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也没什么。”邬云双晃了晃手,除了太亮眼睛睁不开外,其他什么威胁都?没?有。
墨朔抬头看向天空,“也不知?道反射的是什么光线,明明今天没?有太阳……”
头顶也有铜镜,是最刺眼的一个。
他抬起手护住眼睛,顺着手缝小心地观察头顶的铜镜。
在刺眼的白光中,眼睛看到的东西已经?无?法成像,变成了两个一深一浅的轮廓相交叠,随着注视强光的时间越久,交叠的部分越来越少。
他看着自己抬起的手掌,轮廓交错,手掌仿佛只剩下了枯瘦的骨头。
“啪嗒”一声,什么东西掉在了脸上。
墨朔捡起来,低头查看。
因为刚才?持续注视强光,暂时还看不清,眼前是无?数阴影交叠的黑。
手中的触感黏腻,只有指甲盖那般大,薄薄一层,凹凸不平。
“朔哥哥!”邬云双的声音变得尖细,应该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怎么了?”他侧过头,勉强能看到邬云双正一脸惊悚地看着自己。
墨朔皱起眉,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手心。
视力逐渐恢复,重影聚焦在掌心,只见手中的居然?是一小片血肉模糊、带皮的肉块,边角还滋滋冒烟。
那烤焦的肉块来自自己的手,正好有一块皮肤脱落,已经?露出?了内里的骨头,边缘处也是被灼烧的痕迹。
他竟然?被镜子反射出?的强光烤掉了一块肉!
此时才?后知?后觉感到惊慌与疼痛,他强忍着疼痛握住伤口处,催促道:“又又,快逃!不要被强光照到!”
他们周围全是镜子,只能强攻。
邬云双抽出?蜘蛛爪刀,墨朔一个回旋踢,两人共同打碎了一面镜子,从镜子的碎片下钻了出?去。
那些铜镜像是有生命般追了上来。
墨朔回头瞄了下,总共就?5面镜子,刚才?打碎了一面,只剩下4面,如果再分一半,怎么也无?法将他们包围起来。
“咱们兵分两路,各自解决后再汇合。”说完墨朔跳上了树梢,2面镜子立即追了上去。
邬云双虽然?不太明白他的战术,不过依旧照做了,掉头朝另个方向跑去。
剩下的镜子跟在她?的身后。
越追越紧,从2面镜子裂变成4面、8面、16面、32面……
“啊啊啊,这些镜子到底怎么回事!”邬云双很快就?跑不动了,她?一个人根本解决不了这么多镜子。
不过好在不远处有个落叶堆。
只要有什么东西可以帮她?隔绝光线,不就?不会被照到了吗?
朔哥哥虽然?聪明,但是在关键时刻,还得靠她?自己。
跑到落叶堆前,邬云双直接扑了进去,用落叶将自己牢牢裹住。
镜子围在落叶外,组成了一道镜墙。
墨朔没?想到,之前打碎的镜子会复原不说,还能无?限裂变,这还怎么打啊?
他只好在拼命狂奔,很快绕到了邬云双藏匿的落叶堆附近,他看到一堆镜子围在那里,就?明白邬云双肯定是藏在树叶里。
她?肯定还洋洋自得呢,殊不知?落叶堆的尖尖已经?着火,冒着袅袅白烟。
墨朔怕邬云双真傻到被烧死在里边,连忙踹飞镜子,从空隙中钻进去,将人拽出?来。
已经?晚了,她?身上沾着不少带着火星的碎叶,在强光的照射下,更是一触即燃。
很快邬云双身上也出?现了火苗,她?慌乱地在原地蹦跶着。
墨朔连忙拽下身上的黑袍,帮她?灭火。
火焰刚被扑灭,镜子放出?更强的光线,在另一处又燃起来。
“啊啊啊,这火怎么越少越旺了?”邬云双将燃起的黑袍扯下来,但是没?用,里边的衣裙也被点燃了,急得她?直叫,“就?没?有什么办法灭火吗?”
“这些火焰是蓝色的,是地府的业火,普通的灭火方式不起作用。”墨朔也着急,可是这些火焰并不寻常,而是金手指作用下产生的。
他望着远处,寻找林余昔的所在位置,嘴里喃喃道:“每个金手指各有不同,发动和终止条件恐怕只有系统和穿越者本人知?道,恐怕只有林余昔死掉,金手指才?会消失,但是这也是有风险的……”
邬云双自然?是没?听懂,她?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干掉林余昔。
确认了目标,她?像只准备发起攻击的猎豹般,压低身体?,通过空气?中的气?味,找到了躲在树后的林余昔。
她?抄起蜘蛛爪刀,直接冲上去。
林余昔正藏在树后沾沾自喜,没?想到面前突然?闪过一个影子。
邬云双跳起来,举刀便劈。
蛛爪刀上先是倒映出?林余昔阴邪的笑脸,然?后是错愕,最后是惊恐和畏惧。
一刀劈下去。
连同邬云双带蜘蛛爪刀,都?陷入了蒸腾的热气?中。
她?感受到灼热的气?息扑来,惨叫一声,连忙往后跳开。
“怎么了?”墨朔追了上来。
几?乎同时,在两人耳边响起诡异的声音——
【第五层地狱·蒸笼地狱】
随后脚下的大地开始摇晃,土地缝隙中竟然?冒出?缕缕白烟,蒸腾而上,恐怕只要碰到就?会滚烫的蒸汽烫死。
眼前的世界仿佛变成了人间地狱,脚下的土地成了随时即将喷发的火山。
林余昔因为刚才?的攻击,吓得瘫软在地上。
现在看到墨朔和邬云双被堵在蒸汽之后,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们没?法杀掉我的,我现在有‘十?八层地狱’的保护,别?说杀了我,你们敢过来吗?”
随着他的哈哈大笑声,周围的土地开始随机喷射滚烫的蒸汽。
这样恶劣的环境只针对墨朔和邬云双,林余昔就?算坐在蒸汽上,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因为他并不在金手指的生效范围内。
墨朔怒视着他得意的笑脸,却无?可奈何。
眼下随时都?有可能踩到蒸汽,这还只是第五层地狱,后面还有更多的酷刑在等着他们。
该怎么办?
怎么才?能避开这些酷刑?明
明他们已经?到山顶附近了,马上就?可以翻越过这座山,找到穿越磁场回家,千万不能死在这里。
墨朔忽然?想起来,化龙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
自他醒过来后一直被林余昔追杀,他竟然?将化龙给忘记了。
他转头找到了山顶最高?的那棵松树。
与之前看到的苍翠松树不同,此时松树已经?变成了焦黑色,树皮像是干裂的乌黑泥巴般贴在树干上。
树干也不再是笔直的,扭曲向上,松针全部脱落,最高?处的枝杈像是长势杂乱的鹿角。
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晰,但是墨朔觉得那应该就?是“龙”。
因为那些树杈都?是鲜活的,不断疯长,努力靠近低垂的乌云。
若不是因为邬云双和他说过化龙的经?过,他恐怕只会将那棵松树当做是一棵扭曲的枯木。
墨朔忽然?心生一计。
“又又,我们走!”他抱起邬云双,直接蹿上了树梢。
邬云双正打算对林余昔放狠话?呢,却没?想到被未婚夫抱起当了逃兵,“朔哥哥?”
“嘘!先别?出?声。”墨朔抱着她?躲在了树上,不远处就?是化龙的那棵松树。
林余昔不紧不慢地追在后。
“躲起来是没?用的,我和你们的距离只要在百米以内,就?会被我的金手指发现,挣扎是徒劳的,放弃吧。”
墨朔才?不理他。
林余昔距离他们的位置越来越近,盘踞在他身侧的铜镜微微颤动着,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你们这样躲起来,真的很像可怜的小兔子。”他可太喜欢看别?人因为他落败而逃了,此时心情极度愉悦,嘴角克制不住上扬,“而我是猎人,我的金手指就?是我的猎犬……”
他话?音刚落,墨朔猛地从树丛中站起来,“那么今天就?是猎人被狩猎的一天!”
“嗖——”地一声,他拉满蜘蛛爪刀和羽蛇拼凑成的临时弓箭。
箭无?虚发。
林余昔连忙侧头,轻松躲过了树枝做的箭矢。
“呵呵,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
他打了个响指,铜镜追了上去,地面重新燃起了白色的蒸腾热气?。
于茫茫蒸汽中,余光内的黑色枯木居然?动了起来。
林余昔不由?得好奇,转头看去——
烟雾缠绕下,有一头苍黑的巨龙牢牢缠住枯木,与树长在一起。
粗长的尾巴深入地下,与树根交缠,将潮湿的泥土翻起,在地上盘根错节地扭做一团。
黑色的鳞片滑过湿漉漉的树皮,将树紧紧缠住,占有己有。
龙形渐显,扭动着躯体?扑向他,身体?不够长,顶端会像树木那样长出?枝叶,远看着像是一条巨大的蜈蚣,十?分渗人。
“这……这是化龙?”林余昔瞪圆了眼睛,与巨龙四目相对。
他穿越过那么多世界,自然?是见过龙的,并不觉得惊奇。
只是他一向做事谨慎,从未与巨龙这么近距离接触过,这么近根本不可能活下来。
第78章 距离宫门3260步
林余昔想要逃跑,想要金手指来救他,想要找替罪羊,可是被巨龙金色的眼纹狠狠盯着,竟然一动也不能动。
巨龙皱鼻发出低沉的龙吟,整个山林都跟着震颤。
“刚才不是我……”林余昔手忙脚乱地解释,他指着邬云双和墨朔所在的方向,“是他们!是他们投掷树枝打到您……”
狂风、巨龙口中的腥臭味涌向林余昔。
还没有?回?过神,他发现自己已经被巨龙叼住,腾飞而起。
巨龙从?树林中穿梭,卷起旋风,墨朔将?邬云双紧紧护在怀里、死扒在树上,才没被卷走。
他微微睁着眼,看?到林余昔横在巨龙口?中,身体已经被咬成了两截,脸色铁青,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
巨龙弯折扭曲着身体,一飞上天?,很快便消失在了云层中。
“那就是化龙?”邬云双从?墨朔怀里抬起头。
“是的。”
“好壮观!”邬云双兴奋起来,“好想再看?一遍!”
墨朔扯了下嘴角,苦笑,“那种?事情还是不要了吧。”
林余昔死后?,铜镜和地上的蒸汽渐渐隐去身影,金手指解除。
随着巨龙消失在天?边,乌云渐渐淡去,整个山林看?似恢复了往日的生机。
然而在化龙中残存下的动物,再次鱼贯而出,朝着山下的方向奔去。
“怎么回?事?”墨朔望着四处逃命的动物,“化龙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一小队松鼠排成队,从?树上跃下,背着坚果从?邬云双的脚上略过。
她连忙往后?退开,为它们让路。
“朔哥哥,好像又有?什么怪物出现了。”
明?明?乌云都快要散尽,明?媚的阳光穿透云层倾泻而下。
“不管了,我们先逃。”墨朔催促道,“我们去山顶,只要翻过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唉?可是这些动物都是朝山下跑哇。”邬云双望了望朝山下而逃的动物,又望了望未婚夫渐渐朝向山顶远去的背影,最终还是朝山上跑去。
实际墨朔也不确定到底哪边才是安全的,只是心中有?个执念,只要翻过山就好。
只要翻过山,就能找到穿越磁场。
只要翻过山,就能回?家。
只要翻过山,就能安全。
长达数月、营地上百号人的夙愿,在他心中已经扎了根。
越靠近山顶的地方,坡度越陡峭。
两人没有?减缓速度,很快累得气喘吁吁,脚步越来越沉重,呼吸凝滞。
两侧的树木不断被抛到身后?,视野渐渐开阔,平坦的山顶一点点展现在他们面前。
然而依旧不见山顶之后?的世界。
能看?到的只有?晴朗的天?空,此时乌云已经散去,阳光普照,朵朵白云相衬。
整个世界像是被调亮了几个色度,明?媚、灿烂、美好。
正如同他们此刻的内心,长久以来的夙愿即将?实现,内心充满了希望。
快跑到山顶时,隐约听到一阵阵沙沙的响动,似有?若无。
“朔哥哥,你听到了吗?”
“嗯,不用在意,我们马上就能离开这里了。”
“会不会是龙宝宝?”邬云双四下找寻着,“真?龙升天?后?,说不定会留下龙宝宝,开始新?的化龙。”
“刚才那头龙触须那么长,肯定是雄性。”墨朔也不确定雄龙和雌龙的区别,但是刚才那条龙那么丑陋、恐怖,应该是雄性吧?
“啊……”邬云双的语气充满了失望,“我还想带走一颗龙蛋呢。”
继续向前,有?一抹红色的横条出现在视野范围内。
“那是什么?”墨朔的脚步放缓了,担心又有?怪事发生。
他们已经在山顶上,往前稍微走两步,就能看?到山顶的全貌。
那是一扇红色的门扉。
非常传统的中式大门,上面布满了铜黄色的门钉,正中央还有?铜狮子做门扣,只是整个大门只有?门框和门板,矗立在室外的草丛上,地上连石板路都没有?,看?起来非常突兀。
红门高?大宽阔,像是一堵厚重的墙,牢牢挡住了山顶后?的世界。
墨朔仰头站在门前的阴影中。
脖子快要拗断,才勉强看?到门扉顶上盖着的金色琉璃瓦。
蔚蓝的天?空与红色的门扉、金色的琉璃瓦形成鲜明?的对比,伴随着越来越清晰的沙沙声,在死寂般的树林中,显得格外诡异。
邬云双跟在墨朔身后?,早就跑不动了。
最后?几步,垂着手臂,像是尸从?般歪歪扭扭地晃上来,看?到墨朔挺拔却略显僵硬的背部,像是看?到了“梦中情拐”般,整个人扑上去,抱住他的手,全身瘫软地倚在他身上。
“朔哥哥,你怎么不跑了?”她气喘吁吁,“不是要翻过山顶吗?”
她一直弓着腰,完全没注意到前方的巨大红色门扉。
感?觉身侧未婚夫的异常,缓缓抬起头,这才看?到,“咦?这里怎么会有?门?”
“是啊,太奇怪了。”墨朔扶着她站好,“你有?听小皇子说过化龙之后?的事情吗?”
邬云双摇摇头,“没有?,化龙之后?不应该天?下太平了吗?”
“现在看?来貌似不是。”墨朔看?了看?周围。
明?媚的阳光照亮了山顶的每个角落,树影婆娑,微风飒飒,好一副夏日午后?的悠闲景象。
可谁又知道,这份宁静是不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呢?
“我们先打开门看?看?。”邬云双不像墨朔那般瞻前顾后?,抬脚就要上前。
墨朔连忙拉住她,“这扇门出现在这里太奇怪了,我们尽可能绕过去吧。”
“也是。”虽然邬云双完全看?不出这扇门有?什么特别的,也就比后?宫其他的城门更高?更大一些咯。
不过她依旧按照墨朔说的,两人分左右两侧,各自去门的两边。
这扇门虽然比普通城门要宽一些,但绝不是无边无际的那种?。
可是邬云双总觉得自己走了许久,也走不到红门的左侧,她听到墨朔在身后?唤她,于是停下脚步,回?头。
原本只有?不到十米宽的红门,此时看?起来像是绵延不绝的长城,整个城门弯曲,有?种?鱼眼特效的感?觉,墨朔出现在遥远的另一头。
因?为距离太远,他已经只有?巴掌大小。
“怎么会这样?”邬云双恍然大悟,“这扇门果然有?巫术。”
“什么巫术?”墨朔几步跑了过来,听她又在胡说八道,便轻轻敲了下她的脑袋,“很明?显,御花园空间扭曲的规则在山顶同样适用,只是规则和之前不太一样了,我怀疑我们永远也无法走到这扇门的边界。”
邬云双摸了摸脑袋,嘟起嘴,“那怎么办,我们是不是又被困住了?”
墨朔仰头看?着面前的红色门扉。
他们就站在门前,红色的门板无限向天?空延伸,宛如牢笼般将?他们困死。
“没办法了,既然绕不过去,就直接从?门里通过吧。”墨朔转过身,又朝正中心走去,“希望大门没有?上锁。”
两人又走回?到门扉的正中央。
两扇门板严丝合缝,门缝几乎只有?发丝那般细,完全不知道门后?是什么。
邬云双扒在门缝上,怎么也看?不到,便贴着耳朵去听,隐约能听到一阵又一阵的沙沙声。
“朔哥哥,说不定这扇门通往地府。”她转回?头,义正严词地向墨朔道,“我都听到门后?黑白无常手中的哭丧棒在响。”
“阴曹地府也好过继续困在这里。”墨朔走上前,在门上寻找开门的机关。
门上的狮子铜扣做得栩栩如生,连腮上的胡子都清晰可见,根根分明?。
墨朔托腮思忖,“这种?情况一般来说,是要拨动胡须,解开某个谜题,然后?锁就会开了……”
他玩过无数解密游戏,大部分出现在门口?的猛兽装饰,胡须都是解密的关键。
可是这两只铜狮的胡须怎么这么硬,根本拨不动。
“朔哥哥,你在做什么?”邬云双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未婚夫,“开门而已,不是拆门。”
“你稍等。”墨朔使了吃奶的力气。
只听咔嚓一声,应该是齿轮咬合的声音。
哦,不是,是胡须断了。
唉?这个门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开门,不是只要推一下不就好了吗?”邬云双边说边伸开手,推向大门。
“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墨朔不屑地说,她真?是把什么事情都想得和自己的大脑那般简单。
“咔咔咔”三声,厚重的门扉缓缓移动。
“我就说吧。”实际邬云双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门真?的被她推开了,她低下头两手用力,彻底推开了左侧的大门。
一阵清凉的气息从?门后?涌出,驱散了太阳曝晒的燥热。
“这……这是……”墨朔看?到门后?的世界,惊讶地目瞪口?呆,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邬云双抬起头,她的手还搭在门上,也为眼前的一切感?到惊异。
伴随着沙沙声,浓厚的腥臭味席卷而至,眼前的景象简直比地府还要令人绝望。
“怎么会这样。”墨朔钻过红色的门扉,走向梦寐以求的山顶的另一侧,“我们难道要永远被困死在这里吗?”
邬云双跟着他从?门内走出,好奇地望着眼前。
“朔哥哥,这个无边无际的湖泊就是你之前说过的大海吗?”
门外是一片汪洋大海。
“这太不符合常理了。”墨朔走到了海边,脚下是细碎的白沙,“这座山少说也有上?千米高,怎么可能在山顶出现大海。”
深蓝色的海浪拍打着沙滩,发出一阵阵的沙沙声?,似乎在回?应他的质疑,确实是一片海。
他回?过头?,看向红色的大门。
左侧的门缝依旧敞开着?,顺着?半开的门,可以看到门的那?一头?依旧是灿烂午后的苍翠树林,与清凉的蔚蓝海边形成鲜明的对比。
以红色的门扉为界,世界像是变成了两个极端。
邬云双从未见过大海,此刻的新奇感盖过了其他一切感知?。
她?蹲在地上?,拘起沙子?,看着?流沙从手缝中滑过,最后剩下掌心的白茫茫的贝壳。
这应该是贝壳吧?
白色的,只有巴掌大,上?面有一圈圈纹路,淡淡的粉色。
和?她?听?说的差不多,只是并不是薄薄的小碗状,而是圆锥形,一头?粗一头?细,表皮也不够光滑,凹凸不平。
难道是海螺?
据说海螺中有海的声?音。
邬云双翻过来倒过去找,可是没有找到螺口,奇怪了,这个海螺是实心的。
她?正在疑惑时,刚好墨朔转过身。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他的语气充满了惊恐,声?音比平时要高了好几度。
“海螺,或者是贝壳?”她?也说不清楚。
“快丢下!”墨朔叫着?。
邬云双心不甘情不愿,将“海螺”捏在手里,幽怨地看着?他。
墨朔补充道:“那?是融化到一半的动物尸骸,不是海螺!”
难怪上?面有一圈圈的粉色印记,原来是融化时血肉盖在上?面留下的印记,邬云双连忙撒手。
她?站起身,这才发现沙滩上?那?些半埋在沙子?中的白色贝壳,实际更接近动物的骨骼。
“朔哥哥,这里怎么会这么多尸体?”她?走到墨朔身旁,发现不断拍打着?沙滩的海浪实际更加恐怖。
层层海浪拍击形成的朵朵浪花中,除了白色的泡沫还有淡粉色的液体,浑浊不堪,将粘连着?肉块的骨骼冲刷上?岸。
“这应该不是普通的海水。”墨朔拉着?邬云双往后退,避免被海浪拍到,“这些海水恐怕是山林中的生灵融化成的。”
海浪发出沙沙声?,此时听?起来像是人们痛苦的□□,如哭如诉。
没想到翻过一座山,还有一片海拦着?,墨朔望不到海的尽头?,根本不知?道穿越磁场是在深海之下,还是在海的另一边。
曾经那?些并肩作战的同伴,死在了翻山越岭之前,看不到眼前的绝望。
劫后余生的脱力感,面对无边无际海洋的绝望感,同时袭来。
之前的努力与艰辛被吞没在海浪中,不断被狠狠地拍打向沙滩,似乎是在说这些都是无用的,永远也别想从御花园中逃出去。
正在这时,听?到远处传来呼唤声?。
“喂——”很快便被海浪声?吞没,墨朔怀疑是幻听?,所以并没有搭理。
那?个声?音并不放弃,他继续喊着?,“墨朔将军!神女殿下!”
这下两个人都听?到了。
“朔哥哥,你看那?边!有人划船过来了!”邬云双拽着?他的衣袖激动地一跳一跳的,伸出手臂回?应,“喂——我们在这里!”
波浪翻涌,托着?小船缓缓驶来。
上?面站着?个人,一袭黑袍,撑着?桨努力靠近他们。
那?身黑袍明显是营地的人才会穿的鱼皮袍子?,墨朔暗淡的眼神瞬间亮起来,营地还有幸存者!
小船顺着?海浪,一起被拍到岸边。
墨朔认出来,船上?的人正是之前险些被电鳗电死的那?个太监,他的脸上?遍布了伤口,正是那?时留下的伤疤。
“你是将死之人!”邬云双跳上?船,很快也认出对方,只是她?实在不记得对方的名字了。
墨朔无奈地摇摇头?。
好在将死之人性格乐观又豁达,他听?到邬云双给他起的外号后,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是的,我就?是那?个将死之人,无数次差点?死掉,但是总也不会死。”
墨朔推着?小船重新驶向大海,然后用轻功跳到船上?。
他抱拳施礼,“多谢兄台相救。”
“不用不用。”将死之人连忙摆手,“我的命都还是你们之前救的,没有你们,今天我也无法出现在这里,所以兜兜转转算是你们自己救自己,哈哈哈。”
邬云双被他逗笑?了,“你可真有意思,我叫邬云双,还不知?道您的名讳呢。”
“叫我宋忠就?行。”
看着?渐渐远去的山林,过去的几个月恍若隔世。
邬云双趴在船边,随口问?:“不知?道小皇子?,还有营地里的众人怎么样?了?”
“他们啊,他们大概已经成了真龙的一部分。”宋忠也看向山里的那?一侧,轻声?叹息,“今日真是多灾多难,先是早上?在燃烧的树林中发现了倒挂的尸体,然后那?火渐渐卷起成了山火,好不容易有一场及时雨,没想到竟然是化龙的前兆,营地的人不是葬身火海,就?是被融化成水,实在太恐怖了。”
“除了你,其他人都没有逃出来吗?”邬云双抓紧了船舷,着?急地追问?道:“小皇子?呢?”
“殿下他在人群中走散了,不知?死活,八成……”宋忠的声?音越来越低,“八成是没了。”
邬云双深深叹了口一口气。
“就?像鲤鱼跃龙门能够腾飞升天成龙,我们逃出御花园,不也和?鲤鱼跃龙门一样??”宋忠安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神明自有安排。”
“我明白了。”邬云双忽然恍然大悟,”是因为我们吃了锦鲤,算是龙的同类,所以它不吃我们。”
“哈?”墨朔也望向了山林的方向,“怎么可能。”
海浪不断翻涌,远处的山林只剩下浮光片影。
远远能看到海浪不断升起,将山林渐渐吞噬,地面只剩下繁茂的树冠还露在水面上?。
无数黑色的鸟儿从林中飞起,为首的应该是只雏鸟,比后边的鸟儿还要更小些,但是丝毫不影响它的地位。
群鸟整齐地跟在它的身后,它绕着?山林盘旋了几圈,不断发出哀鸣,像是最后的道别,然后带着?鸟儿,结成整齐的纵队,跨越山海,朝天空飞去。
飞鸟终于?从束缚它的林中离去。
墨朔望着?远去的飞鸟,想起穿越者的同伴。
尽管他们拥有强大的金手指,最后还是死在了时空猎人手中。
看来有了金手指也不是万无一失的,更何况接受任务意外着?卖身契,墨朔最后还是决定继续这样?独自冒险。
真没想到那?个看似唯唯诺诺的林余昔就?是幕后黑手。
现在想来,之前很多细节都很可疑,包括现在他都想不太明白。
比如林余昔是如何找出穿越者的,为何要将死者摆出骷髅与鲜花的形象,为何独独杀害大叔时将鲜花换做了青草?
这一切都随着?林余昔的死去,成了永远的不解之谜。
也不知?道船只在海面上?随波逐流了多久,渐渐升起了白茫茫的大雾。
“好冷啊。”宋忠裹紧了自己的衣物,哆哆嗦嗦地说:“怎么会这么冷?”
气温越来越低,他们此时像是闯入了冰雪世界,潮湿的雾气笼罩在身上?,很快便凝结成了冰霜。
“其实这个温度才是正常的吧?”墨朔虽然也觉得冷,但是好在邬云双不停往他身上?拱,倒也没有那?么难碍,“现在都差不多腊月了,因为空间扭曲才导致御花园还处在盛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