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凤盟》(化蝶之一)——丹菁
丹菁  发于:2008年1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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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天方亮,安之凤便拉着同一需舍的两位损友到讲堂上头等着,从头到尾,很努力地把他想了一夜的

完美计划说了一遍,孰知两位损友竟是待地不给面子,硬是相约到周公那儿一叙,直把他当成傻子看待

,亏他还兴致勃勃地说了一堆话,他们竟然是……
  “古伯堂。祝继群!”
  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安之凤大喝了一声,双手一并拍上桧木书桌,气得吹胡子瞪眼,一双深邃而迷人的眸子霎时浮现一

夜未眠的血丝。
  “呢?说到哪儿了?”古伯堂很义气地告别了周公,回神来到他的面前。
  “说到哪了?”安之凤哼笑着。
  酒肉朋友就是酒肉朋友,能谈的净是酒色之类,倘若要他伸出援手,助他一臂之力随即到周公面前

叙旧,实在是……
  “呼----” 
  安之凤瞬地瞪向右侧,眯起如繁星般明亮的眸子,难以置信居然还有人在梦周公,而且还不知死活

地发出打呼声?
  “祝继群,倘若你还是那么想睡的话,你就尽管睡吧,倘若他日有事也不必来找我安之凤了,就当

我安之凤没那福气与你称兄道弟!”他冷哼了一声,实是心疼了花在他身上的大把银两。
  想不到买不到人心,倒让他看清了人心。
  “什么?什么?”
  比寒冬的冷风还要见效,祝继群随即清醒了过来,忙不迭抹去了唇边的口水,弯起唇角傻笑着。
  “哗!”
  安之凤愤然地叹上一口气;唉,倘若不是因为身旁无心腹的话,他才不想将这重责大任托付给这两

个不可靠的人。
  唉,实在不想忍,但为了得到“英台”,再窝囊他也得忍,守得云开见月明,他就要将这两个损友

一脚端开,免得他日还得与他们称兄道弟,损了自个儿的气质。
  哼,等着瞧,就等着他得到那魂牵梦系的美人儿。
  “好啦,再说一次啦,别发这么大的火嘛,你也知道,天寒地冻的,体内的睡虫全都被驱出来了,

眼皮也跟着沉了。”古伯堂陪着笑,说什么也得要奉承他一番,要不然这好玩的事可还有他的份儿?
  “说好了,我只再说一次。”安之风梭巡着两人的眼,确定两人已与周公离了一段距离才道:“我

在想,倘若要得到英台的话,必定要先通过宇文先生那一关,那这件事就有劳你们了,如此,我才有机

会靠近美娇娥,一举夺下她的芳心,让她拜倒在我的腿边。”
  很简单、很规矩的一个方法,但偏是缺了人手。
  “我看是难了,光是看昨儿个宇文先生硬是要将他带回小舍的那副神情,就知道这档事并不简单。

”祝继群困虽困,但一提起此等事,他可是有精神得很。
  “我不会亏待你们的。”安之凤发下豪语。“只要你们可以帮我办妥这件事,大哥我有粥可吃,你

们必定也有汤可分享,我会要英台将她身旁的婢女赏赐给你们,如何?”
  够义气了吧,哪像他们那般穷酸!
  “好是挺好的,不过……”古伯堂还是觉得有异。
  “你该不会还在怀疑我的英台吧?”安之风翻了翻白眼。“我都同你们说了,倘若不是个女子的话

,她的身旁怎会带着两个婢女“更何况她与院仕先生又是同姓,特地将她安排到小舍住,对她百般保护

,这就表示她定是个女儿身,否则字文先生又何必多此一举?”
  这些用不着脑袋便可以想清楚的事情,到底要他讲几次?
  “可他怎么瞧都……”
  “够了,帮不帮一句话!”
  安之凤突地站起身,冷眼照着他们,双手环胸,挑起墨似的浓眉,向来笑弯的唇此刻正紧紧地抿着


  他听够这些废话了,要不要一句话,用不着再同他罗嗦了,倘若不是他一个人无法潜入小舍的话,

他岂会求助于他们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损友?他等着他们缓慢的回答,想着自个儿的命倘若不够

长的话,说不定压根儿等不到他们回答,他便早一步归西了。
  怎么连做个决定也要这么久?
  “为什么不干脆夜袭算了?要不然咱们试着把宇文先生引开,你把人带到后山解决,等到生米煮成

熟饭,字文先生又能如何?”祝继群搔了搔头,实在是懒得做如此迂泅麻烦的事。
  “那岂是大丈夫所为?”安之风冷哼着。
  其实他也想这么做,但一来是不认为有哪一个女人能无视他的魅力,二来是自尊心不允许,三来则

是…。他不认为自己能够夜潜小舍,何况这么做也有违他的本性。不过倘若被逼急了,这个下下策倒是

可以参考。
  “你真对他如此着迷?”
  唉,难道他们真要眼睁睁地看着他走上不归路?
  “我对她……”安之凤突地顿了顿,勾唇笑着。“是一见钟情,在我见着她的第一眼,我便知道我

要的是她。”脸色突地一敛。“光是现下想着她,便觉得心头有点酸涩,像是被思念折磨过了头,让思

念化成了针,狠狠地扎进了心头……这种情绪不曾有过,倘若不是爱,会是什么?”
  他真是栽在她手中,真是尝到相思苦了
  “呢……”两人相视无言,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他。
  “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

岁兮。”安之凤深情地念着,黝黑的眸子里蓄满了相思折磨的苦,不禁令一旁的两位损友叹为观止。
  真是神奇,在课堂总是背不住的诗,今儿个他倒是念得挺溜的,真是令人不敢轻忽爱情的力量。
  “好吧,那就照你所说的做吧,机会得由你自个儿把握,一旦错过了,别说兄弟不帮你。”古伯堂

想了想,过了半晌终于点头,祝继群自然也跟进,只是两个人无论如何也不看好这一段奇怪的恋情。
  男人耶,怎么看都是男人,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把他看成女的……八成是太久没下山,给“饿昏

头了”。
  “这才是我的好兄弟。”安之凤大笑着,仿佛眼前已出现了两抹幸福的剪影。“走,咱们吃早膳去

,今儿个我请客。”
  如此一来,他又离英台近了一步……英台,等我……

  ***

  用过早膳,安之凤连忙拉着两位损友进了讲堂,不住地傻笑,不住地引颈盼望,等着他所等待的身

影来到他身边。
  不一会儿,夫子进了讲堂,身后跟着新到的宇文迅羽。
  来了、来了,他的英台……
  “各位,这是新来的字文迅羽,他的年纪较各位大,仍是一心求学,希望各位可以跟他好好相处。

”夫子简单地替宇文迅羽做了介绍,随即又看着眼前的座位,犹豫着该将他分配到哪个座位。
  “夫子,她可以坐我旁边。”安之凤岂会放弃这个机会?他随即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等着宇文迅羽人

座。
  “不成,宇文迅羽的身份特殊,岂能同你坐在一块儿?”夫子想也没想地回绝,却又不知道该将他

安排在哪里。他苦恼地转身,突见这讲台旁似乎可以再容下一个座位,随即笑道:“安之凤,你将你身

旁的席子和桧木几移到讲台边。”
  这真是一举两得的好方法,不但可以照宇文先生的吩咐,让他远离安之凤,又可以就近照顾他。
  “嘎?”
  真这么保护她吗?
  叹了一口气,安之凤有点颓丧地按照夫子所示,将席子和桧木几挪到讲堂边,偷偷地觑了一眼字文

迅羽,却见着他含笑的眼正深情地跟着他,他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仿佛时间也为他俩的相遇而停止。
  她、她、她笑了?
  她对他笑耶!这岂不是摆明了她对他亦有好感,否则这讲堂里头的人何其多,她为何惟独只对他笑


  呵……她对着他笑哩。
  英台啊英台,你可真是一笑倾城、再笑倾国、三笑……揪心摄魂啊……
  “安之风,东西搬好了,还不赶紧回去”夫子不耐地瞧着他,不懂他为何站在讲台边傻笑个不停。
  安之风猛地回神,不禁有点难为情地坐回自个儿的座位上。
  耳边是同侪的哄堂大笑,然而他却毫不在意,双眼直盯着在他正前方的字文迅羽,望着那深沉的眸

仿佛噙着笑,带点羞怯地睐视着他,不禁令他心族神荡,眸里心底全是她抹不去的身影。
  天、这必定是老天的安排,否则他岂会恋上了一个初见面的人?
  除了这么解释,他再也想不到其他更好的解释了……他要她、一定要她,无论用什么办法,一定要

让她变成他的人!
  “安之凤……”夫子轻唤着。
  冥冥之中,必定是命运牵引着两人,在这书院里相遇。
  “安之凤?”夫子有点狐疑。
  是命运,绝对是命运,当然也有可能是前世……是前世的姻缘造就了今世的相遇,让他在初见她的

第一眼,便不由自主地爱上她……
  “安之凤!”夫子有点不耐了。
  他是在女人堆里长大的,看过的美人岂只上千?然而却没有一个可以像她这般挑动他的情绪;她一

个眼神便可以控制他的心神,让他无法不想着她、念着她,一心一意只想要接近她、得到她……
  “安之凤——”终于,夫子受不了了;他一把揪住安之凤的耳朵,附在他的耳畔大喊着,希冀可以

收回他飘散的三魂七魄,“你到底是在上什么课?我唤了你那么多声,你居然是如此地不受教!”
  “我……”安之凤瞬地回神,眼角觑见两位损友正掩嘴偷笑。
  “你瞧瞧你是在做什么?”夫子不见斯文,怒眼瞪视着他纸面上的鬼画符,不禁瞪大了双眼,连说

起话来都有点结巴了。“你、你、你……在这孔夫子的讲堂里,你居然在画这玩意儿,你真是……”
  夫子扬手一挥,将他随笔涂鸦的纸往旁边一扔,不偏不倚落在宇文迅羽的脚边,即使他不想瞧,但

那淫秽的画作却也已经人了他的眼,他不禁挑了挑眉,奇怪地瞧着他。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宇文迅羽在心底暗忖着。
  今儿个他原本是打算赖在床榻上睡觉,孰知小叔硬是将他拖起来,用过早膳之后,将他丢到讲堂…

…但这会儿,倒是让他看清楚了安之凤对他到底是抱持着什么样的心态。
  纸面上画的是一位全裸的女子画像。他没有错过安之风对他射出爱意的眼神,他是十分享受这样的

见面礼的,但是……倘若他真是对他有意的话,他画的不该是女子的裸像,是不?
  画得维妙维肖,画工挺细的,仿似倾尽所有心思完成这幅画;真是了得,不过是顷刻间,他便能画

出这样的图,想必是极恋这女子的体态。
  难道真如小叔所说的,是他会错意了?
  倘若是如此的话,那么他就不该再误解他的意思了,毕竟他向来不强迫那些无意于他之人;虽说他

还未爱上过任何人,虽说他一辈子也找不到一个所爱的人,但那都无妨,他一样可以用银两买快乐……
  安之凤怯怯地抬眼偷觑着字文迅羽,突见他的脸色森冷得可怕,他初动情的喜悦之心顿时摔到谷底


  天啊,他怎会犯下这种错误?
  倘若真是前世注定的姻缘,为何老天要这样折磨他?

 

 
 
  “奇怪,人到底是——哪去了?”
  安之凤边往后山的小径走去,边走边自语着。
  怪了,他方才明明见他往这里来的,怎么才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真是太诡异了,不过是个女孩儿家,脚程怎么可能会快过他呢?还是他跑得太快,追过头了?
  但是也不太可能啊,他怎么可能会错过了她?
  不成,倘若不赶紧找到人的话,那岂不是浪费了两位损友想尽办法绊住宇文先生的美意?而且,他

最好还是赶紧找到她,免得她真把今儿个讲堂上所发生的事情给当真了。
  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着,竟会犯下这么大的错误……
  全都怪这一双不中用的手,怎会如此下流,把自个儿脑袋里所想的事情全都化为图案,那般大咧咧

地映进她那一双激湘迷檬的水眸子……唉,全都是夫子惹的祸,无端地掀他的纸,才会闹出这样的笑话

,倘若她真的把他当成了登徒子而不理他的话,他可是会心碎而死的。
  呜,他真的会心碎而死……
  “你在那边做什么?”突地一声低沉的嗓音穿透了他纷乱的思绪,吓得他跳了起来,忙不迭左观右

看,却不见半个人影,身上登时浮起上千颗鸡皮疙瘩,阵阵寒意直袭上背。
  不会吧……他不会是见鬼了吧?
  “你在做什么?”一道人影突地自树上跃下,落在安之风的面前。
  “你?!”安之凤瞪大了黑白分明的大眼,望着他的英台自树上轻轻松松地跃下,仿若是像只鸟儿

,轻巧地自树上飞落犹如仙女下儿似的,是恁地优雅曼妙……尽管她身着男装衣袍。
  唉呀,他的英台可真是与众不同。
  “你在找我吗?”宇文迅羽低问着,敛眼瞅着他欣喜若狂的俊脸。
  方才他在树上,便见着一抹狼狈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在后山里走来晃去,像是在找人一般;原本是

不打算理他,孰知看得他眼都花了,他仍像个傻子似在后山晃,勾起他难得的善心,特地想要指引他一

条明路,孰知……竟是他。
  倘若他是来找他的,倘若他只是来表现同窗情谊的话,那倒是大可不必了;他没有同他一起欣赏素

女经的雅兴。
  “英台…”太过欣喜了,令他一时不慎脱口而出,又连忙改口。“不、不、不,宇文兄。”
  呼,好险,差点就把事情闹大了。
  她既是女扮男装上书院,想必不能让身份曝光,他自然得多替她着想,总不能让其他同学也发现了

她的与众不同;英台只有一个,当然也只能有一位山伯,而这位山伯就是他,除了自个儿他不作第二个

人想。
  “你找我有什么事?”宇文迅羽挑了挑眉照着他古怪的神情,却猜不透他到底在打算什么。
  “我”
  安之凤像是傻了,一双眼眸愣愣地胶着在他的脸上。
  好低沉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男孩子一般,而她的身形也挺高的,甚至与他同高,骨架也挺宽的,

压根儿不输他……真是个奇女子,不像是一般的大家闰秀,特别…确实是够特别,他不曾遇过像她这般

不俗的女子,倘若错过她,绝对找不到下一个!
  “到底有什么事?”字文迅羽不耐地瞧着他,按捺不住烦燥的气息。
  到底是怎么着?他明明是喜欢女人的,为何偏又用如此炙热的眼眸睐着他,仿佛是在诱惑他似的。
  “呢,我想……我以为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这么说的话,应该不会太唐突,是不?
  唉,只因她恁地特别,追他也得用点不同的方法,免得打草惊蛇,把她给吓跑了,那他可是得不偿

失。
  “朋友?”字文迅羽看着他,有点哭笑不得。“不劳你费心了,我不需要朋友。”
  “咦?”安之凤当场愣住,没想到她居然会这样子回应他,难不成是因为……“你、你……你千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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