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女儿奴大佬早夭的闺女—— by姜红酒
姜红酒  发于:2024年0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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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凛解释:“抽到红签的人,好好在各个主事府上待着,把府上的地形记牢,在我们打劫前不要被发现。准备动手前我会让人提前通知你们,记住动手前别吃主事府上的任何东西,连水也不行。”
“其余十九个人等明日去了赵府再说。”
那十一个人羡慕可以去赵府的十九人,有些不甘心的捏着手里的红签。赵凛也看出来了,面容一肃,道:“你们三十人是我和二当家精心挑选出来的好手,你们每个人的任务都很重要,希望你们不要辜负我和二当家的信任。”
三十响马顿时又像打了鸡血一样,跟着云府的管家下去了。
云娘子看了全程,却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等赵凛要走时,她才提醒道:“每个主事府上都有很多护院和打手,要想抢他们,您这些人恐怕不够。”
赵凛轻笑:“这你无须当心,等隔几日你就知道了。”
他交代完事情,趁着夜色又回去了,天蒙蒙亮时翻墙从后院跳了进去。才一落地,正好碰见抱着柴火起来煮饭的陶御厨。
陶御厨看看他又看看他屋子的方向,然后又揉了揉眼睛。睁眼,人还在!
赵凛冲他笑了一下,然后步履从容的踏着晨雾走进了自己的屋子。
走进去的……
冷风一吹,陶御厨狠狠打了个寒颤:是他自己疯了吧,大人明明腿断了,怎么走回屋了?
昨晚上的难道也是大人?
他恍恍惚惚煮完早饭,把饭菜端到赵凛屋子,又看他坐在轮椅上,脸色霎时变了:昨晚上和清早看到的莫不是大人的生魂?
宫里的老人说,生魂离体,将不久于人世!
他越想越担忧,瞧见何春生往外走时,慌忙把人拦住,拉到一边,把生魂的事说了。湿着眼睛问:“你实话告诉伯伯,大人是不是不行了?”
何春生有些无语:“没有的事,赵叔叔好着呢,你只管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不出一个月就能下地到处走了。”说着就加快脚步往外走。
“哎,春生,你去急去哪呢?我还没说完呢!”陶御厨跺脚。
何春生边往外走,边道:“赵叔叔嘱咐我同师爷去牙行挑些护院回来,荆州的贼人太多了,为了大家的安全多请些护院。”
陶御厨一听更不好了:大人肯定也是知道自己不行了,怕小小姐受欺负,在为后面的事情做打算呢!
他想着也不能为大人做什么,就每日三餐变着法给赵凛做好吃的。力图让他在不多的日子里,吃好睡好,心里舒坦些。
那头,何春生走出门,招呼师爷往牙行去。等上了马车,师爷小心翼翼问:“小公子,府里的钱不是救大人用光了吗,怎么还有钱买护院?”
何春生淡淡的瞧着他,瞧得他有些局促时,才开口:“赵叔叔的银子是用完了,我和宝丫妹妹手里还有点私房。你放心,你们的月俸是少不了的。”
自古以来,师爷和衙役不是正经的官职,月俸都是要靠县令自己掏腰包的。
师爷讪讪:“卑职不是这个意思。”
何春生不再搭理他,等挑了十九个护院回来时,商会的十一主事全知晓了。几个主事又让下人把这事告知了庞太妃,庞太妃听到此事从软榻上下来,伸手把扒拉着她裙摆的波斯猫抱了起来,笑道:“那更好,十几个护院总要吃喝拉撒。通知下去,凡是赵府买粮油米面一律比城里的市价还要贵上两成,看他们那些私房钱还能撑多久。”
真是个蠢的:腿都断了,还请护院有什么用!
请‘护院’自然是有用的,在内能帮忙挖地窖,在外能护着赵宝丫和春生到处‘闲逛’。十二商会的人出门,总能看到赵宝丫拎着鼠笼子经过,还嘀嘀咕咕在和那些老鼠说话。
哎呦,赵县令这姑娘长得这么好看,原来也是个傻的。
只是他们还没乐呵多久,噩梦就开始了。
一个月之内,掌管粮油米面、食盐茶叶药材的廉、岑、薛,雷、贺、倪,六位主事的府里接连在夜里被响马洗劫一空。不仅钱财和书房的账本被抢了、摆在明面上之前的金银玉器也没了,连库房和门店里的那些粮油米面都不见了。
庞太妃大怒,把六家主事叫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往日优雅慵懒的姿态全无,等骂够了平复呼吸后,又质问:“你们都是死人吗?那么多护院府邸被人搬空了都不知道?”
六个主事低头,脸涨成猪肝色,弱弱的解释:“太妃,我们也不知如何,当天夜里全府上下都睡死了过去。让大夫查了当天的饭菜、糕点和水,都没有问题。而且那些响马好像很熟悉各个府上,进去了没有乱翻也没有打砸,就捡重要的东西拿。”
庞太妃深吸一口气,又问:“书房里可有丢重要的东西?”
六人齐齐摇头:“没有,书房里都是正常往来的账目。”
“那就好。”庞太妃思虑一番后,道:“我们恐怕中了十三寨的声东击西之计,派人在城里面挨家挨户的盘查。本宫就不信了,抢了这么多东西,他们还能长翅膀跑了。同时派人去传信给肖统领,把城里的事告知他,让他快些回来查清楚。”
当日午后,整个荆州城戒严,官兵挨家挨户的盘问:近些日子有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夜里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然而,所有百姓都摇头。
负责盘查的副统领很是疑惑:连抢了六家,又抢了铺面和仓库,那么大动静,不可能完全没人知道啊!
师爷把这话告知赵凛的时候,赵凛只是笑笑:确实好多人都听到动静了,甚至还有打更的和蒙着面的响马撞到过。
但谁会拒绝好处呢?
他们每次抢的粮油米面都会分发给城里的百姓,那次撞到打更的,直接塞了对方一锭银子。
他们早就怨恨静王府和十二商会压榨他们的生存空间,巴不得这种好事能多来一点。
赵凛不担心查到自己头上,只是,抢了六次,除了积攒了大量的金银珠宝,有用的线索一个也没查到。
云娘子分析:“我接手香粉生意也就近一年的事,金矿一事压根不清楚。若是其他六家一点线索也没有,那线索必定就在静王府了。”
她能想得到,赵凛自然也能想得到:那必须在肖鹤白回来前去静王府搜一搜……
要找什么理由去静王府呢?
日头高升,暖融融的洒在院子里。赵凛坐在轮椅上晒太阳,脸上盖着本书,一动不动的深思……
陶御厨边择菜边观察他,总担心自己主子挂了。见他久久不动,忍不住用胳膊肘撞了撞赵宝丫:“喂,宝丫头,你爹在干嘛呢,去瞧瞧?”
赵宝丫抬头朝她爹看了一会儿,见她爹一直不动,赶紧把手洗了。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把他脸上的书拿开,阳光直刺下来。赵凛眯眼,看着水灵灵的闺女问:“怎么了?”
“没怎么?”赵宝丫疑惑问:“阿爹从起床就在发呆,是有什么心事吗?”她眼睛眨了两下,阳光在长长的睫羽下洒下一片金,小脸儿被衬得更加白皙。
哎,他的闺女可真好看!
赵凛笑着摇头:“无事,你去玩吧。”
赵宝丫直觉肯定有事,既然阿爹不和她说,她就去问春生哥哥。
春生哥哥向来敏锐,一定知道的。
原还想着要逼问一番,没想到她去问了,何春生就说了。又道:“赵叔叔是担心你去王府才不告诉你的。”
赵宝丫秀美微蹙:“又不是第一次打配合了,阿爹怎么还担心啊?”
何春生:“这次不一样,在荆州静王府就相当于皇宫,庞太妃有绝对的杀生大权。”
赵宝丫盯着他:“那你怎么不担心我去?”
何春生:“我也担心你,但赵叔叔想不到更好解决办法的时候,我们去也无不可。”他看着她,眸光温柔,“以前我娘也有好多事都不肯告诉我,她越不说我越担心。我只是站在你的角度去看问题,你也十一了,你想帮赵叔叔分担我不该阻止。”
“春生哥哥,你太好了!”赵宝丫伸手拉住他的手,眉眼弯弯。
何春生被夸得耳根发红,赵宝丫凑近了些,又笑眯眯道:“那待会饭桌上,我同阿爹提,你要给我打配合啊?”
何春生:哎,就知道这丫头嘴甜有目的。
他无奈的摇头,轻笑:“好,你先松开,我还要磨药。”
赵宝丫立刻松开手,坐在一旁给他整理药材。
午膳放桌上,赵宝丫果然提起此事,赵凛蹙眉看向何春生:“你说的?”
赵宝丫:“阿爹,你别骂春生哥哥,是我逼着他说的。我们是一家人,你来查案我自然要帮你呀,你就让我去王府吧,我保证一根毫毛都不会伤到!”
赵凛反对:“不行,庞太妃这人就是个笑面虎,狠起来连自己都捅!”
赵宝丫啊了一声:“连自己都捅?”
赵凛点头:“当年她和先皇后争宠,为了陷害先皇后捅了自己一刀,先皇后也因此被废!”上元节那日宴会,庞太妃亲自丫丫,明显就是想拿丫丫逼迫自己主动敬酒受辱。
这种疯女人指不定干出什么事来!
赵宝丫缓了缓,眼神坚定:“我不怕的,我有猫猫,还有春生哥哥一起。春生哥哥现在很厉害的,之前那六家的人用了春生哥哥的药就睡得死沉死沉的。”
他们是利用老鼠把药物散在了各家的井水里,过后也根本查不出来。
赵宝丫说完疯狂朝着何春生使眼色,何春生附和:“赵叔叔,你就让我和宝丫妹妹去吧,我有把握全身而退。”
赵凛瞧他:“你能有什么把握?”
何春生和他对视,道:“先前上元节宴会上,我就靠着庞太妃坐,她每隔几息就会不自觉的伸手去揉太阳穴。而且身上有股药味,葛根、鲜松叶、天麻……这些都是治疗头疾的药物。前些日子我同宝丫妹妹在街上闲逛还曾瞧见王府的婢女去城西宝荣堂抓药,我去宝荣堂买药时曾旁敲侧击的打听过,那药是治疗头疾的……”
“庞太妃一直患有头疾,而且久治不愈。”
他自信满满道:“庞太妃拒绝不了一个会医治头疾的大夫。”

赵凛最终同意了让两人去。
他们连着夜袭六家商会主事后, 其余主事和静王府已经加强了守备。之前的药倒人潜进去的办法就不实用了。
三人商量一番后,制定了一套计划。先由宝丫和春生去静王府,春生借着治疗头疾之名想办法留宿一晚。宝丫借机打探王府的情况, 书房或是重要物件放在哪里。子夜后,等王府的人都睡熟了, 赵凛在翻墙进去和宝丫接头, 然后趁机翻找线索。
宝丫能和动物沟通的事在春生这里已经不是秘密, 就是霍星河也有所察觉。
但谁也没有主动问。
当日午后,何春生和赵宝丫乘着马车出门, 直奔静王府。他们到时, 庞太妃正在屋子里小憩, 头疾折磨她一晚上没怎么睡。此刻头疼欲裂, 婢女的手摁在太阳穴上也没有任何的改善。
脑袋里像是有无数的针在乱扎,牵连得她胸口都有些刺痛。
就在这个时候, 管家匆匆来报,说是赵府的姑娘和小公子来了。
庞太妃不耐烦:“他们来做什么?”
管家小心翼翼道:“太妃忘记了, 是您说让他们两个有空时常到王府来说说话的。”
“有这回事吗?”庞太妃蹙眉,吸口气, 想起赵宝丫那张讨喜的脸, 摆摆手:“罢了,你让他们进来吧。”长得好看, 说不定瞧着能缓解头疼。
管家匆匆去了,把人请进去。沿路的下人瞧见抱着猫猫的赵宝丫和清俊的何春生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那日宴会离得远,他们瞧得不真切。今日再瞧只觉得这小小姐和小公子可真好看啊。
还特别和善,见人就三分笑。
管家一路把人领到了太妃屋子里, 躬身行礼:“太妃,人到了。”
屋子里点起了熏香, 浓重的香味熏得人昏昏欲睡。庞太妃依旧歪在榻上,一只漂亮的波斯猫窝在她身边,小婢女在给她揉摁太阳穴。她听见声音,掀开眼皮瞧过来,懒懒的道:“知晓了,你且退下去吧。赵家丫头你过来,学着给本宫揉揉头。”
赵宝丫立刻把猫猫递给何春生,哒哒的跑过去,捞起袖口就开始摁。边揉还边问:“力道合适吗?”
盘太妃不答,似是要睡着了,但眉头还蹙着,显然头还是疼。
抱着猫猫的何春生突然出声:“太妃娘娘,恕草民直言,您点的安神香虽能缓解头疾发作的疼痛。但对神智有损,量大常用的话会导致记忆力减退、心悸、失眠……”最严重甚至会痴傻。
当然最后一句他没说出来。
一直闭着眼的庞太妃忽的睁开眼,直直的瞧着他,然后上下打量他:“你怎知道本宫有头疾?”她从未对人提起过此事,也严禁府中下人和大夫说与外人听。
这少年才来荆州不久吧,还是赵县令特意派人打听的?
何春生丝毫不惊慌,解释道:“那日草民坐在太妃身边,闻到太妃身上的药味了。里面就有治疗头疾的几位中药。”
庞太妃来了兴趣,示意赵宝丫停下动作,坐直了身子,问:“你学医的?”
何春生点头:“嗯,草民学医六七个年头,师从长溪医药世家的齐大夫。草民师父祖上曾是御医,之后在长溪,一直在给顾山长家看病,对头疾方面颇有研究。”
庞太妃眼眸瞬间亮了:“这么说来,你也会医治头疾?”她近日来最是心悸得厉害,常常说过的话,做过事的事转头就忘了。
何春生:“自然会,只是治起来比较麻烦。要针灸配合药石、而且要多次,根据您的状况不断调成针灸的时间和次数、药石也要不断改动。若是新疾,三次便可痊愈,但若是陈年旧疾,少则一个月,多则半年。草民观太妃面色,您的头疾是陈年旧疾。”
他口齿清晰,条理分明,小小年纪,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看来是真有几分本事的。
庞太妃被这头疾折磨太久,凡是有方法都愿意试一试的。
她连忙道:“那快过来给本宫把脉,瞧瞧要怎么施针,抓什么药。”如今是在荆州,赵家人全家的性命都捏在她手里。她也不担心这少年会借机害她。
何春生点头,示意赵宝丫过来抱猫。婢女很有眼色的拉了条绣凳给他坐,又搭了丝帕在太妃手腕上。他坐下,细细把脉,清俊的脸上都是认真。
旁边伺候的小宫婢看着看着就红了脸,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看。
何春生很快号完脉,如同所有的大夫一样,温声细语道:“太妃娘娘,您的病症有些严重,草民今日可以先给您施一次针,再抓点药吃吃,看看今晚头疾缓解情况,明日一早再施第二针。”
盘太妃见自己的头疾还有希望,立刻询问需要准备什么。想了想干脆让婢女把管家喊来,道:“何小公子有什么需要的,尽管问管家要。”
赵宝丫想,太妃娘娘还真实在,先前称呼‘你’,正眼都不瞧春生哥哥。这会儿就喊上何小公子了,还特别热情。
何春生点头,走到屋外同管家交代需要的东西。末了,最后又道:“再来一壶花蜜和两碟子点心吧,就要上次宴会上的那种花蜜。”
管家疑惑:“点心和花蜜也能当药使?”
何春生解释:“不是,点心和花蜜是给宝丫妹妹吃的,待会针灸时间长,她可能会饿。”
管家恍然大悟,夸道:“何小公子真细心。”说完匆匆去了。
很快,管家就把需要的东西准备齐了。又单独置了一张一桌子好菜外加两碟子糕点和花蜜。把赵宝丫请到了隔壁厢房用餐。
太妃榻上的波斯猫瞧见她要走,试探的跳了下去,跟在她身后去了隔壁。
赵宝丫看到一堆吃的,顿时眉眼弯弯,朝管家道谢。管家道:“这是应该的,老奴起先还没想到这一层呢,都是何小公子细心,嘱咐老奴置办的。赵姑娘尽管吃,不够再让婢女告知老奴,老奴先下去了。”
“嗯嗯。”赵宝丫点头,把猫猫放到一旁的凳子上。太妃的波斯猫迈着小短腿围着那凳子转了几圈,突然跳到了凳子旁边的那个凳子上。凑近蓝白猫嗅了嗅,然后喵了一声。
蓝白猫圆滚滚的眼珠子盯着波斯猫看,也喵了一声。
赵宝丫在吃点心,两只猫就喵来喵去。
伺候的婢女看稀奇似的,笑道:“赵姑娘,这两只猫像在聊天,真有意思。”
赵宝丫笑弯了眼:“它们说不定就是在聊天呢,小动物都有动物的语言啊。鸟说的鸟语,乌龟说的是乌龟语,它们说的就是猫语了。你瞧它们在交朋友,多开心呀。”
两个婢女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即新奇又觉得有趣,顺口问:“那赵姑娘觉得它们在说什么啊?”
赵宝丫咬了口糕点,又喝了口水,才道:“太妃娘娘的波斯猫在向我家猫猫介绍王府啊,王府多大多漂亮,姐姐们也好好,好漂亮。”
两个婢女只当她在说笑,捂着唇笑了起来:“赵姑娘真有趣。”
赵宝丫就冲着她们笑,原先还在喵喵的两只猫儿突然一前一后的跳下凳子往外跑。其中一个婢女想去追,赵宝丫道:“让它们去玩吧,我家猫猫特别乖,待会就会回来的。”
两个婢女一想也是,太妃在治疗头疾,一时半会也不会找猫猫,让它们出去玩一会儿也没关系。
等到赵宝丫吃得饱饱的,两只猫猫果然又回来了,蹲在她脚边又是一阵叫唤。
婢女又好奇的问:“它们又再说什么?”
赵宝丫:“猫猫应该是饿了。”她从随身的袖袋里掏啊掏,掏出一包小鱼干,喂到猫猫嘴边。
小猫果然欢快的吃了起来,庞太妃的波斯猫也想吃。她又拿出一个来喂,婢女吓得连忙阻止:“姑娘,您喂您的猫就可以了,王府的猫不用喂。”
赵宝丫疑惑抬头:“为什么?”
婢女为难,唯唯弱弱道:“先前碧桃姐姐喂了豆豆别的东西,就被太妃砍了手……”
另一个婢女瞬间变了脸色,喝道:“别胡说!”然后又赶紧朝赵宝丫解释:“赵姑娘,王府的猫有专人喂养,吃不得外头的东西。”
赵宝丫哦了声,收回手:可是豆豆说王府的东西难吃死了,它也想吃鱼干。
哎,等晚上起来偷偷喂它好了。
半个时辰后,隔壁针灸也好了。庞太妃从早起就一直疼的头缓解了许多,不大声说话都不怎么疼了。她指尖轻轻触碰太阳穴,很是神奇的看着何春生夸道:“真的有用,小小年纪,医术居然如此精湛,不错!”
她心情甚好,朝管家道:“去取一百两赏银过来给何小公子。”
何春生拱手:“多谢太妃。”
等管家取来银两赏赐给他,他又道:“太妃今日就暂时不要吹风了,您且先休息会儿。草民去隔壁开给方子出来,待会还要劳烦管家去抓药。”
“不劳烦。”管家把他请到隔壁,又去取了纸笔。
赵宝丫让两个婢女赶紧把桌上的碗筷收拾收拾,好腾出地方写方子。两个婢女也不敢耽误,动作麻利的把碗筷收了,往外走。
何春生见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人,压低声音迅速问:“如何,王府放重要账本、机要密件的地方在哪?”
赵宝丫掩住唇回他:“太妃的寝殿,床后面有个密室。”王府有书房,不过那是给远在京都的静亲王备的,里面除了书,压根没什么重要的东西。
她话音刚落,管家就拿着纸笔过来了。何春生接过纸笔,认真写起方子来,然后交代道:“晚膳前让太妃先喝一次药,入夜后最好就入睡。这药有安神成分,有助眠功效,但想能睡得更安稳些,今夜寝殿里最好不要有人声。”
“明日晨时准点要施第二次针。”
管家点头,匆匆去抓了药,等药熬好后端到庞太妃面前就把何春生交代的话说了。庞太妃接过婢女试过的药小口小口的喝了,等吃了蜜饯、净完手才道:“那今夜就让守夜的婢女站在门外伺候吧。给何小大夫和赵家的姑娘安排住宿,明日辰时准时把人请过来施针。”
管家应是,又去嘱咐婢女给赵宝丫他们安排住处。两人的住处安排在西边的客院,房子也是紧挨着的。
各自在自己的屋子里转了一圈后,何春生把庞太妃赏赐的一百两银子递给赵宝丫。赵宝丫惊讶:“你的银子给我做什么?”
他理所当然道:“赵叔叔的银子不是也给你吗?出门在外,你也收着我银子吧。”
“那行吧。”大家好像默然她会存钱,有钱都喜欢给她存着。
她边把银子塞到床头边道:“回去后我就还给你。”
何春生很认真的说:“不还也没关系,当初我学医时,你不是说以后出门看诊银子一半归你吗?”
“先前我在长溪就时常跟着师父出诊,也挣了银子,还没分你呢。”
赵宝丫瞧他:“那是小时候的玩笑话,我都没帮你提药箱,分什么钱啊。”
何春生顿了顿:“但我当真了,银子你尽管收着,想花就花吧,就当是小时候行善积德的福报吧。”无论是小时候买他的棋谱还是他家屋子,对那个时候他来说都是莫大的恩惠。
今后但凡他有的,都会给予宝丫妹妹。
赵宝丫连忙道:“那不行,我阿爹说要银子他有。除了他的银子不能随便要别人的银子,将来是要还的。”
见她坚持,何春生也不勉强:“那你先帮我收着,等我要的时候再给我可好?”
赵宝丫点头:“这才像话嘛,你放心,我会给你记账的。”
她打了个哈切,何春生看看外头的天色,道:“你先睡吧,我等赵叔叔就可以了。”
她边说不用,边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何春生好笑,伸手拍了拍她,拉着迷迷糊糊的人往床上带,给她脱了鞋盖好被子,然后关门出去了。
去到隔壁他也没睡,就点着蜡烛看书。
烛火摇曳,月华如流水悄然流逝。子时初,房门外一声猫叫,他惊觉,立刻吹灭了蜡烛。很快一个人影翻了进来,他喊了声赵叔叔。
赵凛轻轻应了句,他立刻走了过去,附耳把宝丫探听到的消息一一说了,又道:“你带猫猫过去吧,太妃喝了药,今夜就算打雷也不会醒。”
赵凛嘱咐一句注意好宝丫,又翻身出去了,跟着猫猫一路到了庞太妃的寝殿。寝殿外站着两个轮值的婢女,寒风呼啸,两人冷得瑟瑟发抖,靠在门口打盹。他从窗户边小心翼翼翻了进去,悄无声息的落地。
猫窝里的波斯猫探出头来,瞧见站在窗棂上的蓝白猫时,立刻精神了。爬起来,跳出去窗口。
庞太妃的寝殿很大,是按照从前在皇宫的样子建造的。只不过地板换成了大片的玉石,烛台也由两颗硕大的夜明珠取代。屏风后的纱帐内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显然里头的人睡得很沉。他快步走到床榻边,根据春生的描述摁开了床后面的机关,闪身进了密室。
密室四面墙上也是玉璧,四角都摆着夜明珠,不用点火折子都能把里面瞧得一清二楚。他对密室里的珍宝古玩丝毫没兴趣,直奔着最里面的一层书架而去,书架上是密密麻麻的账本,应该都是十二商会历年来经商的账本。
他快速翻找起来……
与此同时,静王府的门口突然喧闹起来,一排排宫灯被点亮,有人大步朝着后宅而来。
厢房里的何春生第一时间警觉,拉开房门往外跑。等跑到回廊处,就见大群人往太妃的院子去。
他慌忙拉住同样气喘吁吁跑来的管家问:“大半夜的怎么这么吵?不是说太妃喝了药别吵到她吗?”
管家提着灯笼,看见他很是惊讶,擦擦额头的汗,解释:“是肖总管回来了,他说有要事要禀报太妃,老奴也不敢拦啊!”
何春生惊慌:肖鹤白前几日才开拔,算算时间,怎么也要过两日才回来,怎么大半夜的就回来了?
还恰好撞上这个当口。
他抬步就往前走,管家一把拉住他道:“何小郎君,你这是去做什么。天冷,你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明日一早还要起来给太妃施针呢。”
何春生解释:“我是怕太妃被吵醒又头疼,去瞧瞧放心些。”
“你们做大夫的就是细心。”管家道,“那您去拿针灸袋过来,同老奴一起去吧。”他不断的催促,“快去快去,老奴在这等你,快些!”
何春生一咬牙,掉头往厢房跑,去拿药箱了,等回来的时候又带上了边跑,边穿衣裳的赵宝丫。
管家讶异:“赵姑娘怎么也起来了?”
赵宝丫脚下生风:“伯伯别问了,快快去太妃那,万一太妃吹了风又头疼就不好了。”
“对对对。”管家也不问了,立刻带着两人沿着回廊赶到太妃院子里。
刚走近就听见里面传来砰咚一声响,两个人影砸了出来。守在门口的一众人吓得四散躲开。
赵宝丫一眼便认出了蒙着面的那个是她爹,她一下揪紧何春生的手。何春生反握住她冰凉的手,示意她先不要动。
冷月下,肖鹤白带来的手下将中间的赵凛团团围住,肖鹤白撑着地面站了起来,擦掉嘴角的血渍,抽出随身的佩刀。刀尖拖在地面上,摩擦瓦砾发出难听的咔嚓声,刀身折射着月华,闪着森森寒光。
他一步步走近包围圈,盯着赵凛,冷笑道:“静王府也敢闯,今日就让你有来无回!”

赵凛都不耐烦听完他逼逼, 一掌劈开围着他的禁军飞身就跑。
肖鹤白眼眸微凛,眼疾手快拽住他腿,将人硬生生又拖了回来, 然后用力往地上一砸。赵凛双手险险撑住地面,单推直接抄肖鹤白脖梗砸去, 腿缝凌厉如疾风扫草……
若是被扫到脖子不断也折!
肖鹤白许久没有遇到这样强劲的对手, 肉眼可见的兴奋起来。松开他腿的同时, 双手握刀朝着他头顶劈去。刀风烈烈作响,寒光如有实质, 奔腾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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