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行, 起码我看得出来,你想跟我玩陌生老头吓小孩的游戏。”师敬戎不愧是家里的胆气担当。
面对这个面相严厉凶狠的大舅,他是一点都不怵的, 他甚至扭头就刷尿布上的粑粑去了。
好像跟景柏泰已经很熟了似的。
景柏泰哼了一声:“那我吓到你了吗?”
“没有啊,你不舍得。”师敬戎臭美。
景柏泰还真被他说中了, 他是来培养舅甥感情的,不是来吓人的。
他瞧着师敬戎刷尿布的姿势挺娴熟, 不禁好奇:“不是说你丈母娘也在吗, 怎么要你洗这个?”
“那要不你来?你可是舅爷爷, 亲的,子女又多,经验一定很丰富,你肯定洗得比我干净,来来来,让孩子也用用舅爷爷给他洗的尿布。”师敬戎懒得解释,直接将他一军,立马把尿布提了过来。
可是粑粑太臭了,景柏泰下意识想躲,奈何师敬戎赖着不走,他只好把尿布接了过来:“洗就洗,你当我不会?”
“会啊,当然会,你老人家可是无所不能的大首长,这点小事情不在话下。”师敬戎对他是真的一点陌生感都没有,说话的口吻好像两个老哥们儿。
这让景柏泰特别的放松,也特别的开心。
好好好,终于遇到一个不跟他端着的晚辈了,看来他明年退休之后可以考虑来这边养老嘛,气候又好,海鲜又多,还便宜。
关键是,这小子画画技术不得了啊,说不定他指导一二,便可以领会那“妙笔著乾坤,丹青写江山”的意境。
景柏泰拿起刷子,试着刷尿布,一边跟粑粑拼命,一边好奇问道:“你不是在农村长大的吗,那里也有人教你画画?”
“没有,天赋异禀,无师自通。后来发现我两个哥哥在书画方面的造诣也还可以,所以我悟了,外甥照舅,想必你老人家的水平也不差,起码得是大师级别的。”师敬戎这马屁拍得好啊。
拍得景柏泰哈哈大笑:“好,说得没错,你舅我确实有那么一点点才华。不过后来打仗去了,就很少再碰了,现在我只会欣赏了,你要是叫我画,估计也就勉强画个意思吧。”
师敬戎不信,撇撇嘴:“你就谦虚吧,要不你给你小外孙画个满月画像?”
“那算了,有道是拳不离手曲不离口,你舅我真的挺多年没练过了,可别把孩子画丑了。”景柏泰直接拒绝,哎,没办法,真是生疏了。
师敬戎瞧着他不像是在谦虚,便不提了,他把手里另外一块尿戒子搓搓洗洗,问道:“过来待多久,去过基地那边没有?”
“休病假,三个月,基地那边不着急,你还能把我卖了不成?”景柏泰笑着抓起肥皂,一边被那味道熏得愁眉苦脸,一边又不懈斗争,非得把这些黄澄澄的粑粑印子搓掉。
师敬戎见他也在那贫嘴,心说果然是外甥照舅,这不正经的样子,还挺逗。
便继续闲聊:“你有什么值得卖的,老头一个,不如年轻的时候帅气了,你放心好了,这岛上除了你三个外甥,没人敢要你。”
“你个小东西,我不帅吗?男人嘛,老了才有韵味你懂不懂?”景柏泰来劲了,说他老了可以,说他不帅,不行。
师敬戎撇撇嘴:“那我还是不要这个韵味吧,我把最帅让给你了。”
哈哈哈,景柏泰笑着骂道:“油嘴滑舌的,跟谁学的,亏你家罗师长还夸你成熟稳重呢,我怎么一点没看到?”
“瞧,老糊涂了吧?罗师长多大了,你老人家多大了,你们看我不就像看小孩一样,不闹腾不惹是生非就算稳重了。”师敬戎明明是在谦虚,却谦虚得有理有据。
景柏泰一想也对,便笑着说道:“好,说得好,你这嘴皮子,有你舅我一半的威力了。”
“才一半?你可别臭美了,我不信。”师敬戎撇撇嘴,见他搓了半天也没搓干净,干脆把尿布接过来自己搓。
景柏泰洗了把手:“不跟你贫了,我看看你媳妇孩子去。”
到了吊脚楼里,景柏泰敲了敲里面那间的门框。
门没关,只挂了一道帘子挡挡苍蝇蚊子,也顺便挡挡不合时宜的场面。
裴素素说了声稍等,把正在吃奶的孩子放下,理了理衣服,这才说了声请进。
景柏泰掀开帘子,但见一个年轻媳妇正在给孩子换尿布。
他走进来打量一眼,问道:“你就是小裴吧,看起来气色不错,你婆婆对你应该不孬。”
“嗯,大舅坐。”裴素素也是一眼认出他来,端了把椅子给他。
景柏泰瞧着这个年轻媳妇也不害怕自己,不禁心情大好。
他问了很多问题,比如娘家哥嫂好吗?娘家妈妈多大岁数了,吃不吃得消,要不要休息休息,要是忙不过来,可以找他,他家里有个游手好闲的大孙女儿,已经成年了,也不肯去上班,只想坐吃山空,他可以把她叫过来帮忙。
裴素素笑着婉拒:“不用啊大舅,我妈虽然过阵子会回去,不过我发小来了,敬戎又体贴,一个小孩还是照顾得过来的。”
“那就好,我抱抱孩子。”景柏泰见她换好尿布了,便把孩子接了过来。
这小东西居然也不怕他,躺在他怀里,眼珠子咕噜噜转,只有好奇,没有恐惧。
深得他父母真传。
景柏泰笑着夸了几句,正说着,师敬戎上来了:“大舅,我去跟我妈说一声,再找两个老头来陪你下棋。”
景柏泰点点头,跟出去看了眼,等他确认这里没有其他人了,这才回到屋里,问了裴素素一个严肃的问题:“你去营救敬戎的时候,是不是动用了什么不寻常的力量?要不然你怎么知道他在哪里?”
……裴素素不资道他为什么这么问,只得用沉默来回答。
景柏泰不急,等熟悉了再问。
吴慧要结婚了。
因为出行不便,所以就不带梁成鸿回去见家长了。
婚期就在三天后,没什么好准备的,领个证,宣读一下伟人语录就行。
梁颂雅没想到她居然会跟自己成为姑嫂,心里有点不高兴。
因为她对吴慧有种难以描述的抵触和嫌弃。
这大概是同类相斥,总之,她不想让吴慧嫁给她堂弟。
可是她叔叔都答应了,她好像也没有立场来反对,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好找她朋友出主意,问问怎么才能把吴慧撵走。
朋友给她出了个馊主意,让她把三个私生子接到小洋房来,气走吴慧。
这个想法很好,但吴慧又不是傻子,看到这三个孩子便问:“小雅姐居然有这么多孩子了?姐夫是谁?怎么我来了这么久没见过?”
这话扎心了,梁颂雅最不喜欢别人问她孩子生父的问题,更不想提及当初被卖去香江的事,便臭着脸说孩子的爸死了。
这话正好让梁颂音听见了,赶紧把她叫走训了一顿,还不忘把孩子带走。
梁颂雅烦死了,做什么都要被姐姐管着,她受不了了,便跟梁颂音推搡起来。
吴慧犹豫了一下,还是下去劝了劝。
梁颂音叹了口气,把吴慧叫去楼上单独聊聊。
“那三个孩子是成鸿的,你考虑清楚再嫁。”梁颂音这几天一直在犹豫。
她要是不说,那就是助纣为虐,帮着她叔叔家骗人,可她要是说了,这婚期都定了,万一吹了要闹笑话。
最终她思考再三,还是决定把这事说出来,免得害了人家。
没想到,吴慧居然神色平静,道:“大姐,我早就知道了,你叔叔家的骗术并不高明,但是我必须装作不知道,大姐你是聪明人,想必能理解我的无奈吧?”
梁颂音不理解:“你要是实在生活困难,我可以给你介绍个效益不错的厂子去上班,你真的没必要搭上自己一辈子。”
“大姐,你太好了,也太善良了,你这样跟其他人格格不入,会害了你自己的。我谢谢你的坦诚,但是请你不要插手,我有我自己的打算。”吴慧没想到果然被她哥哥说中了,这个梁颂音会在最后关头过来劝她不要结婚。
可是她自己也目的不纯,没什么好怨天尤人的。
她只是无法理解,梁家为什么会有这么善良的、没有被染成黑心肝的人。
这样的人,只会让她照见自己的卑劣和下作。
她不喜欢。
于是她直接下了逐客令:“大姐你要是真为我好,那就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我不知道这三个孩子的事,也不想知道。”
◎首都那边发展空间更大,我还是去吧。你呢,跟我一起吗?◎
梁学仁下班回来, 听说梁成鹏把三个孩子交给了梁颂雅,还以为要坏事。
结果梁颂音又把孩子好端端送回来了,看那样子, 似乎没有闹出什么不愉快。
梁学仁虽然松了口气,但还是问了问梁颂音:“小音啊, 小雅把孩子带走做什么的?”
“叔, 没做什么, 她带孩子带累了, 指望这三个小哥哥小姐姐帮她哄孩子呢。”梁颂音愿意亲自把孩子送回来, 自然是想顺着吴慧的意思。
至于梁颂雅那边, 因为她回来得及时,梁颂雅还没来得及跟吴慧说什么, 所以她只是把梁颂雅骂了一顿, 让她不要无事生非。
也就是说, 吴慧在梁家所有人眼里, 都还是不知情的状态。
梁颂音心里默默叹气, 犹豫再三, 她还是试了试梁学仁的态度:“叔, 这事不用跟吴慧说说吗?刚才她从外面回来,看到这三个孩子,还问我是谁家的孩子, 我没敢说。”
“瞒着吧,要不然你弟弟永远娶不到老婆怎么办?之前亲戚家也介绍过几个外地的, 都长得不怎么样,你弟弟看不上。现在这个吴慧还是挺不错的, 他自己也满意。你也不希望你弟弟继续浪荡下去吧?你放心, 我不会亏待吴慧的, 只要婚后她约束好成鸿,愿意接纳这三个孩子,将来他们兄弟分家,我一定会多给吴慧分点东西,全当她是在替我和你婶婶辛苦的。”梁学仁自然不愿意这时候节外生枝。
等到结了婚那又不一样了,木已成舟的时候,很多不愿意接受的条件也就不得不接受了。
梁颂音叹了口气,心说叔叔这么做,真是太缺德了。
好在吴慧也不是什么小白兔,现在两边互相算计,谁也不比谁高贵到哪里去。
她就不做这个恶人了,到时候让他们自己扯皮去吧。
反正她是外嫁女,也不会惦记爷爷的那些画。
只是小雅那边……
算了,小雅也不是什么好鸟,今后这梁家不管闹成什么样子,她都不管了。
她尽力了。
人心如此,她还能怎么办呢?
她勉强笑了笑:“叔叔爱子之心,实在是让人感动,想必成鸿这次一定会理解你的苦心。”
“哎,要是家里的孩子都像你一样懂事就好了。”梁学仁叹气。
梁颂音走了,回到家里,她跟她丈夫说了个事:“首都文工团一直想让我过去,我舍不得娘家父母就没有答应。不过今天我想通了,首都那边发展空间更大,我还是去吧。你呢,跟我一起吗?”
她丈夫还是挺愿意跟她走的,自然二话不说点头了。
那可是首都,哪怕他自己要从头开始,起码孩子可以跟着他老婆在首都落户了,多好。
于是吴慧结婚之前,梁颂音特地过来一趟,把新婚贺礼送上。
吴慧还挺意外的:“大姐你要走了?怪不得今天白天没看到小妮妮过来喝奶。”
“嗯,首都文工团指名要我过去。慧慧啊,今后凡事自己多慎重,不要意气用事。”梁颂音很多话说不出口,她除了心寒,还是心寒。
当然,这份心寒是对梁家,对她自己的叔叔妹妹,而不是对吴慧。
她对吴慧没什么感情,反正吴慧也是自找的。
送完贺礼,她便和丈夫孩子踏上了北上的火车,从此专心发展自己的事业,不再为了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浪费感情了。
等她到了首都,安顿好了,再把公婆接过去带孩子。
吴慧结婚的这天,是从小洋房出嫁的。
吴强亲自把她抱上了梁成鸿的自行车,三转一响,一个不少,婚礼虽然响应时代的号召一切从简,却足够热闹。
梁学仁似乎想竭力证明他儿子是个好的,还是会有好姑娘看上他的,所以他把婚宴张罗得特别隆重。
梁家三房都来了人,除了梁颂音。
开席的时候梁学仁还问师霈呢:“大嫂啊,小音怎么没来?”
“首都文工团催她过去排练节目,明年国庆的时候要给大领导表演,所以走得急。”师霈不知道梁颂音和吴慧之间的约定,她只知道大女儿有了更好的发展,所以她很高兴。
这份喜悦写在脸上,以至于随礼的时候,她都格外大方了一些。
梁学仁也没有多想,夸道:“小音这孩子一直是家里最有出息的一个,要是这些弟弟妹妹都跟她一样有上进心,我们这些做父母的就不用发愁了。”
“是啊,小音一向认真,做事踏踏实实,我也一直叮嘱另外三个孩子要向姐姐学习呢。”师霈人逢喜事精神爽,吃饭都合不拢嘴。
她太高兴了,大女儿太长脸了,那可是首都文工团,能见上伟人呢。
梁学仁也高兴,不断的劝酒,要亲戚们一起跟着乐呵。
散席后,吴慧和梁成鸿进了婚房。
梁成鸿对这个媳妇还算满意,搂着她想同房。
可是吴慧担心他脏,商量婚期的时候,故意提了自己会来月经的日子。
所以等梁成鸿闹腾一番,发现今天做不了的时候,只得提上裤子出去了。
吴慧也没生气,她要的又不是这个男人,她要的是梁家儿媳妇的身份。
她已经给太叔公去了电话,反正她姐夫也不是好鸟,她便打着姐夫得了脏病的幌子,让太叔公开点内服的方子和外用的洗剂过来。
等她把梁成鸿收拾干净了再同房。
至于梁成鸿今天会去哪里,她也不管,她越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梁成鸿越是混账,整件事才越是对她有利。
于是她安安心心在家里等着。
很快,梁成鹏亲自把梁成鸿抓了回来,原来他担心这小子狗改不了吃屎,一直没走,就在家属楼下等着。
他发现梁成鸿偷偷摸摸要去采野花,立马跟了上去。
到了地方一看,他这弟弟果然又勾搭上了一个小寡妇,两人正在蜜月期,小寡妇倒是不介意他结婚,只要他能给钱就行。
气得梁成鹏把那小寡妇骂了一顿,又踹了梁成鸿两脚,愣是把人拽了回来。
梁成鸿在路上喊冤:“我也不是故意的,是吴慧来了那个,没办法同房。”
“没办法同房那能怪人吴慧吗?你去看看天底下的女人,有几个不是这样的?这是人家女同志的正常生理周期,你连这都忍不了,你还怎么做男人,怎么做一个父亲?”梁成鹏气死了,为了给这个兄弟擦屁股,他和他媳妇不得不多养了三个孩子在跟前。
养过孩子的都知道,一个就够受的,何况是三个,再说他自己还有孩子呢,这么多张小嘴嗷嗷待哺,光是每天的口粮钱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梁成鸿这个混账东西,居然一点羞耻心一点负罪感都没有,简直不像话。
梁成鹏本身就喝了点酒,这些年对梁成鸿的不满便一下全部汹涌而出。
他把人拎回来还不算,又踹了两脚,扇了两个大嘴巴,这才把梁成鸿扔回婚房去了。
临走时怕梁成鸿乱跑,还找了捆麻绳,把他捆在了床上。
吴慧送他出来时,他还不忘叮嘱吴慧:“弟妹你记着,只要能管住他,你就是学我这样把他捆起来也是没关系的。要是爸妈对你有意见,你告诉我,我来说他们。不像话。”
吴慧看出来他醉了,笑着说道:“大哥你醉了,成鸿不会乱来的,我相信他,我先扶你回去吧。”
梁成鹏是回去了,可还是生气,平时的不满全都一股脑儿吐了出来,叫他媳妇也是气得不行。
两人琢磨着,再等半个月,等新人同房了,有点感情了,就把孩子送回去。
裴素素一下午都没怎么说话,师敬戎去了公婆那边陪他大舅,这会儿是汤雪儿带着子娴过来陪着她。
而汤雪儿并不知道她的秘密,所以她满肚子的困惑,无处诉说,只得把自己当哑巴。
汤雪儿还以为她不高兴,因为师敬戎把她撇下陪长辈去了。
便安慰道:“我知道,月子里都是希望男人随时随地陪着自己的,不过素素啊,你别着急,等会儿吃了晚饭老三就回来了。你看,我不也在等你二哥呢嘛。”
“嗯,嫂我不着急,我是在想那本书稿还有没有错误的地方,不过几个长辈都不让我碰书,我心里着急呢。”裴素素找了个借口把话题叉开。
汤雪儿瞧着她姑娘睡着了,便把孩子抱去外间的婴儿摇篮里,随后回到房间,拿起书稿:“要不我来给你念?”
“好啊。”裴素素怀里的小子刚睡醒,说说话不担心吵到他。
汤雪儿便一页一页的,给裴素素念起了书。
反正她早就出月子了。
裴素素时不时挑几个语句上的毛病,做做样子。
很快,戈小贝来喊汤雪儿去吃饭,都在桫椤树院子那边,人多,热闹。
至于裴素素的,因为她还没有出月子,所以等会儿会单独送过来。
汤雪儿担心裴素素一个人被撇下心里会不高兴,便说自己留在这里,等会儿再吃。
戈小贝不答应,说是师翔叮嘱了,一定要她过去。
汤雪儿无奈,只好抱着孩子走了,临走时再三叮嘱裴素素不要多心,不是大家故意把她撇下的。
裴素素确实没有多心,她只是担心大舅是不是在怀疑她。
正发愁呢,楼梯那里传来脚步声。
抬头一看,师敬戎回来了,显然,他还没吃,是特地赶回来的。
裴素素不禁鼻子一酸,迎上去埋怨他:“你怎么才来,我要被你大舅吓死了。你快帮我出出主意。”
她不知道要怎么办, 自然要征求师敬戎的意见。
师敬戎沉思片刻:“他应该只是好奇,如果他怀疑别的,以他这个级别, 可以直接安排几个侦察兵来调查你了,所以你不要多心。“
“那我要说实话吗?”裴素素考虑过, 她觉得最好的方式就是撒个谎, 说自己做梦梦到的。
这种事情对方没办法证明她是撒谎, 毕竟她真的把人找到了, 但也没办法证明她说的是真的, 毕竟谁知道她这个梦到底梦到了什么。
所以, 这么解释应该可以敷衍过去。
师敬戎却不这么想,他把带回来的汤饭放下, 坐在床边拉着裴素素的手:“大舅这种身份, 再高明的谎言都骗不了他的, 就算他证明不了什么, 也会失望和寒心。再说他还生着病, 大老远过来探望咱们, 说明他是真心在乎咱们, 还是跟他说实话吧。”
“也好,那我是等他再来问我,还是主动跟他说呢?”裴素素还是听劝的, 她一开始不回答,只是因为猜不到大舅的用意, 既然师敬戎这么说了,她也没意见。
师敬戎觉得大舅还会再来的, 便叮嘱道:“你等他开口吧, 你要是主动去说, 就显得你心虚了。”
那倒也是,裴素素松了口气,吃饭。
虽然孩子生完了,可她的肚子还没有完全消下去,她有点嫌弃自己的身材,吃饭的时候还不忘念叨几句:“要不我也少吃点,跟二嫂一样,我看她的肚子都已经平了,你再看看我的。”
“傻瓜,回头我陪你一起减肥,现在先别想那些,先把亏损的气血补回来。”师敬戎当然知道他媳妇的身材走形了,但他觉得这也是一种美,自然的、孕育生命的美。
他特地多吃点:“你看,我陪你一起胖。”
裴素素笑了:“好啊,那你也喝点鲫鱼汤,看看能不能下奶。”
“我有没有奶你还不知道?要不你来试试?”师敬戎笑着捏她腮帮子,坏东西,又来撩他。
恶露还没干净呢。
裴素素笑着躲开:“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说不定嗦嗦就有了,哎,要不你让卓彧试试?”
“你还真来啊!你这脑袋瓜里整天在想些什么?”师敬戎哭笑不得,不让她躲了,非要把她圈在怀里狠狠亲几口解解馋。
第二天,景柏泰果然又来了。
这次他再开口,裴素素便说了实话。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她特地给大舅演示了一回大变海鲜。
看着面前下起了海鲜雨,半人高的木桶里很快被装满,景柏泰不信也得信了。
他就像是好奇的学生,一个劲的问问题,很快把这个叫“系统”的东西摸了个透彻。
只是他思路清奇,激动的看着裴素素:“你那美人鱼联机之后可以帮我偷到阿美莉卡的情报吧?”
“……”这还真是裴素素从来没有设想过的道路。
她试了试,叹了口气:“我可以看,但是不能外传,因为这样会影响当前世界的政治格局,会被判定为历史虚无主义,从而把我们这个世界封禁。这样可能不太好懂,我举个例子,比如我现在在明朝,我知道堡宗会出事,我利用系统带来的先知优势,阻止堡宗出兵,这样明朝不会兵败,也不会元气大伤,更不会出现两个皇帝争夺皇位的闹剧,历史从此改写。这是好事,但如果真的这样,这个世界就不能存在了。就好像一本书被封禁了一样,再也不能流传于世。”
“那多没意思。”景柏泰愤愤不平,“看来你这个系统没有大局观啊,我还想把你这东西上交国家呢,现在看来只是你自娱自乐的小玩意儿?哎,那算了,你自己留着玩儿吧。”
“大舅,这是没办法的,规则不是我制定的。”裴素素也很感慨,她也想为当前的世界多做贡献,可是指定规则的人不允许啊。
要不然她所存在的这个小说世界都会被抹去,作者也赚不到稿费,多可怜。
景柏泰叹气:“那你告诉我,苏联会解体吗,纯粹好奇。”
“抱歉大舅,我不能说。”裴素素严格遵照规则,不能直接给出答案,但她可以暗示,“不过大舅,既然你这么问,心里肯定是有答案了,不妨就顺着自己内心的想法去判断吧。”
景柏泰没说话,他看着这个外甥媳妇,发现她也有着不俗的智慧,跟他外甥还挺登对的。
他笑了笑,起身告辞:“好好休息,等你出了月子我再把你们结婚和孩子满月的贺礼一起送给你。”
裴素素礼貌的送他到门口,并没有跟着下楼。
景柏泰挥挥手:“进去吧。”
他已经知道答案了,苏联会解体,中苏冷战也肯定会结束,也许未来的中国,还是会跟老毛子做盟友的,不过眼下,该有的傲气还是要拿出来,绝不妥协。
也不该向一个早晚会解体的政体妥协,咱们中国人的脊梁,就该挺得笔直笔直的。
两天后,裴素素出月子,终于可以洗澡了。
这天早上,一大家子过来看她,还带了两身大红的宝宝衣,以及一身大红的连衣裙。
景元夏拿着衣服在她身上一比划:“我就说嘛,腰身要放宽点,这喂奶的人不会太瘦的,瘦了没奶。素素啊,你别怕胖,等孩子断奶了,妈陪你一起爬山跑步,锻炼身体。”
“好啊,到时候可不许耍赖哦。”裴素素笑着把衣服接过来,洗澡,换衣服,高高兴兴给孩子过满月。
母子俩全是大红的装扮,看着就喜庆。
老爷子心满意足,拉着她的手,千叮万嘱,要她好好培养卓彧这孩子,一定不要溺爱他。
“不要像我,把你两个哥哥都溺爱得不像话。”老爷子显然是反省过自己了。
当初师震和景元夏工作忙,两个孙子是他带的,他真的悔不当初,他就该严厉一点,绝情一点,而不是孙子一哭一闹,就失去了原则。
这样反倒是害了他们。
裴素素心里明白,但是嘴上可不能这么说,于是她夸道:“谁说两个哥哥不成才了?您这桫椤树院子是谁给您挣的呀?大哥现在跟着楚主任历练,日后也是前途无量。您老啊,就安安心心颐养天年吧。”
“哎呦,瞧瞧我这孙媳妇,多会说话。”老爷子高兴,多喝了一碗汤。
很快,师黛薇准备回去了。
她对裴素素这个侄孙媳妇还是挺满意的,但还没有满意到要把家传技能倾囊相授的程度。
所以她没提这事,只是送了只纯金的怀表给裴素素:“拿着,里面可以打开,放你们的全家福。等以后政策松动了,记得带孩子来香江玩玩。”
“谢谢姑奶奶。”裴素素并不会计较这些,老一辈的人很难扭转观念,再说她对金银器物的造艺也不敢兴趣,她懒得争夺这样的继承权。
倒是这只怀表,确实挺精巧的,她大大方方收下,送这位远道而来的姑奶奶去码头。
回来后她收拾收拾,把所有亲眷赠送的礼物一一记录下来。
正忙着,师敬戎凑过来,问她身上干净了没有,他憋坏了,不想当和尚了。
裴素素身上两天前就干净了,只是暂时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所以没有告诉他。
现在被他摁在怀里亲了一顿,也有点想了,干脆丢了纸笔,先跟尼姑生活说再见。
师敬戎虽然上头,还不忘把套子戴上,他不舍得媳妇不间断的怀孕,就算想要二胎,也得等个两三年。
算算时间,今年是牛年,接下来是虎兔龙蛇,嗯,就龙年好了。
于是他问了问裴素素:“咱们过两年再要个龙宝宝吧?”
“好啊,生个小龙女,最好是活泼一点的,我喜欢。”裴素素笑着让金闪闪给她设定了冷却时间,接下来两年,戴不戴都无所谓,反正也不会怀孕。
“嗯,那就算好日子,到时候正好卓彧大点了,可以让爸妈带着。”熄了灯,憋坏了的和尚安安心心撞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