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门贵妻—— by席墨锦
席墨锦  发于:2024年0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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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别拿这眼神刀我,可不是因为?被这姑娘烦透了,小的才会说?漏嘴。”墨子?不好意思的要躲起来,指了指,“小的都替夫人?看过了,都是些好茶叶!”
来了便来了,这些人?讲究的是人?情世故,即便她不把人?多留,那姑娘还会找了别的法子?上门。
褚玲珑便招呼红豆过来坐,“羡慕你们这些江湖女儿家,说?话?爽利。”
讨好这位,可比讨好江璟琛容易的多!红豆继续拉近关?系,“夫人?在外做生意,难免会遇到些不上道?的人?。我家在江湖道?上还有几分薄面,夫人?大可抬出我的名?号,外头的兄弟听了也会帮扶一下。”
水匪和马匪是一家?还讲究一个表亲关?系。
褚玲珑点了点桌面,斟酌的说?,“我有个朋友刚成婚不久,她的夫君就遇上了马匪,轿子?落下山,尸骨无存。”
“还有这样的事!”红豆问,“夫人?可是想让我打听些什么?”
冤有头债有主?,罗徽的死悬疑众多,摆在面前就有一个猜不透的谜底。
从江璟琛的身上闻到了血腥味,可是他雇人?谋财害命?
褚玲珑抬起眼,刹那间?眼里透出一份光亮,“我想知道?,那马匪背后可是有人?操控?”
“那确实不难,还请夫人?等我消息,我这就写一封书?信托人?往台州送过去!”
第五十三章
快临近除夕, 江璟琛接到了江书寄过来的家书,他招了招墨子?过来询问了一番,“夫人, 今日可做了些什么?”
“夫人今日搬着板凳,又出了一天的神。”墨子瞥一眼自家少爷的神情, 那?水寨的红豆倒是来的勤快, 她怕不是又作了妖?不是墨子?违心不愿意同江璟琛交代明白,而是那?红豆也不知道吃了些什么不好的东西, 一天好几回都到他这里哭诉,说是如今水寨上下老小全靠她一个弱女子。
哭着, 哭着就往他怀里靠, 还说什么要找个夫君就得找他这样的。
若是成了自家人,可不是得护着点?墨子?再扫一眼那封家书:“可是有什么不好的事?”
“却是有一件事,哥儿年纪小, 又挑嘴, 他没了亲娘在身边就不吃乳母的。”依着江书信上所言,孩子?已?经是有些发了热, 他想催促着褚玲珑快些回台州。江璟琛沉吟:“这件事, 你?先把嘴闭紧了, 别?往外头说。”
墨子?轻声心里发虚, 道:“小的说不说又哪里是要紧的, 倒是少爷您。”
“我怎么了?”江璟琛隐隐有了些不快,他心里也再明白不过,江书可以舔着脸皮把大伯的身份做熟了,又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数落了他一顿。
原是江阁老?听到了些流言蜚语, 也送了一份信到他手里,让他注重影响。
江璟琛的官位虽不高, 却也因着圈银子?的事入了那?天子?的眼。
调回京城,便也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这影响的源头,自然是在他选妻的问题上。江大奶奶放出话?来,让江璟琛自个儿在外头挑媳妇,他是铁了心思要扶持她,江阁老?不是好糊弄的人,让他知道自己和褚玲珑有这么一出,捏死?那?母子?的命便像是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
他不想强行拘着那?女?人,却是要护着她的一条命。
墨子?说:“说一句大不敬的。少爷如今官位低,哪里是江阁老?的对手。事情一样一样来,不着急。”
说的正是,他虽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却不能显得对那?孩子?特别?关照来。至少明面不能显露出来,也唯有让江书撑着场面,江璟琛才能稍微安心些。
他压下?眉宇间的倦意?,“我有分寸。”
又等了两日。
另外一封家书,也马不停蹄的送到他手里。这回说的是,江书已?经请了宫里的太医南下?为孩子?治病,让他安心在福州做事。后头的唠叨语句被江璟琛一眼带过,浓密的眉眼稍稍舒展一些。
男人歪了歪唇角,连连道,“这个兄长做事倒是靠谱,我认得不亏。”
江书和公主的婚事是明面上定下?来的,借公主的威风请个太医,也不算是办不到的事。有了太医坐镇,旁人在不在就没什么所谓。
更何况,那?女?人最近的身子?不调好,听了这消息后,必定要吵闹着回去。
褚玲珑是个什么性子?,江璟琛再明白不过,“总归是,厌弃我的,也不差瞒着人这么一回。”
夜里用饭,便摆在廊檐之下?,等墨子?给两位把菜给上齐全了,他就麻利的躲到厨房去了。
江璟琛只盯着眼前的一盘肉沫笋丝,再一夹筷子?就发现底下?还有些木耳丝,他忽然抬起眼,看对面的女?子?,“你?是不是不吃木耳?”
褚玲珑那?莹润的脸盘上,就蹙起两道纤细的眉,脸上的唇色是夜里睡不好落下?的寡淡。她抬起手,杏黄色的衣袖扫过他的手背,正明晃晃的夹起那?木耳丝,嚼几下?,咽下?去,“江大人说错了,我最是爱吃。”
男人就挑起眉,又夹了一筷子?,这滋味,倒是比方才更好了,他的声音透着难得几分的促狭,“你?看有我在,你?都不挑食了。”
褚玲珑嘴上倔的厉害,“我本?来就不挑食,挑食的是哥儿。”
提起那?襁褓之中的孩子?,让人莫名觉得心疼……在福州一呆这么多天,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那?孩子?。
“子?似母相,你?得做好表率才是。”江璟琛见得她眉眼里的不耐烦,又道:“在我这处就罢了,等在哥儿跟前,可是要收敛些。”
褚玲珑轻笑一声:“是是是!先生教训的话?,我谨记下?了。”
也不知这饭要像这样漫无目的吃到什么时候。
过了片刻之后,江璟琛这才终于缓缓的开了口,“哥儿养在老?夫人名下?,难免会被宠爱的太过,等稍微大些,你?要么辛苦些留在身边自己带,要么就再找个能安心的。”
她几乎是瞬间的失神。
这话?里的意?思,这男人不仅要拘束着她?连哥儿的事都要插手了?
他凭什么啊!
不过褚玲珑即便心里不太舒服,也不想在表面上和人撕破脸。
江璟琛见着这女?人不发一言,他眯了眯眼,声音也从促狭恢复到一本?正经上,“台州府来了家信,不过不是什么大事。江书已?经请了宫里的太医南下?,为哥儿治疗身子?。”
“孩子?患了小病,江公子?派来太医,关怀备至。”莫非,这还不算大事么!那?与他而言,什么才算大事?褚玲珑拧着眉,颇有些不满的质问,“这事为了哪般?”
“爱屋及乌罢。”江璟琛说的脸不红气?不喘,“兄长见着我在意?你?,自然也就对你?的孩子?紧张些。”
“那?是我的孩子?!”
江璟琛见着这女?人就要发作,长指先压下?她手里的碗筷,“我晓得,那?是你?的孩子?,莫非,你?还要为了这件事把饭甩到我脸上?”
他抓着她的袖子?,一副很是委屈的样子?。
是啊!要离开哥儿来台州府的是褚玲珑,他无非就是多留了她两天,腿长在她自己身上,还不能跑了?
褚玲珑的嘴间露出一抹冷笑:“我哪里敢对江大人动手?您如今的官威愈发的大。”
便是小两口也时常有拌嘴的时候,江璟琛并?不在意?,“来的大夫不是和你?说过,心火太旺,忧思过虑,导致气?血两亏。吃饭便吃饭,你?何必生这么大的气?。”
这算的哪门子?的狗屁解释。
褚玲珑几乎是要骂娘了!
她将手里的碗筷一放,沉着脸,“江大人,需得让您明白。您如己圣眷正浓,正是人言可畏的时候。”
他心口不免一酸,来福州已?经有一段时日,他什么样儿的人都打过交道。起先呢,士族子?弟是见着他年轻,又是江阁老?嫡长孙的名头必定是个娇惯公子?哥,以各种吹捧,送几名美丽侍女?,捧杀着人。
后来见着他不上套,就又是油嘴滑舌的应付。就是不交银子?,谁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圣眷正浓这样的话?,我还是头一回从人嘴里听到。”江璟琛转瞬即逝的笑,透出几分辛酸,“便凭着你?这句话?,我也是要闯出一番名堂来。”
“我在和你?说哥儿,他是我的孩子?,不需要你?们江家操心!”
面前的男人声音低沉好些,“我好了,哥儿才会好,这样的道理?你?不懂么?”
简直就是对牛弹琴,不知所谓!
后来连那?水寨的红豆也不能入府,褚玲珑托了她打听台州府马匪的事,和人见不着面,心虚是在不佳。她收拾了几件包裹,说什么也要去渡口回台州。
吓的墨子?赶紧去衙门寻江璟琛:“少爷也真是的!哪里有把人逼的这么紧的,便是笼中雀也要展翅飞走了。”
“江大人原来已?有家室,我等怎么不知道?”
这位大人兢兢业业在衙门里,大家还以为他是打光棍的!又听他说要陪着夫人回娘家,倒也惊奇。
“是幼年时遇到的青梅,和我相濡以沫的情意?,她性子?腼腆,不大爱和人打交道。”
那?就是江璟琛认回江家之前的事了,他身份今非昔比,唯恐家里不同意?这位糟糠之妻,他才把人藏的这么深。
近些日子?,这位江大人做的事可是让官僚之间都提心吊胆的,太过正直,也不是什么好事,幸好他是个念旧情的,也能让底下?人暂时松一口气?。
江璟琛和手下?人交代?好诸多事宜:“我这几日趁着休沐随着夫人回台州府,你?们有什么事,大可写书信交给墨子?,他会转送到我那?处。”
底下?人哪有说不好的,恭恭敬敬的送人出去,要他好好陪陪夫人。
墨子?挑了眉,没想到自家少爷随口扯谎的功夫溜得一绝!
可巧。褚玲珑坐的货船和来时候是同一位老?人家:“又见到姑娘了,这可是在福州住了好些日子?了罢?”
来之前只想着呆一日,可这一住,便是有七八日了。
褚玲珑从袖子?里,拿出些碎银子?递过去:“是啊!我和老?人家有缘,又碰上了。”
这福州,她打死?也不会再来了。趁着江璟琛再衙门,她才能偷偷溜出来。
此时不走,还等何时?
又或许是自己想多了,江璟琛正忙着公务,哪里会在意?她呢?
老?人家抽一口水烟:“姑娘,见你?往渡口看了好几眼,怕是还有什么牵挂,不想走罢。”
断然是没这个可能!脑海里浮现过一个身影,也赶紧打消。本?就说的是一月一顿饭,这些日子?来一次性给吃了,她不欠他什么了、
老?人家疑惑了一声:“那?里好像来了个人。”
随着褚玲珑眼神看过去,那?骑马上的高大男人不正是江璟琛!她喊了船家:“快点开船!”
“老?人家!不尊开!”江璟琛目光森森,相思要把这货船凿一个窟窿。
许是因为那?男人眼神锐利,老?人家有些被吓唬到了,握着手里的船桨,嗓子?眼跟着打颤:“可别?是你?们小两口吵了嘴,姑娘要逃会娘家去住!”
江璟琛却已?经下?了马,手提着直裰的下?摆,往这处跑过来,喊的是一个惊天动地:“夫人!你?莫要抛下?我啊!”
褚玲珑:“……”
放他娘的狗屁,江璟琛算什么她的夫君!
第五十四章
货船坐的人摇摇晃晃, 褚玲珑双手抱着胸一个人躲在后头,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这江璟琛怎么能撇下公务, 同她一道回台州府?
等他人上船到自己身边的时候,引起了好多?人的注目。有人还笑了一句:“到底是新婚夫妻, 恩爱着呢!”
膈应得褚玲珑整个人都起了鸡皮疙瘩, 她?拧着眉:“先前在水寨那是没法子,我?才陪着你演戏。没成想, 你却是这般无赖。”
知晓人要走,江璟琛还哪里顾得上什么礼仪周全, 再说了夫人这词这几日是叫的顺嘴, 改不了的。他说:“我?若是不喊这一声夫人,这老?人家哪里又会让我上船。”
“你崩说这些,我?不信你的鬼话!”自然, 褚玲珑板着一张黑脸, 开始不理人了。
江璟成明白她?懊恼,但?好歹, 让他赶上了船, 这一路上也?算是有个照应。
老?人家过来收费用?, 男人一摸袖子, “夫人, 我?没带银子。”
那要钱的态度叫的一个顺溜,褚玲珑听了面上都泛起了红,她?不想搭理。可老?人家还在那处站着,目光看向她?:“吵架归吵架, 小夫妻的日子还是得继续过。总不能,让我?等狠了心扔了你家夫君到海里喂鱼?”
“那便丢到海里喂鱼罢。”褚玲珑可是高?兴了, “我?正好再找了个人,改嫁。”
江璟琛:“……”
出了福州地界,便有些身上发了凉意。
褚玲珑便见着眼前的男人慢慢的拉了拉她?的衣袖,在海风中深深凝望着,那双眼当真是生的极好,便是不说话也?是让人觉得万般的委屈。她?只?觉得心里又咯噔一下,“江大人,别这样看着我?!不知情的,还以为我?做了多?少对不住你的事。”
江璟琛:“拿着银子的才是大人,我?同你打个商量,几亮碎银卖给你可好啊?”
他当真是如此厚颜无耻!是什?么时候,又缠上了她?的手。
十指,严丝合缝,蜜里调油。
她?实在挂不住脸上的红绯,丢了银子给那老?人家:“拿去。”
男人更是顽固的很,拽着她?的手不肯放:“夫人给了钱,那我?就是你的人了。”
褚玲珑把眼睛一闭,眼不见为净。
她?出来的时候为了避人耳目,并未穿戴厚斗篷。人窝在货船后头,海浪翻腾她?就跟着颠簸,胃里头也?是止不住的恶心。
“手这么凉,要不挨着我?坐近一些?”江璟琛说话的时候,还挺高?兴的:“要是冻着了,怎么照顾哥儿?”
她?恨得牙痒痒,都想在那手背上狠狠来上一口!
货船上的人不多?,却因?为江璟琛和褚玲珑出众的相貌,都往他们这处看着。
都是些回台州省亲的人,她?要是真咬了上去,传到罗府老?夫人耳朵里去,那可就说不清楚了!
“我?不冷,你离我?远些。”褚玲珑不觉得解气,手在男人身上掐了一把。
江璟琛能听话,那就怪了!不多?一会儿,从?怀里掏出个黄纸包:“夫人,你嘴里发不发苦,我?出来的着急只?抓了一把果脯。”
天底下果脯种类的多?了去,这人如今什?么东西吃不着。
“你赏脸尝一个?”
褚玲珑鼻尖嗅到一丝清香,抖了抖眉,“你这是故意的罢?”偏就这么巧,是她?喜欢吃的竹盐蜜渍的枇杷干。
江璟琛眉峰微扬着,笑着道:“你便当我?是故意的好了。”
“你的东西,打死我?也?是不吃的。”
褚玲珑自从?登船便很是不好受,她?也?不多?言语。眼见着天马上就要黑了,夜里船舱里点起了灯笼,风吹来就一摇一晃的。却也?是意外,这一路江璟琛没有再烦她?,就坐在她?身边,哪儿也?不去。
太过安静了。
本以为不会在意他的,可似乎有些做不到。她?低声问,“那枇杷干,还有没有了?”
江璟琛漫不经心道,“你不是不要,我?就给了旁人。”
听他鬼扯,这人根本就没从?身边离开过,纹丝不动?,像尊木菩萨。他这样可是堵了气,故意推说东西送出去?还以为他性?子是多?少的沉稳,也?像个长不大看的小孩。她?忍着笑,说,“那便算了。”
这样静的夜里。
船上悬挂的红色灯笼,就好像回到当时的大婚之日。她?不免感慨万千,若是当初没有嫁到罗府,可还是那个在渔村里瞎跑的渔家女罢?
江璟琛的肩膀贴过来一些,撞上她?的,声音如这深夜般浓重,有种把人嚼碎了的压抑。他摸索了怀里的黄纸包,白日里有几颗现?在就还有那么些数,“就知道你定要改主意,我?怎么会给别人?”
“江大人,您可真是厉害死了!”褚玲珑微抿了唇,见不得男人眼里的光,捡了一块最小的枇杷干吃进?嘴里。融化了,甜丝丝的,“谢谢。”
他轻轻点了点头,只?是看着她?,“再吃一颗罢,这一夜还漫长的很。”
她?愣愣的看着他,又自取了一颗枇杷干捏在指尖,问:“江璟琛,你有没有做些对不住我?的事?”
海里的波涛翻滚成浪,水里倒映出两人身影,眼睁睁从?那男人嘴里吐出两个字,不曾。褚玲珑低下脸去,心如死灰。
回到罗府,已经是第二日的晌午。
哥儿倒是被太医调养过,面色红润,一点都瞧不出生病的样子。
褚玲珑抱着孩子就往脸上贴,“宝儿,娘亲回来了。”
江璟琛也?想凑过去看看,不多?看,就瞧一瞧那母子一眼。可还没走近,他的胳膊就被人拽住。
“你回来的正是时候。”江书看不得他这副傻样子,把人揽过来,“罗府那位老?太太不知道发个什?么癫,要在除夕夜给哥儿抓阄!你说这小门小户的,万一把我?大侄子养的不好了怎么整?”
“这和小门小户有什?么干系?不过是老?夫人心里有鬼。”
“可不就是这个理么!”江书见着大侄子对着他笑,又拉了人到边上,“老?夫人是分明知道这孩子不是罗府的种,现?如今不一般了,又是见得府里头住着一位太医,夜里都睡着,便成天担心江家会把孩子要回去!”
就是跟个喝醉酒的醉鬼一样,念念叨叨。
“等明年,这哥儿是要开口说话的,我?就不容许在他被留在罗府了。褚玲珑不是要去京城做生意,你快忽悠她?把孩子一道儿带去!”
这当大伯的瘾也?太重了,竟跟着瞎掺和。江璟琛的脸色不免抑郁几分,“孩子这么小,带去京城容易,可谁来养?”
“我?啊!”江书真的打算好了,越说越期待,“你是怕我?没钱养不好哥儿?开什?么玩笑,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在山西地界,爷儿都是横着走的!倒是就你那点俸禄,我?还担心把哥儿养瘦了!”
江璟琛淡淡的道,“这事过几天再说。”
还要过几天?
等不了!一天都等不了!
“江居正,福州这么多?天,孤男寡女的,你就真的没把人拿下?”
他哄不好人,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不怕人看笑话。江璟琛缓缓开口,说,“我?是没兄长有本事,连公主都能哄得服服服贴贴。”
提到重点上了,江书跟泥鳅尾巴一样儿,更缠着人不放,“我?不是和你说笑!祖父的人来过台州府了,你若不动?手,就等着给那母子收尸罢!”
“你告诉我?,怎么才算是好法子?”江璟琛拧着眉:“是要把这谎言给撕开,一并送到祖父跟前去?”
“那总也?好得过,人死了罢!”
他笑了:“这事你莫要管了,便是江阁老?问起来,也?说不知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人却是甩了袖子,毫不犹豫的走开了。
这罗府,江璟琛他索性?也?不住了,是回了一趟豆腐铺子把过年的银子送过去。在船上,他是骗了褚玲珑的,哪里会出门不带银子,不过是想让她?怜惜几分,多?和自己说说话。
谁知她?居然会问出那样的话来,怕不是,已经知道些什?么?
江璟琛眉眼跳的厉害,心不在焉的。
“江公子和我?说啦!你在外地很忙,是用?不着特意回来的!”
和平常一样,干爹坐在小板凳上,他半蹲在干爹身边,“钱够用?,你别不舍得花销。”
干爹抱着红纸包,笑得露出一口黄牙,“把钱给存起来,到时候给你将来娶媳妇用?!”
大概是说到了说到这事,他垂下眼,“也?不知道,儿子这辈子娶不娶的到媳妇。”
“大过年的气氛,能不能有句好话?”江书冷不丁啧了一声,“只?要你想,愿意江家做媳妇的姑娘,就能从?台州府一路排到京城去!”
那罗府少奶奶成天不高?兴,倒是比公主还金贵了!实在是让人看不去。
也?不是江书拿大,他的确是想到一个好法子。
“对对!璟哥儿从?小就受姑娘喜欢,只?要他在豆腐都能多?卖上一些。”
江璟琛语气也?平静,他索性?是把话挑明了说,“干爹,我?有一个朋友家生了个孩子,托到我?这里问问取什?么名字好。”
“人家的孩子,你别瞎掺和,取名字这事关乎人的一生大事呢!”
一生的大事,他以前也?总以为考上了功名,领一份差事,安稳的过日子就算是好的了。京城之内,权贵豪强,他不往上爬怎么护得住那女人。
江璟琛的神色在摇曳灯火下,寒而冷,“可她?不是别人,况且,我?就是想管一辈子呢?”
话说的突兀,但?在场的人都听的明白。却是为了那个罗府少奶奶!
“是不是那个姑娘的孩子啊?”干爹叹一口气,“我?那日就瞧出你的心思,璟哥儿,你看那姑娘的眼神不对劲,本以为,会是一段好姻缘。可人家到底是别人家的媳妇,哪怕是个寡妇,心也?不你这里。”
即便如此,那也?换不了人。
江璟琛一回头,江书在后头不好意思的笑笑,“老?人家非要我?说的嘛!你别瞪我?啦!”
从?豆腐铺子里出来,那男人就开始不理人了。关在屋子里,也?不知道捣鼓个什?么劲,等再出来是换了一件衣裳,换汤不换药的青莲色直裰,手指上倒是多?带了一个白玉扳指,往外头走。
“去罗府。”
除夕夜,阖家团圆,罗府上下也?是难得的喜庆。老?夫人拉着她?的手:“哥儿过了年就长一岁,名字的事情我?觉着是要定下来了。”
“全听祖母安排。”
老?夫人迟疑一会儿,又说:“我?们都是为了哥儿好,有江府这个靠山,他今后也?不会在外头吃亏。”
这话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孩子抓阄满周岁,江公子送来贺礼,为其取名!褚玲珑面色不好,“我?的孩子,用?不着江璟琛起名!”
老?夫人低声道,“但?哥儿也?是罗府的子孙,不仅是你一个人的!”
褚玲珑寻到祖母处大吐苦水:“江公子好歹是阁老?家的公子,他怎的一点都不懂得避嫌?”
老?夫人却支支吾吾:“宝贝肉,都给你两家铺子,你便应允了这事。”
罗府,便是这般做事的,今日可以让江璟琛给孩子取名字,那他日是不是同样可以卖了她??真的是忍无可忍!
回了屋里洗漱,采莲伺候她?换下衣裳,拿着木梳给她?梳头,“少奶奶也?别气了,老?夫人也?是没法子的事。今日是除夕,快喝些甜食,祛除晦气。”
褚玲珑喝下这甜汤,“今日除夕,你同小雀回家去罢,我?这处不用?你守着。”
她?头脑就有些重,躺上去,闭着眼睡了。
除夕夜外头正是热闹非凡,鞭炮,烟花,人声喧闹,屋里头却是暖意融融,她?乌发之间起都起了一层汗,恍惚之间,又是极致的欢愉。
“玲珑。”
她?睁开眼缝去瞧,夜里无风,床底之间也?是温软。这样的滋味,已经许久不曾尝过。江璟琛宽厚的背脊伏在女人之上,堵住她?的嘴,甜香就蔓延唇齿之间。
人影摇曳,是道不尽的缠绵。
男人的呼吸有些急促,眼中似是要喷出火来,压着她?的胳膊,几乎是在求:“快好了。”
“你莫要撒谎骗人!”褚玲珑痛的厉害,也?不知过了多?久,方才停歇。
这梦太过糊涂。
到后半夜,她?只?觉得浑身的难受,手一摸,却是一双骨节分明的男人之手!
江璟琛在笑,甚是有兴致:“说好的几两碎银卖给你,我?从?不食言。”
第五十五章(捉虫)
大年初一, 采莲早早的回了罗府。
少奶奶的屋子里比往日里都要安静,褚玲珑的乌发悉数散在肩头?,如玉雕琢的人儿, 大声说话都能把她吓着了。
采莲轻声的喊:“少奶奶。可又是发了噩梦?癔症了?”
干坐着,出神, 想来人是早就醒了。
褚玲珑也希望只是癔症, 梦里头?一会儿冷一会儿的热,她发抖的厉害, 双手绕着那男人的脖梗求了又求……求他些什么?记不大清楚了。可当身子不适再度袭来的时候,肌肤之?下?还有看不到的痕迹, 她连肠子都悔青了!
“少奶奶, 炭火盆里怎么熄了?”采莲把盆子里重新点?燃了火星:“新年第?一天,快换了衣裳,别染上了风寒。”
她静静的坐在那处, 不言语, 肩头?上不知?道是谁的衣裳,青莲色的直裰, 像是夏日里池塘边上最?娇艳的一抹莲。等看清楚衣裳, 采莲大惊!
这衣裳, 分明就是江璟琛的!
褚玲珑的手扶着采莲, 大声的咳嗽起来, 直咳到浑身打着冷颤:“采莲,你说昨夜的甜汤是谁送来的?”
“老?夫人那处送来的,特意嘱咐了要见着少奶奶喝完。”
她的手一落,万念俱灰!推她入万丈深渊的不是旁人, 正是平日里口?口?声声爱护她的老?夫人!
可,为何要这样作践她呢?
采莲不大明白:“少奶奶, 这是怎么了?”
女人苦涩的笑?:“没什么,就说我身子不爽利,今日便不去祖母那边问?安了。”
让采莲去老?夫人那处告了病假,连临哥儿的面儿都不见了。
“大年初一,你到我这里是为了什么事?”老?夫人真是怕了这位……都把褚玲珑送到他床上了,江璟琛还想如何啊!
如此才是开始,哪里算完。
“新年新气象,自然是要与老?夫人商议一件要紧事。”
第?一,要褚玲珑。
第?二,要临哥儿。
气得老?夫人跳脚,桌子拍得震天响:“商量?江公子这话说的也不怕腰疼,你这就是个强盗!”
“不明白老?夫人为何会这般着急,您看不上这位孙媳妇也不是一两日,别问?我怎么知?道,您迟迟不肯开祠堂写了名讳进?去。”男人坐在位置上,从袖子里那出一样物件,放到桌上:“等您看了这物件,再回话,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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