏。
纰漏——一位不该在作战计划中出现的红方卧底。
就像安室透料不到中原中也的突然袭击一样,港口Mafia二人组也没想过他的出现。
只能说太有缘了,大家选在同一个良辰吉日。
黑衣组织、港口Mafia、公安,两黑一红组成的大三角,彼此敌对。
竹泉知雀虽然把“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挂在嘴边,但心里门清:在正义的警察先生眼里,来东京出差的中也君绝对在通缉名单上。
没登过通缉令的Mafia不是好恶役,虱子多了不愁,手下全员恶人,森鸥外已经佛了。
他唯一在意的舆论只有《震惊!森式株式会社黑心老板竟逼迫员工跳楼》,唯有这件事森鸥外绝不帮太宰治背锅,其他恶评无法动摇中年男人饱经沧桑的心。
不在意归不在意,该处理的后续竹泉知雀需要处理。
“今晚的事本该和警方全无关系。”竹泉知雀些许烦恼地想,“黑衣组织遭港口Mafia袭击,两个组织怎样火并都不关官方的事,偏偏让警方在酒厂的卧底看到了全程。”
她留下来其实是为了找机会给安室透洗脑,强迫他遗忘今晚的事情。
谁曾想正义的红方卧底速度这么快,一通钓鱼执法的操作让竹泉知雀刮目相看。
看你这熟练度,卧底的时候违法之事没少干吧?
人才总是惺惺相惜,竹泉知雀擅长洗脑,但普通人的身体承受带有【诅咒】意味的咒言不是好事。
她决定换个方式。
男朋友是私家侦探的她太了解这群追逐真相的人了,谜题在他们眼里就像猫咪的木天蓼,完全抵抗不了。
既然如此,那就给他一个谜题,一个比中原中也有趣得多的、神秘得多的谜题。
警察先生不会以为,她真的在后备箱睡着了吧?
“故意留下我的目的啊……没有什么目的。”临时工压下鸭舌帽,防尘口罩倒是被她不在意地摘下来塞进口罩,露出雌雄莫辨的清俊容颜。
“我又不是港口Mafia的人,当然不会跟着他走。”
“说到底,和警察先生你上同一辆车也是你的强烈要求吧。”年轻人撇撇嘴,“我本来可以自由自在地离开的。”
“我是自由人。”
她笑起来,唇边的弧度像露齿的鲨鱼,“能收到警察先生的警校推荐信是我的荣幸,但很可惜,我离做个好人有东京湾那么深的距离。”
安室透的手背向身后,握住配枪。
他误会了,眼前的人不是险些踩在误入歧途的边界线,她已经踏入了对面的世界。
自由人,拿钱办事的人,与普通罪犯不同,他们职业的一个分支是成为警方的线人。
“光用钱远远不够。”记忆里,警界的前辈咬着烟嘴说,“自由人与一般线人不同,他们难以被驯服,却自带庞大的人脉与不俗的能力,只为被他们认可的人办事。”
“比起一举一动都被盯着的警视厅,自由人才是卧底最该争取的协作者,提前埋下的钉子未尝不会成为救你一命的稻草。”
十米外,风见裕也拿着罐装桔子汁和咖啡小跑过来,竹泉知雀有些可惜喝不到的饮料,但被拷上警车去局子里喝茶什么的绝对不可以。
“工作结束,容我说一声再会。”竹泉知雀举起双手,握拳的右手缓缓张开。
小巧的遥控装置藏在她的手心,安室透顿时变了脸色。
设置在车辆后备箱的炸。弹轰然一声,火焰与气流的烟花在加油站上空升起,所有人第一反应只有逃!玩命地逃!
“下次见面,能叫破我身份的话,我也不介意替警察先生你办事哦。”
“当然,要收费的。”
剧烈的火光中,隐没在烟尘之后的人影高高挥手。
她的声音纵使被爆炸声掩盖,落在安室透耳中却是那样清晰。
“降谷先生!”风见裕也顶着气流跑过来,气喘吁吁地撑着膝盖,“已经呼叫了消防车。万幸,没有人员伤亡,犯人也没有逃脱。”
“还有一件事,档案检索结果出来了。”风见裕也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在全国档案里检索降谷先生发来的照片,显示的结果是查无此人。”
知雀:新马甲也逃不过通缉的命运,不愧是我(骄傲挺胸)
打工的第五十一天
真恶役从不回头看爆炸!剧烈的爆炸声是她潇洒退场的bgm,漫天的火光是照耀在她身上的舞台灯,她正如传说中的怪盗亚森·罗宾一样乘风离开……
“啪!”
短短的粉笔头精准飞向半趴在桌上的竹泉知雀,数学老师含怒一击,他确信可以在这个公然上课睡觉的坏孩子额头上留下豆大的红痕。
粉笔在空中击出层层涟漪,仿佛时停的空间里,课桌上抬起的手抓住粉笔头,细细簌簌的粉笔灰从紧握的指缝中落下。
竹泉知雀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敌袭?”
周围传来闷闷的笑声,铃木绫子借课本掩盖拐了下竹泉知雀,悄悄指向讲台上脸色发黑的数学老师。
“竹泉同学。”数学老师磨着牙问,“你昨晚做贼去了?”
竹泉知雀惊奇抬头:“咦,老师你怎么知道?”
你是不是看了今早的晨报?
《某郊区加油站意外爆炸事故,呼吁市民增强防火防盗意识,切勿在加油站附近点火抽烟》。
豆腐块大小的新闻版面被《知名女明星莎朗·温亚德参演工藤优作主笔电影》的消息压得溅不起一滴水花,只有竹泉知雀为它提供了可怜的阅览量。
好惨,好没排面的她。
竹泉知雀昨晚从爆炸现场头也不回地潇洒离开,跋山涉水回到自己的小公寓。公寓冷冷清清,曾经一回家就能吃上热乎饭的日子随着中原中也的离开一去不复返。
还没等竹泉知雀为孤家寡人的自己流下眼泪,来自横滨的催命电话在口袋里震响。
竹泉知雀慢吞吞掏出手机,在看见联系人的下一秒迅速地把手机丢进煮速冻汤圆的小奶锅里,盖上锅盖。
“我什么都看不见。”她催眠自己,“区区来自地狱的电话而已,我说不敢接就不敢接。”
电话响铃三十秒,屏幕对面的人失去了耐心。
“我说——知雀明明知道我可以强行接通你的电话,即便如此也敢无视我吗?”
太宰治的声音仿佛冒着地狱的硫磺味,伴随煮汤圆的咕噜噜水声,分外应景。
“啊……是太宰君啊。”竹泉知雀顾左右而言他,“哇!我的手机什么时候掉进锅里了?好可怕,手机进水之后信号不好,我听不见你在说什么呢。”
太宰治冷笑:“别开玩笑了,我们的手机可是同款,我千挑万选的不会因为频繁入水死机的款式。”
“你还有什么想狡辩的?”
竹泉知雀:好恨,这个算无遗策的男人。
她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随汤圆起起伏伏的手机:你只是一块手机而已,生命力太顽强对你有什么好处?
等下,她是不是在手机里寄居了一只咒灵来着?
“我没有在虐待咒灵……吧?”竹泉知雀不确定地把手机从小奶锅里捞出来冲凉。
“太宰君,深夜来电有何要事?”竹泉知雀搅着锅里圆滚滚的芝麻馅汤圆,“现在接你电话的是个刚结束任务且第二天有课的凄惨女高中生,怨气重到下一秒就要在你床头吊死的那种。”
“为了避免和谐友好的同事聊天变为午夜怪谈,不如我们各退一步,有什么事明天再聊?”
“不巧。”太宰治皮笑肉不笑,“我现在就想在知雀床头吊死,这腐朽的氧化世界真是一天也活不下去了。”
哇呜,好重的怨气,港口Mafia不会因此诞生一只特级咒灵吧?竹泉知雀忧心忡忡。
“知雀。”太宰治怨气满满地问,“我还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
“当然是。”竹泉知雀果断答道,“你可是我愿意把关东煮最后一颗鱼丸拱手相让的挚友,不要怀疑我们的友谊!”
“那就请你好好解释一下。”太宰治质问,“你和中也连手交上来的作战计划是怎么回事?”
“知雀构思,中也主笔,森先生审批,你们三人效率挺高嘛。”太宰治幽幽地说,“有胆子在作战计划里把我开除,有本事别把我拖下水加班。”
竹泉知雀心虚地关火,心虚地捞起汤圆,心虚地用食物堵住嘴。
她和中也君的作战计划非常完美,震撼琴酒和红方卧底一整年,完美诠释了港口Mafia神秘强大的形象,为头疼手下人全是文盲的森先生拐来大批高端人才。
一切都如此完美,大家都很开心,只有深夜站在办公室落地窗前思索以怎样优美的姿势跳楼才能在落水比赛中拿到十分的太宰治拳头硬了。
瞧他看见了什么!
一栋小白楼悬浮在海面上,仿佛巨人手里的玩具被红光高高托起,朝着港口Mafia的方向全速前进。
它乘风破浪,它披荆斩棘,它比海市蜃楼还海市蜃楼,让目击者恨不得自挖双眼。
轰的一声巨响,小白楼连带地基一起砸在港口Mafia地皮上的一处空地,当场落户横滨。
在太宰治的视野中,某个得意洋洋的小矮子被红光包裹,站在楼外活动筋骨。
【人间失格】为什么是个被动技能呢?太宰治思想危险地想,要是能变成远程攻击,小矮子今天就给他死在楼底下。
说好去东京出差,说好去找知雀玩,这栋楼是你带回来的伴手礼吗?
森鸥外:没错,但是给我带的。
东大医学系高材生理了理脖子上代表首领身份的血红色围巾,森鸥外面带微笑地走向小白楼,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太久。
从今天开始,他的手下终于不再只有文盲,港口Mafia的平均学历站起来了!
每当一个森鸥外收获快乐,就有一个太宰治惨遭迫害,反过来也是同理,这叫森宰二向性定律。
太宰治看了眼像蘑菇一样长出来的小白楼,目光重回面前的落地窗。
只要从这里跳下去——只要跳下去!加班远离他,烦恼远离他,一切世俗的欲望都将远离他!
太宰治谨慎地左看右看,确定办公室里无人存在,有也不敢来阻止他。
他饱含期待地打破落地窗,双臂张开,自由落体式下坠。
十五楼,十楼,七楼……快了,已经能想象到地面坚硬的触感,通往天国的门在他眼前敞开。
巨大的网如开花的花苞盛开,坚硬的合金支架伸出港口Mafia大楼第五层的窗户,弹性十足的网床稳稳接住下坠的太宰治。
黑发鸢眸的少年在空中弹起下落,像被蛛网黏住的蝴蝶陷在绳网中央,毫发无伤。
“快把太宰先生拉进来。”值班人员急匆匆跑来,错杂的脚步声中人们议论纷纷。
“这是竹泉大人走之前留下的机关吧?不愧是竹泉大人,真是一如既往地了解太宰先生。”
“竹泉大人留下的说明书在哪里?她吩咐我们机关启动后需要维修再安装。”
“竹泉大人不止在我们五楼留了后手,无论太宰先生从哪个新奇的角度跳下来都木大木大。”
竹泉大人、竹泉大人的,太宰治窝在蛛网里想,知雀在港口Mafia真是高人气。
五楼的家伙不是她管辖部门的下属,也都老老实实听她的话,机关的事半个字都没透露给太宰治。
“虽然我多多少少也有猜到就是了。”他的声音几不可闻。
猜到就算知雀人不在东京,也一定会救他什么的……
“讨厌,这不是逃不过加班的命运了吗?”太宰治有气无力坐起来,几步跳进落地窗内,越过人群,“怎么说也要打电话过去抱怨一下。”
知雀应该还没睡?肯定偷偷蹲在她的小奶锅面前煮夜宵吃,看见他打来电话,会不会吓得手机掉进锅里呢?
怀着恶意的愉悦,太宰治拨通了电话。
一碗汤圆,一通电话,一打就是一晚上。
加上昨晚竹泉知雀看似在后备箱补眠实则悄悄安装炸。弹,她可以说基本没睡。
或许有睡一两个小时。太宰治边打电话边在计算机上敲敲打打加班加点处理舆论,他敲键盘的声音清脆规律,白噪音背景听得竹泉知雀昏昏欲睡,一边嗯嗯敷衍应和,一边趴在枕头上醉生梦死。
虽然键盘声很催眠,但数学老师的讲课声无疑更胜一筹。
竹泉知雀大败北,数学老师粉笔头敌袭未果,罚她拿书出去站着醒醒瞌睡。
竹泉知雀听话地去了,她靠着墙站好,一秒入睡。
站得笔直笔直,比站军姿更笔直,教室里的数学老师露出欣慰的目光,只有铃木绫子看透了真相。
下课铃一响,赶在老师出门前铃木绫子飞快跑向竹泉知雀,快准狠地挠向她的痒痒肉。
“嗯?绫子,下课了吗?”竹泉知雀歪斜靠在女生身上,铃木绫子带着她往食堂走,埋怨道:“又熬夜了?”
“是啊。”竹泉知雀打呵欠,“我的睡眠时间永远被一个又一个男人瓜分。绫子,不要靠近男人,会变得不幸,如果你想悔婚,我愿意帮忙。”
“开玩笑的。”她又说,“我和我的数学补习老师连了一晚上的麦,下午的体育课就不上了,我想去医务室睡一会儿。”
铃木绫子点点头:“不要勉强自己哦。”
竹泉知雀朝她笑了笑,下颌搁在女生肩膀上黏糊糊地说:“我都听绫子的。今天吃豆沙面包好不好?”
美美吃了午饭,竹泉知雀占据医务室一个床位,她没有立刻入睡,反而拿出手机。
事先声明,她绝不是睡觉前不刷会儿手机就睡不着的现代年轻人,而是另有原因。
“唉,就像犯罪者总是忍不住回到犯罪现场一样,昨晚刚搞垮酒厂一个组织,今天忍不住想为他们做点什么,这就是卧底的悲哀吗?”
竹泉知雀一边叹气,一边截图晨报上《知名女明星莎朗·温亚德参演工藤优作主笔电影》的新闻发给贝尔摩德,附赠一个乖巧猫猫的表情包。
【想来帮忙吗,女孩?】
贝尔摩德回复得很快。
竹泉知雀:没错,昨晚刚坑了琴酒一笔的我选择靠帮忙唯一令人尊敬的酒厂前辈减轻怀疑。
每当一个贝尔摩德收获快乐,就有一个琴酒惨遭迫害,这叫马丁尼二向性定律,与森宰二向性定律是一种物理法则。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竹泉知雀热情回复,【是打击脑残粉,逮捕私生饭,还是处理求爱信?】
贝尔摩德:【明星的生活在你眼前到底是什么样子?但我确实缺一位可爱的保镖。】
【您好,新人保镖为您效劳。】竹泉知雀一本正经地回复。
【需要我易容过去吗?可以指定妆容,比如烟熏太妹妆,压迫力十足,地雷女专克私生饭。】
“不需要。”酒店总统套房里,戴着墨镜的女明星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点在屏幕上,“工藤优作的夫人工藤有希子是我的朋友,他们家的儿子也要来拍摄现场参观,我记得他的意向高中正巧是帝丹中学。”
“我会为你安排一个实习生的职位,用高中生竹泉知雀的身份来玩就好。”贝尔摩德轻笑,“当然,记得对你的男朋友保密。”
竹泉知雀:被两个坏女人上司一起蒙在鼓里的安室先生,可怜。
她用手机搜了搜工藤一家人,发现他们一家三口都是名人。
侦探小说家,息影女明星,小有名气的侦探。
“我和侦探是不是太有缘了点?”竹泉知雀琢磨,“难道是因为港口Mafia和武装侦探社宿命般的敌对关系吗?”
每一个恶役背后都站着一位侦探,没有侦探配对的恶役不是合格反派。
“联动名侦探小说家和好莱坞大明星的电影受到的关注可真不小。”竹泉知雀滑动屏幕,铺天盖地都是小道消息,“我看看,他们的取景地是——一栋被诅咒的别墅?”
《一栋被诅咒的别墅,长达百年的厄运纠缠》
受知名女明星莎朗·温亚德与销量上的神话侦探小说家工藤优作的影响,这座修建于百年前的别墅又一次暴露在人民的视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