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搭档—— by一只薄薄
一只薄薄  发于:2024年0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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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问题赵平似乎早就有了预案,立刻回答道:“我是网上自学的、自学的……”
“自学的?”庄泽语冷哼了一声。
他按照耳机里萧宏远教他的发音说了几个词语,扬声问,“这几个词什么意思,你给我解释解释!”
赵平眼神飘忽,一边冻得打哆嗦一边狡辩:“警官,您……说的这个,太、太专业了,我、我还没自学到那儿呢……”
“胡说!”庄泽语猛地一拍桌子,“我刚才说的这已经最简单的了,如果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你会做个屁的网站!”
这些问题不在赵平的预案中,他彻底懵了。
赵海洋紧跟着厉声道,“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说实话!你的同伙儿早就全撂了,你再这么扛着也没有意义了!”
赵平实在冻得遭不住了,手铐冰冰冷冷地贴着皮肤,让他双手都快冻得失去了知觉。
他闭上眼睛一咬牙,“警官,你们把空调关了,我说!”
赵海洋拿起遥控器慢悠悠地关上空调,“行了,你说吧,你的老板是谁。”
他们都已经做好赵平说出刘铭启的名字,却不料赵平摇摇头,“我……我不认识他!”
“不认识?”庄泽语面露诧异,“不是刘铭启吗?”
空调关了,屋内的凉气一时半活儿还散不出去。
赵平缩着脖子瑟瑟发抖地说:“老刘?当初的确是老刘找到我,让我去找一个白板身份证当法人开个公司。他还念在我们俩当年的交情让我吃大头儿,跟他一起把钱洗出去。
“但我觉得应该不是他……老刘能有这本事?我们负责全部网络维护和后台操作的是一个叫钱振的人,他是公司的总经理兼运营主管。”
钱振这个名字赵海洋还真听叶莺时提起过。
当时好运气公司所在辖区的派出所所长不小心放跑的那人,就是从总经理办公室出来穿过公司侧门逃走。
后来叶莺时去办公室翻了翻里面的资料,确认逃走的这个人就是好运气公司的总经理钱振。
赵海洋眯起眼睛,“单凭这个,你也不能确定刘铭启不是你的老板。”
“就,我有一次看到他们两个在钱振的办公室吵起来了。”赵平狠狠搓了搓手,说道,“虽说当初老刘跟我介绍钱振的时候说人是他找来的,但是我看他俩吵架时候的样子,这钱振比他谱儿还大呢。”
“这还是你的猜测。”庄泽语面不改色道,“你们公司没有技术大拿,钱振如果像你说的这么厉害,那不服管也说的过去。”
赵平张了张嘴,语无伦次道:“哎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我就觉得老刘没那个本事当整个赌|博洗钱团伙儿的老大!他是真没这个本事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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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们的时间够吗?”◎
就在赵海洋和庄泽语同赵平斗智斗勇时, 另一间讯问室内,江淮序和郝叶也在和刘铭启博弈。
奈何刘铭启这人嘴巴紧得不得了,无论江淮序怎么说,他就是不松口, 一口咬定自己就是主谋, 跟胡远清没有任何关系。
江淮序见怎么劝说都没有用, 只能示意郝叶拿出刘铭启父亲的录音。
刘老爷子颤颤巍巍的声音在狭小的讯问室中回荡。
“刘铭启!你小子真是一辈子不让我省心!”
刘铭启睫毛颤了颤,迅速低下头,不让面前的刑警们看见他的表情。
录音播完, 讯问室内陷入短暂的安静。
半晌, 刘铭启抬起头,眼神依旧坚定, 一字一顿地说道:“江警官,你跟我说什么也没有用,整件事儿都是我一个人做的,这个赌博和洗钱团伙儿全是我运作的!”
他闭上眼睛, 语气有些冲:“就算你把我爸叫到我面前,我也还是这句话!”
刘铭启这话说完便闭上了嘴。接下来, 任由江淮序再说什么, 他都没有开口。
郝叶忍无可忍, 倏地一下起身, “刘铭启!你是不是傻?我告诉你,你前脚刚来我们这儿自首,胡远清后脚就订了飞加拿大魁北克的机票!你现在是让人家卖了,还在帮人家数钱!”
江淮序看了一眼腕表, 冷声道:“胡远清今晚8点的飞机, 现在已经早上8点半了, 还剩下最后11个半小时,你最好赶紧想清楚!”
刘铭启张了张嘴,下唇颤了颤。他眼神不断闪烁,内心挣扎了许久,最终双唇还是缓缓合上,所有的话重新憋回心里,什么也没说。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江淮序耳机里传来霍妙的声音。
“江队,花都市局打来电话了!”
江淮序眼神一凛,立即起身推门离开讯问室更多资源加入叩叩群:药物而二期五二八一,冲进旁边的监控室拿起电话。
“喂,您那边儿有消息了吗?”
来电的是花都市市局王局长,对方的声音中气十足,“小江啊,你要的人我已经给你找到了,我刚刚见到了她们母女,也同她们说了现在的情况。她们非常愿意帮忙,一会儿会乘坐最早起飞去京城的飞机赶去你那儿。但是能不能帮到你们,能不能赶上你们的抓捕工作就要看你们的了!”
这对于专案组来说已经是最好的消息了。
江淮序眉目舒展了几分,真心实意地道了谢,“感谢王局,您真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嗨,说什么谢,这都是我们分内的工作!”王局声音洪亮,“机票已经给她们订好了,她们母女俩今天下午三点钟到京城国际机场。我已经把航班信息短信发你了,你注意查收一下!”
“好的,我都记下了!”
“行,那我就不耽误你们忙了,祝你们成功!”
江淮序挂了电话后第一时间把王局发来的航班信息发到了专案组群里。
“也不知道刘铭启的前妻和女儿能不能说服他。”霍妙喃喃一句,扭头看向江淮序,“江队,要不我们分出俩人抓紧时间去雍和宫和白云观拜拜?”
江淮序:“……好好看你的监控。”
他朝着监控屏幕抬了抬下巴,“赵平的预审要结束了,赵队和小庄快出来了。”
话音落下没两分钟,赵海洋和庄泽语推门走进监控室。
赵海洋一眼看见抱着双臂站在监控屏幕面前,面色冷峻的江淮序。
“得,看你这副表情,看来刘铭启他爸爸的录音还是不好使。”赵海洋走到霍妙身旁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双掌撑在膝盖上,仰着头望着江淮序,“我这边儿也不理想。赵平能肯定当初从好运气公司逃走的运营主管钱振背后有人,至于这个人是不是胡远清他就不清楚了。”
赵海洋说完,庄泽语又言简意赅地说了下从赵平口中得知的信息。
江淮序听完两人的汇报后总结了一下,“赵平是被刘铭启拉进好运气公司的,但是他觉得刘铭启应该不是公司的实际控制人,钱振才是公司里说得算的,也是公司背后老板真正的亲信。”
“总之——”庄泽语摊开双掌,“赵平怀疑来怀疑去却什么证据都拿不出来!而他能拿出来的证据里,还都是全部指向刘铭启。”
赵海洋道:“但如果照他所说,钱振是能直接对话公司背后老板,意思是只要我们能抓到这个钱振撬开他的嘴让他指认胡远清,我们一样能逮捕这个姓胡的!”
霍妙担忧地问:“可我们的时间够吗?”
“不够也得尝试!”江淮序毫不迟疑,着手分配起工作,“海洋,你带几个人马上开始着手调查钱振。
“小庄,你跟霍妙去盯着胡远清。你们走的时候跟叶队说一声,一定随时保持跟叶队的沟通,全程听叶队安排!如果遇到紧急情况可以对胡远清采取必要措施!”
“明白!”
分配完这边儿的工作,江淮序带着剩下的刑警们继续审最后一波嫌疑人。
等所有嫌疑人审完,已经到了中午12点,距离胡远清上飞机只剩下最后8小时。
江淮序从昨晚忙到现在还没正经吃饭,只是10点多饿得不行时吃了点面包垫了垫肚子。
在监控室的刑警们已经对着监控屏幕看了几乎一晚上,这会儿两眼发直,江淮序便叮嘱他们轮流休息会儿,好好吃顿饭。
嘱咐完刑侦支队的刑警们,江淮序来到了经侦所在的楼层。
经侦支队办公间的整体氛围显得有些凝重。大部分警员们面无表情地盯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还有一部分在工位之间来回穿梭,时不时跑出来打个电话。
江淮序环视一圈儿,视线停留在站在窗边和顾承平、贺堰说话的叶莺时身上。
他阔步走过去,离得近了才注意到这几人里每人手中一杯浓得不敢下口的茶水。
这几人的茶水中,茶叶和水几乎达到了6:4的比例。
不用说,这一定出自叶莺时之手。
江淮序沉默两秒,真心实意地夸赞:“勇士。”
“嗨,还不是因为太困太累了。”贺堰说着打了个哈欠,打完后急忙喝了口茶水,顿时被苦得龇牙咧嘴。
就这还不忘竖起大拇指,见缝插针地拍自家老大马屁,“这一口下去是真提神!不愧是老大!”
“这种时候就不用强行拍马屁了。”叶莺时睨了贺堰一眼,扭头看向江淮序,“什么事儿?”
“我们把刘铭启狐朋狗友都审完了。”江淮序简单说了下他们这边儿的进展,随后道,“海洋去调查钱振,小庄他们去盯胡远清。另外,刘铭启的前妻和孩子下午3点下飞机。”
“我看见你在群里发的信息了,小庄他们走之前还跟我说了声。”叶莺时几乎通宵看电脑屏幕,这会儿眼睛通红,眼底布满红血丝。
她喝了口浓茶润润嗓子,又继续说,“我们已经封了胡远清拍卖公司的公司账户以及胡远清在国内的所有账户。刚才银行那边打来电话,胡远清的财务总监要求银行解封他们的公司账户,胡远清现在也正在这家银行的大客户服务部要求解封自己的个人银行账户。”
江淮序挑起眉梢,“这么看来,他现在手上的钱并不多?”
“我也是这个判断。”顾承平说道,“我在调查刘铭启和胡远清财务往来的时候,发现胡远清从自己拍卖公司取出的钱全部打入了他给儿子的家族信托。”
贺堰跟着补充,“他个人海外账户里的钱也是这么操作的。”
叶莺时最后总结:“所以我猜测现在手上能调动的钱应该不多。”
江淮序若有所思,“看来是我们提前部署,又突击抓走了他们洗钱的核心成员,给胡远清打了个措手不及。”
“差不多吧。”叶莺时放下茶杯揉揉太阳穴,疲惫地说,“我们现在尝试在用胡远清的个人账户查看他是否有数字虚拟货币的交易记录。如果有的话,看看能不能查出他虚拟货币的交易情况,说不定胡远清给刘铭启的好处就是从这边出去的。”
叶莺时这句话倒是给江淮序提供了些新的思路。
几人一直聊到1点多。
江淮序看了眼手机,“刘铭启前妻和女儿下午3点下飞机,我得去接她们。”
“你一晚上没睡吧,你等会儿。”叶莺时把唐进喊来,说道,“你让唐进开车带你去吧,他后半夜睡了会儿,比你这疲劳驾驶安全多了,这样你还能在车上休息会儿。”
江淮序点点头,“行,那我们走了。”
送走江淮序和唐进,叶莺时重新回到座位上。
她咬开一根火腿肠,边吃边看屏幕上的数据。
看到胡远清其中一个主要做理财基金的银行账户的某处交易数据时,她突然愣了下,又立刻喊来顾承平。
“老顾你过来看这个!”
顾承平赶紧走过来,“怎么了?”
叶莺时指着电脑屏幕上的几次交易道,“你看这些交易,汇入的应该是一个东南亚国家的户头吧。”
顾承平仔细看了半天,点点头,“看起来是的。但是他这一会儿美金,一会儿欧元,一会儿人民币的,这银行账户全都收?”
叶莺时握着鼠标往下划,“最近的这些交易记录中还有很多个国家不同的银行卡给他汇款,也是美金、欧元、人民币都有。”
“他汇出的就应该是一个虚拟货币交易平台!而这个平台给他汇入的时候,为了躲避金融监管,特意换了很多个账户。”叶莺时放下鼠标,一字一顿道,“好好查查这个账户!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我现在就去查查!”顾承平果断地说道,“估计费些时间,但是应该能查到是哪个交易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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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3点12分, 刘铭启的前妻秦女士带着孩子秦萌萌在京城国际机场降落。
两人轻装上阵没有行李,穿过行李托运处出来,一眼看见了举着大牌子的江淮序和唐进二人。
秦女士一手拎着包,一手拉着秦萌萌的手, 快步走到江淮序面前上下打量着他, “您是向阳分局的江警官?”
“对, 是我。这位是我同事,经侦支队的刑警唐进。”江淮序收起牌子,目光中带着问询, “咱们先上车吧?”
“好好!”秦女士眉心轻轻蹙着, 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是紧张还是担忧。
她抿了下唇,拉着东张西望的秦萌萌跟着两人一起往停车场方向走。
一行人上了车, 依旧是唐进开车,江淮序系好安全带后微微转身,诚恳地对后排母女道谢,“秦女士, 我们这次也是情况紧急,真的非常感谢你们能这么远赶来帮忙。”
他停顿了半秒, 目光落在了秦萌萌身上, “这次可能主要需要您女儿秦萌萌的帮助。”
秦萌萌今年19岁, 刚上大一。
她穿着一身宽松舒服的运动装, 长发束成一个高马尾,青春又有活力。
她的双眸灵动得紧,看得出小姑娘表达欲挺旺盛的,但不知是不是被母亲提醒过, 她抱着自己的双肩包紧闭着双唇一言不发, 还时不时朝着母亲的方向偷瞄一眼。
秦女士眉宇间盛着担忧, “两位警官,老刘犯的这事儿是不是不小啊?”
花都市警方跟她们母女俩沟通时一直强调案件的重要性,对于案件情况说得很笼统。
她从对方的讲述中能猜到刘铭启本身自己犯得事儿就不小,这家伙不知哪根筋儿搭错了还上赶着给胡远清顶罪。
这个胡远清秦女士也认识,只是接触的不多。
她只知道自己以前的公公刘老爷子对胡远清这人评价很低,一直不愿意让刘铭启跟着那家伙混。
现在看来,刘老爷子识人还是很准的。
这不,刘铭启跟着胡远清作奸犯科进了局子,又被人骗着给人家顶罪。
秦女士一边庆幸自己当初离开刘铭启的决定是正确的,一边又为自己的女儿担忧。
哎,萌萌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罪犯爸爸,以后怕是连公务员都考不了了!
她私心是不想再跟这个烂人扯上关系了,但架不住警察游说,再加上女儿确实想来,她只能跟着一起过来。
唐进开到停车场出口处排队交停车费,闻言轻叹一声,“是不小。”
秦萌萌也看出母亲心情不佳,她以为母亲是担心能不能帮上警方劝说爸爸,便伸手轻轻握住秦女士的右手,亮晶晶地看向母亲,“妈妈,我挺有信心的。”
秦女士唇角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反握住女儿的手。
秦萌萌往座位中间挪了挪,歪着头问江淮序:“江警官,到时候我能跟爸爸单独见一面吗?”
“恐怕不行,现在这个时候你们见面其实都是不合规定的。”江淮序说道,“我们只能让你们在探监区见个面,但是旁边是一定会有狱警的。”
秦萌萌轻轻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从首都机场回局里的路上并不顺利,上了四环后连遇两起车祸。
唐进急得满头大汗,嘴里念叨着“好事多磨”,开着警灯艰难地并到应急车道上,随后起速狂奔。
好不容易通过了这两起车祸,在一个匝道路口处,唐进眼睁睁看着前方一辆老头乐晃晃悠悠地从匝道开向四环主路,它身后的车辆被迫减速,被老头乐十几迈的车速压得怀疑人生,只能恨恨地转向中间车道。
这一来,左侧车道和中间车道都拥堵起来,唐进气得够呛,恨不得猛踩油门超过去破口大骂。
江淮序脸色也很难看,他立刻抄下老头乐的牌照发给交管部门的同事,让他们尽快处理。
老头乐只能在六环外行驶,驶入四环主路不合规,也很危险。
唐进艰难地拐进中间车道,很快提速超过了老头乐。
经过下一路口时,唐进瞅见了路口站着两名交警,交警看见他们驾驶的警车时还冲他们敬了个礼。
不用说,肯定是江队喊过来拦截老头乐的。
这一路磕磕绊绊行驶了一个来小时,一直到快下午5点,他们终于驶入目的地。
此时,距离胡远清的飞机起飞还有最后3小时。
唐进把车停门口,先让江淮序带着秦女士和秦萌萌下了车,他再把车开去停车位。
叶莺时提前都安排好了,等他们一来,霍妙立即带着秦萌萌去了探监室,其余刑警和秦女士一起来到了监控室。
探监室中,秦萌萌一个人坐在长桌的一头,长桌中间的两侧各站着一名狱警。
秦萌萌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刚步入大学的单纯小姑娘,面前站着两名气场过于强大的狱警,她免不了有些紧张。
等了一会儿,刘铭启双手带着手铐,被另外一名狱警带了进来。
刘铭启本来还以为又是江淮序,来的时候不情不愿的。
等他进来看见秦萌萌的那一刻,他愣住了,双腿像是灌了铅似的动弹不得。
他嘴唇微张,两只眼睛瞪得很大,连眨眼都舍不得,贪婪地望着秦萌萌的身影。
良久,刘铭启嘴唇颤了颤,“萌萌?”
他想过去抱抱自己的女儿,却被狱警制止,摁着他坐到了秦萌萌的对面。
秦萌萌在看见刘铭启的那一刻时眼圈也红了,看见他戴着手铐被狱警强行摁在椅子上,心里五味杂陈。
他们十几年未相见,再次见面却是在这种条件下。父女俩只能隔着长桌远远对望,连拥抱都是奢侈。
对于自己的亲生爸爸,秦萌萌感官很复杂。
爸爸这一生确实糟糕又可悲。
妈妈嫌弃他烂泥扶不上墙,爷爷对他恨铁不成钢。
他年轻的时候确实没出息,尤其是下岗之后,只知道喝酒打牌,没往家里拿过一分钱。
现在又成了戴着手铐、人人喊打的罪犯。
可他是自己的爸爸。
尽管他没出息,做了很多错事,但他对自己的爱一点也不少。
秦萌萌咬着下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刘铭启见秦萌萌望着自己不说话,眼里还雾气腾腾的,整个人慌乱的不行。
他手心冒着汗水,手足无措,“萌萌,你是自己过来的吗?你妈妈呢?”
“你这几年在花都市过得好不好?爸爸一直很想你……”
“你上大学了吧?大学生活怎么样?还习惯吗?”
“萌萌,爸爸不赌钱了,爸爸现在有个很好的工作,挣了好多钱,等爸爸出去了给你在京城买个大房子,你回来跟爸爸一起住好不好?”
刘铭启见自己无论说什么,秦萌萌只是定定地望着他不说话,心里更没底了。
他局促地搓了搓双手,声音沙哑,语气里透着卑微和哀求:“萌萌,你跟爸爸说说话好不好?”
秦萌萌眨了下眼,滚烫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数圈后终于滚了下来。
见她落泪,刘铭启的心像被刀刺了似的。
他坐直身体向长桌前探去,桌面下铐在一起的双手紧紧攥在一起,额头上泛着汗珠,脸上的肌肉微微发抖,声音比方才颤得更厉害,“萌萌那你别哭啊,有什么事儿你跟爸爸说好不好?”
“爸!你说你这些年你都干什么了啊!”秦萌萌的双肩颤抖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不停地落下。
她带着哭腔,一字一句地控诉他:“以前哪怕我妈妈说你没出息,爷爷嫌你朽木不可雕,我还是觉得你是我最好的爸爸,是最疼我、最爱我、处处为我着想、满心满眼都是我的好爸爸!是只要一出门,回来就会给我带礼物——哪怕一颗糖,一片漂亮的树叶。现在呢?你看看你现在做了什么?我们好不容易见一次面,居然还是在……在这种条件下!
“你就不能争点气啊?爸!”
这一句句的控诉砸得刘铭启抬不起头来,他眼眶里泛着湿意,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们这么多年没见面,我连、连抱你一下都不行!甚至这次见面都是江警官极力帮我争取来的……”秦萌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还跟我说你现在学好了?你现在有体面工作了?爸,你那工作一点也不体面!你都违法了啊!你现在成罪犯了你知道吗?我十来年没见你,再见你的时候我都成罪犯女儿了!我以后甚至都没办法考公!
“爸!你真的爱我吗?你要是真的爱我,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为什么不多为我考虑一下?你为什么一定要做这些违法犯罪的事情呢?你根本就不爱我!你眼里也没我这个女儿!”
刘铭启双眼通红,握着双拳狠狠砸了下自己的大腿。
以前刘老爷子没少骂他,什么废物、混账、没出息、烂泥扶不上墙、朽木不可雕……这之类的话他听得太多了。他那时候总有一股莫名的自信,对老爷子的骂不屑一顾,总觉得是老爷子不懂他,看不到他的闪光处。
可今天被女儿如此控诉,他突然觉得……老爷子说得没错,自己真他妈是个没出息的废物点心!是个混账!
他的所作所为害了女儿,惹哭了女儿,可他连把女儿揽在怀里,帮她擦干眼泪都做不到。
他只能用沙哑得不成样的声音,无力地哄她:“萌萌你先别哭了,你不是罪犯的女儿!爸爸当然在乎你,你是爸爸捧在手心里宝贝啊!”
秦萌萌拼命摇头,“我不信!你在乎我还做违法的事情?甚至还要给别人顶罪?你说以后让我跟你住,你有没有想过,你帮别人顶了罪,你得到什么时候才能出来?我这辈子还能不能见到你出来的那一天?!
“你还记得吗?下周日就是我19岁的生日了!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求妈妈,我想回京城跟你和爷爷一起过生日,我劝妈妈说我爸都四十多岁的人了,这么多年肯定都改了!我妈妈好不容易快被我说通了,结果没几天就得到你被警察抓了的消息……我……你知不知道,我当时听了这个消息差点儿晕过去!”
眼见着秦萌萌越哭越凶,中间好几次好差点儿没喘上气来,刘铭启简直心如刀绞。
“萌萌不哭,是爸爸对不起你……爸爸记得你的生日,爸爸每年都有给你准备生日礼物,你爷爷是知道的……”
“我不要你的礼物——咳咳!”
秦萌萌情绪激动下没换好气,猛地咳了几声,咳完,她抽噎着继续说,“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女儿,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刘铭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萌萌你说,你说什么爸爸今天都应你!都照办!”
“你不许给别人顶罪!你去跟警察说实话!”秦萌萌用尽全力吼了出来,“你进去之后好好改造,早点出来,以后我还会见你!你要是出来太晚我就不认你这个爸爸了!”
“好好好!我说!我全都说!”刘铭启眼泪终于落下,祈求地望着她,“萌萌你等着爸爸,爸爸一定早点出来!”
监控室中,江淮序再一次郑重地同秦女士道谢。
“秦女士,感谢的话我今天说了好多次了,但我还是要说,今天真的太感谢您和您女儿了!”
秦女士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能帮到你们就好。”
叶莺时立刻安排,“文萱,你带着秦女士先回会客室休息一会儿,记得安排她们的晚餐和住宿。”
卢文萱点点头,“放心吧叶队!”
等秦女士走了,贺堰才呆呆地说:“不是,这就成了?”
“你不懂小棉袄对于女儿控的杀伤力有多大。”唐进老神在在道,“我女儿只要一跟我撒娇或者哭,别说吃个糖看个动画片了,我恨不得去给她摘天上的星星月亮。每次就因为我在女儿面前意志力不坚定,我老婆没少跟我闹。”
唐进的女儿今年5岁,刚好是最可爱的年龄,叶莺时也见过几次。
小姑娘小小年纪古灵精怪,从小就能把他爸治得服服帖帖。
她还很懂得审时度势,知道妈妈对自己严格,什么事儿都找她爸。她爸耳根子也软,被小姑娘哄几下就什么玩具都给买,想去哪里玩儿都行。
为此,唐进的妻子没少数落他,埋怨他太惯着孩子了。
这会儿已经5点20分了,大家不敢耽搁,趁着狱警把刘铭启带去讯问室的功夫匆匆忙忙准备。
叶莺时本来打算让秦女士带着秦萌萌先回酒店,如果想去天竺胡同看看刘老爷子也行。
可秦萌萌执意要等她爸爸的讯问结果,念着她帮了他们这么大一忙,叶莺时同江淮序商议后也就同意了她的想法。
5点30分,刘铭启被带进刑侦支队的讯问室,江淮序和叶莺时亲自对他进行讯问。
在进入讯问室之前,江淮序得到了赵海洋那边儿传来的消息。
胡远清似乎已经放弃了他在国内被冻结的资金,他已经乘坐专车到达京城国际机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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