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夺娇—— by辣椒小七
辣椒小七  发于:2024年0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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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太医摇摇头,道:“不会,不会是这样……娘娘,您信臣,臣忠心耿耿,报答您的知遇之恩还来不及,如何会害您?更何况医者父母心,臣绝不会害您啊!”
霍初宁坐直了身子?,诘问?道:“说啊!到底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孟太医道:“臣没有?……没人指使臣……没有?的事,娘娘要臣招什?么呢?”
梁少衡喝道:“陛下面前,你还敢不招吗?”
“不……”
霍初宁不等?他说完,便滚到陛下怀中,娇怯怯道:“陛下,臣妾怕……”
陛下嫌恶道:“还不快带人下去!”
他说着,便揽住霍初宁,温言道:“不怕,有?朕在……”
梁少衡看了霍初宁一眼,道了声“是”,便命人将孟太医带下去了。
陛下揽着霍初宁,道:“此事已经基本清楚了,再去查查看,若是没有?无关人等?,便将孟赫言处置了吧。”
梁少衡道了声“是”,便转身退了下去。
皇后款款站起身来,蹙眉道:“事情?既已分明,臣妾便先回宫了。”
陛下点?点?头,道:“宝庆,好生?陪你皇嫂回去。”
宝庆公主道:“是。”
陛下看向霍初宁,握着她的手,道:“朕送你的那红珊瑚手串,怎么不戴了?”
霍初宁道:“陛下是好意?,可?臣妾瞧着那东西红得像血,只觉心惊。”
兜兰解释道:“娘娘怕触景伤情?,便让奴婢收起来了。”
陛下道:“收着也好,等?有?了更好的,朕再让高潜送过来。”
霍初宁抿唇一笑,道:“多谢陛下。臣妾不图陛下赐臣妾什?么好东西,臣妾只想陛下多陪陪臣妾。”
菱歌和兜兰见状,都赶忙退了下去。
霍初宁缓缓攀上他的脖颈,眼底含着无限春意?,道:“陛下,让臣妾好好伺候伺候您吧。”
陛下一把按住了她的手,温言道:“你身子?还没好,等?你身子?好了再说吧。”
“陛下……”
陛下轻轻吻上她的额头,道:“朕也是心疼你。”
霍初宁乖顺道:“臣妾明白,臣妾全明白。”

菱歌回到永宁殿的时候, 陛下已离开了。
彼时,兜兰俯下身来,将香炉里的?香换好, 道:“娘娘, 陛下也是?心疼您的?身子,您也太操之过急了……”
霍初宁寒了眸子,道:“陛下这些日子日日宿在淳妃那?里,你?让本宫如何不急?”
兜兰道:“凭着娘娘如今的身子状况,就算陛下当真留宿了, 娘娘有了身孕,只怕也会受许多苦楚。”
霍初宁恨恨地?站起身来, 一脚踢翻了那?香炉, 道:“什么迷情之香, 没有半点用处, 本宫看少衡也是?糊涂了,竟会信那?些番邦商人!”
兜兰担忧的?望着她,正要开口?,却?见菱歌走了进来, 便赶忙住了口?, 只低下头去,将那?香炉中洒出?来的?香料收拾妥帖,便走了出?去。
菱歌这才察觉方才那?香炉中的?香料并?不简单,她将殿门关好, 走到霍初宁身边, 道:“姐姐不要命了?姐姐小产才几日, 哪里能……承受雨露呢?”
霍初宁没说话,只是?怄气?道:“若非我腹中孩子不保, 我也用不着使这些招数!”
她说着,抬眸看向菱歌,道:“菱歌,你?想不想见倩蓉一面?”
“姐姐……”菱歌眼底闪过一抹光亮。
霍初宁笑着拍拍她的?手,道:“今日晚些,姐姐带你?去见她。”
“可是?宫禁……”
霍初宁勾了勾唇,眼底微暗,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到时候,你?可要替姐姐劝劝孟赫言,让他老老实实的?把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菱歌道:“好。”
菱歌答应着,却?想起她与陆庭之约定的?时间,便在今日……
很快便入了夜,在宫门下钥的?前一刻,一辆马车自宫中驶了出?来。
看门的?侍卫走上前来,道:“何人要出?宫?”
赶车的?宦官看了身后一眼,梁少衡微微掀开帘子的?一角,露出?若隐若现的?一张脸来,道:“东厂办差,谁敢拦着?”
那?侍卫赶忙躬身行礼,道:“梁厂公!”
梁少衡淡淡道:“还?不快放行!”
“是?!”那?侍卫应着,朝着身后招了招手,道:“放行!”
菱歌和霍初宁躲在梁少衡身后,大气?都不敢出?。
直到驶出?很远,霍初宁才笑着道:“瞧你?怕的?样子,有少衡在,绝没有人敢多问的?。”
菱歌看了梁少衡一眼,不知为何,她竟觉得讽刺,甚至悲凉。
从前最恨这些权利机构的?人,从前最向往自由正义的?人,如今却?成为了这些政治机器的?运行者,像是?齿轮一般,用暴力和血腥扛起这个?摇摇欲坠的?帝国?。
梁少衡察觉到菱歌在看他,不觉看了过来,眼底满是?探究之意,道:“你?就是?陆庭之的?表妹?”
“是?。”
“沈知南的?女?儿?”
“是?。”
“你?有哮症?”
“是?。”
他没再开口?,只是?意味不明地?望着菱歌的?脸,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破绽。
霍初宁不动声色地?挡住了他的?目光,道:“少衡,怎么了?”
梁少衡缓缓收回目光,道:“无事。”
霍初宁道:“细论起来,你?与菱歌还?有些渊源呢。”
“什么渊源?”梁少衡问道。
霍初宁浅浅一笑,道:“菱歌的?父亲沈大人与你?一样,都是?谢少保的?学生。”
梁少衡听着,眼底的?光倏地?熄灭,他拢紧了手指,道:“我不配做恩师的?学生。”
霍初宁道:“少衡,你?走到今日这一步,都是?因为我……若说辜负,也是?我辜负了谢少保,不是?你?。”
梁少衡道:“不怪你?。你?只是?给了我选择,路却?是?我自己走的?。”
他说得轻松,眼底的?黯然却?是?遮不住的?。
菱歌记起他从前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模样,好像恨不得将这天下读书人都踩在脚下,她父亲曾说,天下文采十?分,梁少衡一人便独占三分的?。
可是?如今,他连他最引以为豪的?士子的?身份都失去了。
菱歌胸口?堵得厉害,却?无从开解。这是?一场死局,唯有他与自己和解,旁人别无他法。
“沈姑娘如此看着我,是?在可怜我吗?”他自嘲一笑。
菱歌坦然道:“大人虽身在地?狱,心若有莲花,便没什么好让人可怜的?。说到底,我与大人别无二致,我为奴为婢,也算丧尽了家风。”
梁少衡望着她,眼中多了几分深意,道:“身在地?狱,心有莲花……”
霍初宁嗤笑一声,道:“我们哪个?人不是?坠在地?狱里?可惜我不敢心有莲花,若是?有,只怕要将自己落入万劫不复之地?去。”
“已在地?狱,还?有什么万劫不复之地?可去?”菱歌道。
霍初宁一怔,唇角的?笑意也不觉僵了僵,转而道:“只怕我心有莲花,于旁人看来,也是?黑心莲。”
菱歌握紧了她的?手,道:“只要姐姐肯信姐姐心中的?莲花是?白?莲,就足够了,不是?吗?”
梁少衡静静地?听着她们打这禅语,有些恍然之意,道:“是?啊,世事所求,本就是?无愧于心四字。”
霍初宁正要反驳,却?见马车停了下来。
驾车的?宦官道:“厂公,已到了。”
梁少衡“嗯”了一声,替霍初宁把她穿着的?披风紧了紧,帮她把帷帽戴好,道:“走罢。”
他说完,便跳下马车去,又将霍初宁抱下马车来。
他正要伸手去接菱歌,却?见菱歌已跳下了马车,她提着裙子,道:“奴婢自己来就是?。”
梁少衡看了她一眼,便转身朝着东厂大牢走去。
霍初宁跟在他身侧,菱歌走在他们两人身后,屏气?凝神,不敢有一刻懈怠。
今日虽有梁少衡带着她们,可一入东厂,她便觉得全身都不舒服,这种感觉比在锦衣卫时还?强烈百倍,也许是?因为这里阴气?太重的?缘故。
锦衣卫与东厂,一贯是?平分秋色的?存在,可到底东厂中的?所有人都是?太监,于外?人看来,便多了几分隐秘。
霍初宁倒是?神态自若,脚步轻盈,没有半分不适的?模样。
还?没入大牢,里面就隐隐有呼声传来。
“啊!”有凄厉的?叫声传来。
菱歌脚下一顿,心头也不觉紧了紧。
霍初宁注意到她的?神色,便停了下来,温言道:“若是?害怕,便不必进去了。”
菱歌摇摇头,道:“姐姐放心,我没事。”
霍初宁道:“我第一次来时也这样,来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姐姐常来这里?”菱歌有些诧异。
霍初宁叹道:“宫里了无生气?,有时候我来这里待待,倒能觉得自己还?活着。”
听犯人们的?惨叫,竟能让她觉得自己还?活着么?
菱歌不敢苟同?,只随意点了点头。
霍初宁笑笑,道:“但愿你?永远不要懂这种滋味。”
又往前走了几步,便见梁少衡停了下来。
菱歌不解,正要抬头,便听得梁少衡冰凉的?声音:“司药司的?人就关在这里。”

菱歌等不及地?走到牢门前, 她双手?紧紧握着牢门,借着依稀的灯火朝着里面看去。
里面漆黑一片,只隐约看得出, 地上铺了一地的茅草。
“菱歌!”倩蓉急急跑了过来?, 她身上带着镣铐,微一挪动,便会发出“丁零当啷”的声音,磨在?这大牢的地?板上,沉重得像是自修罗地狱来?的声音。
菱歌只觉心都揪了起来?, 道:“梁大人,她可受过刑?”
梁少衡看了一旁的守卫一眼, 那人回道:“只用过鞭刑。”
“只?”菱歌只觉可笑, 倩蓉一个文文弱弱的小姑娘, 随便抽个几鞭子怕就会要了命, 他竟然?说只用过鞭刑!
梁少衡却没说什么,只道:“把门打开,让沈姑娘进去。”
“是!”那守卫应了,很利落地?将门打了开来?, 道:“姑娘, 请。”
菱歌没有看梁少衡,只是道:“可否请大人解下倩蓉的镣铐,她身子弱,不会逃跑的。”
那守卫有些犹疑地?看向梁少衡, 见他没说话?, 便道:“是。”
菱歌这才快步走入牢房, 那守卫也跟了进来?,手?中提着一只煤油灯。
借着灯光, 菱歌才看清倩蓉的脸。
她面色憔悴,发髻早已?散乱得不成样子,鬓角的发湿漉漉的,像是刚泼过水的样子,身上血迹斑斑,也分不清是血还是汗,阴森可怖地?映在?衣裳上,说是衣裳,实?际已?和破布差不多了。
她因着手?脚带着镣铐,连牢门都走不到,只眼巴巴的靠在?墙上,不住地?喘息着。
见菱歌走进来?,她顿时便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菱歌心疼的将她揽在?怀中,又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替她穿好?,替她理着额角的发,道:“倩蓉,你受苦了。”
那守卫将倩蓉身上的镣铐解下来?,便退了下去,重新把牢门锁好?。
霍初宁道:“菱歌,你且在?这里和倩蓉说话?,我们去去就来?。”
菱歌应着,很快,脚步声响起,在?走道里回响着。
半晌,那脚步声才渐渐消失了。
倩蓉等他们走了,才忍不住道:“菱歌,孟太医怎么样了?他还活着吗?”
见菱歌点点头,她才松了一口气,道:“我日?日?都听见他的惨叫声,隔着这么远都听得见……我实?在?害怕,怕他死了,更怕我见不到他……”
菱歌抚摸着她头顶的发,让她躺在?自?己怀中,渐渐地?,倩蓉终于平静下来?,道:“菱歌,你说,我是不是快死了?”
菱歌道:“你别乱想,一切都有我在?……”
倩蓉抬起头来?,眼睛盈盈的望着她,道:“卷入宫闱纷争的宫人,历来?没有善终的。菱歌,我不怕死,也不想你为了我太过为难,我只是想求你,若是我和孟太医到底不能活下来?,就让我们葬在?一处,也就是了。”
菱歌听着倩蓉嘴里说出这些话?,明明在?几天之前,她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会畅想着嫁给孟太医,会脸红害羞,可是现在?,她已?在?平静的谈论生死了。
菱歌忍不住落下泪来?,道:“我都答应你。可是倩蓉,我也想你答应我,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要放弃自?己的性命。”
倩蓉点点头,伸手?想要去擦菱歌脸上的泪,又担心自?己的手?脏,迟迟不敢挨上她的脸,道:“菱歌,你放心,我不会去寻死,我还想活呢!”
“啊!”走道里突然?传来?凄厉的惨叫声。
倩蓉一个瑟缩,忙不迭的扑到菱歌怀中,她再顾不得什么,周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哭着道:“菱歌,我怕……”
菱歌紧紧裹住她的身子,道:“没事,没事……”
突然?,有人走近了倩蓉所在?的牢房,牢房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
倩蓉吓得几乎不能自?已?,连头也不敢抬。
菱歌看向牢门口的方向,道:“是谁?”
有人回道:“梁厂公提审犯人,还请姑娘行个方便。”
“不,不!”倩蓉带着哭腔,攀在?菱歌身上,道:“菱歌,我不要,我不要去……”
菱歌将倩蓉揽在?怀中,看着来?人,道:“大人可知,厂公提审倩蓉所为何事?”
那人知道菱歌和宁贵妃的关系,便也不敢不理会,只低声道:“是为着孟赫言的事。”
那人说完,便朝后面使?了个眼色,两个东厂的人瞬间冲了进来?,作势便要带倩蓉离开。
倩蓉吓得花容失色,歇斯底里的惨叫起来?。
菱歌将倩蓉护在?身后,警惕的看着他们,道:“你们不必动粗,我和你们一道去。”
倩蓉道:“菱歌,不行,你不知道多可怕……”
菱歌转过身来?,道:“没事,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倩蓉也顾不得太多,听她如此?说,便紧紧揽着她的胳膊,缩着脖子走了。
一人走在?前面,两人跟在?后面,菱歌和倩蓉走在?他们中间。
走道里黑漆漆的,到处都是犯人们的呻/吟声,连哭声都没有了,大约是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时有犯人突然?蹿到牢房前,喊道:“救我!”
那领头的人也不以为然?,只狠狠的抽上一鞭子,便再没人敢多言了。
孟赫言被关在?大牢深处,他被绑在?十字刑具上,手?脚摊开,头低低的垂着。
霍初宁道:“孟太医,本?宫劝你还是招了,免得受皮肉之苦。你这样文弱的身子,只怕再来?个几次,便好?去见阎王了。”
孟赫言气若游丝,道:“无人指使?,臣无事可招。”
霍初宁道:“答案本?宫已?教给你了,就看孟太医肯不肯写了。”
孟赫言道:“皇后娘娘并未指使?过臣任何事,臣不敢妄言……”
霍初宁冷笑一声,道:“你倒忠心。”
孟赫言喘息道:“娘娘错了,除了陛下,臣皆可忠,也皆可不忠,臣想做的,不过是无愧于心。”
梁少衡听着,脸色微变,不觉握紧了腰间的匕首。
霍初宁道:“好?一个无愧于心,本?宫倒要看看,是孟太医的嘴硬,还是你的心硬。”
话?音未落,守卫便将牢门打开,将菱歌和倩蓉带了进来?。
倩蓉见孟赫言被伤成这种模样,顿时挣脱了菱歌的手?,不顾一切的扑到他身边,哭道:“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你啊!你可是太医啊!”
菱歌不忍,道:“不知梁大人命人带倩蓉来?,所谓何事?”
霍初宁将菱歌拉到一边,道:“孟太医,你还没想清楚吗?你一人死不足惜,那她呢?”
孟赫言道:“此?事皆是臣的错,与倩蓉无关!”
“她是侍候本?宫药膳的女史,你说,此?事与她有没有关系?”霍初宁冷声道。
不等孟赫言思?索,梁少衡便一把将倩蓉拽了下来?,他握着她的下颌,一把抽出腰间的匕首,抵在?她脖颈处,道:“如此?,孟太医可有主意了?”
倩蓉死死咬着牙,全?身抖得像筛糠一般,却再没说一个字。她只是紧紧闭着眼睛,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不!”菱歌拼命想要挣脱霍初宁,却被霍初宁死死攥住。
“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菱歌质问道。
霍初宁朝着门口的守卫使?了个眼神?,守卫便立即走了进来?,将菱歌押在?原地?。
菱歌像是第一次认识霍初宁一般,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这不是她认识的霍初宁。
她认识的霍初宁,就算为了自?保再如何变,也不会用出这么下作的招数。
那时她以为她只是被仇恨蒙蔽了内心,现在?却知道,她是真的变了。
霍初宁走到她面前,道:“姐姐答应你的事,怕是做不到了。不过,让你见了她一面,也算是我对?得起你了。”
“不,不……”菱歌摇着头,尽量拖延着时间,只要再挨一阵子,他就会来?了……
霍初宁道:“可不可以,全?在?孟太医一念之间。”
她说着,声音陡然?凌厉起来?,道:“孟赫言,你想她死吗?”
倩蓉道:“不过一死,孟太医,倩蓉陪着你!”
“啊!”
倩蓉凄厉的叫了一声,是梁少衡用匕首划破了她的脖颈。
倩蓉大口喘着粗气,惊恐万分的看着他。
有人急急赶来?,道:“厂公!”
“何事?”梁少衡不耐烦道。
“锦衣卫指挥使?陆庭之大人到了。”
“让他等着!”梁少衡嘶吼着,一把攥起倩蓉的头发,迫使?她把头扬着,露出细白的脖颈,上面明显有一道血痕,让人看着心惊。
“孟赫言,你招是不招!”梁少衡喝道。
“三!”
“二!”
在?他数到“一”的一瞬间,菱歌拼命挣脱了那守卫的桎梏,拼命冲向倩蓉。
她背转身子,将倩蓉死死护在?怀中。
“你找死!”梁少衡杀红了眼,他举起匕首,转瞬便要朝着菱歌刺上去。
霍初宁大骇,却根本?顾之不及。
菱歌猛地?抬头,直视着他的目光,道:“少衡哥哥,是我啊!”

第61章 交易(二)
梁少?衡一愣, 手中的匕首登时落到了地上,他直直望着菱歌,只一瞬, 便飞快地避过头去, 从她?的目光中逃开?了。
菱歌这才略略松了一口气,她?来不?及再和他多说什么,只是握紧了倩蓉的冰凉的手。
霍初宁向后退了两步,险些撞在墙上,颓然地望着梁少?衡, 整个人?都有些虚脱。
“陆,陆大人!”门口有人道。
菱歌倏地抬起头来, 只见陆庭之不?知何时已走了进来, 他正站在牢房门前, 静静望着她?, 眼底静默流深,却晦暗不?明。
她?终于?像是脱了全部?的力道一般,一整个人?松懈了下去。
你终于?来了……
她?望着他,浅浅一笑。
他的脸上却没有笑意, 反而深沉得紧。
霍初宁收拾了情?绪, 又恢复了一贯端方的模样,她?将帷帽戴好,款款朝着门外走去。
菱歌将倩蓉护在身后,迟迟没有离开?。
直到霍初宁唤她?, 她?才如梦初醒, 道:“梁大?人?, 倩蓉……”
霍初宁看了梁少?衡一眼,苦涩道:“放心吧, 你赢了。从今日起,没人?会动你的倩蓉了。”
她?说完,便拂袖离开?了。
菱歌低声?嘱咐了倩蓉几句,方才站起身来,朝着梁少?衡微微颔首,便朝着门外走去。
对于?陆庭之,她?很放心。
因而,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冲着他微微使了个眼色,便打算起身离开?。
陆庭之却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四目相对,虽一言未语,电光火石之间,眼眸里却已将话说尽了。
“陆大?人?,奴婢该走了。”她?一字一顿道,提醒着他该做正事了。
陆庭之偏生?将她?的手腕握得更紧,一字一句道:“你就是这样,让自己置于?险境的?”
菱歌道:“我不?会让自己有事。”
陆庭之望着她?额角的擦伤,陡然冷笑。
菱歌这才意识到额头有些隐隐作痛,她?胡乱用碎发遮住了伤口,道:“不?劳大?人?挂心。”
他唇角有些发冷。
这一秒,仿佛有无限长。然则,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甚好。”他开?口道,松开?了握着她?手腕的手。
菱歌只觉手上一松,来不?及多想?,便随着霍初宁一道离开?了。
陆庭之垂着眸,没有去看她?,只是低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起,指尖叩在掌心,有一些钝钝的痛感。
守卫们将倩蓉和孟赫言从牢中带走了,经过他身侧,有丝丝血腥气。
陆庭之素来喜净,今日却没有什么不?耐之色。
半晌,直到人?都走尽了,梁少?衡才从牢中走了出来。
梁少?衡走到他身侧,道:“陆大?人?……”
话音未落,陆庭之便猛地拔出腰间的绣春刀,抵在他的脖颈上。
刀锋凌厉,瞬间便割断了梁少?衡额角的碎发。
梁少?衡一惊,道:“你做什么!”
陆庭之眼眸冷得像冰,沉怒道:“我记得我说过,你若再敢将菱歌牵涉其中,就别怪我无情?!”
梁少?衡伸手握住刀刃,逼视着他的眼睛,道:“你知道她?是谁?”
“无论她?是谁。”陆庭之道。
“她?可是……”梁少?衡没说下去,只是幽幽道:“她?对你当真如此重要?”
陆庭之道:“与你无关。”
说话间,他利落的将刀收回?刀柄。
梁少?衡只觉脖颈一痛,伸手去摸,只见满手血污。
“你下死手啊!”
梁少?衡脖颈上森然一道血渍,虽不?致命,却也下足了狠手。
陆庭之没说话,只照着脸打了他一拳,周身寒气逼人?,道:“若有下次,这伤便会重三分!”
梁少?衡没有还手,只是颓然道:“不?会了。”
陆庭之看向他。
梁少?衡苦笑道:“今后我用我的命护着她?。”
陆庭之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接他的话茬,只是道:“说吧,你们打算让孟赫言认什么?”
梁少?衡叹了口气,道:“不?过是后宫中事,不?值一提。”
陆庭之道:“你也知不?值一提。陛下好不?容易才同意将此事放给东厂,不?是让你在后宫的事情?上做文章的。宁贵妃不?明白?,难道你还不?懂?”
梁少?衡道:“难道你也认为,此事并非孟赫言医术不?精所致?”
陆庭之没说话,只皱眉看了他一眼,便朝着外面?走去。
梁少?衡追上去,道:“你到底如何看此事?”
陆庭之道:“孟赫言关在哪里?”
梁少?衡警惕道:“你要做什么?若是再用刑,只怕他的命就保不?住了。”
陆庭之道:“你方才不?就是想?要他的命么?”
梁少?衡有些颓然,道:“现在不?想?了。”
“因为菱歌?”陆庭之挑眉。
梁少?衡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为了曾经的我自己。”
两人?一路走至孟赫言的牢房,灯火幽暗,孟赫言在角落里缩成一团,警惕地望着来人?,道:“两位大?人?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旁人?没有做的事,我绝不?会污蔑于?他。”
陆庭之命梁少?衡留在原地,只自己一人?走进去,俯下身来,道:“孟太医可还记得谢少?保吗?”
孟赫言眼眸一亮,怔怔道:“大?人?想?说什么?”
陆庭之道:“孟太医既舍生?忘死,不?若帮陆某一个忙。”
孟赫言目光微微闪烁着,像是暗夜里的火把,映出点点光亮。
半晌,他终于?开?口:“愿闻其详。”
一路上,霍初宁都没有开?口,她?只是低眉坐在马车上,任由帷帽将她?的一切都遮住了。
菱歌想?要开?口,却根本无从说起。
她?只是觉得,面?前的宁姐姐,已不?是她?记忆中那?个明媚温婉的少?女了。
“阿瑶,你大?约觉得,一切都是我的错吧!”
霍初宁看向她?,隔着帷帽,菱歌看不?清她?眼底的神色,只觉她?语气中有一股子悲凉之意。
“我只是觉得,姐姐变了许多。”菱歌如是道。
霍初宁感怀道:“是啊,我是变了许多……可你没有资格评价我。只有你像我一样,深陷其中,看过这吃人?的后宫,才能明白?。”
菱歌伸出手来,去握她?的手,道:“我是不?懂,我只是希望,姐姐能变回?从前的模样。”
霍初宁浅笑着摇摇头,道:“等?我能活下去……等?我能做得了自己的主……等?我能让所有害我的人?付出代价,我就能变回?来了。”
她?说完,抬眸看向菱歌,道:“阿瑶,你愿意陪着我吗?”
菱歌道:“姐姐能放过倩蓉吗?”
霍初宁抽出手来,望着窗外的方向,道:“阿瑶,你终是不?信我了。”
菱歌没有开?口,她?只是望着霍初宁,她?们分明近在咫尺,两颗心却隔了层看不?见的屏障,再也无法消融。
翌日一早,朝堂之上。
梁少?衡递上了孟赫言的供词,他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陛下看着血迹斑斑的供词,眉头紧蹙,道:“他遍受刑罚,此供词是否是屈打成招?”
梁少?衡道:“此事千真万确,陛下若是不?信,可命人?将孟赫言带上来亲自审问。”
陛下抬起头来,盯着梁少?衡道:“你可知道,伪造供词的罪过?”
梁少?衡道:“臣自幼熟读律例,如此种种,皆烂熟于?心。”
“好,好啊!”
陛下站起身来,道:“来人?,传司礼监掌印高起上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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