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手怪她只想生存—— by星棘
星棘  发于:2024年0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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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郁理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慢慢落到她的鼻梁上。
黏稠的、细软的、似有若无的触感。
让她想起了蛛丝。

几乎是一瞬间, 郁理便绷紧了全身肌肉。
虽然还不能确定这个极其细微的触感究竟是什么,但直觉告诉她,这绝对不是什么正常、普通的东西。
她静静坐在座位上, 仔细感受这个东西。
细软黏稠的触感越来越明显, 带起细细密密的痒意,仿佛正在她的脸上缓缓蔓延。
到了这种程度, 就算想忽视都很难了。
但郁理却没听到周围有人发出疑问。
一片漆黑中, 影厅不知不觉已经安静了下来。没有人再说话,也没有电影播放的声音,偶尔倒是有呓语和打鼾的动静, 但和之前相比,也要安静很多。
甚至连薛山辉都没再出声了。
难道这些人都睡着了?
郁理保持冷静,默默感知周围的一切。
没有猜错的话……这里只有她一个人能感觉到这东西的存在。
那她是不是应该赶紧醒来?这么躺着,很没有安全感啊。
郁理认真思考了半分钟。
然后她得出结论——不,她应该继续躺着。
参加活动的人这么多,但目前已知的死亡人数只有7个, 说明这个怪物并不是类似水蛭怪那种直接的杀人能力。
要么它是随即挑选一个人成为猎杀对象,要么就是徐徐图之, 根据自己的需求选择合适的对象。
但无论是哪种方式,都说明它不会在某一次活动中大开杀戒。
这个时候,如果有人突然做出不合群的举动,必然会引起它的注意。
所以, 现在最明智的做法, 应该是隐藏自己。
对郁理而言, 这并不算困难。
但她的感官太敏锐了, 要生生忍住那种又黏又痒的感觉,还不能用手去摸, 这真的很痛苦。
太痛苦了……
一个半小时后,影厅的灯终于亮起来。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摘下眼罩,随着此起彼伏的赞叹声,郁理也将眼罩摘了下来。
借着摘眼罩的动作,她用力揉了揉鼻子,手背也狠狠擦过脸颊。
在这长达一个半小时的酷刑里,她能明显感觉到那个蛛丝一样的东西糊了自己一脸。到最后,她甚至怀疑会不会连自己的鼻子都堵住。
还好,没有留下什么奇怪的痕迹。
薛山辉也摘下眼罩,神情有些恍惚,甚至还没回过神。
郁理不动声色地问他:“感觉怎么样?”
她不能让薛山辉先问自己,因为她并不知道其他人感受到了什么。
如果让她先回答,很容易就会露馅。
薛山辉长吁一口气:“邪门了……”
郁理赞同地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薛山辉低声说,“梦里我躺在床上打游戏,旁边摆的全是我喜欢的零食和饮料,床也特别舒服。我感觉就像回到了大学的时候,游戏打累了倒头就睡,醒来一看还在周末,然后我就继续打游戏……”
郁理继续点头:“我也是。”
薛山辉:“你也喜欢打游戏?”
“这不是重点。”郁理认真地说,“重点是我也感觉很舒服。”
“对,就是特别轻松,特别舒服……”薛山辉的注意力又被她拉了回去,“不夸张地说,真的好像过了一个完整的周末。而且还是睡眠非常充足的那种,生理和心理都得到了放松和满足……”
郁理很确定她没有这种感觉。
她只觉得自己被蛛丝折磨了一个半小时,身心俱疲。
“总之,的确是很美妙的一次体验。”薛山辉看了看手里的眼罩,“但我想不明白,这是什么原理。”
郁理:“难道是催眠?”
“不可能。”薛山辉果断反驳,“我的能力就是催眠,我自己试过,和这种感觉完全不一样。”
原来他的能力是催眠。
郁理若有所思:“有什么区别?”
“这么说吧,”薛山辉努力用浅显的语言解释给她听,“正常催眠是会让人睡得很沉,进入一种深度睡眠的状态。”
“但刚才的感觉更像是……”
郁理:“像什么?”
薛山辉的神色又恍惚了,仿佛还在回味刚才的美梦:“不好说,很上头。”
郁理微妙地看着他:“你这是磕了吧?”
薛山辉:“……”
他尴尬地啧了一声:“反正有古怪。”
两人谈话间,影厅里的人也纷纷离席,排队向外走去。
薛山辉随手拉住一个人。
“刚才那究竟是什么啊?”他故作惊叹地问,“也太神奇了,我感觉从来没这么放松过。”
对方笑着问他:“你梦到什么了?”
薛山辉:“我梦到我在打游戏,打了整整两天,而且一点都不累。”
“我梦到我去国外玩了一圈!”那人用一种既兴奋又骄傲的语气说,“要不都说龙哥是催眠大师呢,什么需求都能满足。”
薛山辉狐疑道:“催眠大师……搞这个?”
“怎么啦,人家龙哥不缺钱,特地搞这个造福我们苦逼社畜的。你才刚加入就能体验活动,多少人忙着加班来不了,你就偷着乐吧。”
薛山辉:“……”
他又陆陆续续问了其他人,得到的都是差不多的回复。
很显然,他们已经成为龙哥的忠实信徒了。
“真的是邪教啊……”
离开电影院后,薛山辉忍不住感慨。
郁理坐在车里,看着站在电影院门口送客的墨镜男,神色平静。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继续潜伏,等下次活动。”薛山辉暗暗发狠,“居然能把我催眠了,我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能耐……”
郁理不做评价。
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
乔越西做了一桌子菜,三对碗筷整齐地摆在桌上,没有动过的痕迹。
“吃过了吗?”他坐在桌前,打了个哈欠。
郁理其实已经在局里吃过工作餐了。
但她一向吃不饱,于是洗完手,便直接坐到饭桌上。
“再吃点。”她拿起筷子,正要夹菜,乔越西突然将盘子端走。
白夜笑着走过来:“菜冷了。”
郁理:“哦……”
看来他们等得也蛮久。
饭后,郁理开始复盘今天在电影院发生的事情。
乔越西:“你是说,那个电影院里有怪物?”
“只有怪物才能解释得了那种现象吧?”郁理用触手拿起一块西瓜,送到嘴边,“那个薛山辉也说了,那绝对不是催眠。”
白夜:“那你有什么打算?”
昨晚从自助餐厅出来时她也说了,人类的食物已经很难再满足她。想要真正填补肚子,就只能继续狩猎、继续食用更多、更强的怪物。
这也是成长体怪物的弊处,如果不能持续成长,就会被强大的完全体淘汰。
郁理:“这只怪物能一次控制这么多人,我觉得,这起码也得是E级以上的怪物吧?”
乔越西朝白夜投去一瞥:“估计和他差不多?”
白夜笑了一下:“我是C级。”
乔越西:“……”
莫名不爽。
郁理:“总之,这只怪物有食用的价值。但是,如果能活抓了它……”
乔越西下意识接下去:“奖金也很多?”
郁理伸出一根食指:“起码得这个数。”
乔越西和白夜都沉默了。
他们在这里已经住了一段时间,两人都很清楚这个家有多穷。
平时用电要省,用水也要省。买菜基本要靠抢,偏贵的水果更是连看都不敢看。
郁理也想过要不要让白夜出去找个工作什么的,但他的外形实在太显眼,长期待在外面,不是一件好事。
乔越西就更不用说了。这家伙天天在家做饭做家务,根本没空出去打工。
没办法,暂时还是只能靠她赚钱。
奖金,还是食物。
这是个问题。
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凝重了下来。
半晌,乔越西试探着开口:“要不,先赚奖金?”
郁理:“可是我想吃。”
白夜愉快地看着她:“那就先填饱肚子。”
郁理:“可是我也想要奖金。”
白夜:“……”
乔越西:“那就,没辙了……”
客厅里又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郁理突然打了个响指。
“有了!”
乔越西和白夜对视一眼:“你想好了?”
“嗯。”郁理点头,“我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不知道为什么,乔越西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
郁理微微一笑:“一半吃掉,一半换奖金。”
乔越西:“……”
这下不仅是乔越西,连白夜也有点茫然。
“这要怎么一半一半?”
“先吃掉一部分,然后再把剩下的一部分交给控制局。”郁理微妙地看了他一眼,“就像你上次一样。”
白夜:“……”
乔越西想起白夜上次濒死前的经历,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白夜侧眸扫了他一眼,眼神不算友好。
“那就先这么定了。”郁理敲了敲茶几,继续道,“现在的问题是,这次的任务除了我,还有一个异能者。有他在,我可能不方便动手。”
虽然薛山辉没周屹那么棘手,但怎么说也是个能力者。
下次再参加俱乐部的活动,他必定会有所防备。这种情况下,自己想要独自接触躲在暗处的怪物,也会变得麻烦很多。
郁理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直勾勾地盯着坐在对面的两人。
乔越西可太熟悉这种眼神了。
“你不会是想……”
“没错。”郁理举起一根触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我想让你们两个跟我一起去。”
乔越西:“……”
他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多嘴。
白夜倒是没有露出为难的表情。
他静静思索了一会儿,然后举起一只手,不紧不慢地开口:“我有一个问题。”
郁理:“问。”
白夜:“我和你一起去的话,是作为诱饵,还是作为帮手?”
郁理想了想:“都不是。我希望你们能赶在我和薛山辉之前,找到那只怪物,然后暗中把它抓走。”
乔越西愁眉苦脸:“我们能抓谁啊,我们没被抓住就谢天谢地了。”
郁理:“不要妄自菲薄,你也很强。”
谁要在这种时候被夸啊!
白夜遗憾地轻叹一声:“虽然我也想帮你尽一份力。但是我现在没有翅膀,也无法产出鳞粉……”
言下之意,现在的他很脆弱,毫无战斗力,无法胜任这份工作。
郁理面无表情:“这不行那不行,我要你们有何用?”
白夜气定神闲地浅笑:“我不是你的储备粮吗?”
“……”
乔越西视线乱飘,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本以为郁理会生气,但没想到,郁理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她只顾着让这两人帮她狩猎,却忘了他们本身也是重要的储备粮。
——当然,除了储备粮,目前还兼具了全职保姆和室友的身份。
如果只是为了一只未知的怪物,而损失了他们两个……
郁理很快就得出了结果。
还是他们比较重要。
“那这样吧。”郁理认真地说,“等下次行动的时候,你们想办法混进去,先找怪物。”
乔越西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你的意思是……”
“你们不用动手。”郁理说,“只要找到怪物,然后把它所在的位置告诉我就行。”
乔越西有些难以置信。
“只是这样就行了?”
“嗯……”郁理想了想,“还有,注意安全。”
乔越西微微一愣。
印象中,这好像是郁理第一次对他说这种话。
白夜也没料到郁理会是这种反应。
他眸光微动,直直地注视郁理。
“这算是关心吗?”
“当然。”郁理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毕竟你们是我重要的储备粮嘛。”
说完,她拿起水杯,直接进卧室了。
乔越西和白夜仍然坐在沙发上。
客厅重新恢复安静,但气氛却和刚才不太一样。
白夜忽然轻轻出声:“我有没有说过她很可爱?”
“你少觊觎她。”
乔越西语气不善地警告一句,然后端起茶几上的碟子,转身去厨房洗碗了。
次日,郁理和薛山辉再次在会议室集合。
夏楠拿出新的文件:“这是那个俱乐部创始人的资料。”
郁理接过文件,从第一页看起。
“这个创始人本名贾龙严,是个生意人。早年赚过不少钱,但后来查出肝癌,那些钱就全拿去治病了。”
郁理:“治好了?”
“没有。”夏楠摇了摇头,“根据我们的情报显示,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是肝癌晚期,虽然投入了大量金钱,但还是无济于事。”
“肝癌晚期?”薛山辉稀奇道,“他昨晚那样,看着可不像是得了癌症的人啊。”
“这就是古怪的地方了。”
夏楠表情严肃:“本来医院已经给他下病危通知书了,结果他突然离开了医院。身边的人都以为他是接受不了这个结果,所以找个地方偷偷自我了断,但是……”
“但是他非但没死,还创立了一个俱乐部。”郁理翻了翻手里的文件,“每次活动都是亲自组织,他的精力还真充沛。”
“是的。”夏楠说道,“我们也查了他的过往经历。他并没有学过催眠。”
薛山辉冷哼一声:“我就说他那肯定不是催眠。”
郁理一直保持安静。
这个龙哥,该不会是劣版蜘蛛侠吧……
“总之,还得麻烦你们继续调查了。”夏楠语气平稳,“我这边如果有新的情报,也会立刻告诉你们的。”
郁理:“好。”
夏楠继续问:“俱乐部最近还有活动吗?”
“我看看啊……”薛山辉在电脑上登录论坛,很快找到了新的置顶帖,“有,就在明晚。”
“什么内容?”
薛山辉一字一顿地念出来:“在周末Days的本部参加……月光浴?”
郁理挑眉:“听着还挺有意思。”
夏楠:“那你们明晚要去吗?”
“去,当然要去。”薛山辉扭了扭脖子,“昨晚是我大意,没想到居然中招了,这次说什么都得掰回一局。”
夏楠没理他,直接看向郁理。
“你也中招了?”
“嗯。”郁理自然地点点头,“不过身体和精神都很正常,目前看来,影响不大。”
“不能掉以轻心。”夏楠的态度很严谨,“到了那里,可以做什么防护措施吗?”
“什么都不能做。”郁理平静地说,“参加活动的人连口罩都不戴,一旦我们做了防护措施,就会显得特别显眼。”
夏楠闻言,不由蹙眉:“那确实有点麻烦。”
“也不一定是因为没做防护。”薛山辉摸了摸下巴,提出自己的猜想,“如果不是设备和环境的问题,那多半就是和精神力有关了。”
郁理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
其实她也认为昨晚的“催眠”是和精神力挂钩的。
她一直没提出来,一是不想暴露自己没有中招,二就是不想让他们过早发现这一点。
看来夏楠说得没错,这个薛山辉的确很有经验。
“我明晚会提高警惕,让自己的精神处于一种高度紧绷的状态。”薛山辉咧嘴一笑,“这次再看看他能不能催眠我吧。”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第二次活动的晚上。
这次的活动地点定在“周末Days”本部。
郁理查了下,那里原本是一座废弃工厂,后来被贾龙严重新装修,又添了不少设备,变成了现在的俱乐部大本营。
薛山辉还是负责开车,他一边看导航,一边询问郁理。
“今天还带枪吗?”
郁理:“我需要带吗?”
“带上吧。”薛山辉朝后座指了一下,“以防万一嘛。”
郁理拿过手提箱,熟练地将枪收起来。
然后她掏出手机,开始发信息。
薛山辉扫了一眼:“这个不能拍啊。”
郁理:“我知道。”
她正在给乔越西发信息。
【在路上了。你们也准备出发吧。】
与此同时,乔越西站在客厅里,看着刚接收到的信息,飞快地回了两个字。
【收到】
白夜听到熟悉的手机提示音,抬眸看向他。
“来信息了?”
“嗯。”乔越西点头,戴上帽子和口罩,“走吧。”
白夜无奈叹气,从椅子上起身,向玄关走去。
乔越西一只手按在门把手上,见他过来,下意识蹙了下眉:“待会儿你可别拖我的后腿。”
白夜轻笑一声:“谁拖谁的后腿还说不定呢。”

废弃工厂比上次的电影院还要远, 而且地方非常偏僻,开到一半,连导航都开始犯迷糊。
最后还是薛山辉又上论坛找了份地图, 按照地图上的指示, 才勉勉强强摸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下车时,他还在抱怨:“这破地方, 也就只有傻子愿意来了。”
郁理没好意思提醒他, 他们现在也在这群傻子的队伍里。
因为是废弃工厂,所以附近有大片空地。这些空地此时都停满了车,郁理目测了下, 大概有上百辆。
再加上还有相当一部分人是打车或搭顺风车过来的……
看来比参加上次活动的人还要多一些。
薛山辉朝前方看去,然后指着一个闪烁的霓虹灯牌,对郁理说:“就是那个了吧?”
郁理抬眼望去。
夜色下,一个红绿色的灯牌格外亮眼,上面挂满了小彩灯,写着“周末Days”几个大字。
即使整体已经被改建成了非常鲜明的复古风格, 但还是能看出来那是一片占地面积很大的厂房,吊顶很高, 大概有三层楼的高度。
周围不断有人向厂房走去,他们神情雀跃,充满期待,完全没有下班后的疲态。
“不愧是邪教。”薛山辉拍了拍藏在衣服里侧的手枪, 开玩笑道, “走吧, 去扫黑!”
郁理:“……”
她终于知道周屹和夏楠为什么不放心让薛山辉一个人调查了。
这家伙看着确实不太靠谱。
两人跟着人群走到俱乐部门口, 刚要进去,一个候在门外的年轻女性便对他们笑了一下。
“请出示入场券。”
看来贾龙严这次还找了个专业的检票员。
郁理和薛山辉对视一眼, 各自掏出手机,将论坛发放给他们的电子入场券展示给对方。
检票员仔细看了一下,然后点头微笑:“请进场吧。祝你们度过一个美妙的周末。”
郁理收起手机。
每个人的电子入场券都有固定编号,对方检查的就是这个。
这也就意味着,同一张入场券只能使用一次。想要把她的入场券发给乔越西重复使用,基本不可能。
只能让他们自己发挥了。
过了入场这一关,郁理二人跟着前面的人,走进厚重做旧的铁皮大门。
里面空间很大,一进入厂房内部,薛山辉便发出一声低呼。
“我去……”
郁理也很惊讶。
和外面表现出的花哨亮眼完全不同,这座厂房的内部几乎可以用朴素、宁静来形容。
这里没有寻常俱乐部会有的音响、灯光,也没有各种娱乐设施,只是整整齐齐地摆了四排长椅。
长椅是款式简约的实木椅,两侧和中间各空出一条过道,供成员行走。
除此之外,这里没有任何装饰,甚至连灯光都没有。
但这里的光线并不昏暗,相反,还很清冷柔和。
郁理抬头看了一眼,旋即找到了原因。
因为这座厂房的房顶被做成了镂空的样式。
今晚的月亮很圆。大片月光透过天井似的屋顶倾洒而下,像神明的垂眸,照亮了长椅上的信徒。
郁理甚至从这片光影中感受到了一丝诡异的神圣感。
“这哪儿是俱乐部,分明就是教堂啊……”薛山辉啧啧感慨。
“嘘。”
郁理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接着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来。
没过多久,成员到的差不多了,贾龙严也从另一个房间走了出来。
他仍然戴着那副黑漆漆的墨镜,穿一身符合主题的素色衬衫,神色肃穆,乍一看很像是那种搞艺术的圈内人。
薛山辉:“感觉他下一秒就要拉二胡了。”
郁理:“……”
也许是因为气氛使然,今天在场的成员都很安静。
贾龙严站在长椅的最前方,抬起双手,扬声说道:“各位,工作了这么多天,是不是已经很累了啊?”
“有龙哥在,我们不累!”
“对,龙哥就是我们的精神支柱!”
众人一片欢呼,有人都喊破音了,非常真情实感。
薛山辉捂住嘴,一副想笑又不能笑的样子。
郁理瞥了他一眼,示意他控制好自己。
薛山辉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清了清嗓子,坐直身体。
“今天,我将带领大家享受纯粹的月光浴,让大家在这个繁忙空虚的社会里,感受到独一无二的宁静,好吗?”
贾龙严在前面继续发言。
“好!”
“龙哥,快点开始吧,我们早就等不及了!”
“对啊龙哥,我和我老婆好不容易才能来一趟,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点儿的吧!”
众人对贾龙严非常拥护,根本没人关心活动的具体内容是什么,只是一个劲地催促他尽快开始。
“好。”贾龙严推了下墨镜,“那请各位,戴上眼罩。”
“跟我一起感受……这绝妙的月光。”
乔越西和白夜抵达俱乐部的时候,外面已经没人了。
那名负责检票的女性仍然站在俱乐部门口,正在尽职地四处巡视,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在她两侧不远处,还有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他们就没有她这么尽职了,不是坐在凳子上玩手机,就是在无聊得打哈欠,和小区保安差不多。
乔越西叹气:“还以为来迟点就能避开这些人呢。”
“要都这么简单,谁还交会费?”白夜轻描淡写地反问一句,迈开长腿向入口走去。
乔越西:“……”
这家伙刚才绝对是在嘲讽他。
两人一前一后,刚走到铁皮大门前,负责检票的女性便伸手拦住了他们。
“请出示入场券。”
乔越西看向白夜:“你出示一下。”
白夜:“……”
他对检票员扬起柔和的微笑:“我们是来找人的,不参加活动。可以让我们进去看一眼吗?我们保证很快就出来,绝对不会打扰到任何人。”
检票员无动于衷:“抱歉,不可以。”
乔越西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
白夜无奈叹气:“真的不可以?”
“真的不可以。”
白夜:“好吧。”
他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尖如蜻蜓点水般,轻轻掠过检票员的手背。
检票员微微一愣,神情逐渐变得呆滞。
乔越西瞬间睁大眼睛:“你……”
他清楚地看见有萤光般的细粉从他指尖析出,转瞬又消失了。
“别把那几人招来。”
白夜声音很低,他按住检票员的肩膀,驱使她转身向厂房另一侧走去。
乔越西立刻朝左右看了看。
那几个保安还在消磨时间,没人注意到这里发生了什么。
他迅速跟上白夜。
这个厂房很大,自然也不止铁皮大门一个入口。
两人押着检票员,绕了大半圈,终于在厂房东侧发现了一扇小门。
白夜直接给检票员后颈来了一下,检票员应声倒地,没有半分挣扎。
乔越西压低声音:“你不是说自己不能产出鳞粉吗?刚才那是什么……”
白夜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你话太多了。”
他拧了一下门把手,发现里面反锁了,于是后退半步,示意乔越西开门。
乔越西神色不满,但仍然掏出郁理给他的军刀,将刀尖插进门缝。
“咔嚓”一声,门锁被撬开了。
两人打开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里面没人。
这是一个单独的房间,空间不小。有桌子、柜子、绳索和叠放在一起的塑料椅,还有一些零食和水,东西摆得很凌乱,很像用来做准备的储藏室。
白夜发现这个房间没有房顶。
月光毫无遮挡地倾泻下来,照亮了这个昏暗的房间,也照亮了一整面墙。
“喂,你快来看!”乔越西指着这面墙,眉头紧蹙。
白夜走过去,这才发现这不是普通的墙,而是一面巨大的镜子。
从镜子这头,可以清晰看到俱乐部里的所有人。
长椅上的人戴着眼罩,神态安详,贾龙严则站在最前面,戴着墨镜,看不清他的神色。
“他们这是在干嘛?”乔越西凑近镜面墙,“睡觉?还是祷告?”
白夜:“都不太像。”
“那他们是在干嘛?”乔越西一边提问,一边在人群中寻找郁理的背影。
“不好说。”白夜思索道,“更像是进入了某种幻觉……”
“那致幻的源头是什么?”乔越西用手擦了擦镜面,“奇怪,怎么什么都没有……”
话未说完,他突然脸色一变。
白夜:“怎么了?”
“这里有东西。”乔越西表情紧张,“就在这镜子上,黏黏的,但肉眼却看不见……”
白夜微微蹙眉:“透明的?”
“不止是透明。”乔越西说,“连一点轮廓都没有,感觉像是隐形了一样。这个手感好恶心,卧槽,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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