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鹌鹑蛋。
弥什摸了摸肚子:“已经吃不下了,鹌鹑蛋当明天早餐吧。”
说完,她就麻溜爬到床上,没再看饭盒。
殊不知刚刚她做出结论后,饭盒里的眼球竟然有灵性地了一下,满眼不可置信。
眼球:???
鹌鹑蛋??
它这辈子没受过如此羞辱。
弥什躺上床后,立刻就闭眼睡觉了。黑暗中家具存在感攀升,恍惚间她听到扣扣敲门声,刚开始以为是错觉,直到门外声音逐渐提高,她才意识到门外是真的有人。
“谁啊?”
弥什闭眼后就懒得再睁开了,直接隔空对喊。
“是我啊。”
门外响起熟悉的女声:“是我,小优,我和男朋友闹掰了,想要住到你房间里。”
门外声音有些沙哑,确实是小优的声音没错,换做其他人,譬如善良的三岛就开门了,只可惜,它找错对象了。
弥什一听到小优在门外,第一反应就是装死。
——最怕就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有女性朋友和男朋友吵架后找她哭诉。弥什光是想象,就能想到小优哭哭啼啼述说男朋友的错误,还不愿意分手的硬颈样子,头都要大了。
于是她给了回答。
回答了沉默。
“你怎么不开门呀?你不让我进来可以,你就开开门,我们见面说两句就好。”
小优不死心地喊门。
弥什继续装睡,其实也的确困了。摘下眼镜后眼前画面一片模糊,十分催眠。
半梦半醒间,她听到门外传来“吱呀吱呀”的细微声响,就好像是有人用指甲抓挠着门板,而后声音越来越大,说话声也越来越低沉阴森,从小优的嗓音无缝过渡到黑子的模样。
然而,纵使门外千变万化,弥什这个教授拿麦克风上课也能熟睡的摆烂女大学生听来,就跟白噪音一样催眠。
——弥什三分睡,演到鬼流泪。
门外“人”不死心,声音越来越大。
抓挠声把门框震得不停颤抖,就好像有人试图用指甲从门缝里抠出路来。
“求你了,你就看看我。”
“我不进去,你隔着房门和我讲讲话也行…”
声音越来越尖利,越来越哀怨。
临昏迷前,弥什听着咯咯吱吱的挠门声,和越来越怪的嗓音,心想:果然恋爱使人疯狂,幸好她及时装死,不然这个恋爱脑就疯到她面前了。
念头刚过,弥什直接睡死了,意识全无。
寂静黑夜中,挠门声和女声组成了一组以恐怖为基调的协奏曲,可惜,没有观众聆听。只有呼呼大睡、毫无礼貌、不尊重无限空间的女大学生一枚呀~
门外的“人”不死心,又挠了几十分钟的门,见里面没有反应才总算舍得离开,临走前,它还满眼幽怨地看了眼弥什的房门。
弥什对吧?
——要记住,要记住,要记住;讨厌她,讨厌她,讨厌她…
同一时间,三岛也在受苦。
罗凡德离开房间后不久,衣柜里、沙发底下,床底下和门外响起一阵持续不断的响声,有的是尖利怪笑,有的是呼吸声,有的是怀表走秒的哒哒哒声音,有的是简单粗暴的咳嗽声。
三岛:…告辞!
他咻地一下卷起被子,缩进床里。
他没有弥什心大,没有罗凡德的武力值,更没有黑子的莽撞。
所以怪声响起后,他就把自己藏进被子里,又用身体压实所有的被子缝隙,不露分毫,无论外面发生什么动静,他都没有往外看一眼,干脆石化在被子里。
——不听不看不说话!
只要不听不看不说话就好了。
三岛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这场异象快点结束。
可惜,没有。
蜷缩在被子里的三岛,感觉有一双冰冷的手,正隔着被子,顺着他的背脊骨一路抚摸,迟钝的触感告诉他,布料外是某种黏腻的东西在流动。
耳边是阴沉发冷的声音,正隔着单薄的床单,凑到他耳边说话:“你想回家吗?”
“你跟我回家吧?你打开被子,就能看到回家的路了。”
这样的触摸和声音,持续了一个晚上,中间穿插着乒乒乓乓好像锤钉子的响声。
有好几次,三岛都想睁开眼睛,瞧瞧掀开被子看看外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可最终还是被他强大的克制力给摁下去了。
没什么可好奇的,他再撑一会就天亮了,天亮的无限空间限制要更多一些。
就这样,三岛闭着眼睛,有意识地生生熬到天亮。
九龙城寨不见天日,在霓虹灯闪烁的瞬间,那些抚摸他、引诱他的冰冷双手终于消失了。
三岛松一口气,伸手摸摸后背,才发现衣服都被冷汗浸湿了。
他从被子里伸出一个头来,确定四周没有危险后便飞快起身,逃离了这间诡异的房子。因为太恐慌,他甚至没有发现房间内的装饰变了。
三岛夺门而出,迎面碰上早起上厕所的弥什。
“早啊。”
弥什睡得红光满面,知道的知道她在无限空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进无限流里度假来了。
三岛没回复,拉起弥什左左右右地检查,把刚睡醒的人儿都转晕了。
“一大早的,你干什么呢?”弥什疑惑。
“昨天你没听到奇怪的声音?”
三岛不可置信,他被那玩意骚扰了一个晚上,差点在被子里憋窒息了,怎么其他人就没遇到这种情况?
“啊?”弥什挠挠头:“好像迷迷糊糊有听到,小优来找我了,说跟她男朋友闹掰了。”
提起这个人,弥什下意识朝小优、黑子的房间看去,一眼看到门锁被暴力破开出一个洞,里外都泛着令人不安的红色。
洞圈上还刮出了一圈黏腻淡黄色的东西,像是 …内脏的碎片!
三岛颤抖着手,刚准备敲门,却被弥什提前一步,直接把门踹开了。
“啪——”
房门打在墙上,发出剧烈的撞击声。
厚重尘埃被扬至空中,又受到地上粘稠血液的吸引,朝暗红色的痕迹飘去,附着在上面。
等看清房间里景象后,弥什瞪大眼睛,三岛踉跄后退一步,不敢再看房间里惨状了——浑身□□的小优双膝跪坐在门口,一双大眼睛死不瞑目,一只完好无损透露着惊恐。
另一只只剩下一个血洞了。
弥什沉默了好一会,说:“这是我见过情侣吵架后果最严重的一对了。”
三岛沉默没有说话。
也是,前一天晚上还腻腻歪歪的情侣,今天一早起来就一死一失踪,好好的六人队伍,一晚过去后只剩下三人。
这让他们怎么有士气呢?
“是谁杀了他们?”三岛唇齿都在颤抖:“是三姑吗?”
“不是。”
消失了一晚上的罗凡德终于出现,他从三姑房间走过来,平静地说出一句就此打破副本走向的一句话:“三姑死了。”
一股血液凝固后的铁锈恶臭扑面而来,定眼一看,满室通红。
三姑的死状和小优大同小异,同样跪坐在地上,身上有血洞。不同的是,三姑的手呈拳头状,塞在她腹部的血洞中,生生将小刀刺出来的缝隙撑得像婴儿头一样大。
“怎么会死了?”后来赶到的三岛不可置信:“我们的任务不是帮三姑找出变态跟踪狂吗?如果三姑死了…”
“就证明我们的安全屋和线索都丢失了。联邦法庭有这么一句话,没有证人,没有凶手。”罗凡德依站在房门边上,一句话拔高三人接下来旅途的艰难。
他说得轻松,表情却相当凝重,好看的眉头紧紧促在一起。
也是,原本这个副本只要把凶手找出来,带到三姑面前。现在事件中唯一关键人物三姑死了,先不说还要不要找变态跟踪狂,就是找到了,谁来证明他们抓到的人是凶手?
弥什双手插兜,在三姑房间里转了一圈。
也没花多少时间。
三姑的房间和他们的房间差不多,很小,家具塞满空间,一览无遗,没有任何异常。
她站在尸体旁边,随口问了一句:“你们昨天有出去吗?”
弥什没有像罗凡德和三岛一样,往复杂的方向想,她的想法很简单粗暴。
——既然现场没有线索,那说不定有目击者啊!问问又不会死。
结果她的问题刚落,三岛的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惶恐眼神看向不远处的罗凡德。
“昨天晚上小优、黑子的房间很吵,凡德罗很生气,拿着刀就出门了。他出去后不久,小优、黑子那边就没有声音了。”
三岛没有说罗凡德是杀人凶手的意思,但他这样前后主语一联系,还真有罗凡德杀人的意思。
“哼。”
罗凡德冷笑出声,没有解释。
他转身走回自己房间门口,冷言道:“你们自己看吧。”
仅仅一夜过去,罗凡德和三岛房间变化巨大,厚实木板钉死在墙上,房门缝隙加装海绵体,家具改头换面变得巨大,将房间塞的太满满当当了,莫名有安全感。
“这是…”
三岛懵了。
原来他躲在被子的时候,听到的乒乒乓乓榔头声是真的,早上起来的时候也因为太慌张了,没有注意到房间里装饰的变化。
罗凡德淡定:“昨晚太吵了,我连夜把装修老头抓过来,让他把房间改隔音。”
嗯…他说这话的时候,弥什都能想象到老头半夜过来当苦力,心里该有多怨念了。
而且罗凡德这样子,一看就是不付钱,用刀架着对方干完全部体力活的黑心甲方。真可怕。
三岛自觉自己误会了同伴,立刻满脸羞愧地弯腰道歉:“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是我太唐突了。请你一定要原谅我。”
罗凡德瞥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三岛,转身出去。
三岛:“你请,你请。我要说的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你先去干重要的事情吧…”
弥什:…
幸好这里只有一个日本人,不然就要上演真实的“当两个日本社恐进入死亡游戏”了。
三人离开444,进入城寨。
城寨内部错综复杂,走廊并不是单一的直线,而是由无数个拐角组成。
几人沉默地走着,漫无目的。
忽然,弥什停了下来,压低声音说:“你们听,有声音。”
众人停下脚步,走廊瞬间安静下来。
楼梯间传来一阵“嘭、嘭、嘭”的声音,由慢到快,逐渐和加快的心跳声趋同了。
弥什看向声源处,一个红彤彤的皮球顺着楼梯滚了下来,躺在阶梯上发出闷响。
皮球滚到她脚边。
弥什顺着皮球来的方向看过去,一个男孩蹲在角落看着她,黢黑的瞳孔直勾勾的视线,好像在哀求她帮忙捡起皮球。
她没有搭理,直接错身走开。
脚踝不小心擦过皮球,忽然,弥什感觉脖子上面空荡荡的,她下意识看向滚动的皮球,球体在滚动中幻化成她脑袋的模样,五官扯着怪异的笑容,轱辘往前滚。
把她吓了一大跳。
弥什踉跄后退一步,摸了摸脖子,还好,脑袋还在。
余光间看到小男孩捡到皮球,扯出一抹咧到腮边的诡异笑容,原地拍打起了皮球。
弥什心里不太舒服,因为她总觉得皮球的声音不对,很闷。
不像在拍皮球,像在拍她的头。
第六感催促她赶紧离开这里。
可她刚走下一层楼梯,红色的皮球就从楼上滚下来,走上一层楼梯,皮球就滚了上去。无论他们去哪里,都会碰到滚落的皮球,还有期待有人帮忙捡球的小男孩。
这不正常。
先不说皮球能不能滚上楼梯,本该在三楼的小男孩,怎么会闪现到二楼?
偏偏这时,罗凡德发现,本应该下到一楼的他们,居然又回到四楼了。从三楼下了一层,拐角出现在墙面上的,却是鲜红的“4”字。
看来,在发掘副本真相之前,他们没办法离开城寨。
众人无法,在皮球的声音催促下,硬着头皮又回到了四楼。
城寨如同棺材密闭不见天日,弥什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一旁的三岛肚子发出咕噜一声,然后面露难色看向其他两人。
“抱歉,我没有带食物进来,已经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了。”
三岛刚说完,身体一晃,明显是过度饥饿的状态。
他们回到三姑家里,看看能不能找到吃的东西。
三姑家的厨房里空荡荡的,老旧的微波炉里放着一碗昨晚剩下的肉粽。
想到黑子吐出来的脚趾,谁敢碰这些粽子啊!要么忍着,要么尽快破案,别无他法。
弥什摸了摸肚子,昨天晚上吃下去的黄焖鸡早已消化,顿时悔得不行。
早知道就晚点吃,还能多撑两天。
这样想着的她,回到房间里,想找出昨晚上看见的鹌鹑蛋。
可当弥什拎起外卖袋的时候,她愣住了。
她掂了掂手里的袋子,又慢慢将其放回桌子上。
…怎么回事?
弥什疑惑,慢慢掀开白色外卖盒。
她明明记得昨晚她吃掉了黄焖鸡,可为什么,外卖袋里沉甸甸的,仿佛里面还有一份饭。
盖子哗得一下被掀开。
弥什看着盒子里的丰富菜色,陷入沉思。
里面是一份完整的黄焖鸡米饭,连配菜都差不多,可是摆盘明显比昨天那份精致多了。
不知道想到什么,她的面色忽然变得凝重起来,抓起一旁的筷子,大幅度挑弄碗里米饭,将里面的食材翻得乱七八糟,看不出原本精致的模样。
这是在干什么?
梁砚行纳闷看着屏幕里的像素小人儿。
他用昨晚弥什成功躲避鬼怪击杀的积分,兑换了一份黄焖鸡米饭,她怎么不吃呀?
难道不饿?
梁砚行不了解游戏规则,他只是看到游戏时间是饭点,怕小女友会饿,才兑了一份饭。
可是女友没有露出开心的表情,似乎不太买账。
“难道她不喜欢吃黄焖鸡了,想吃点其他口味?”
一直陪同老古董主人玩游戏的赞德见状,贴心解释道:[游戏里的npc是不会饥饿的,等她的健康条下跌,需要吃东西恢复的时候,就会自动吃掉这份饭的。]
[而且npc没有喜欢的东西,游戏者给什么,她们就喜欢什么。]
赞德这边刚自信满满科普完,那边弥什就有动作了。
只见她端起饭盒就往楼道的方向跑,在楼道死角里找到那个拍皮球的诡异小孩。
她用筷子夹起碗里的黄焖鸡,问他:“想吃吗?”
孩子点了点头。
弥什当然不会把疑似有毒的食物给小孩子吃,她只是找无限空间npc测试饭菜是否安全,就像三姑不会碰包有脚趾的肉粽,而是给黑子吃一样。
——他们作为灵异,在感受灵异的方面上,有着不同寻常的第六感。
于是弥什立刻收起饭盒,说:“那就想着吧。”
随后扬长而去。
怎么不算是报仇呢?
皮球小孩:…??
妈滴,什么人啊!
与此同时,屏幕外的梁砚行和赞德也很无语。
特别是刚刚还在说“npc很无脑,给什么就用什么”的智能系统赞德,它用难以置信的语气说:[这是npc该有的思维吗,对于新道具不应该想也不想就使用吗?]
[而且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怕主人给的食物有毒吗,居然还拿去试毒。]
这是它从没见过的npc反应,居然像人类一样生动。
“小女友很警惕。”梁砚行看到弥什的反应后,面上神色欣慰又开心,“如果她是真玩家的话,一定会在无限空间里活得很久。”
不得不说,无限空间挑选的女友对象,真真挑到梁砚行心里去了。
无论弥什做什么,他都觉得很好,无论弥什心里想什么,他都觉得她很聪明。当然,这其中也有梁砚行对游戏抱有强烈好奇心的原因。
“还有…”梁砚行话锋一转,说:“我不是弥什的主人,我是她的男友。”
赞德:…
这是什么民国二次元死宅男?
屏幕外。
弥什怀疑自己昨晚睡懵了,在梦里吃的黄焖鸡。
不然没办法解释,为什么吃完的饭原封不动又回来了,总不能是鬼送饭吧?
她在门口撞见饿得快要晕过去的三岛,原本只想打个招呼经过,谁想到对方目光死死盯着饭,那恳求的目光简直不要太明显了。
“想吃?”
三岛摇头,眼睛依旧盯着饭盒。
弥什直接把手里的黄焖鸡递给三岛,成功换到对方一个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把饭给我?”
弥什点点头。
她觉得昨晚的梦也太真实了,一点东西都没吃,现在也没那么饿。
既然如此,把饭给更需要的人会更好。
三岛不好意思把饭全部吃光,他小心翼翼地将一份黄焖鸡米饭,分成两份小的和一份大的,大的还给弥什,另外两份则是他和罗凡德的量。
三人合吃一份黄焖鸡米饭。
弥什拿起外卖刚准备扔掉,忽然想起了什么,犹豫片刻后,她将盒子端端正正地放在桌子上。标准的斜角45度,底下还压了一根头发。
只要有人碰过,弥什肯定会发现异样。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她才重新回到同伴身边,说:“既然出不去,那我们就实现三姑意愿,把这个变态医生揪出来吧。”
“可是我们怎么知道医生在哪?”
好问题。
连罗凡德也陷入苦恼。
毕竟这栋小小的房子里,住着三千多号人,难道挨家挨户问过去吗?
可这对于弥什来说,却不是问题。
她飞速点开系统,翻出之前的截图,照着上面念:“(201)谭忠存牙科,(202)黄静志牙科,(203)大众诊所,(204)西医谭杰辉…(815)圣玛利亚妇产科..”
“排除下来,这里也就三十家无牌诊所,住着二十个无牌医生而已。”
弥什说完,三岛目瞪口呆:“你怎么知道这栋楼的局部?你把楼外的招牌背下来了?就昨天照面的一瞬间??”
弥什淡定关掉截图,心安理得地接下了这个逼,装上。
“记性好,没办法。”
“多吃点黄焖鸡,你会跟我一样聪明。”
接下来的时间,弥什三人走访了十多间无牌诊所。
原以为这些无牌医生不会有太多病人,谁想到每间几乎爆满,门口人山人海。
他们是医院,却跟廉价发廊一样,将各种疾病的价格牌挂在门口。
抑郁症,145港币。(电击/开颅不同价)
精神分裂症,200港币(电击/开颅不同价)
拔智齿,45港币。
麻醉针,10港币。
低廉的价格,使无牌医生成为九龙城寨的香饽饽。
还有一些住在香港的人,因为看不起执业医生,千里迢迢来到九龙看病。
廉价医生们将疾病明码标价,来来往往的病人先是站在门口,货比三家后才进去看病。
弥什看了一圈,表情凝重地聚过来。
另外两人以为她发现了什么端倪,连忙凝神仔细听。
“我发现,三楼李承恩医生的价格最便宜。他的麻醉针只要8港币诶!”
弥什的震惊没能感染另外两人。
罗凡德像是认真听讲,结果遇到冒牌讲师,被迫听了一耳朵垃圾的正义学生。
他缓缓直起身子,冷厉五官组成无语二字:“你还记得你是找变态,不是薅羊毛的吗?”
“…你是不是傻啊!”弥什翻了一个白眼。
“三姑连登报的钱都要找装修工人借,你觉得她看得起很贵的医生吗?”
弥什的话点醒另外两人,而且李承恩诊所离三姑家最近,的确是最有可能“作案”的人。
三人回到三楼,正好撞上了李医生休息,病人都离开的休诊时间。
弥什推开朦胧的玻璃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间亮着清冷白织灯的房间,家具少尺寸正常,显得房间有些空旷。
这里既是诊断室,又是手术室,还是配药室。
手术台上铺着脏兮兮的毛巾,沾着未知混合物的手术刀横七竖八地放着,最值得注目的,是角落那台耷拉着好几条束缚带,插满电线的电椅。
另外两人一个查看药柜,一个研究办公台,弥什则走到电椅前,仔细端详。
忽然,她的余光敏锐察觉到,有一团黑影在手术台附近略过。
弥什还没来得及反应,忽然,她就像被人绊倒一样,往电椅的方向狠狠倒去。
电椅背上,用来固定头颅的铁丝凝着血色的暗光,直直朝弥什的眼眶刽来。铁圈锋利,脆弱的眼睛一旦被套住,就会像挤痘痘一样剜飞出去。
弥什慌忙抓住扶手,试图稳住身形。
幸好,一摸就摸到了。
站稳后,她转身看向罪魁祸首,质问道:“你干什么推我?”
如果不是一伸手正好抓住扶手了,她就没了!
弥什边站稳,边松开“扶手”。
——因为意外发生得太快,她没有注意到,她压根没有抓住“扶手”。她只是攥住空气,却好像牵着一个人的手那样,依靠“他”站了起来。
“我可没有推你,就是拍了拍你的肩膀,谁知道你反应那么大?”
李医生穿着老旧的白大褂,胸口绣着重庆医院的字样,应该是从重庆逃难时穿过来的。他看到有人在诊所里,没有露出诧异,语气淡定地说:“傍晚歇业了,你们晚点再来吧。”
“我们为了三姑的事情而来。”
弥什故意打了一个马虎眼,想看李医生听到这个名字后的反应。
结果李医生头也不抬地说:“我不想聊这个,况且她的治疗不是早就结束了吗?”
罗凡德闻言,轻轻一挑眉。
看来他们找对方向了,李医生的确和三姑接触过,不过治疗又是怎么一回事?
“三姑做了什么治疗?”弥什追问道。
因为这个问题,李医生总算抬眼看了众人一眼。
他指了指挂在墙上的医生宣言,说:“我不能透露病人的信息,你们走吧。”
弥什咂舌。
没想到城寨里最正常的人,居然是这个有嫌疑的无牌医生,在无限空间里遵守医德?
就在她苦恼要怎么追问的时候,一旁不善言辞的罗凡德二话不说,直接把墙上的医生宣言撕下来,拧成无法复原的纸团。
“现在可以说了吧?”
罗凡德简单粗暴地威胁道。
“你们是什么人!”李医生急得想跑过来,却碍于罗凡德的淫威不敢靠近:“我要报警!你们破坏私人财产,还威胁医生…”
李医生话还没说完,一声“噌”声响起,罗凡德的刀已经架在他脖子上了。
把医生吓得双腿直发抖。
“你不能杀我。”李医生颤抖:“出于人道主义和社会不成文规定,你不能伤害医生…”
“我能。”罗凡德表情冷酷得像个没有感情的凶手:“老人、女人、小孩我都下得去手,所以,你说还是不说?”
与此同时,利刃不断逼近,将李医生老垮的褶子割出一道伤口。
利落的刀法,搭配罗凡德冷漠无情的立体五官一起食用,效果更佳。
没过多久,李医生就缴械投降了。
“我说我说…你先把刀放下。”
从死神手里夺回一条命的李医生,迈着颤巍巍的步伐,走到铁皮柜子跟前,掏出一大叠病例,一张张寻起三姑的名字。
“找到了。”
他将单薄纸张递给弥什,“三姑说自己睡不好,希望我能给她做一次催眠治疗。治疗后,她说没什么效果,而且出现胡言乱语的病症,就没再来了。”
“胡言乱语?”
“没错,我老了,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反正她回去的时候挺失魂落魄的。”
弥什接过病例,上面记载的治疗过程的确如李医生所说一般…
弥什眼尖发现,治疗场所居然是三姑家中。
“你上门催眠?”
“催眠后就会进入深度睡眠,我不住在城寨里,诊所也不是24小时营业的。”
所以李医生关掉诊所后,上门替三姑做催眠治疗,确认她睡熟后直接离开了城寨。
这倒是新发现。
三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走到诊所门外交流信息。
三岛谨慎道:“追求三姑的变态不仅离三姑很近,对三姑的生活了如指掌,还能在粽子放脚趾,这些李医生都能做到。”
弥什点头。”而且一般来说,新手副本不会很难,答案往往在最简单的地方。”
弥什又点头。
罗凡德闻言,用拇指推开手中武士刀:“那我把李医生杀了,副本就结束了。”说完抬脚就要走。
弥什继续小鸡啄米点…头…等等!
她连忙拉住气势汹汹的罗凡德,“等等,你能不能动动脑子想想,如果关键点真的是医生的话,那小优和黑子为什么死?”
无限空间里死亡也是有条件的,就像是逃跑的上班族和屠夫,楼梯口拍皮球的小孩子。
弥什无语:“总不能是他们半夜不睡觉,在床上cosplay医生护士吗?”
好安静的沉默。
弥什顿在原地许久,默默给自己接上一句:“好像也不是不行。”
但这不是重点啦!
重点是凶手是李医生的这种说法,实在是说服不了弥什。这里又不是政治简答题,多杀多分,万一猜错了凶手,副本凶险程度上升了怎么办?
弥什拖住罗凡德,不让他进去。
三岛也在旁边帮忙,按住他的武士刀不让凶器见光。
“天又要黑了,现在死人可能会发生异变,不然我们先回去,从长计议。”
好说歹说,才让这位暴力狂放弃进去杀人的念头。
三人回到三姑家里。
不知道是不是死过人的原因,刚进家门,几人就闻到室内有很浓厚的怪味,不像是尸臭,反倒像是城寨居民身上的味道,那种生活在阴暗狭窄缝隙中的潮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