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女儿奴大佬早夭的闺女—— by姜红酒
姜红酒  发于:2024年0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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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皇帝龙心大悦:“既然是凶器,就冲到国库吧。”这状元果真没点错,不仅文章作得好,游个街还给朝廷创收。
于是老皇帝赏了赵凛一座城北的宅子。
赵凛:他闺女就是个小福星,一锭银子挣了一座宅子!
在坐的官员惊诧,心思瞬间活络起来:看来这个新科状元很得皇帝看中,可以拉拢一番。
老皇帝体力不支,提前退场。他一走,朝中臣子全来找新一批的进士攀谈,其实就是试探、拉阵营。其中找赵凛的最多,各个大人轮番上场,连静亲王也来找他说话。
赵凛没蠢到在荣恩宴上就开始站队,几杯酒下肚,就‘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最后被宫里的侍卫送回了住处。
第二日,赵凛带领新进进士入宫谢恩,前三甲入了翰林院,赵凛为从六品翰林院修撰,徐明昌和秦正卿为正七品翰林院编修。
陆坤入了户部为主事。
朝廷给新科举子放了探亲假,根据路程远近一个月到三个月不等,回来后才回各部任职。
赵凛先雇人把东西搬到了天子赐下的宅子里,等到了地方一看,宅子是宅子,就是破得很。一打听才知道是上一个糙汉武官抄家留下来的。
皇家赐下的宅子是不可以买卖,也不可以出让的,要是以后不在京都为官了,还得还回去。这就相当于给你一个长期居所,不要租金,但要你自己出银子翻修,关键宅子还不是你的,你只有使用权没有支配权。
赵凛总结:这老皇帝还是个抠门的!
探亲假有限,翻修屋子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赵凛思虑一番决定先返回老家祭祖后再回京都。如果走水路,来回两个月应该够了,预留大半个月翻修屋子,置办家具正好。状元与其他的举子不同,可以坐官船,沿途有官差护送,铜锣开道,广而告之。
因此也不担心水匪。
如此决定后,一家人开始收拾东西。赵小姑带着赵宝丫出去买京都的特产,她随身带着那只玉镯子,就想着要是碰到先前那个小姑娘就把东西还给她。哪想她们转了大半天也没看到人,只能作罢。
回去后,正好碰见刑大人府上的老管家来送酒,说是鸿运楼的‘松醪酒’,带回去给故人尝尝。又道:“大人说,状元郎返京后不用去刑府拜访。大人在都察院,得罪了不少人。”
赵凛是个明白人,自然知道刑大人的意思。
临近午时,护送的官家马车到了正门口。还是同来时一样,赵凛和赵星河坐官家的马车,赵宝丫和赵小姑坐黑雪驾的马车。上马车前,赵宝丫问秦叔叔怎么不一起回去,赵凛道:“你秦叔叔在忙婚事呢,要晚几日再回去。”
对秦家父母来说,能娶世家女,而且是兵部尚书家的嫡女是天大的好事。秦正卿要兵部尚书府停留几日,再回去告知父母。
赵宝丫还是第一次知道不用相看,还能这样抢夫婿的。
“他们笨死了,抢人都能抢错。”
十一岁的赵星河很兴奋:“以后宝丫妹妹抢亲,我能把人绑了,再不济让春生把人药倒,定然不会抢错的。”
赵凛翻了个白眼,拎起他后脖领上了马车:“有你兔崽子什么事!”他要抢就抢能入赘的。
车队缓缓往城门口行驶,排队等候出城时,赵宝丫百无聊赖的掀开车帘子往外看。恰在这时有一辆马车驶进来,对方车帘子也是拉开的,窗口趴着一个奶呼呼的小姑娘,一双大眼睛好奇的到处打量。
赵宝丫一眼便认出了她,赶紧掀开车帘子跳下车。赵小姑吓了一跳,喊了句宝丫也跟着跳了下来。赵凛听到动静掀开窗帘子往外看,只见他家闺女扬起小脑袋冲着一辆华贵马车里的小姑娘笑。然后从布兜里掏出那只装了玉镯的锦盒递了过去:“妹妹,上次你母亲给我的还给你。”
小姑娘睁着和赵宝丫如出一辙的大眼睛,兴奋喊:“姐姐!”然后扭头去拽身边的妇人:“母亲,姐姐!”
妇人探出半边脸看向赵宝丫,原本贵气威严的一张芙蓉面瞬间柔和,温声道:“给了你就是你的,收下吧。”
赵宝丫摇头:“不行,我看到锦盒底下刻了妹妹的名字,这个应该是给妹妹的。阿爹说君子不多人所爱,阿爹还说这个东西太贵重,我们不能收。”
她把锦盒从窗口丢了进去,妇人只好收下,又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要去哪里,需不需要家仆送你一程?”
“不用,我要同阿爹回老家祭祖。”说着她伸手一指,“你看,我家的车队就在身后,我阿爹也在。”
妇人下意识的抬头,就和掀开车帘子的赵凛看了眼对眼。她惊愕一瞬隐在袖子里的手收紧,继而又惊慌起来,然后看到护送的官差和状元车驾标识时,又闪过讶异。
状元郎赵凛就是他?

第85章 85
妇人很快镇定下来, 从马车里拿了盒精致的糕点递给赵宝丫:“既然贵重的不要,这盒糕点就收下吧。”
赵宝丫欢欢喜喜的收下了,妇人放下车帘子, 平静的吩咐马车继续前行。赵宝丫捧着糕点盒钻进了赵凛的马车,赵小姑见状也上了他们的马车。
马车内一下坐了四个人有些拥挤, 赵宝丫把糕点盒打开, 递到赵星河面前:“那, 给你吃。”
赵星河不喜欢吃糕点,把盒子推到赵凛面前:“赵叔叔吃。”
赵凛把糕点盒推到赵小姑面前:“还是给你小姑吃吧。”
赵小姑现下一点也不想吃, 又把糕点盒推回到宝丫面前, 凑到赵凛面前八卦道:“大哥, 我刚才问了护送的差大哥, 那夫人是吏部尚书的嫡女,自小就和云亭侯定的亲, 如今是云亭侯府上的主母。”这样一看确实不可能是她大嫂。
赵小姑来的这些日子算是长见识了,什么尚书、侯爷、王爷、郡主、公主的听了一大堆。
赵宝丫边吃糕点边插话:“哇, 那小妹妹就是侯爷的女儿了,怪不得她娘那么大方。”
赵凛淡淡唔了声, 道:“回自己马车吧, 要出城了。”
赵宝丫又捧着食盒跳下了马车,赵小姑紧随其后。
马车行到京都外的码头, 一行人又换了船。黑雪头一次坐船,新奇的很,跟在赵宝丫在甲板上走来走去。护送的官差也很新奇,这千里良驹居然这样乖顺, 屁颠颠的跟在一个小萝莉后面。
官船每停在一处码头补给,都有当地的官员前来叙话, 其中有不少明里暗里送金银东西的。赵凛自然不可能收,逢人就三分笑,对谁都客客气气。就给沿途的官员留下一个新科状元好说话的印象。
赵宝丫被夸了一路,还被叫了一路的小小姐,心里美滋滋的,小脸上都泛起了红润。
难怪阿爹坚持要考状元,原来当状元会有这么多人夸啊!
但很快她又清醒过来:不能被夸得找不到北,也要时刻提醒阿爹。
官船走走停停,一个月后终于到达长溪县。县令陈大人亲自带人过来迎接,他们还没回家先被迎进了县令府上接风洗尘。陈县令对他的态度一如从前,少不得询问了一番他老师刑大人的情况,又勉力了他几句。
宴席结束,陈大人亲自送了赵凛几人回去。才到家没多久,就有一批接一批不认识的商贾、豪绅上门道贺,送东西的送东西,送银子的送银子。
众人都知道他疼爱女儿,送礼都往心坎上送,都送些小孩子吃穿玩用的。
赵宝丫倒是没心思看,她现在困得要死,倒头就睡了。赵星河和赵小姑也支撑不住睡下了,等赵凛把送礼的人打发走。苏玉娘和春生过来时,压根没见到他们三个人。
次日一早,赵宝丫倒是记得拿特产去找何春生,又说起京都有多少好玩的,皇帝还赐了他们家一座宅子。
“等下次返京,春生哥哥同我们一起去吧。”
何春生没接她的话,倒是问:“我先前给你回信了,你回来了,那信怎么办?”
赵宝丫:“没事,你现在同我说写了什么,就当我看了也一样。”
“也没写什么,就是写了我和我娘的日常。”何春生解释了两句,又道:“你也没时间听啊,今日不是要回竹岭村去祭祖?”他话音落,赵凛已经在喊宝丫了。
赵宝丫急急忙忙往回跑,换了一身漂亮的衣裙坐上马车往竹岭村去。
按照规矩,中了状元都是要回家祭祖,并在家门前立一座状元牌坊的。赵凛和赵家断了亲,自然不可能祭赵家的祖坟。他这次回去是去祭拜他娘,顺便看看他娘的坟修缮得如何了。
竹岭村出了状元郎,村长和族老都觉得扬眉吐气,出去做客吃酒腰板都挺直。知道赵凛要回来祭拜,早早就召集村民敲锣打鼓站在村口欢迎。村民们还有些不适应,怎么去年还是举人老爷,今年再回来就是状元郎了?
众人一路把人迎到了村长家。
形容枯槁的赵老二躺在床上,听着外头传来锣鼓声醒了过来。哑着声问他娘:“外头是怎么了,如此热闹?”
赵老太眼神惊慌,摇头撒谎:“没什么事,就村里头有人成亲。”
她话音刚落,屋外就有人幸灾乐祸的喊:“赵老太,你家大郎中状元了,你也不出去看看?”
赵老太气得咬牙,还来不及骂回去,赵老二就跌下了床。挣扎着问:“赵凛,赵凛他中状元了?他中状元了?”他双目圆睁,眼珠子几乎要凸出来。
然后一口气没上来,昏死了过去。
赵老太听着外头传来的锣鼓声越发悲凉……
这个时候她是不敢出现在赵凛面前的,巴不得他记不起自己,否则要弄死她像弄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村长和族老请赵春喜作陪,办了酒席,请赵凛上座。大人坐一桌,村长夫人特意给赵宝丫和赵星河置办了一桌小姑娘喜欢吃的菜色。赵秀兰的儿子想上桌被村长夫人呵斥住了,赵秀兰抱起儿子不满道:“娘,你兄豆儿干嘛?”
村长夫人瞪她一眼:“莫冲撞了贵人,带他一边玩儿去,等会再给他吃的。”
赵秀兰牙酸:曾经何时她看不上的小豆丁,如今都成贵人了!
瞧她锦绣衣袍,肌肤赛雪的秀致模样,不住往外冒的酸气又咽了回去。这样的人儿,称一声贵人也不为过。
赵宝丫却不在意这些的,冲着村长夫人笑了笑:“胡婶婶,让豆儿坐我这边吧,没关系的。”
村长夫人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小小姐自己吃就好了。”说着拉着赵秀兰就走。
村里不少小孩儿躲在门口偷看,看见赵宝丫看过来立马又把头缩了回去。赵宝丫想了想,捧着蜜饯盒子走过去,分给了他们。拿了蜜饯的孩子挺不好意思,小小声道:“宝丫,从前对不起,我们不该嫌弃你,不和你玩的。”现在他们想和赵宝丫玩也不敢挨着她衣裳了。
“没关系的。”赵宝丫弯着眼笑,反正那个时候她也有小动物们一起玩。
一群孩子被宝丫的笑晃了一下眼,心想:当了小小姐果然不一样,漂亮的会发光!
赵星河却是个记仇的,走过来拉住赵宝丫就往回走。
饭桌上,村长提起族里一起修建状元牌坊的事,面上全是笑容。当然,这牌坊族里没花一分钱,都是附近想卖好的乡绅捐赠的。这是历朝历代的老规矩,村里也因此得了些好处。
赵凛敬了村长和族老一杯,说是不日就要去京都任职,让他们有空多看顾他娘的坟一些。村长和族老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赵春喜问起秦正清怎么没有一起回来,赵凛道:“九如兄被兵部尚书榜下捉了婿,只怕要晚些回来。”
村长和族老眼里全是羡慕:“兵部尚书啊?那秦家算是发达了。”
接到信的秦家人也是这样想的,他们终于能脱离商人的身份进京了。秦老爷还是可惜:“若是当初阿菁嫁的是赵凛,我们家现在就双喜临门了。”
秦夫人撇嘴:“状元怎么了,只能说明他起点好,将来不一定有我儿高升得快。”
秦父横她一眼:“妇人之见,自古状元哪个是草包?亲近他没坏处。”
“反正也没好处。”秦夫人不满:“那人心眼忒小,一件小事记仇到现在。过去的事我也不想再提他,先下准备提亲事宜才是正经。”说着带着婢女下去库房挑捡了。
在秦夫人心里,她儿子现在是世家女婿。那赵凛再厉害,能越过身份比过世家去?
她从未想过世家是否看得上她一个商户,自己儿子是否是愿意娶对方的。在秦家,身份高于一切,所有能抬秦家身份的事最大。
他们不考虑,赵春喜却考虑到了。他蹙眉问赵凛:“那兵部家的嫡女如何,正卿可喜欢?”
赵凛摇头:“我见过他几次他没提起这个,也没表现出不喜。”
村长给赵春喜倒了杯酒:“哎,春喜你多虑了,哪有得了尚书亲眼还不乐意的。”
族老也附和:“就是就是,尚书家嫡女都是精养出来的,容貌肯定没得挑,喝酒喝酒。”
几人喝得差不多,赵凛提出时候不早了,要去山上看看他娘。村长和族老是识时务的,立马放人。赵春喜跟着他们上了山,初夏的暖阳从云端倾泻而下,他站在半山腰往下看,感慨道:“你此去京都,我们师兄弟恐以后难聚了。”
赵凛挑眉:“再隔两年,你不是要乡试?我在京都等你便是。”
两人相视而笑,等下山时,赵凛说起明日要去顾山长那,问他去不去。赵春喜道:“你去找老师道别,我去做什么?”
赵凛似是在开玩笑:“自是分散老师的注意力,你知道的,他像来不喜我,明日又少不得说教了。”
赵春喜:“老师也不是不喜你,我同他下棋时,他时常说起你呢。他就那脾气,嘴硬心软!”
赵凛笑笑,没说话。
心道,才怪!
次日,赵凛早早起来,带着闺女和赵星河去了青山书院。书院这日休沐,没碰到什么熟人,倒是看到了周监院。周监院一看到赵凛就迎了上来,一张不是很老的脸都笑皱了,甚是和蔼的给他指路:“顾山长在书房呢,您现在过去就能瞧见。”
赵凛很和善的道了谢:果然,当你站在高处,周围都是好人!
他让宝丫和星河去了顾夫人处,自己独自去了书房。
顾山长似乎知道他要来,早就摆好了棋局,两人静坐下了几盘棋。日渐黄昏,顾夫人那边的婢女过来传话,问他们这边什么时候结束。顾山长把棋子放回棋盒,道:“你去同夫人说,马上就来。”
婢女匆匆去了,顾山上站了起来,看向赵凛。眉眼沉静,神色忧虑:“你此去京都就是官,为官者,当为民不可为己,“尽夫天理之极,无一毫人之私欲”,你可做得到?”
赵凛嗤之以鼻:是人就会有私欲,这不是废话吗?
他心里如何想的是一回事,面上深受教诲:“自当谨记老师之言。”
顾山长看他半晌,忽而道:“你起誓吧,用宝丫起誓。若是你将来贪图荣华,为祸百姓、危害江山社稷,宝丫下辈子必定早夭。”
赵凛拧眉,看向顾山长,迟迟不开口:他虽然不信这些,但拿闺女发誓绝无可能!
顾山长见他迟迟不开口,恼怒道:“这有何为难,只要你为官清正,这誓言就等于无!”
赵凛咬牙,面上的和善去了干净,反问道:“那若是让老师拿师娘来发誓,您会发誓?”
“荒唐!”顾山长拍桌:“这是一回事吗?”
赵凛丝毫不让:“对学生来说,就是一件事!”他的底线是闺女,顾山长的底线是顾师娘,推己及人,这就是一件事。
顾山长从未被人这么顶撞过,大声喝道:“如今只是中了状元就目无尊长了?你不肯发誓,是打算做个贪官?”
眼看着两人要吵起来,书房的门被敲响,顾夫人似是没发现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笑着走进来问:“不是说马上就来吗,还聊什么呢?”
顾山长拧眉,顾夫人搭在他身后的手不轻不重的拧了一下,接着道:“都去客厅吧,我备了晚膳。清之,宝丫在等你呢。”
赵凛缓和脸色,朝顾夫人点头:“辛苦师母了!”
三人一前一后往客厅走,赵宝丫看到她爹,拍了拍凳子:“阿爹,快坐啊,顾阿奶家的饭好香呀!”
赵凛若无其事的坐到闺女身边,顾山长还臭着脸。赵宝丫瞧瞧他,又瞧瞧自家阿爹,伸手夹了只鸡腿到他碗里。”
一顿饭,只有两个孩子吃得开心,师徒俩不欢而散。
马车上,赵宝丫迟疑的问:“阿爹,顾爷爷是不是又训你了?”
赵凛摇头:“没有,反倒是阿爹今日欺师灭祖顶撞了他。”
赵宝丫偏帮:“那定是顾爷爷不对,他就是太闲了,就该让他去马叔叔家挖马粪!”她想到顾山长佝偻着背挖粪的模样先笑了起来。
赵凛看着她那样,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马车里的赵星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嘀咕道:“你们还去不去权道长那?”
赵宝丫捧着笑僵的脸连连点头:“去,自然要去,我还要吃师父烤的肉。”
赵凛伸手捏她的腮帮子:“还吃呢,方才没吃饱?”
赵宝丫:“七八分饱吧,还吃得下呢!”
她清早就让春生哥哥去和师父说了,夜里要烤三层肉给她吃,要撒外邦香料。
才到城隍庙门口就闻到一阵肉香味,赵星河困惑:“道长天天吃肉,不怕被赶出城隍庙吗?”
“才不会呢。”赵宝丫很是自豪:“自从师父来了,城隍庙的香油钱就翻了两倍,师父想走,他们都舍不得呢。”
大黄远远的跑过来,围着三人不停的转,尾巴摇得欢快。
三人径自入了后殿,就看到坐在炉火前专心烤肉吃酒的权玉真。赵宝丫跑了过去,撒娇:“师父怎么不等我?”
权玉真翻了个白眼:“回来几天了,现在才到师父这,等你做什么?”
“师父小心眼。”赵宝丫眉眼弯弯,从她爹手里接过两坛子酒摆到权玉真脚下:“邢伯伯送的,鸿运楼的‘松醪酒’。”
权玉真立刻眉开眼笑:“真是松醪酒啊,早就想这口了,还是徒儿孝顺!”
师父真好哄!
“来来来,吃烤肉!”他递了几串烤肉过来,赵宝丫双手接过,使劲的嗅嗅:“真香!”她边吃边递了一串给赵星河,赵星河虽然不饿,还是接过来尝了两口。
权玉真拉开酒坛子闻了闻,一脸迷醉,朝赵凛道:“去灶房拿两只碗来,陪老道喝两口。”
赵凛顺从的拿来碗,在他身边坐下。
权玉真一人倒了一杯,一口闷了才问:“刑大人近况如何了?”
赵凛如实回答:“没听说有什么大事,因该不错。至于身体状况,我没瞧见他人。”
权玉真笑笑:“他是不是让你回京不要去拜访他?”
赵凛点头。
权玉真解释:“他这是为你好,京都局势复杂,他身为大理寺卿得罪了不少人。你去拜访他会被有心人猜度。不过,你若真有事公事去没关系,私事就入夜从后门入,三长两短为暗号。”
“我知晓。”赵凛一口干了,问:“权道长给我讲讲京都世家和局势吧?”
权玉真:“我一个道长能知道什么世家和局势?”
赵凛就这么盯着他:你装,你再装!
权玉真忽而笑了,又给各自倒了杯酒,才缓缓开口:“你可知大业四大世家?”
赵凛点头:“知道,胶州平原郡陆氏、青州江宁郡顾氏、益州常山郡苏氏、东州天水郡陈氏。”
权玉真点头:“大业原本有五大世家、五大世家在各州地界地位超然,先皇一直有心压制。可到了本朝,皇帝昏聩,世家凸起,将朝中六部牢牢把持。陈氏把持吏部、苏氏把持礼部;顾氏、顾山长缩在的世家把持刑部;陆氏也就是陆坤的父亲把持户部;兵部、工部由二等世家花家、李家把持。”
赵凛:“不是有五大世家?还有一个世家呢?”
权玉真:“还有荆州王氏,自荆州被封给静亲王后渐渐没落了,五州十三郡大旱那年举族遭难,唯余主家一庶子。如今在京都翰林院任大学士,一个闲散的职位,皇帝怜惜,特招其女入宫为妃,隐有复起之势。”
赵凛疑惑:“为何荆州封给静亲王后就没落了?”
权玉真摇头:“众人都说是天灾人祸,但一个大族,哪有那么巧就没了。静亲王是先王最喜爱的小儿子,曾有传言说先皇会把皇位传给他。但最后先皇封他为亲王,封地在荆州,不仅拥有私兵,并给了他一道特赦诏令。昭告天下,非谋逆大罪不可诛杀。当朝皇帝,也就是成乐帝猜忌静亲王,将人拘在京都数十年不得出。无职无权,闲散逍遥。”
赵凛不解:“既然四大世家把持朝廷,那为何又让徐阁老当上了内阁首辅?”
权玉真顿了顿,继续道:“徐家只能算新贵,徐阁老本名徐有松,是本朝第一位连中三元的状元。不同于你的突然开窍,他天资聪颖,为人圆滑,深得上一任冯首辅的器重。被冯首辅收作学生,一路提拔到内阁,委以重任。八年前五州十三郡大旱,冯首辅提议朝廷找各地乡绅富商募捐,政策实行下去,募捐的银两却不翼而飞。就在百姓愤怒、朝廷恐慌、皇帝震怒之时,徐阁老站出来检举自己的老师冯首辅。称募捐银两是被冯首辅贪污,并拿出了贪污的账册和书信,之后又在冯阁老家中搜出了白银数十万两。冯首辅倒台,徐阁老有功,顶替上位。”
“四大世家不服,都想把徐阁老拉下来自己上去,混乱之下反而达到了微妙的平衡。”
“你连中六元,比之当年的徐阁老更为瞩目。此去京都,必定是六部争抢拉拢的对象,徐阁老和静亲王那里也不会放手。你一旦有向谁靠拢的迹象都是错,必定会被其余人打压,弄不好这个状元就白考了。你在城隍庙看了这么久的相,看过的人足够多,就看你如何打太极,平衡各方的拉拢了。”
赵凛又问:“那冯首辅是如何当上首辅的?”冯并不是世家大姓。
权玉真笑了起来:“论起来冯首辅算是捡了个便宜,他是当今皇帝的老师,在成乐帝落魄时一直尽心辅佐他。有从龙之功,但他秉性耿直,容易得罪人又喜劝诫皇帝。就算没有贪没一事,皇帝也早不耐烦他了!”
“皇帝也是有意打压世家,首辅已经百年没从世家出了。”
赵凛有点头疼:早知道不考这个状元了,考个二甲中游,外放做官等京都那班人分出胜负再杀回去也是一样!
“局势有点复杂啊!”赵凛继续喝酒。
赵宝丫递过来一串烤肉,信心满满道:“阿爹不用担心,我会帮你的!”
权玉真笑问:“你一个小丫头能帮你爹什么?”
赵宝丫起身,高抬着下巴,瓷白的脸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师父别小看我,我可是会算命的!那些个官员世家、王爷皇帝的,他们祖宗十八代我都能翻出来。我阿爹还会写话本,到时候写个《世家隐秘一百条》、《王爷的小癖好五十件》、《宫中秘辛问答》十本八本的,看他们羞不羞!”
权玉真惊悚:“你来真的?不怕被暗杀?”

第86章 86
临近子夜, 三人不得不走了。一向散漫自由的权玉真突然生出许多不舍来,伸手揉了揉宝丫的脑袋,面露慈爱:“你们快回去吧。”
赵宝丫仰头看他, 眼眶微红:“师父,我会经常给你写信的。”
权玉真:“不用了, 回信麻烦。记得叫何记按时送酒来就行!”
赵宝丫的眼泪瞬间收了回去, 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就知道不该和你伤感, 知道了。”
三人从城隍庙回去就睡了,次日一早赵凛起来收拾东西, 赵宝丫和赵星河也早早的起来了。三人忙得热火朝天时, 赵小姑站在门口一直没动。赵宝丫疑惑问:“小姑, 你干嘛呢, 怎么不收拾东西?”
赵小姑犹犹豫豫,咬着唇半天不说话。
赵凛停下看她:“有话就说。”
赵小姑面色涨红, 小声开口:“……大哥,我想留在何记, 就不同你们去京都了……”她说完就觉得自己太自私了,大哥和宝丫对她这么好, 她怎么能说出这么没良心的话?
但……何记是玉娘姐姐和她一手一脚做起来的, 她实在舍不下。
“我想着宝丫也有十岁了……”她有些说不下去。
赵宝丫呆了呆,惊问:“小姑, 你不和我们去京都?”
赵小姑连忙解释:“不是不去,是现在不去,玉姐姐说我们再努力努力,争取这几年把何记开到京都去!”
她看向赵凛, 眼含期盼:“大哥……”
“我还当是什么大事呢,不去就不去, 宝丫也大了,能照顾好自己。京都也不稳定,你先留在这吧。”他当初救她,是因为兄妹情分,她是自由人,不需要围着他和丫丫转。
“那你要努力了,我和宝丫在京都给你留意铺子。”
赵小姑感动:“大哥,你真好!”她又看向赵宝丫:“宝丫,你不会生小姑的气吧?”
赵宝丫摇头:“小姑留下来是在给我挣银子,我生什么气呀?我就是舍不得小姑,以后都吃不到小姑做的饭了。”
赵小姑也为难:“对啊,那家里的衣服饭菜怎么办?”
赵凛笑道:“你大哥都当官了,府里总得有一两个下人不是?”
赵小姑松了口气:“说的也是,大哥现在是官,家里也应该有下人了。”
赵凛交代道:“有事记得找陈县令帮忙,实在不行就写信给我。信差太慢了,养些信鸽吧。”
何春生一早跟着他娘过来送行,嘱咐赵星河去了京都要照顾好宝丫,不要让她被人欺负了。赵星河拍着胸脯道:“你放心吧,我现在功夫很厉害,赵叔叔掰手腕都不一定是我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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