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周鸢回过神来小声说,“多谢。”
他们已经是法律承认保护的合法夫妻,却依然生?疏又客气。
“我想等我母亲身体好?一些之后再跟她讲我们登记的事情。”周鸢坐在副驾驶上?,慢慢开口,“到时候可能要麻烦你?来见一下?我的父母。”
苏玺岳目光落在马路上?,一边开车一边说,“好?,如果可以,今天下?午希望你?能陪我见一下?我的奶奶。”
“可以的,苏先生?到时候联系我就好?。”周鸢回答的很爽快,说完后又有些觉得好?笑——
世界上?应该不会有任何一对夫妻像他们这样,除了共同出现在同一张结婚证上?之外,彼此之间关系没?有任何的变化。
“还要称呼‘苏先生?’吗?”苏玺岳单手转动方向盘,薄唇微抿,清冽的嗓音响起:“真夫妻之间没?有这么客气的吧,苏太太,你?说是吗?”
几分钟前刚刚多了一层身份的“苏太太”周鸢的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抠着安全带,她是怎么样对苏玺岳也叫不出“老公”的。
且不论他们不熟悉、刚领证不久,就是周鸢本身的性格,她也叫不出这种情侣间亲呢无间的称呼。
脑海里慌乱的闪过几个称呼,随后周鸢小声的开口:“苏玺岳,我知道?了。”
苏玺岳和周鸢一起回到医院,周母还没?有醒来。
周鸢坐在周母病床旁,担忧的看向她,周母仍然和她离开医院前没?有任何区别。
周鸢看着沉睡昏迷的周母,仿佛经历了时间穿越,好?似这段时间她一直在病床前陪着周母,领结婚证什?么的对她来说,像是在医院里做的一场幻梦。
周鸢下?意识的打开自己的斜挎包,从包里找出了结婚证,结婚证握在手里,周鸢才相信原来不是梦——
今天、2023年3月13日,她真的结婚了。
病房的门被?推开,周鸢下?意识的向门口的方向看去。
苏玺岳换上?白大褂,手中?拿着病历,高瘦挺拔,身形颀长。
苏玺岳在进病房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周鸢手里拿着他们的结婚证,他在民政局见周鸢把结婚证拿到手后也没?怎么仔细看,还以为小姑娘不怎么在意呢,原来是不好?意思当着他面看。
周鸢察觉到了苏玺岳落在她手里的视线,有些羞赧,她只是想确认一下?结婚证这件事是真实存在的吧,完全没?有别的意思,被?苏玺岳看到,倒像是她多么在意似的。
周鸢轻咳一声,佯装自然的把结婚证重新放进包里。
苏玺岳走到她身边,没?有戳破周鸢的小动作,他语气认真温和的对周鸢说,“阿姨的病历我看过了,是小范围突发?脑溢血,送医抢救及时,脑溢血也只发?生?在小范围的脑区域,没?有涉及任何影响生?活的神经功能区域,等到阿姨醒来,不会有后遗症的。”
周鸢听到苏玺岳的话心间涌过一股暖意。
不为其他,只为苏玺岳说的最?后一句话——
不会有后遗症的。
医生?说话都不会把话说满,百分之百的话谁也不敢打包票。
周鸢一下?子想到了她之前做阑尾炎手术,基本没?什?么难度,医生?也会告知你?,只要是手术,就会有风险,她当时还小,还因此担惊受怕了好?一阵。
周母刚转到神外时负责治疗的那位医生?,中?午跟周鸢说的也只是脱离危险,要等看后续恢复情况才能确认有无后遗症。
是因为他们是一家人了吗?
是因为他看出了她心底的害怕,想要让她宽心吗?
不论哪种原因,周鸢听到苏玺岳的话后,心中?压着的大石头,一下?子轻了许多。
“真的吗?”
周鸢又一次向苏玺岳确认。
她亟需绝对确定?的权威话语来安抚她紧张的心。
苏玺岳棱角分明的下?颌线让他身上?与生?俱来一种贵族精英气质,他的嗓音清冽且充满磁性:“是真的,相信我,小鸢。”
周鸢听到这个称呼霎时愣住了。
她的家人和朋友们大多会叫她“鸢宝”或者“鸢鸢”,又或者直接叫她“周鸢”,说来也是奇怪,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叫过她“小鸢”。
苏玺岳是第一个这样叫她的人。
她本以为这样的称呼名字的方式会听起来略显俗气,但事实截然相反。
“小鸢”从苏玺岳的唇齿间流出,落到她耳中?的那一瞬间,比周鸢想象的要好?听许多。
简简单单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似有情人在耳鬓厮磨至浓情时刻,发?自肺腑的爱称。
单纯一个的称呼而已,却让周鸢察觉他们二人之间莫名的多了些无形亲密。
第17章 玛格丽特Margarita
周父下午赶到了医院,如周鸢所料,他上午确实去了省里开会,散会后看到手机的第一时间立刻来了医院。
周鸢喉咙里涌上了一股终于见到父亲的委屈,一下子什么话也说不出。
周父拍了拍周鸢的肩膀,轻声说:“女?儿,害怕了吧。”
周鸢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眼眶一下子热热的,她强忍住,才没有让泪水流出来。
如果说苏玺岳让周鸢内心暂时的得以喘息,那见到周父的一瞬间,内心的慌张才真切的消失殆尽。
她害怕失去周母,也害怕自己一个人面对这?些。
周父知道周鸢今天太疲惫了,他缓声让周鸢安心:“先?回家休息一会儿吧,你在这?儿守了这?么久了,你妈妈这?里有我在。”
周鸢没有同意周父的话,她即使现在回家,心里也挂念着周母,根本休息不好,她轻轻摇着头?:“我不累。”
但周父仍然要求周鸢回家休息,高?度担忧的情?绪下一个人是无法长时间连轴不睡觉的,脑子里紧绷着一根弦得不到休息的话自己身体也会垮。
周鸢奈何不过周父,只得说回家给他准备晚餐。
离开病房后,周鸢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先?去找了苏玺岳。
她还记得苏玺岳说希望下午和他一起见一下他的奶奶。
周鸢不知道苏玺岳的办公室在哪里,还去问了护士站的护士。
得到答案后,周鸢向?楼下走去。
“又?一个找苏医生的?”
周鸢离开后,一个小护士说语气见怪不怪的开口闲聊,她在医院见到过很多陪护家属明里暗里找苏玺岳苏医生的。
“啧,是啊。”刚才给周鸢指路的护士摇了摇头?,“A8床的病人家属,我记得A8是小李大?夫负责的吧,结果人家是要找苏医生。”
“咱俩值班都碰到几个了……”小护士回忆了一下,好像记不清了,“都是被苏医生的皮囊迷晕了眼,刚才那位小姐姐这?么漂亮,也不知道苏医生会不会动心哎,就算不动心至少?别?拒绝的那么冷漠。”
“苏医生动心?”护士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笑了一下,继续开口:“一年碰不到医闹和患者投诉的概率都比苏医生动心几率大?。”
周鸢敲了敲苏玺岳办公室的门,门内传来?一道低沉沙哑的嗓音:“进。”
“我手机没电关?机了,就直接来?办公室找你了。”周鸢推开办公室的门,问苏玺岳,“你说下午要去见奶奶,现在去吗?”
周鸢领证前补了妆,但又?到医院一趟,周母仍然未醒,她的面颊上是化妆品也难以掩盖的苍白憔悴。
“你现在身体还好吗。”苏玺岳在周鸢推门而入的那一瞬间就注意到了她现在的状态,和领结婚证时完全不同,她像一张单薄的纸片,如果有阵风吹过,都能把她吹跑。
周鸢伸手扶了扶额,镇静着回答道:“无碍的,等我和你见完奶奶我就回家休息。”
喝醉的人都说自己没喝醉,生病身体不舒服的人也都不承认自己不舒服。
苏玺岳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奶奶哪天见都可以,她的孙媳妇也不会跑掉,我先?送你回家,你需要立刻休息。”
周鸢听到苏玺岳的话,脸颊一阵发烫,她不是爱脸红的人,但这?几天脸红的次数,明显多的快要不正常。
“你现在可以下班吗?”其实周鸢最开始想到的是拒绝,但后来?一想,他们总不能一直处于半生不熟的关?系里,可周鸢又?怕耽误他工作,低声说:“我打车回去就可以的。”
苏玺岳解开白大?褂,隐藏在白大?褂之下的是领证时穿的白衬衣,随着脱衣服的动作,后背的肌肉线条蓬勃明显,充满力量感,他没有过多的解释,开口的口吻却?不容拒绝:“走吧,我送你。”
周鸢没再推辞,她的手机已经自动关?机,从社区走的太急,充电宝还在办公室充电,现在也叫不到车。
她知道苏玺岳是负责任的医生,一定不会置病人于医院不去理?会,而且现在是晚餐时间,苏玺岳只离开医院一会儿送她回家也说得过去。
周鸢道了声谢后转身向?门口处走去。
转身的那一瞬间,周鸢忽然感觉脑袋里闪着好多星星,她两眼一昏,脑海一个离谱的念头?一闪而过——
她该不会倒霉到结婚登记和死亡登记是同一天吧。
周鸢醒来?先?看到的是头?顶的吊灯,吊灯左侧外?部的漆掉了一块儿,不难看出有些老旧了。
她现在正躺在一张不算宽阔的床上,和学生时期宿舍的床差不多大?小,用的深灰色的四件套,是很流行的性.冷淡风。
她环顾四周,这?里不是病房,是一间简单的休息室,写?字台上摆放的很整洁,一处摞了两本医学书籍,还有规律的散落着几张写?满文字的A4纸,A4纸上用中性笔压住,以免被风刮走。
日暮降临,天边金灿一片,余晖落在写?字台上,笼罩着淡淡的灰色阴影。
周鸢努力回忆着晕倒前最后的记忆——
她已经记不起最后一幕看到了什么,但记得她跌落进了一个有温度的怀抱里。
温热的触感如有实质的现在仍存留在她的身上。
坚实有力的手臂揽着了她的腰肢,欢迎加入叭八三令起齐无三溜吃肉停不下来她的后背霎时间被温暖的包围,一阵滚烫灼意隔着布料席卷而来?,在她的身体里蔓延。
周鸢的鼻尖瞬时间充斥着山涧雪松的清冽,那是苏玺岳身上的味道。
周鸢拽了拽身上盖着的被子,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木质冷调和山涧雪松的味道仍然淡淡的环绕在她的周围。
这?间房间里,到处都是她已经快要熟悉的味道。
这?是哪里?
周鸢缓了缓神,才注意到她的手机在床边的床头?柜上充着电,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她晕过去了大?概二十分钟。
周鸢不打算回家了,干脆直接从附近买点带给周父或者点个外?卖给他好了。
就在周鸢准备从小床上起来?时,房间门被打开了。
苏玺岳手里拿了什么,光线昏黄,周鸢没太看清。
“你醒了?”苏玺岳走近,看了一下床边的床头?柜,“给你留的纸条你没看到?”
周鸢愣了一下:“什么?”
周鸢顺着苏玺岳的目光看去,床头?柜上果然有一张小纸条,纸条上被几块巧克力压住,刚才周鸢只注意到手机,没有留意还有纸条和巧克力。
“无妨,是提醒你吃巧克力的。”苏玺岳声线低沉:“你自己低血糖晕倒了,你还记得吗?”
周鸢点点头?,她没有失忆,原来?昏倒是因?为低血糖。
周鸢之前饿太久也会头?晕眼花,但还不至于到晕过去的地步。
她今天就吃了早餐一顿饭,又?因?为周母突发脑溢血和她去领证结婚,一整天心情?经历了大?起大?伏,极度消耗体力,其实她自己也能隐约察觉到,在见到周父的那一瞬间,她整个人紧张的那根神经都松懈了,身体处于一种不再高?度紧绷的状态,大?脑也才能察觉到,她也需要补充能量。
周鸢拆开巧克力,吃了一块,巧克力浓郁的香甜蔓延在味蕾,身体的虚弱消失了些许。
“这?儿是哪里?”周鸢有些好奇。
“是我的个人休息室。”苏玺岳把手中的保温饭盒放到一旁,“吃点饭吧,再不吃怕你身体会撑不住,阿姨醒来?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样子。”
原来?他手里拿的是保温饭盒。
周鸢默默的想。
周鸢听到苏玺岳的话,心中流过一丝暖意。
苏玺岳不论是说话还是做事的分寸感永远让她感到舒适。
“是医院食堂的饭。”苏玺岳把饭盒打开,一层一层的铺在小茶几上,“市一院食堂的味道还不错。”
周鸢看着几叠炒菜被摆放在桌上,是西红柿炒鸡蛋、宫保鸡丁、凉拌秋葵和糖醋里脊。
最后还有海带汤和两份米饭。
荤素搭配,有菜有汤。
医院食堂都是大?锅菜,菜品的卖相不是特别?好,但菜肴的香气四溢,周鸢有些饿了。
周鸢捏了捏耳垂,“我们……一起吃?”
有些人可能无法接受和不熟悉的人一起吃饭,又?或者吃火锅之类的时必须用公筷。
但周鸢不是。周鸢没有洁癖也并不矫情?,和同事朋友在外?面一起吃饭再正常不过了,而且前不久也和苏玺岳一同用过餐,虽然是西餐,分餐制。
屋内灯光昏黄,即使开了灯,也是朦胧的暖黄色调,平添了一份摇摆暧昧——
即使他们克己复礼如陌生人,什么也没有发生。
但周鸢莫名的觉得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上,和苏玺岳、她的新婚丈夫,只是进行简单普通的吃饭也会多一抹不一样的基调。
她知道她的想法很奇怪,奇怪到她后悔说出刚才的疑问句。
然而覆水难收。
苏玺岳狭长的眼眸从周鸢身上划过,“自然是和苏太太共进晚餐,就当作我们婚后同居生活的提前适应期。”
婚、后、同、居、生、活。
周鸢后背一僵,是啊,他们不是假结婚,早晚是要住在一起的。
就在周鸢冲动的向?苏玺岳提出结婚请求时,压根儿就没想到同居这?回事!
“我们什么时候……搬到一起同住?”周鸢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
周鸢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随时。”苏玺岳把钥匙放在周鸢即使低着头?视线也能看到的地方?,温文尔雅道:“这?是1幢的钥匙,你可以随时搬东西过去。”
“你就这?么把钥匙给我了?”周鸢有些不可置信,“不需要等你有时间的时候一起吗……你就这?么放心我一个人进你家?”
“不是‘我家’,是我们的家。”苏玺岳纠正周鸢的用词不正,“这?也是你的家,你回自己家,自然是想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
“当然,我有时间一定会和你一起。”
以他们现在的感情?、又?或者说是仅仅认识了解的程度,周鸢自然不会认为苏玺岳是对她情?根深种才说出这?一番撩人不自知的话。
但周鸢不得不承认,她的心脏在苏玺岳低沉温和的嗓音中漏跳了两拍。
苏玺岳走到写?字台旁边,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未拆封的餐具,清洗过后又?用热水滚了滚,才把餐具递给周鸢。
周鸢接过餐具,“谢谢。”
苏玺岳没有坐下吃饭,他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又?勾起桌上周鸢未动的别?墅钥匙,很快的,钥匙从桌面上落入了周鸢的掌心里。
苏玺岳的手掌很大?,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是健康的淡粉色,手背上隐藏在冷白肌肤下的淡青色筋脉蛰伏着荷尔蒙的力量,这?是一双天生适合拿手术刀的手。
在苏玺岳把钥匙递给她的那一瞬间,他屈起的手指碰到了周鸢的掌心,她像是被电到了似的,迅速缩起了手掌。
他的手掌充满令周鸢肌肤发烫的温度。
“我搬进去前会告诉你的。”
钥匙安静的躺在周鸢手里,她忽然觉得小小一串钥匙有些烫手。
市一院食堂的饭周鸢还是第一次吃。
不知是饿了还是怎样的缘故,她觉得就连普通的西红柿炒鸡蛋都分外?可口。
“饮食上有什么忌口吗?”苏玺岳忽然开口问。
“嗯?我不挑食。”周鸢笑着说,“没有忌口。”
苏玺岳继续问:“那有什么不喜欢吃的食物吗?譬如香菜、大?葱、姜和蒜这?一类刺激性的味道的。”
“没有,都可以吃。”周鸢在饮食方?面没有特别?需要注意的点,葱姜蒜一类的她都能吃。
“这?些菜是有什么问题吗?”周鸢不理?解苏玺岳这?么会突然提起饮食习惯,他今天从食堂打包的这?几份菜都很大?众,也没有忌口不忌口一说。
柔和的灯光落下,在苏玺岳的发顶覆下浅浅光晕,他身上的冷淡和生人勿近的疏离被削弱了三分,他的眼眸漆黑,就算是眼前的普通菜肴也被他吃出了国宴的气质,他眉眼间多了一抹笑意,垂眸低声道:“只是在想,如果你有忌口,我做菜时会小心避开。”
他们即将要同居的感觉又?一次的被加深。
周鸢夹了一筷子凉拌秋葵,故作镇定道:“我没有忌口。”
想了想,周鸢又?补充道:“虽然我做饭难吃,但是如果你工作忙的时候,我也可以做。”
苏玺岳注意到周鸢的神色,她明明上次见面时说过不喜欢做饭和做家务,可现在却?像是担心他返回似的补充解释。
苏玺岳:“小鸢,你不要误会,我说的话并没有给你增加压力、需要你也承担家务和做饭的意思,当然如果你喜欢做饭的话,我不会阻拦。”
苏玺岳的语调真诚且温和,他说的是实话。
他不是婚前、婚后两幅面孔的男人,婚前用美言美语把对方?骗到手,婚后再暴露自己的本性,他自然不是这?么没品的人。
他说过不需要周鸢承担那就是真的不需要。
“我不喜欢。”周鸢回答的很干脆,说完她自觉也不太好意思,又?连忙解释道:“如果你只是煎鸡蛋也能煎糊的话,我想你也不会喜欢做饭的。”
苏玺岳低笑一声,“你说的很有道理?。”
苏玺岳不加掩饰的打趣意味让周鸢有些不好意思。
但她在做饭方?面也是真的没有天赋,她小声给自己挽尊:“不过我下面条还是可以的。”
苏玺岳笑着开口:“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擅长的东西,你不擅长做饭,这?没什么的。”
周鸢很庆幸苏玺岳的理?解,这?为她减少?了很多烦恼。
周鸢忽然想到曾经周母也说过她,希望她能做一手好饭,再不济至少?要有几个拿的出手的菜,毕竟没有男人会找一个连厨房都不进的老婆。
周鸢想到苏玺岳刚才说过的话,暗自庆幸自己做了一次正确的结婚合作伙伴的选择。
两人用过晚餐后,苏玺岳很自然的拿着饭盒去洗碗,他的休息间虽然不大?,却?五脏俱全,什么也不缺。
苏玺岳颀长的身影站在水池前,宽阔的后背让他看起来?充满安全感。
待他将一切收拾整洁后,周鸢开口:“我要回病房了。”
苏玺岳:“我送你。”
“不用的。”周鸢垂眸,“我现在还没有和我爸爸说我们……”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口,但她想苏玺岳会知道她的意思。
苏玺岳轻笑一声,“医生送一下患者家属,也不是见不得人的关?系。”
周鸢听到苏玺岳的话后有点不好意思,倒像是她想的多不正经一样。
周鸢默认了苏玺岳送她回病房,苏玺岳跟在她身后。
就在她准备离开休息间时,那顶有老旧感的吊灯忽明忽暗的闪了两下,随后彻底灭掉。
一片漆黑。
周鸢下意识的回头?。
狭窄的休息间陷入黑暗,唯有透过玻璃,走廊上的一束不强烈的冷光落入室内。
冷光落在苏玺岳和周鸢的中间,男人锋利的下颌线在昏暗中依稀可见。
苏玺岳只穿着白衬衣,袖口被他挽起至小臂,明明处在几近黑暗的室内,可周鸢甚至能看清蛰伏在他肌肤之下的青筋,从手背蔓延至小臂。
他的左手腕骨上戴着一块手表,吃饭时周鸢离得近,看到了腕表的牌子,他将一辆豪车戴在手上,此刻这?块可以媲美豪车的腕表,在黑夜中泛着淡淡的光。
二人视线交错,昏暗交织的休息间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苏玺岳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举手投足间透露着漫不经心的慵懒和矜贵,那是属于成熟男人独有的禁欲迷人。
周鸢只觉得狭小的休息室温度越来?越高?。
她小心翼翼的放缓了呼吸的频率,即使如此,每次呼吸她都能感受到鼻腔充满了山涧雪松的清冽。
她被漂浮在屋内的雪松气息丝丝缕缕的包围着。
他们谁也没有避开视线。
淡淡的冷光洒落在男人轮廓分明的脸颊上,忽明忽暗,周鸢似乎从他漆黑的眼眸里看见了她倒影。
这?是周鸢从未有过的感觉。
浑身上下每一处血管都像是被温水洗过,热意滚烫蒸腾。
黑夜里她看不清自己的样子,但她知道,她的耳根到脸颊全部热的发烫。
周遭的一切声音被自动屏蔽,时间一分一秒被拉缓至分外?绵长。
一种悄无声息的暧昧在彼此间蔓延流淌,周鸢呼吸急促,心跳加速,大?脑不受控制的乱了思绪。
下一秒要发生什么?
周鸢不知道。
但她知道,他们已经是法律认可的合法夫妻了。
不论今夜发生什么,都在情?在理?,合规合法。
“爸,吃点?饺子吧,三?鲜馅的,还热着呢,刚开的那家饺子馆最火的。”
周鸢推门进入病房,把饺子放在病房的小桌子上,不知是心虚还是怎的,明明一句话可以说完的,她一下子说了好几句。
周父一心在周母身上,没有察觉到周鸢的不对劲儿。
周鸢是一个说话不拖拉很干脆的人,她不会在一件日常的小事上着如此多的笔墨。
“我没想让你真?的来?送饭,我就想让你好?好?睡一觉。”周父微微摇了摇头?,“先放着吧,我一会吃。”
周鸢站在病房的窗台前,望向屋外。
无边的浓墨渲染了整片夜幕,夜色融融,几?颗星星忽明忽现,又跌落进濛濛云雾里。
春日夜晚的温度偏低,穿着单薄的针织衫仍然会感到层层寒意,周鸢抬手将?掌心贴在脸颊上,掌心感触到脸颊的温度却截然不同。
那淡淡的山涧雪松气息似乎仍然若隐若现的漂浮在她周围的空气因子里,丝丝缕缕充斥着她的鼻腔。
周鸢现在只要静下心,脑海里全部都是不久前在苏玺岳休息室的一幕幕。
就像循环电影,在她脑海里重映不停。
明明已经意外停电的休息间,一片黑暗里唯有走廊传来?的那一丝似有似无的冷光,谁也没有开口讲话的无声寂静里,让周鸢生?出许多恍惚。
时?间被拉的无限绵长,她的心脏以秒为单位砰砰跳个不停。
似乎马上就要钻出胸腔,那是她耳畔,此刻最为强烈的声响。
苏玺岳他会听?到她如擂鼓般的心脏跳动声吗?
周鸢甚至在想。
周鸢发誓,此时?此刻的她对苏玺岳没有生?出任何暧昧想法。
风月当下,心绪不受控制。
暧昧无声的氛围感掌控着周鸢的心脏。
一下、又一下。
她从未感受过的灼意在她的胸腔中快要达到顶峰,脑海中光影变幻,抓不住的一闪而过快要将?她湮没。
她的主观意识告诉她要快些离开此刻的暧昧空间,但双腿犹如定在地面,不受大脑控制。
男人锋利流畅的轮廓线条在昏黄的夜里愈发矜贵,领口松松垮垮的露出迷人的锁骨,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成熟男性的荷尔蒙魅力。
人对未知的领域是兴奋的,是新奇的,亦是恐惧的,紧张的。
曾经的周鸢虽然不谈恋爱也不想结婚,但她对男女交往方?面的观念并不保守,陌生?的男女都能依靠亲密关系分分钟内看似熟稔难分,更何况他们——
国家法律承认的情况之下的合法夫妻。
周鸢猜不透苏玺岳的想法,她时?而能看到他眼底的倒影,时?而模糊着看不清他的眼睛。
周鸢的心跳不断加速,早已超出她对自我的认知——
哦!原来?她的身体也可以有当下的感觉。
心脏加速,血液倒流,她甚至能感受到血液涌向心脏的触感。
山涧雪松的气息愈发的浓郁。
就在周鸢觉得山涧雪松的气息快要将?她溺毙时?,“嗒——”一声,休息室的灯光亮起。
从黑暗到明亮只需要一秒钟。
突如其来?的明亮让周鸢突然觉不适,晃了一下眼睛。
苏玺岳精雕细琢得五官在周鸢面前,她看得有些恍惚,似是被蛊惑。
只一刹那,她回过神来?,伸手拉开后背靠着的门,选择像小?兔一般缩回了自己的安全领域。
周鸢飞快的离开休息室,离开这层楼,离开医院。
想要逃离令她脸红心跳的空间。
周鸢走在马路上,用手扇着风,试图给自己降温。
直到她打包完水饺,刚才的情绪仍然没有平复。
苏玺岳的休息室在13楼,靠窗的位置正好?能眺望到医院外的马路。
苏玺岳落落的站在窗前,他眉眼之间轻描淡写着矜贵高不可攀,他的眸光落在医院外那条平平无奇的马路上。
车水马龙,亦如往常。
唯独不同的,是最右侧的人行道上多了一个背影有些落荒而逃的少女。
少女穿着单薄的针织外套,背影瘦弱纤薄的像一张单薄的纸片,像枝头?摇摇欲坠的白梨花瓣,在她晕倒在他怀里的那一瞬间,苏玺岳在想,怎么会有人的腰肢纤细到盈盈不堪一握,用点?力气就能折断。
但周鸢身体里的力量却不似她的身型柔弱,她不脆弱,坚强又倔强。
一个人独自面对母亲昏迷住院,还将?一切处理的井井有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