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头,两人一起进殿内燃香跪拜。
广教寺这个寺庙也许在许多人脑海中并没有概念,但信佛的人大抵都知道这座江南千古名刹,曾与九华山化城寺、黄山翠峰寺、琅玡开化寺合称四大名寺。曾有“山前山后寺连珠,寺外青山列车图,山中不雨花常润,林下无人兰自馨”的壮观景象。史书记载:“宋太宗赐广教寺御书百二十卷,元朝皇帝赐广教寺主持荣佑崖法师金袈裟。”由此可见宣城这座广教寺在中国历代佛教寺院中的显著地位。此外,广教寺还是国内国外佛教重要心法宗派的发源地。
赵明熙每回去寺庙里烧香,求的其实都一样,如今终于得以相守,也是要来还愿谢恩。
君子有怜悯之心,上天有好生之德。
多行善事是他们夫妻今后的人生准则。
出了广教寺,有一条横道直接去敬亭山,走过去很近,他们买了票检票进入景区,沿着一条上山坡道,蜿蜒而上。
山路并不难走,没有台阶,缓缓地上行,赵明熙与他一路上聊起路琪飞一家的几件趣事,很快经过石涛陈列馆,然后就到达了太白独坐楼,即敬亭山的南腰处。
敬亭山位于安徽省宣城市区北郊,原名昭亭山,晋初为避帝讳,改名敬亭山,属黄山支脉,东西绵亘十余里,有大小山峰六十座,主峰名“一峰”,海拔317米。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自南齐谢朓《游敬亭山》和唐朝李白《独坐敬亭山》诗篇传颂后,敬亭山声名鹊起。
后来又有众多诗人慕名登临,吟诗作赋,绘画写纪,清朝画僧人石涛更是驻锡于敬亭山脚下的广教寺,以敬亭风光为背景,留下传世名作《石涛罗汉百开册页》。
中国历代吟诵敬亭山的诗、文、词、话不计其数,其中最为出名的就是李白的那句“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所以敬亭山又被称作“江南诗山”,饮誉海内外。
宣城解放前夕,敬亭山的建筑毁坏殆尽,解放后新建和复建了山门坊、古昭亭坊、昭亭、太白独坐楼、先贤祠、翠云庵、绿雪茶社、昭亭湖等大小景点24处,1987年10月,敬亭山被定为省级风景名胜区。2012年1月,敬亭山风景名胜区被批准为国家4A级旅游景区。
不知道是不是几位长辈在半路上休息谈天,他们到达太白独坐楼时并未见到那几位的人影,于是登上阁楼远眺宣城城区,周围环山青翠,绿荫如盖,此山虽无奇崛之处,却也清秀可人。
路易林欣赏了好一会儿的远景,突然间就蹲下来好像不太舒服,他手贴在胸口处,大口呼气,引来赵明熙惊慌的问询。
她是突然之间就白了脸色,慌忙间去找随身携带的喷雾,慌道:“是不是刚才走的太急了,说好了慢慢走的呀,你难不难受呀,要不要我蹲下来给你靠一靠?”
路易林不说话,她便只好蹲下来靠他近一些,把喷雾递给他。
他却也不伸手接,而是突然间单膝跪地,抬起眸子望着她,一双眼睛仿佛蕴藏这世间所有的柔情,他移开捂住胸口的那一只手,摊开在她面前,露出手里捏着的那一枚戒指。
赵明熙愣住,前一秒惊慌失措的担忧被这路易林突然变出来的这枚戒指也整懵了。
过了好半天,她才鼻尖酸涩,轻推他一下,说:“你干嘛呀,刚才吓死人了。”
他再不复之前的散漫,一本正经地看着她,把戒指送到她面前,说:“我也不太清楚这枚戒指究竟是什么材质,从前也送过你更好的更贵的戒指,如今到了求婚的时候竟然发现再难有什么心意,恰好就在一家古玩店里看到这枚戒指,起先还不觉得有什么与众不同,直到店主和我说它这里面的植物是合欢花的绒毛,合欢寓意夫妻和睦、阖家欢乐,我听着吉利,想着用它向你求婚你肯定不会为难我。”
“所以,你愿意嫁给我吗?”
赵明熙伸手,任由他把戒指套上她的左手无名指。
听见他说:“熙熙,我这条命,七饿峮爸爸三另七气五散溜整理上传从前没有一日畅快地活过,可在遇到你以后,我每一天都过得很富足,我想我甚至可能都不是第一次这么爱你,好像上辈子也爱过你,下辈子还是很想继续爱你。”
他眨眨眼:“你别嫌我说话油腻,以后也不许嫌,我会天天在你耳边念叨个不停,我就是希望你能明白,你不再是从前那个什么都没有的小女孩了,你有我路易林这一生的偏爱。”
赵明熙的双眼又似重逢当日那样的水雾朦胧,她点头:“我已经不是第一天知道了,而且……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路易林总算松一口气,求婚的方式想过千万种,却都需要精心布置和准备,他时间上不宽裕,又很难瞒得住她搞些什么大动作,再加上从前的那个创意被庄裕偷了去,他只好一切从简。
反正不管做出什么花样来,他的心意是真的,她不会不明白他。
他知道,这个世界上都没有人比她更明白他。
一年分为四个季节,春夏秋冬四时不同。
一天分为十二个时辰,白天夜晚日升月落。
而他路易林对赵明熙的感情,只会一日比一日更为浓烈。
庙里燃香跪拜时他向神明承诺,若今生有负于她,他这条命,佛祖尽管拿走。
上有天地与神明,身后是不知何时出现的几位家长——古代称作高堂,如此情境之下他求这个婚,当真是让人有点招架不住。
赵明熙出息地没有落泪,但却大胆地在众目睽睽之下去吻路易林那两瓣薄唇。
谁说唇薄的男人就是薄情,他明明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最重情之人。
她遇见他,就是她这一生最大的幸事。
而嫁给他,也从来就不是他一个人的愿望。
他笑她异想天开,说:“楼上三个房间,一个作衣帽间,一个我们住,以后有了孩子住你原来那个房间,那隔三差五的咱爸妈来沪住哪里呢你想过没有?”
赵明熙当真没有想得这么周全,仔细听他说:“也不是不能买一套大的房子,但现在我手里的钱全套在我哥的公司里面,二来也实在没有必要,这套房子我们一直住得习惯,地理位置也好,我想的是这间房间也大,暂时做一间书房,收起来的柜门放下来能支起一张床,回头可以睡人。”
“给谁睡?”赵明熙看着路易林手里的那张书柜设计图,问他。
“以备不时之需咱俩睡的呀。”
赵明熙没懂他的意思,一脸疑惑。
“楼上两个房间呢,做什么隔壁怕是都能隐约听到,不方便,书房你不喜欢吗?记得很久之前在巨鹿路上的老房子里面,你说过你喜欢对书谈情、对月做/爱。”
她终于意会过来,喝水的动作停下来,去看他,半天才从嘴巴里挤出来那几个字:“辱没斯文!”
斯文这个词原本也不适用于路易林,相比较而言,还是苏哲尧更适合用这个词语来形容。
赵明熙和路易林一块儿在民政局门口等苏哲尧和齐悦,老远就看见一身白色西装朝他们走来的苏哲尧,他难得带了一副无边框的眼镜,和齐悦走在一起时倒不像是来领证的夫妻,像不太常见的兄长带着妹妹,眼里没有爱意却十分温情。
赵明熙掐了一下路易林脸,小声问他:“你说阿愿一会儿不会出现在这里然后抢亲吧?”
他摇摇头,不解:“反正她又不会抢我,你在这儿担心什么呢?”
齐悦兴冲冲朝他们走过来,她像是看别人结婚一样觉得新鲜,问赵明熙:“除了照片我们还要准备些什么吗?”
赵明熙指了指自己的包:“最重要的户口本你们都带了吧?”
说着要往民政局里面进,被路易林一把拉住。
“怎么了?”她问他,左右又看了一眼苏哲尧和齐悦,没发现什么异常。
他把脖子上的围巾拉下来一些,笑:“我准备的东西还没到呢,稍等一下吧。”
然后上天像是听到他这一句话似的,手机铃声响起,有位穿着外卖骑手衣服的小哥朝他们走过来,递上两束新鲜的手捧花,路易林伸手接过来,把两束花都摊到赵明熙面前,柔声问:“粉色和白色你喜欢哪束?”
赵明熙迟疑着去拿那束粉色的捧花,说:“你让我先选,剩下来的那一束给人家齐悦,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他看了一眼齐悦,表情坦荡:“没有你,她连剩的这一束花也没有呢,还挑?”
齐悦白眼一翻,想生气却又不敢冲着苏哲尧,剁了下脚,威胁他:“你等着以后我上班时间欺负你老婆吧,以后上班时间你想把人带走我可是不会答应。”
“好啊,苏哲尧,你的破公司别开了吧,我现在撤资,你把我的钱都还回来。”路易林耸肩:“谁怕谁哦。”
一时间竟分不清谁的年纪更小。
终于拿到红色的结婚证书,路易林久坐在民政局里,等前面的人从宣誓厅里出来,好让他们进去宣誓拍照,一边要翻开来给苏哲尧展示结婚照上面的钢印,说那个机器压的地方恰到好处,完全没有损坏他们两个人的形象,让他们两个等下也去那个工作人员手里办。
怎么劝也不听非要先拍一张新鲜的照片发到朋友圈里显摆。
赵明熙面露难色:“我一直都跟店里的那些老顾客说我是已婚的,现在才发结婚证,她们会不会以为我是二婚?”
路易林突然绿了脸:“我天天去你们店里接你下班,那些人连我的长相都记不住?什么二婚,二婚男现在谁还要?”
一旁听者有心的苏哲尧突然打了两个喷嚏,想起自己预备要跟金愿说的那句“你等我解决完一切离了婚去娶你”,想想也自知太不要脸。
殊不知他这样难走的一条路,有朝一日,他的阿愿会站在路的尽头对他说:“苏哲尧,以后你可以靠我。”
苏哲尧这边窗口的工作人员临时要上厕所,手续办了一半,将手里的两本户口本递给齐悦:“我有点急事儿需要立刻去深圳出一趟差,这边一时半会儿也办不好,你先坐他们的车去店里吧,结婚证等我回来我们重新再来领一次。”
齐悦呆楞着问他:“你现在出什么差?”
后者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说:“最近因为风和的事情,我自己的公司一直都没顾得上去问,深圳那边刚出了一个棘手的事情,我得赶过去处理一下,紧急公关分秒必争,你要理解我一下。”
齐悦没有说话,看了眼赵明熙和路易林,最后只说了一个“好”字。
苏哲尧新公司的业务齐悦了解的并不多,但她总觉得像这样细碎的事情他大可以安排其他人去做,项目出了问题也可以第一时间找公关团队想办法,不至于连领两张结婚证的时间都没有。
深圳离澳门又那么近,若他去了就不回来了,那她得来这说好的一桩婚事又有什么意义呢?
知道了齐悦和苏哲尧今天这个结婚没有顺利领到,就猜到事出蹊跷,于是赵明熙在车上就一路没有理会路易林的废话,根据导航指引的路一路开到云氏集团大门口,这也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靠近云氏集团的这幢大楼。
路易林下车,伸手问赵明熙要刚才那两本结婚证。
她困惑:“你随身带着这东西做什么?”
“当然是拿去和云霄显摆啊,我们这些人里头如今只有他一个人没有着落,我去代他姐姐姐夫给他施加压力去。”
说着贱兮兮地拿了红本本下车。
恰好有两个熟悉的身影从大楼里走出来,一个是路易林同组的师弟,另一位便是云霄那位姐夫,两个人谈论着什么从楼里走出来,路易林故意叫那位师弟的名字,问他:“这个点出去做什么?”
对方这才看见他,笑着说:“旁边便利店买包烟,刚好傅总说他午饭还没吃,就一块儿下来看看便利店里有些什么吃的。”
突然想起来上午没在公司里见到路易林,问他:“你这是一大早干嘛去了?”
路易林就怕他不问后面这句,好在他原本就是个话多爱八卦的,既然问了,那他可就要好好作答。
路易林回头去跟刚要发动车子的赵明熙招手,后者开了车窗,问他:“什么东西落下了?”
他堪堪凑到车窗边,故意说的大声:“合法之后你的第一声‘老公’我还没有听到呢,该是你落下了吧?”
赵明熙:“……”
众目睽睽之下实在叫不出口。
路易林笑着转身回他那位师弟:“刚从民政局出来,我老婆今天开车来送我上班,刚好我午饭也还没吃呢 ,跟你们一起去看看有什么能吃的一起买点上去。”
赵明熙逃也似的连忙把车开走,对远处傅宁远的反应没有一点兴趣。
??91 ? 洞房花烛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做遍每一种姿势。”◎
赵明熙很敏锐地觉察出来齐悦心里的不安, 待车子驶上马路,身边没有了路易林的聒噪,赵明熙才敢去安慰她。
其实她很清楚自己身份的尴尬, 毕竟她和金愿是从小的交情,感情自然更加深厚, 可另一边她又一直记得,当初大家都对她这样一个小人物熟视无睹的时候,只有齐悦是唯一真心接纳她帮她融入进来的,一直拿她当自家的妹妹看待。
况且如今庄家生了变故,庄裕再不能处处护着她,她更是把路易林当成亲哥哥一般对待,所以虽然在辈分上深究起来她要叫齐悦一声大嫂, 可赵明熙知道她们之间不可能真的那样去叫。
所以在苏一这个人的事情上面,赵明熙是真的没有偏袒金愿,她只是如实给齐悦分析。
她问齐悦:“你是不是心里也在猜测,他这样敏感的时期去深圳出差,结婚证领到一半人走了,大概率只是一个幌子吧。”
齐悦正发着呆,第一遍都没有听见赵明熙在说什么,直到她又重复一遍, 她才抬起头来去看前方的路,回答她:“傻子才猜不到呢, 他这个时候有什么差非出不可的,无非就是想去跟那位小姐道个别罢了, 何至于要瞒着我, 我也不会拿链子拴着他不是?”
赵明熙觉得蹊跷, 总觉得这句话不大像是她齐悦能说得出来的, 从前只觉得她天真简单,这样有深意的一句话,似乎是在心里酝酿了好一番,也不知道是说给她赵明熙听的,还是想借她的口说给金愿听。
赵明熙思考了几秒,还是问出来:“你怎么就确定他一定是去跟人家道别的呢?”
齐悦低头,却不那么胸有成竹了,连声音都小了:“那不是道别,他之前干嘛要答应和我结婚呢?我又没有逼迫他。”
转身放眼去看窗外的车水马龙,不知是说给赵明熙听的,还是在说给她自己听:“算了,他都说了等他回来我们再重新来领证,又不是说这个证他不领了,就由他去吧。”
赵明熙长叹一口气,不再作声。
她其实不算多了解齐悦,但她了解金愿,她那样疯的一个人,如果真的在澳门见到了苏哲尧,大概率真的有可能不放他回来结这个婚。
但苏哲尧做的是什么打算她就不得而知了。
难得齐悦有空来店里一天,赵明熙原本打算等路易林下了班过来自己就先走,结果就等到了他今天不来店里接她的电话,说不失落是假的,但转念一想他今天原本就中午才去公司,晚上要加班也不稀奇,于是就在店里待到打烊才驱车回去。
赵明熙开车送的齐悦回家,她执意从今晚开始按照原定的计划住进苏哲尧那套小别墅,住进苏颖桦为他们准备的那间房间,齐悦再三叮嘱她和路易林别把今天苏哲尧临阵脱逃的事情说出去,一切都等他回来后再做定论,偏执得和澳门那位祖宗又有得一拼。
赵明熙无话可说,打算回去以后问一问路易林对今天这件事儿的看法。
不成想,有的人心思全然没放在他的哥哥妹妹身上,人也并未在公司加什么班,而是在家里捣鼓他那要命的浪漫主义的灰烬。
赵明熙到楼下的时候就见客厅里灯亮着,她摸出手机去看路易林那会儿给她发的要加班的微信消息,上面的确也没有说大概要加班到几时,想着说不定也比她早到家一会儿,也不知道得空吃饭了没有,正犹豫着一会儿要不要点点儿什么吃的,就走到了门口。
开了门进去,客厅里并未见到路易林的身影,她换了鞋子脱下厚厚的外套挂好,先是去厨房找水喝。
暖壶里有满满一壶开水,倒出来在杯子里热气蒸腾,一看就知道是刚烧开不久倒进去的。
料想床头的那只保温杯现在也是已经装满了水的。
赵明熙心里涌起一股暖流,高声叫他的名字,听见他的回应在楼上响起,他说:“非得这么生疏叫我名字吗,就不能叫一声老公适应适应新身份?”
她从厨房出来,仰头去看楼梯尽头的他,顺他的意终于叫了那一个肉麻的称呼。
他看她不自在的样子,笑说:“别的夫妻不也都是老公老婆这么叫的么,你害臊什么?”
她又开始嘴硬:“从前叫你易林叫习惯了,一时间改口不太容易记得。”
他点点头:“那我明白了,今天晚上让你一次性叫老公叫个够,明天你就叫得习惯了。”
赵明熙:“……”
路易林下楼,客厅里空调开着,他穿一身白枫在网上给他们两个人买的情侣款睡衣外套,美不美观他就不做评价,总之十分保暖,开着空调穿有时候甚至还会觉得有点热。
他问她:“晚上吃的什么,现在饿了没有?”
她实话实说:“和齐悦点了披萨吃,她点了好大一份,我们都吃得巨撑,现在一点儿都还不饿呢。”
路易林点头:“吃饭了就行,空腹我一会儿还真不太敢灌你。”
她一脸问号:“灌我什么?”
“酒啊,还能是什么?”
赵明熙跟着路易林上楼,上完台阶时就看见二楼地板上摆满的玫瑰花瓣,没有蜡烛因为木质的地板不敢点蜡烛那种高温易燃的东西,但他换成了那种暖光的氛围感灯带。
她想起上午在民政局门口他给她选的那一束捧花,粉色玫瑰中和了粉色的郁金香,她把它插在了柜台上一只琉璃的花瓶里,然后盯着它想起很久之前的某天,他出现在她家楼下时手里捧着的那一束百合鲜花。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哮喘需要避免花粉,所以那束花外面用了透明的塑料纸包着,她当时觉得莫名其妙有些影响美观,如今想来也不知道他当时怎么就非得带上那一束花。
赵明熙怔怔地看着这一切,由他拉着她的手往主卧走。
“所以你晚上没有加班?”赵明熙问他,眼眶红红的。
求婚时有长辈在,赵明熙出息地没有掉眼泪,领证的时候路易林在旁边太兴奋,也带着她心情一起轻快愉悦,可此时夜幕低垂人的情绪原本就脆弱不堪,加之和苏哲尧今天这事儿一对比吧,尤显得路易林这个人的难能可贵之处,他心思细腻万事都为她考虑周全,给她的总是比她想要的还要多得多得多,有夫如此,妇复何求?
“给你开了一瓶上好的干红,今天洞房花烛夜这样的日子,你给面子多喝一点,从前你不是总想装醉?今日就让你真的在我怀里醉一回吧。”他伸手去解她毛衣的扣子,问她:“好不好?”
赵明熙没有回答他这句,只忧心在他不能喝酒这事儿上,故而问他:“我喝酒,你喝什么呢?”
“葡萄汁啊,”他说的理所当然的:“一会儿借你的嘴尝一下这好酒到底什么滋味,葡萄汁不醉人人自醉!”
房门上贴了一张大大的“囍”字贴纸,进到卧室里,里面和门外又是呼应的,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换的床品,原来素白色的全部换成艳丽的红色,中央铺满花瓣。
全包的阳台上窗帘关了一大半,残余小半透进来温柔的月光,农历十五刚国月亮还圆,他铺一张毛毯在阳台,里面那扇推拉门直接是开着的,矮矮的茶几上倒了两杯红酒,赵明熙坐过去闻了一下,确定他的那杯真是葡萄汁,笑意渐深。
“楼下这几天在翻新装修没有住人,洞房花烛,可以由着你尽情享受。”
他说的隐晦,眼里浓烈的爱意却根本掩藏不住。
不需要过多煽情的话,爱人的脸红就是最催情的药剂,他沉入之时由她攀着他的肩膀,吻落在他脖子喉结之处眼神迷离,他故意使坏,每动一下便问她一个问题,看看她到底醉了没有。
窗外月圆,室内两人痴缠,偌大的阳台不够他们施展,他压着她趴在全景的窗户上,温柔又绵长。
他轻轻附在她耳边,问她心里最浪漫的事情是什么。
路易林这个人有一颗浪漫不死的心,他给过她很多很多浪漫的记忆,那年他为了陪她看一场雪连夜从墨尔本飞回来,后来他在还未公开营业的迪士尼乐园为她放了一场独属于她的烟火,他会花费好多好多时间亲手给她做一只琥珀戒指,他难道不就是浪漫本身么?
她娇喘着,身子抖得说不出话来,半天才挤出来破碎的一句:“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他笑,捞起她的双腿缠在腰间,这样的姿势他最能深入到她灵魂尽头,看她紧闭着眼睛从喉咙里抑制不住发的的那一声声感叹,每一声对他来说都是鼓励。
而他说:“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做遍每一种姿势。”
“舒服吗?”他托着她整个身体,看她没有任何攀附地只能紧紧抱住他的脖子,讨好般在她耳边反复说着羞耻的话,却依旧温柔如同当初他们第一次坦诚相见,他说的那句:“你要别的,或许我路易林不一定能给的了你,但你要爱,我就给到你满到能溢出来。”
她一向脸皮薄看着冷漠,可却在和他做这种事情上尤其热情和胆大。
她仰起脖子一声一声叫在他心弦上,溢出来滚烫爱意的又岂止是他一个?
许久许久,他浇在她最深处,抱她温存不放手。那些黏腻的液体,是他的爱抑或是她的,都将混在一起。
某一刻结合,然后开出一朵花来。
??92 ? 老公厉害
◎还有……你怎么就知道一定是女儿?◎
2020年赵明熙的生日过得有一点像坐过山车。疫情当前, 武康路上有位游客被确诊感染新冠病毒,于是一整条街暂时歇业,赵明熙和路易林都被发了黄码, 实行居家健康检测14天。
这下好了,路易林正愁不知道今年该如何给她过这个生日, 确实从前惊喜的门槛被他自己抬得太高,如今怎么准备都有点差强人意。
路易林盯着自己的黄码,问她:“今年的生日礼物你可不可以要求得简单一点,这个节骨眼儿我有点儿变不出来你想要的东西。”
赵明熙也看着自己手机上的黄码,心慌地说:“都这个节骨眼了,我们婚礼都没办法办,你还愁什么生日礼物, 只要你每天都健健康康地陪在我身边,我便什么也不缺了,只希望这半个月居家隔离别出什么问题才好。”
他听见敲门声,开门去拿社区送来的时蔬和需要添置的几件日用品,宽慰她:“这么多人黄码呢,哪还能每一个都是阳性?你别自己吓自己,一会儿晚上又该做噩梦了。”
说起噩梦,赵明熙就想起来前几日那个莫名其妙的梦, 明明夜里睡得沉,她缩在他的怀里被他稳稳地抱着, 冬夜里他周身散发热气,比前一年她一个人穿袜子才能勉强脚不冰凉度过的那个冬天要安适许多, 可她竟然还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是看不见尽头的开阔的路, 她向前奔跑, 大声叫路易林的名字希望他来救她, 那一只比石柱还要粗壮的蟒蛇黑色瞳孔直直盯着她,口中还吐着信子,对她穷追不舍。
她惊呼着“救命”醒过来,额头上全是汗,路易林瞬间反应过来去抱她安抚,早晨刚醒过来声音还沙哑着,问她:“做了什么梦这么可怕?”
说着去擦她眼角的泪。
突然一下子被居家隔离,赵明熙开始心血来潮收拾家里,不仅把衣帽间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还把客厅的陈设做了些简单的调整,等路易林献技一般给她把新研究的两个菜端到桌子上时,她已经瘫在沙发上累得犯困了。
路易林笑她:“居家隔离你当放假用呢?每天起的已经很晚了,现在午饭还没吃你又困?”
她撑起身体往餐桌走,连说句话都嫌累,路易林把饭盛好端到桌子上的时候就见她重心不稳要摔倒,赶紧扶上去,抱她到餐桌前坐着。
“低血糖了么?头晕?”他说着去茶几旁翻找糖果巧克力之类的东西,记着她有些时候早晨会有低血糖的毛病,所以家中常备着些甜食,偶尔看电视的时候拿出来让她当零食吃,偶尔应急用。
她面色突然变白,接过来他掰了一块的巧克力,说:“大概是刚才整理衣帽间摔的那一跤,爬起来之后就有点虚。”
路易林操碎了心:“我都说了等隔离期满了回头找个阿姨来收拾,你好不容易休息几天瞎操心些什么呢?我这就打电话问问我爸,他上回说的那个什么西洋参,他不吃,刚好让我哥抽空拿过来,你这身体不补一补还真是让我不放心。”
她吓得直摇头:“谁这个年纪就吃西洋参啊,别人都说我看着最多二十八!”
路易林却一点也笑不出来,担忧的眼神里藏不住他的柔情,他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似乎是在懊恼,问她:“今天做的菜口味有点重,你要是不大舒服,我给你煮饺子或者煮面条吃呢?”
她拿起筷子,脸上展露笑意,安慰他:“什么菜都一样吃啊,反正最近食欲都不佳,吃什么菜感觉都没什么味道,也不知道味觉是不是衰退了。”
他抓住她这最后一句,看向她的眼神里恐慌更甚,想起七月份在墨尔本他阳的那次,遂觉得赵明熙现在的症状也极其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