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子太懒,但她是福星—— by雪中立鹤
雪中立鹤  发于:2024年0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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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不会的,你只是没找到你喜欢的学科而已。你看我,以前也觉得学习好无聊啊,可是我婶婶让我去大学各个院系都蹭了几节课,现在我找到自己热爱的学科啦!”景丹越说越是激动。
秦双也来了精神,问道:“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化学!化学真的很好玩哎!我婶婶还自掏腰包,帮我弄了个小型化学实验室,可以带卓彧卓彦一起玩的,你要跟我们去看看吗?”景丹像是献宝一样的,热情邀约。
秦双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答应了。
两大两小四个孩子,手拉手一蹦一跳的去了大学那边。
309师,罗和平终于安排好了部队的事,休假南下。
他这几年的假全都攒着了,就等着罗岚生娃的时候用,没想到这孩子命途多舛,居然从电线杆上摔下来了。
罗和平媳妇心疼坏了,两口子一起来探望探望她。
正好两人的小儿子放暑假呢,便一起带上了。

两人好久没见过了,称兄道弟的,很是激动。
罗岚已经出了月子, 站在码头傻笑着,一时不知道该管师敬戎叫叔叔, 还是叫兄弟。
罗和平打趣道:“哎, 没关系, 他管你叫嫂子, 你管他叫叔叔, 各论各的。”
罗岚乐了:“也对, 反正小叔子也占个叔字,一样的。”
众人哈哈大笑, 就这么寒暄着往大院去了。
罗和平是这样想的, 先去师敬戎那边跟几个老战友打声招呼, 然后再到山包里踏踏实实的探望罗岚。
没想到刚到大院, 就看到秦居正在跟他媳妇吵架。
吵来吵去也没有新花样, 无非就是为了那个私生女的事, 今天秦糖没做饭, 偷懒出去玩儿了。
回来就挨了苗丽华一顿耳光,正好秦居正回来了,可不得好好发作发作。
罗和平认识秦居正, 他进了院子也不劝架,就那么双手叉腰看着。
秦居正一瞧, 哎呦不得了,他在北原军区的老熟人来了, 赶紧撇开老婆孩子, 过来叙叙旧。
罗和平脸上含着笑, 问道:“老秦啊,几年不见,你真是老当益壮啊。”
秦居正沉默了,真不知道这是嘲讽他吵架声音大,还是挖苦他又多了个女儿。
总之,他无话可说,只得讪讪的笑着,把话题岔开了。
要不然,这面子碎了一地还怎么捡起来。
不过罗和平有意挖苦他,又提了提当初师敬戎升副职被秦居正拒绝的事。
笑道:“哎呀,老当益壮好啊,要不然这么年轻的师长,怎么带得动你这个老古董呢。好好干吧,哪儿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嘛,再过几年,再续往日风采。”
秦居正更加无地自容了,又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反驳一个正职的师长,只得把怨气往肚子里咽。
罗和平大喇喇笑着,一把搂住了他的肩膀:“怎么这个表情?我这不是夸你呢嘛!”
“是啊,我是要向师师长好好学习。”秦居正快气死了,这仇他记着了,等着。
罗和平却不怕他记仇,他有别的打算。
趁着秦居正还没发火,他赶紧把他儿子推上前来:“看看,我小儿子,是不是一表人才?我来之前就跟他说了,看望他姐姐是主要的,但也要顺路给他相看个对象。听说你女儿被人退婚了?我说正好嘛,两人年纪差不多,老秦你又是宰相肚里能撑船的人,找你做岳丈再合适不过了,你说是吧?啊?哈哈哈?”
秦居正没想到罗和平还想说媒,难怪身后跟着一个年轻小伙。
确实挺帅气的,眉眼周正,身材魁梧,是他理想型的女婿人选。
于是他不气了,赶紧把秦双叫了过来。
秦双刚刚就在窗口看见罗和平身后的年轻人了,这会儿两边长辈指明了要说媒,她还挺高兴的。
便主动伸出手:“小罗你好,我叫秦双,喜欢化学,准备考个大学试试。你呢?”
罗勇笑了笑,握了握姑娘家细瘦的手腕子:“小秦你好,我叫罗勇,喜欢机械,工农兵大学在读,还有一年毕业。”
“哇,是大学生哎!”秦双开心坏了,这年头大学生可稀罕了,她赶紧扯了扯她老子的衣袖,希望老爹赶紧应下来。
秦居正没啥说的,虽然被罗和平挖苦了一顿,但两人以后能成亲家的话,还是挺不错的。
于是他笑了笑,赶紧点头:“行了,你们年轻人去外面玩玩吧,我们大人说会儿话。”
不一会,罗和平的另外几个熟人也赶来了,不大的院子里全是欢声笑语,秦居正只得硬着头皮加入进来,尴尬到了极点,还好罗和平很快就走了。
其他人也都出去了,秦居正默默的看了眼他媳妇,叹了口气:“别怪我自作主张,这门婚事比戚康家的好。”
那是肯定的,他媳妇也没说不好,只是气他没有征求她的意见罢了。
总之,今天可是喜事一桩,她就不气了。
山包里,罗岚抱着她婶婶哭了起来:“我好傻啊婶婶,别人激我我就上当了,我悔得肠子都青了。”
她婶婶叹了口气,劝道:“这话婶婶不好当着别人的面说,但是私底下还是要说说你的。你以后生不了了,可不比外面那些年轻的姑娘吃香了。以后能不能跟师翱长长久久的下去,得靠你努力经营了,小性子收收,坏脾气也收收,要不然,别人看他这么能挣钱,又知道你不能再生了,你说你这婚姻还不是岌岌可危吗?”
“婶婶,他要是这样的人,我就不跟他过了。”罗岚不爱听这话,她又不是故意的。
她婶婶还是劝了劝:“闺女,你要是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他是不是这样的人,都经不起长年累月的对比和闹腾。你们的婚姻,光是靠男人的良心是维持不下去的,你得学着适当的软一软,撒撒娇,偶尔也给他制造一点小惊喜,让他永远对你好奇和新鲜。你得记住了。一个男人对你的爱慕大于良心,才能长长久久啊。”
罗岚不说话了。
她知道婶婶是为她好,要不然也不会特地到屋里私底下说。
她这脾气确实吃了大亏,哎,甭管能不能改掉吧,起码还是要有改正的决心的。
于是她点点头:“知道了婶婶,我努力试试,汤雪儿好像就挺会撒娇示弱的,我学学看。”
“那是肯定的,要不然师翔为什么一结婚就勤快起来了?还不是汤雪儿驭夫有道吗?不用问我也猜到,汤雪儿肯定没少给他灌迷魂汤,你多留点心,师翱也是男人,是男人都有虚荣心,你间或的让他高兴一下,只要这情绪价值是别人给不了的,他的心就永远在你这里。”老婶子苦口婆心。
罗岚听进去了,点点头:“我记住了,走吧婶婶,去吃饭。素素特地弄了只乳猪和小羊,我可喜欢吃了,走。”
到了吃饭的时候,罗岚果然学起了汤雪儿,把最肥美的肉都夹给了师翱,还特地趴在他耳朵边上叽里咕噜了几句。
师翱老脸一红,默默的把肉吃了,吃完午间休息的时候,跑去楼上撒娇:“岚岚,你刚说的是真的?”
“真的,来,试试。”罗岚知道师翱一直有个荒唐的姿势想试试,但她觉得难为情,一直不肯。
今天她打算试试看。
于是她背对着师翱,趴在了藤椅上。
师翱老脸一红,没忍住,赶紧试了试。
可别说,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事后,罗岚也迷糊了,她瘫在师翱怀里,很是唏嘘:“我的乖乖,我男人这么英勇,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好话谁不爱听呢。
师翱一时激动,又来了一次,这次是另一个荒唐的方式。
罗岚很是难为情,最终还是咬咬牙,豁出去了。
等师翱终于春风得意的下了楼,罗岚默默的骂了几句魔鬼。
魔鬼师翱精神抖擞,锄草如有神,直接汗滴禾下土去了。

◎要是大儿子在家,肯定不会这么作践老父老母◎
罗和平没待太久就回去了, 毕竟从东北过来太远了,光是路上就得耽误一个月时间。
秦双则跟罗勇陷入了热恋,两人约好了等罗勇毕业就来岛上当老师, 秦双则跟着景丹努力学习去了。
时间一晃,秋学期到了。
子娴和卓彧都到了上学的年纪, 该去跟课本相亲相爱了。
不过姐弟俩不在一个学校, 卓彧在部队大院内部的幼儿园, 成了白渠的学生, 子娴则去了公社幼儿园。
开学第一天早上, 师敬戎怕这小子不适应, 去部队之前特地叮嘱了裴素素,要是孩子第一天哭闹, 那就多哄哄他。
结果这小子比谁都积极, 挎上小书包就猫进了学校里面, 完全没有哭闹的迹象。
再看校门口, 拽着妈妈衣袖哭的, 赖在地上不肯起来的, 在地上打滚不想上学的, 简直热闹得像过年。
裴素素忽然意识到,她这儿子有点不走寻常路哦。
白渠站在校门口迎接新生,看到她在门口张望着教室, 赶紧安慰道:“别担心,有我呢。今天开始啊, 卓彧的接送交给我了,你去忙你的吧。”
裴素素没跟她客气, 说了声谢谢。
等白渠中午回来, 才发现家门口摆着一只果篮, 里面放了好多的巧克力,怡口莲,大白兔等高端糖果,还有一封裴素素的信,信封上还用她蹩脚的画技,画了个长发飘飘的白渠老师。
白渠看着这个丑兮兮的小人,笑得合不拢嘴。
赶紧把礼物收下了。
就这么,卓彧从这天起宛如有了个干娘一样,成了白渠的跟屁虫。
卓彦则跟着景丹一起去学校看书。
时间一晃,到年底了,国家决定恢复高考,不少人都摩拳擦掌,准备大显身手。
罗和平那里传来好消息,冷沙二人被停职调查了。
说是冷家兄弟收受贿赂,金额巨大,这次应该翻不了身了,而沙世强这个姻亲,也因为牵扯其中,被停职了。
这里头有程展泊的功劳,所以程展泊以前的过错一笔勾销了,也算是回头是岸吧。
没等到过年,那几个人便锒铛入狱,成了阶下囚。
这天早上,裴素素刚起,便收到了一封电报,说是姚红梅生了,是个女儿,很不高兴。
裴素素觉得女儿挺好的啊,便回了封电报,让谷赛兰别惯着姚红梅,等姚红梅出了月子就赶紧回来海岛颐养天年吧,毕竟这边的孩子都长大了,除了柯佳媛的小儿子,其他孩子都不用太操心了。
谷赛兰当然想回来,但是要等过完年了,要不然裴长庆会闹。
裴素素也没有意见,毕竟爹妈都是亲的,她也不想看到他们二老感情出问题。
向阳村,姚红梅对于这个女儿的到来很是厌恶。
要知道,她早就把大话放出去了,说这一胎一定可以是个儿子。
结果偏偏是个女儿,她真的气死了,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甚至不愿意奶一口孩子。
谷赛兰没办法,只好抱着孩子满世界的去找产妇借奶。
一次两次,别人觉得没什么,可是次数多了之后,别人家也不愿意了,毕竟这年头,谁家的伙食都不是很好,能有多少多余的奶水?
没办法,只好用米汤和鸡蛋黄来喂。
孩子一哭,明明可以抱到当妈的怀里直接解决问题,可是姚红梅把门从里面插上了,谷赛兰只好爬起来热粥。
大冬天的,谷赛兰年纪大了,根本熬不动,才坚持了三天,就病倒了。
裴二祥吓得不行,赶紧给吴家打电话。
裴素素正在批阅期末卷子,吴家来人,把她吓了一跳。
只好把没做完的事情全都推给了其他老师。
等她赶到家里的时候,谷赛兰已经烧糊涂了。
她赶紧针灸,又是熬药又是敷毛巾的。
折腾了两天,裴素素都瘦了一大圈。
卓彦看不下去了,想帮忙,叫裴素素拒绝了。
“傻瓜,你不懂,痛在姥姥和妈妈身上,你姥爷才会认清楚这个儿子和儿媳妇的真满目。”裴素素也是没办法,与其快速治好老太太,让裴二祥和姚红梅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后继续作妖继续作践老太太,不如一次伤到位。
反正她心里有底,老太太只是半夜起来感染了风寒,加上劳累过度,所以久烧不退,不是别的什么大问题。
她控制好体温不再飙升,一天三顿的熬药喂药,好叫裴长庆清醒一点。
至于姚红梅的孩子,裴素素压根不想过问。
孩子是无辜的,可万一这个孩子继承了她妈妈的凉薄和残忍呢?
裴素素不敢想。
加上她在生姚红梅的气,所以她压根没有帮忙解决喂奶的问题。
无奈,裴长庆只好自己抱着孩子,这家说点好话,那家送俩鸡蛋,总算是吊着孩子的一口气,没把孩子饿死。
等到第三天夜里,谷赛兰才有了退烧的迹象。
裴素素松了口气,继续熬药,继续伺候。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这话对女儿却不大适用。
因为女儿经历过生育的痛苦,更能理解妈妈的不容易,所以很多老人到了老得爬不动的时候,才能领悟到女儿的好处。
而儿子,天生是这个社会结构的潜在获利者,他们能有良心,多喂几顿饭给病弱的老母老父就不错了,更不用指望他们久病床前的伺候着。
裴素素便是典型的孝女,这几天全神贯注,什么也不管,只围着她昏睡的老母亲转。
以至于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没写寄给吕美娟的信,反正也不会寄出去,算了。
凌晨三点,她推开房门去给老太太倒洗脚水。
老太太躺了三天四夜,这会儿终于来了精神,裴素素亲自扶着她,起床泡脚。
泡的时候,又洗了把手,出去把温着的小米粥端了进来,一勺一勺,小心的喂着。
正喂着,小婴儿又饿醒了,哇哇的哭喊着。
谷赛兰想去看看,叫裴素素拦着了。
她小声道:“别管,让我爸自己想办法去。”
裴长庆能有什么办法可想?
本来借奶就难如登天,大晚上的更是不可能了。
只得学着老太太的办法,用米汤和鸡蛋黄来喂。
好在闺女在家,不缺鸡蛋。
可是裴长庆年纪也大了,去厨房的时候,黑灯瞎火的没看清脚下的路,哎呦一声,崴了脚,摔了个跟头。
他挣扎了半天都爬不下来,只得对着窗户喊道:“二祥啊,你快醒醒啊,扶我一把。”
裴二祥睡得跟死猪一样的,起床气又大,根本喊不醒的。
那姚红梅倒是醒了,下意识的便骂了一句:“喊什么喊,死人啦!”
裴长庆瞬间沉默了。
他还没老到不能动弹了,儿子儿媳就这么冷漠,等他真的老了,还能有他的好?
黑暗中的老头子,似乎终于清醒了过来,他忍不住去想,要是大志在家,肯定不会这么作践孩子,更不会这么作践老父老母。
哪怕是朱亚男,邋遢了点,但她也还是勤快的,从来没有故意不喂奶的时候。
裴长庆后悔啊,怎么就这么没脑子,把另外三个孝顺的儿子儿媳全都气跑了,如今他守着这老二一家,过的什么日子哦。
他好伤心,冬天的风呼呼的吹,眼中的泪刚冒出来就结了冰,哭都哭不痛快。
就在他被疼痛包围被伤心吞没的时候,身后的房门响了。
谷赛兰非要亲自出来看看,裴素素只好打着手电,给她披上了军大衣,扶着她出来了。
冷风中,到底是他的老妻和闺女把他扶了起来。
裴长庆羞愧的同时,也对一窗之隔的二儿子二儿媳心寒了。
裴素素扶着他进去检查了一下,老头子把腿摔骨折了,老年人本来就容易骨质疏松,这一摔可不得了。
裴素素给老头子处理了一下,还上了石膏,随后跟谷赛兰商量了一下,直接走了。
悄无声息,带走了老父老母,而不是先去把这对哥哥嫂子臭骂一顿痛打一顿,这是裴素素对这个哥哥最后的仁慈。
至于孩子,谷赛兰不忍心,还是说情,让裴素素带着了。
裴素素看在老母亲的面子上,把孩子一起带走了,正好袁朵朵也生了,让她帮忙奶一奶,坐月子的事就交给了谷赛兰。
裴长庆住进了两个继子的家里,心中有苦也有羞愧,但他一句也说不出口,只是一味的唉声叹气。
好在这边的几个儿子儿媳一向不跟老一辈啰嗦什么,哪怕他整日里长吁短叹,也没有人说他什么。
不过,他们这一走,可苦了姚红梅了,她虽然不用奶孩子了,可是她得坐月子啊,加上她这大冬天的排恶露,一不小心就弄得一床的血水,很快她就受不了,哭着闹着要裴二祥喊谷赛兰回来。
裴二祥倒是想喊呢,可惜裴大志收到消息特地赶了回来,把他揍了一顿。
他这才知道,老父老母是被他伤透了心离开了,老头子还骨折了,得好好养上一百天呢。
裴二祥无奈,只好去找姚红梅的娘家人帮忙,可是裴大志走之前,把这两口子的所作所为直接上报给了公社,现在全公社的人都对他们敬而远之,连姚红梅娘家也不想沾惹他们。
最后没办法,裴二祥只好自己伺候姚红梅坐月子。
才坚持了两个晚上他就受不了了。
他还要忙来年春播的事,干脆睡到了西房,跟姚红梅分床了。
姚红梅夜里被恶露湿醒,怎么也叫不醒裴二祥给她换褥子,气得她大冬天的爬起来,拎了一桶井水,把裴二祥给浇醒了。

裴二祥好梦正酣, 忽然被兜头盖脸的冷水浇醒了。
他本来起床气就大,这些年看在姚红梅生了儿子的份上,会在看清吵醒他的人是姚红梅的时候克制一下, 可是最近他对姚红梅已经心烦意乱了,加上这大冬天的, 一桶水下来不被冻死也要剥层皮了。
裴二祥克制不住了, 气头上直接把姚红梅打了一顿。
打到一半的时候, 儿子醒了, 跑过来护着妈妈, 哭着喊着要打爸爸。
裴二祥这才清醒了过来。
他把身上的试衣服扒了, 换了身干净衣服,把姚红梅扶上床, 想道个歉, 说两句好听的话缓和一下。
结果姚红梅直接扇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他捂着脸, 忍了又忍, 才把火气压了下去。
他站了起来, 就这么出去了。
找来梯子, 翻去了隔壁裴大志家里, 总算是睡了个囫囵觉。
第二天他是被门外路上的议论声吵醒的,一看时间,都八点半了。
他赶紧翻墙爬了回去, 刚去,就看到家里出事了。
院门口路上扔满了姚红梅排恶露时垫着的尿戒子和小褥子, 鲜血淋漓的,很是吓人。
这些没洗可不怪他, 大冬天的, 冰手啊, 再说他什么时候洗过这玩意儿,以前都是谷赛兰张罗的啊。
也不知道姚红梅故意把这些扔出来做什么。
而此时,姚红梅正坐在门口路上,哭天抢地的说老裴家从老的到小的全都虐待她。
婆婆不顾她死活,裴二祥也打她,她不活了。
这么热闹的一出大戏,让本就嫉妒裴家的人跟打了鸡血一样的激动起来。
一时间一传十十传百,都说老裴家儿媳妇终于跟后妈婆婆闹起来了。
然而很快有人出来说了公道话,那小媳妇指着姚红梅骂道:“你可真不要脸,你婆婆抱着孩子满村子借奶的时候你干什么了?你看看你这奶涨的,你真是个丧天良的女人,你不配做妈。”
“就是啊,我一开始还好心借了两次,可是我家人多口粮少,我本来奶水就刚刚好够我闺女吃,怎么匀啊,我只能狠狠心说借不了了。其实我心里很难受的,谷婶儿多大年纪了,还要受这样的罪。”
“就是啊,这些年谷婶儿怎么对待亚男嫂子和红梅嫂子的,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你生你家大壮的时候,寒冬腊月的,谷婶儿给你洗带血的裤子可是从来没有抱怨过的。”
“可不是,把婆婆累垮了不说,还害得裴叔叔摔断了腿,你们这两口子也太缺德了。也不怕现世报吗?”
“是呢,自己做的孽,自己受着吧,还好意思给谷婶儿泼脏水呢?村里也不是只有她一个后妈,可是像她这么明事理的好后妈可挑不出第二个。”
“哎,谷婶儿在的时候,这个家可是一次没闹过笑话的,现在谷婶儿不在,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要么说谷婶儿难得呢,这么些年了,大家才看出来老二一家的真面目,二祥啊,你高低要给你后妈磕一个,你对得起她吗?”
“是啊裴二哥,你要是再这么下去,还是趁早别当这个会计了,自古以来孝为先,你摸摸良心,问问你自己配吗?”
眼看着舆论风向开始声讨他的会计职位,裴二祥急了,赶紧扇了姚红梅两个嘴巴子,骂道:“败家娘们儿,都是你,把咱妈气走了,我劝你多少次了,闺女也是人,怎么就不听呢,我是养不起吗?非要作践孩子,作践爹妈!今天我就替爹妈收拾收拾你这个败家玩意儿。”
裴二祥说着,把姚红梅提了起来,啪啪又扇了两个嘴巴子。
有人想劝,却叫那几个被借过奶的小媳妇拦着了,这种女人挨打活该,自己孩子都不奶,还能对别人有几分真心。
这一天,姚红梅彻底跟裴二祥闹崩了。
裴二祥那两巴掌虽然有做戏的成分,但也是下了狠力气的,更何况,他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的。
姚红梅的面子碎了一地,用胶水都黏不起来了。
只得跟裴二祥撒泼。
于是这月子坐成了乐子,村里人的乐子。
裴二祥很绝望,日复一日的争吵,走到哪儿跟到哪儿的嘲讽,让他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越来越没有耐心。
于是在姚红梅再次为了月子里伙食不好而闹腾的时候,裴二祥选择了不告而别。
带着儿子跑火车站去了。
而这时,一九七八年的钟声已经敲响了。
裴二祥从没想过自己会在火车站过年。
候车室里很冷清,除夕夜赶车的人寥寥无几。
他靠在冰冷的椅背上,回想从小到大的种种,忽然意识到,村里人其实说得没错。
谷赛兰是个非常合格的后妈。
从小到大,都没有亏待过他们兄弟俩,尤其是他。
他不像裴大志那么忠厚老实,他小时候挺皮的,回回闯了祸,都是谷赛兰去给他赔礼道歉,送鸡蛋送红糖给摆平的。
后来到了十三四岁的时候,他跟同村女生早恋,差点偷尝禁果,被女生家长发现后及时制止了,女方家长气头上把他暴打了一顿,肋骨都给敲断了。
那次也是谷赛兰去求的情,赔了五十块钱,换取了女方家长的原谅,还任劳任怨的照顾他直到伤势痊愈。
再后来他到了年纪结婚,跟姚红梅自由恋爱去了。
两人很快订了婚,结果姚家拿乔,这山望着那山高,一会儿悔婚一会儿求和的,也是谷赛兰去替他出的头。
可惜谷赛兰前脚说了狠话,不做这门亲了,后脚他就跟姚红梅腻歪起来了。
最后他愣是没去相看谷赛兰给他重新找的相亲对象,瞒着谷赛兰给了彩礼,等谷赛兰知道的时候,两人已经领证滚床单了。
现在想想,当初就该听谷赛兰的话,姚家家风不好,这门亲结不得。
可是现在后悔也晚了。
他捂着脸,痛苦的回想着一路走来的种种,很是懊恼。
不一会儿,大壮想妈妈了,哭着闹着要回家。
裴二祥嫌烦,但还是耐心的哄了哄。
可是孩子想妈妈是哄不好的,尤其是离开的第一天,大壮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裴二祥忍不了了,扇了他两个大嘴巴子。
大壮这才老实了。
孩子捂着脸,瑟瑟发抖的往旁边的座椅上躲,眼中有畏惧和敌意。
裴二祥烦躁着呢,压根没心思哄他,就这么继续唉声叹气的想着要不要去海岛给老头老太太道个歉。
胡思乱想的时候,他没有注意到大壮已经躲到了最边缘的那张座椅上。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孩子不见了。
裴二祥吓了一跳,之前大壮被偷,他就体验过失子之痛,所以他这次出来把孩子带上了,就是怕姚红梅发神经顾不上孩子。
没想到到头来他自己把孩子看没了。
这下还得了?
裴二祥立马满火车站的喊着找着。
然而大壮是大孩子了,有自己的想法,他特地躲在了站前广场的治安亭后面,等他看到裴二祥走过去了,他才朝着相反的方向跑了。
他记得家的方向,他要回去找妈妈。
然而他没有发现身后跟着俩大人,等他跑不动的时候,便被人悄无声息的一棍子放倒了。
两个街溜子把大壮拖到小巷子里,先翻了翻他身上的口袋,发现没钱,只得再翻了翻大壮的棉袄和棉裤。
直到把大壮扒光了,都没有看到一分钱。
“晦气!”领头的是个大小眼,他看着大壮的小家伙,动了歪心思,伸手问旁边的雀斑脸要刀子。
雀斑脸没给,劝道:“让他做太监没意思,不如找个生不出儿子的人家,把他卖了,好歹能捞点钱身上。”
“也好,那给他穿上吧。”大小眼还是有脑子的,便蹲下,跟雀斑脸一起收拾起来。
不过大小眼还是准备发泄一下没找到钱的邪火,于是他扒了大壮的裤子,解开自己的皮带,抽打大壮的大腚。
一下一下的,可响亮了,听得他特别的亢奋,等到大壮痛醒发出哀嚎的时候,他便一脚踹向了大壮的裆。
大壮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等大小眼发泄够了,这才把大壮提起来,带回了落脚的废弃高中。
天亮时分,裴二祥一路找回了家里,没见着孩子,倒是碰上了正大呼小叫到处找儿子的姚红梅。
姚红梅看到裴二祥回来,赶紧扑上来问儿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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