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最平常的水,还是任何生命体内的血液,只要是液体,她就可以轻易操控。
云黛如今身处的这处海螺洞天,本就是浸在水中的,她下意识合上了五指,四周的水就在她的意念之下按照她的意愿流淌了起来。
她抬眸看向了苍舒水薇,眼眸中也仿佛闪烁起了晶亮的光。
“多谢水薇前辈。”她再次冲着面前的女子微微抱拳。
苍舒水薇仍只是轻轻地笑着:“孩子,是我该谢谢你呀。”
她的五指很快就搭在了云黛的抱拳的手上,在云黛略有些茫然的目光下,她竟展开了胳膊,将云黛搂住了。
“孩子,谢谢你,”女子轻声道,“我死在挚爱之人手中,原本早便不愿相信这世间还有良善,但你却将我放了出来,又主动放弃使用翡翠樽……”
这一刻,苍舒水薇心底那份时刻折磨着她的痛楚都好似减轻了许多,她仍旧是怨恨的,却又觉得她可以短暂地原谅这个世界片刻。
云黛有些愕然,毕竟在她自己的印象里,她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她曾经众叛亲离的经历让她同样也怨恨着这个世界,所以即使她心底真的还存在着善意,也被她彻底地隐藏了起来,轻易不会对人显露。
云黛也总算是明白,为何眼前这位鲛人族的先祖,昔日最强盛的鲛皇苍舒水薇,会那么轻易被人族欺骗,甚至因此被迫害致死了。
她太容易被他人的善意感动了……
不知为何,云黛突然觉得有些愤怒,这样一位心中充满了仁慈与善意的鲛人族前辈,竟被他们那般对待。
许久之后,她也慢慢地抬起了手,搂住了面前的女子。
苍舒水薇用力握住了云黛的手,对她道:“你一定要好好使用水涌珠,匡扶正义,惩恶扬善,断不可用它来做伤天害理之事。”
云黛又稍稍愣了一下,这个要求还真是从未有人对她提过,她并未马上应下,而是有些不解地看着苍舒水薇。
“水薇前辈,我不明白,你遭挚爱之人背叛,又在最后惨死,这世间之人对你的恶意可比善意更大,你为何、为何还要让我去行善?”
云黛不明白:“你就不担心我所救所助之人,本就不值得救助吗?”
苍舒水薇笑了起来:“可是若非你心存了一分善意,我又怎会被你放出来呢?你会觉得你救我出来,还是将那些被关押于翡翠樽中的灵兽神魄解救而出,是救助了恶人,慷他人之慨吗?”
云黛抿住了唇,她就听苍舒水薇道:“孩子,你会有自己的判断力不是吗?”
云黛仍蹙着眉,苍舒水薇也并未去催促她。
她仿佛只是随口一说,没有口气生硬地强迫,也没有高高在上地绑架,甚至于她不需要云黛保证自己一定能做到
“我的时间不多了,”苍舒水薇终于叹了口气,“不过如今这般我也已经知足。”
“我要先离开了,”她道,“最后的时间,我想再回到水辰宫去看看。”
云黛慢吞吞地点了点头,于是面前的女子便化作了一道云烟,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
这一刻,云黛竟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怅然感,她从未见过像苍舒水薇这样的人,即使有了如此痛苦的经历,却仍能保持住本心。
云黛闭上了眼睛,不知为何,她突然就从苍舒水薇身上体会到了许多,仿佛她的无情道也随之出现了轻微的松动,似是隐隐有了突破瓶颈的趋势。
不过那种感觉很弱,转瞬即逝,她知道她距离突破到无情道第三境忘情境的心境仍旧很远,但苍舒水薇也的确给了她许多帮助,那些曾经萦绕在心头的执念和怨恨也仿佛变得淡了许多……
云黛深吸了一口气,她再次睁眼时,神色也重新归于了平静,甚至于,她稍有些欣喜。
她如今可是第八境了!
云黛站起身推门走了出去,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珊瑚树下的齐师兄和阿鸢。
齐霄牵着阿鸢的手,冲着她轻轻地笑。
云黛几步走上前去,眼底的欣喜也更浓了。
“恭喜你,如今已是第八境了。”
“恭喜娘亲!”阿鸢也仰着头,高兴地叫着。
云黛与齐师兄对视了片刻,突然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整个人都扑进了他怀中。
齐霄倒是没料到她会突然这般热情,猝不及防之下向微仰了仰,不过他很快就环住了云黛的腰,将她接入了怀中。
若非阿鸢在场,云黛其实很想吻他。
“师兄,我们很快就可以一起回万仞阁了。”
齐霄“嗯”了一声。
阿鸢在两人脚边急得直拉云黛的袖子:“娘亲,阿鸢也想抱!”
云黛失笑,她弯腰将如今已经七岁的小姑娘抱了起来,然后重新靠入了齐师兄怀中。
三人在珊瑚树下紧紧相拥,云黛心底也出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
苍舒水薇的神魄即将消散,她拖着越来越轻盈的身体,慢慢行走在星荧城,走过一条条熟悉而陌生的街道,看着从身旁游过的鲛人族,她的心底产生了一种很异样的情绪。
很快,她便来到了水辰宫,这座宫殿也是她昔日生活之处,是她的家。
苍舒水薇心中五味杂陈,她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
她与那个来自南宫家、亲手害死了她的人族夫君,就曾生活在这座水辰宫中。
那时她还是万人之上的鲛皇,某日出海时,无意间在一处无人小岛上,救下了受重伤的人族少年,她便将他带回了水辰宫,悉心照料他。
之后的事比想象中的还要顺利,她爱上了他,甚至与他立下了同心契,还轻易同意了与他一同回到人族去……
如今回忆起那些事,苍舒水薇才发现自己真的太愚蠢了,那样拙劣的骗局,她竟也会轻易上钩,落得个这样的结局……
苍舒水薇终于走至了水辰宫的主殿,这座宫殿中其实设置了许多防御阵法,可那些阵法却并不会对她起作用,甚至于再次见到她,整座水辰宫都仿佛在发出轻轻的悲鸣,为她的遭遇而哭泣着。
苍舒沁如此时正在主殿中处理政务,刚一感受到那股气息时,她便一下子站了起来,随后苍舒水薇就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
苍舒沁如的眼睛都瞪大了,她几步冲来,猛地跪在了地上,大声道:“见过水薇祖师!”
苍舒水薇连忙将她扶了起来:“不必对我行如此大礼。”
她道:“我只是随意来看看,见你将鲛人族治理得如此井井有条,我也算是放心了。”
她笑得很温和,让苍舒沁如眼眶微湿。
苍舒沁如当然看得出来,苍舒水薇到此处的只是一缕虚弱的神魄,甚至于这缕神魄还在逐渐变淡,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彻底消失了。
“孩子,别哭,”苍舒水薇冲她笑了笑,“能回到此处,对我而言,已是最好的结局了。”
她拉住了苍舒沁如的手,目光一寸寸地在这座熟悉的宫殿中游荡。
她突然又想起了那个将她从翡翠樽中放出来的孩子。
她在临死前,感受到了来自于人的最大恶意;却又在魂飞魄散之前,再次体会到了属于人的温暖。
苍舒水薇垂眸看向了自己逐渐变得透明的手,她突然庆幸地想,至少这一刻,她并不是抱着对这个世界的怨恨离开的……
掌握了水涌珠全部能力的云黛, 开始尝试着使用起了操控液体的能力。
她能感觉到积蓄在山海洞天螺中的海水全都处在了她的控制范围内,甚至于只要她动一个念头,这处盛装了一整个洞天的海螺就会瞬间四分五裂。
这里已经再关不住她了。
而当齐霄和阿鸢站于她面前时, 她也能清晰地感觉到他们身体之中缓缓流淌着的血液, 任何拥有血液的生命,只要处于水涌珠的攻击范围内, 就都可以被她轻易影响。
这件来自于苍舒水薇的水涌珠无疑是一件很强大的法宝, 只可惜对云黛来说,仍旧有些不够。
待她回到万仞阁之后,她要面对的敌人其实一共有两位, 一个是神都的青渊帝, 还有一个便是那从魔域而来的魔皇沧曜。
水涌珠所能施展出的最强杀招是血液操控, 这显然对青渊帝和魔皇沧曜都不会有任何效果。
青渊帝对敌时用的是傀儡,而魔皇沧曜的身体之中则根本没有血液,他早已因修炼了潜麟功, 身体完全变化成了那种古怪的漆黑的黏液,所以等待着云黛的大战仍旧是艰辛的。
云黛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若是能见到青渊帝的本体,水涌珠倒是能起到一些作用,不过青渊帝的本体居于神都皇城, 她就算想对付她, 也需要深入神都才行……
云黛思索着,就向腰间一摸, 取出了钟妙商赠予给她的那枚传音虫。
明日她便会与齐师兄一同回到万仞阁, 她现在正好可以向钟道友打听一下外面的情况。
不过片刻,传音虫的另一头就传来了钟妙商的声音。
“云道友?”
云黛“嗯”了一声:“我如今还在鲛人族的领地中, 与你联系,也是想问问十四州现在怎么样了。”
钟妙商听罢叹了口气,她道:“这些时日我太忙了,都没来得及与你说道说道,不过你可以放心了,外面一切安好,战乱已经结束了,十四州也彻底恢复了安宁。”
云黛有些吃惊:“魔皇沧曜退回魔域了吗?”
“不是,”钟妙商摇头,“魔皇沧曜不知怎么想的,领兵攻打了神都,然后被青渊帝生擒了。”
“如今的他正被关押在皇城地底的地牢中呢。”
钟妙商的话让云黛直接懵了。
云黛想过很多可能,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是这种发展。
沧曜被青渊帝给生擒了???
“不可思议对吧,”钟妙商无奈地笑了笑,“云道友,不瞒你说,我也觉得挺不可思议的,虽说青渊帝是如今这世上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是整个十四州的最强圣尊,但那魔皇好歹也是狡诈多智,居然真会败在青渊帝手中。”
云黛的神色闪烁了一下,她问道:“魔域现在如何了?”
“魔域倒是比想象中的要安稳,”钟妙商道,“我原本还以为魔域会因魔皇被捕而大乱,没想到在那几位魔将的管理下,整个魔域都井井有条,魔皇沧曜那个在过去时常伪装成他的手下也被他们扶上位了,成了新任魔皇。”
沧曜原本一直是以“魔皇手下”的身份隐藏在幕后,但自云黛和叶兮颜从魔域逃出后,他的身份便曝光了,他入侵云中八洲时也再没掩饰自己的身份。
云黛如今听钟妙商这么说,只觉得有些奇怪,一切似都与前世的发展重合了,她突然就觉得,魔皇沧曜会突然被青渊帝生擒,也许并非是因为沧曜败在了青渊帝手中,这其中说不定另有隐情。
也说不定其实从一开始,就是沧曜算计好了的,是他故意落入青渊帝手中,不知是要谋划什么。
这不禁让云黛有些担心,前世的最后,便是沧曜打败了青渊帝,最终上位称帝,今生若还是这个发展,叶兮颜岂不是会落入沧曜手中?
云黛可还想要抢夺叶兮颜的琉璃玲珑心呢,她可不希望沧曜抢占先机。
思及此,云黛缓缓吐出了一口气,她对钟妙商道:“我很快就会回到万仞阁了。”
钟妙商点头:“若有需要帮忙的,可以随时联系我。”
云黛结束了和钟妙商的对话,再次陷入了沉思。
今日她突破至了第八境,又放出了鲛人族的先祖苍舒水薇。
明日她就会和齐师兄一同离开妖域,返回万仞阁了,而苍舒沁如也在云黛与齐师兄成婚时,便将鲛人族储存的那枚仙舍利给了她,
也就是说,云黛手中现在一共有两枚仙舍利,她日后若是对上了青渊帝,胜算自然也变大了。
云黛很清楚,她和青渊帝的一战,是绝对无法避免的……
只要先天灵骨还在她身上,她和神都叶氏,就是你死我活的关系。
云黛正思索着,就觉一双胳膊从身后缠了上来,紧紧地搂住了她的腰。
她回头看去,恰对上了一双蔚蓝色的眸子,那如湖水般澄澈的眼眸也让云黛的神色缓和了许多。
“齐师兄……”
她转过身来,搂住了齐霄的脖子,将头埋入了他的颈窝:“明日一早,我们就能回到十四州了。”
齐霄轻轻“嗯”了一声,云黛便又道:“我想的是,我们可以先将阿鸢送去镜花岛,将她安排妥当了,再一同回万仞阁。”
齐师兄并未接话,而是用手托起了她的后脑勺,低头含住了她的唇。
云黛稍稍愣了愣,但片刻后,她就仰起头,认真地回应起了他的吻。
青年的嘴唇很软,带着温暖的气息,云黛其实很喜欢与齐师兄亲吻,那种紧贴着的亲密感,总令她格外舒心。
那双搂着她的胳膊也逐渐收紧,当男人的手轻解开她的衣带时,云黛终于变得有些吃惊。要知道,与齐师兄当夫妻的这四年中,她这位夫君可从未主动向她索取过,只要云黛不提起,他便不会与她做那件亲密的事。
云黛的手轻抚上了青年的面庞,鲛人族的皮肤比人族更加白皙,这也让齐师兄的面容更为精致美丽。
云黛的后背很快就被压到了榻上,她心想,或许是因为明日就能回到十四州了,齐师兄太高兴了,才突然如此主动。遍布着荧蓝色鳞片的长长鱼尾用力地向前摆动了一下,随即便持续地起落了起来,那些荧蓝色的鳞片便反复划过,是滑腻的触感。云黛的手攀上了青年的肩,她专注地与他紧搂着,感受着那份接连不断地震动,也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当一切骤然停歇时,云黛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的呼吸有些克制不住地急促,她原本以为齐师兄会如往常那般抽身离开,但他只是略停顿了片刻,便再次压紧了她,于是新的一轮就又开始了。一次比一次逾越,云黛的手也越抓越紧,失控的呼吸几乎让她觉得有些痛苦。她的五指时而绷紧,又时而收缩,青年很快伸手而来,手指压入她的掌心,与她十指相扣。
“……受不了了吗?”他轻声询问她,云黛却轻轻摇了摇头。
她只是对于齐师兄这突如其来的热情稍有些意外,不过她其实并不觉得难受。
不知过了多久,在一切总算归于平静时,云黛甚至没能立即回归神来,她仍闭着眼睛,似还沉浸其中。
她觉得自己好像有片刻失去了意识,又仿佛只是睡着了,等她再睁眼时,就见那双蓝宝石一般的双眸正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在她彻底清醒之前,她就听齐师兄突然道:“云黛,我们和离吧。”
云黛起初没能立马反应过来,随后她就猛地瞪大了眼睛,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师兄……你、你说什么?”
齐霄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笑得有些苦涩:“我说……我们和离吧。”
“为什么?”云黛一下子坐了起来,她低头看着齐师兄,满脸的不可置信。
“为什么要和离?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被褥从她肩上滑落,露出了她遍布着红痕的肌肤。
青年的目光从那些红痕上划过,片刻之后,他伸手拉起了被褥,重新将云黛罩住,然后扯着被褥,将她拉入了怀中,紧紧地拥住了她。
云黛靠在他的胸膛上,呼吸一下下地喷洒上他的锁骨。
“师兄……不要我了吗?”她的声音中竟带了几分委屈,让齐霄的心也跟着隐隐有些疼痛。
“我怎么可能不要你,”他低声道,“我只是不愿看你勉强。”
他的声音有些低哑:“云黛,既然不爱我,便不要再勉强自己了。”
“可是我不觉得勉强。”云黛伸出胳膊,搂住了齐师兄的腰。
入手是温暖而滑腻的鳞片,鲛人腰部的鳞片是最为柔软的,每每触碰时,便会像拥有生命一般地随着呼吸一下下翕动着,云黛总有种担心会弄疼他的错觉。
“师兄,我从来没觉得勉强,我不想和你分开,我不想你离开我。”她一声声地说着,语气中难得带了强烈的情绪。
齐霄似是叹了口气,他捏起了云黛的下巴,垂眸看向了她。
“云黛,”他有些无奈,“你还不明白吗?即使我们不当道侣,我仍不会离开你,如果你只是不希望我离开,我们其实不必非要当道侣的。”
云黛有些茫然,而面前之人则俯身而来,慢慢将嘴唇压了上来,他含着她的唇,一边亲吻她,一边轻声道:“不必一定强迫自己爱上我,你这般……我反而会更难受。”
或许是因为两人在这四年的时间里,一同修炼的次数太多了,神魄早在无形之中亲密到不分彼此,云黛只觉自己仿佛能清晰感知到齐师兄的情绪,他的话也让她心中出现了绵延不断的、细密的疼痛。
她突然攥住了他的手腕,焦急道:“师兄,我不希望你难过,我真的不觉得勉强。”
青年看着她,他很快再次将她压入了被窝中,骤然下落的力道很重,重得不带丝毫温柔之意,几乎有些不像他。
云黛不禁轻蹙起了眉,她就听青年紧贴着她的耳垂,嗓音中带着压抑:“我一直都想这样,可是你不喜欢,若我感觉不出便算了,可我又很清楚地明白你不喜欢……”
他虽是这样说着,力道却并不减轻分毫:“云黛,你不明白吗?看你勉强自己爱我的每时每刻,都比你不爱我这件事本身……更令我难过……”
他的目光中带着浓郁哀伤,那情绪沉重到几乎令人潸然泪下。云黛的嘴唇在止不住地颤抖,她终于再克制不住自己的声音了,指甲也深陷入他的背上,划出一道道的红印。
“师兄……”她无措地唤着他,强烈的感觉令她有些窒息,这次她真的有些受不了了,他却并未因此而停下。
直至云黛的思绪都变得模糊,眼皮也有些睁不开时,青年才慢慢停了下来,他将额头抵在她的肩上,呼吸失控地起伏着。
最终,他仍是执着地道:“师妹,我们和离吧。”
云黛抿唇沉默了许久,这才轻轻说了声“好”。
齐霄似有若无地笑了笑,也终于退了出去,云黛莫名便觉得非常失落,那青年却又在这时收紧了胳膊,将她更深地拥入怀中。
他轻拍着她的背,像是在无声地安慰她,云黛闭着眼睛,仿佛真的在他怀中睡了过去。
“师兄是不是……不与我回万仞阁了?”
齐霄“嗯”了一声:“我会亲自送你和阿鸢出仙域……”
“星荧城距离镜花岛不远,日后我也可以时常去看望阿鸢。”
云黛咬住了嘴唇,连呼吸都屏住了。
齐霄叹了口气,他的手掌压在了云黛的鬓角,温柔的抚过:“别这样,我没说要离开你……”
“你都不打算与我一同回万仞阁了……”云黛抬眸向他看去,她目光盈盈,似盛着水汽。
齐霄还是第一次见她露出这样的神情,他也差点心软。
这副在乎他的模样,还真是足够蛊人,若非这四年的朝夕相处让他愈发明白她心中所想,他恐怕真的要以为她是爱上他了。
“云黛,我不与你一同回万仞阁,只是因为,”他有些无奈,“我想暂时留在水辰宫,帮我母亲管理鲛人族,我母亲快突破瓶颈了,她可能用不了多久便要开始闭关了……我的四位姐姐都有争夺储君之位的意思,若我不留下来,我母亲闭关的这段时间里,鲛人族可能会因她们的夺权之争一片混乱……”
云黛有些茫然地看着齐师兄,他便笑道:“待到一切事了,我会来万仞阁寻你,你的身边会为我留出位置对吗?”
这一刻,云黛的眼眸终于重新亮了起来,她忙不迭地点头:“只要师兄愿意回来,万仞阁永远都有你的位置。”
齐师兄叹了口气,他的手指轻压上了她的唇,又慢慢抚着她的脸颊,他很快便再次翻身覆了上来。
“师兄?”云黛惊呼出声,齐师兄却已经率先将她填了个满满当当。
“下次再见面也不知你是否还愿意让我吻你,”他将她完全禁锢在了臂膀之间,有些咬牙切齿地道,“云黛,你现在对我这般纵容……要我如何轻易放过你……”
说好了早上出发,云黛却直至中午才睡醒,与齐师兄当了四年的夫妻,她还是头一次被累成这样,她浑浑噩噩地起身时,齐师兄已穿戴整齐了。
他看着她睡眼朦胧的模样,不禁伸手揉了揉她有些凌乱的头发,然后道:“我们先去和离,然后我送你与阿鸢去海潮流。”
云黛恍惚地看着齐霄,有些懵。
齐师兄提起“和离”的语气,平常得就像是在说要与她一起吃一顿饭一般的轻松,实在很难让人感觉到离别的感伤。
昨夜的放纵,令面前的之人带着一种掩不住的魇足。
不知是否是云黛的错觉,她总觉得,齐师兄提出要与她和离之后,好似在她面前,反而更放得开了,也更洒脱了,不像之前那般,要顾及着她的感受,便装作看不出她的“虚情假意”。
云黛突然有些忐忑,齐霄却好似看出了她的想法,他笑道:“放心吧,此事我会瞒着我母皇,她不会找你麻烦的。”
“这是不是……不太好。”云黛小声道。
“没什么不好的,”齐霄道,“只要我母皇不亲自去万仞阁,便不会暴露……更何况我母皇对人族观感不算好,她也不会去十四州的。”
云黛慢吞吞地“哦”了一声。
这一日,云黛和齐霄终于离开居住了四年的山海洞天螺,回到了水辰宫。
解同心契并不是随随便便的事,同心契乃是以精血为引结下的灵契,若是想解开,便需要前往听天碑前,就像云黛之前同段青涵解除婚约那般。
好在只要结下同心契的双方是在自愿的情况下解除的契约,便不会对自身造成任何伤害。
水辰宫中便有一块听天碑,云黛和齐师兄离开海螺后,就率先来到了听天碑前,解开了同心契,自此他们也不再是道侣。
虽说云黛明白齐师兄是不想用道侣的身份绑架她,但当契约完全消散的瞬间,她心中仍旧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失落感。
齐霄自然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他牵住了她的手,对她笑道:“不必难过,我仍旧是你的师兄不是吗?”
“我不会离开你的,”他轻声道,“云黛,一直以来,其实都是我离不开你……一想到与你分别,我便心痛难耐,我根本没办法狠下心来永远不再见你。”
他伸手抱住了她,对她认真地道:“只要你不赶我走,我是不可能离开你的。”
那之后,齐霄就带着云黛和阿鸢去向苍舒沁如告了别。
云黛做的第一件事当然是从苍舒沁如那拿回自己的本命剑醉流鸢。
再次将醉流鸢握在手中后,云黛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平静了许多。
她如今已是第八境,有了醉流鸢的加持,她再不必过得胆战心惊了。
苍舒沁如听说齐霄竟不打算立即和云黛一同去万仞阁后,表现得稍有些不满,云黛因为心虚,根本没敢吱声,好在齐霄很冷静,他条理清晰地说出理由后,苍舒沁如总算是勉强接受了。
出了水辰宫,齐霄便当起了领路人,带着云黛和阿鸢一路向海潮流的方向靠近。
那处据说能直达十四州的海潮流距离星荧城居然并不远,三人很快便抵达了附近。
只不过苍舒沁如为了防止其他鲛人族误入此地,在附近设下了迷幻阵法。
在齐霄的带领下,他们轻易就避开了阵法,抵达了潮水的中心。
出现在云黛面前的,是一片巨大的漩涡,因水涌珠的作用,云黛能清晰地感觉到从那股潮流之中隐隐散发出的灵气。
这“海潮流”竟是同时吸纳了灵气和妖气而生成的一处天然阵法,只要一脚踏入其中,便可被携带着抵达水流的另一头。
这种快速移动其实是带有一定程度的危险性的,但因为云黛能完全操控水流,所以这小型阵法自然也被完全地纳入了她的掌控之中,甚至于,她觉得自己可以轻易改变这小型阵法的位置,将潮流另一头的结点改在任何她想去的位置。
这倒是让云黛动了些心思,因为这样她就可以将海潮流另一端的出口改动在镜花岛附近的海域内,这样齐师兄日后也可以更方便地去看望在镜花岛学艺的阿鸢。
并且她也可以将此事告知给岛主花重影,让花重影安排镜花岛弟子看管海潮流的入口,免得有人族修士误入其中。
不过那样的话,便要将妖族的进出方式告知给镜花岛了。
云黛知晓妖族并不愿与人族有太多的联系,便将这个想法说给了齐师兄听,想问问他的意见。
谁知齐师兄竟一口就同意了下来,他道:“阿鸢本就要在镜花岛学艺,她的身世也不该瞒着镜花岛的岛主。”
“更何况,若是海潮流在十四州的入口有人看管,那也不会再有人族误入此处了,反倒少了很多麻烦。”
于是云黛很快就与齐师兄说定了,自此,他们也到了该分别的时候。
只要踏入那股涌动着的潮水,她就可以和阿鸢抵达十四州了。
虽说齐师兄说是日后会来万仞阁寻她,但这一刻,云黛还是有些不舍。
最不舍的当然还属阿鸢,她被云黛抱在怀中,眼眶红红的几乎要哭出来了。
七岁的小姑娘并不能接受离别,她拉着云黛的袖子,难过地道:“娘亲,爹爹为何不与我们一起?爹爹是不要阿鸢了吗?”
齐霄有些无奈地揉了揉阿鸢的头:“爹爹怎么会不要阿鸢呢?阿鸢现在要去别的地方学艺变强,爹爹只要有空了,就会来看望阿鸢的。”
云黛则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矛盾情绪,她要将阿鸢送去镜花岛,自然是希望阿鸢能跟随花重影学习占卜术,吉道色既然认了阿鸢这个主人,就说明阿鸢在占卜术上有着极高的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