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子太懒,但她是福星—— by雪中立鹤
雪中立鹤  发于:2024年0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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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给你脸色看了?”裴素素有点好奇,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后台,这么蛮横霸道。
马芸点点头:“给了,师家的人来的时候她点头哈腰的,师家的人一走她就翻脸。”
“师家的人来干什么,感谢我救了他们家的人吗?”裴素素没想太多。
马芸摇摇头又点点头:“可能吧,他们没说,一次来几个,一次来几个,每次还都不一样,挺正式的,可能那个师翱是他们家的宝贝吧,所以他们都很感激你。”
“师翱?是跟楚杰一起的那个吗?他们都没事吧,车上的人呢?朵朵和楚奇也没事吧?”裴素素回过神来,把相关人员关心了个遍。
马芸给她上了药包扎好,扶着她躺下,又拆开铝制饭盒,拿起筷子喂她吃包子:“嗯,师翱就是那个差点出事的,楚杰自己踩着了钉子,跟袁朵朵一起成了兔子夫妻。其他人都回去了。”
“兔子夫妻?”马芸的形容有点可爱,裴素素差点没明白,转念一想忽然笑了,“你是说他俩现在全都蹦蹦跳跳的吧?”
“是啊,他们来看你的时候互相扶着跳进来的,笑死人了。不过他们已经回去了,好像是运输队那边催得紧,师翱帮他把车开了回去,顺便把楚杰和袁朵朵都带上了。”马芸自己也没吃呢,一手喂裴素素,一手给自己。
裴素素恍然:“那咱们等会儿也走吧,对了,医药费是你垫付的吗?多少啊,回去我还给你。”
“不是,是师家的人给的,一次预支了一个礼拜的住院费,等会你记得去把多余的钱退回来。”马芸也想回去了,裴素素额头上的伤虽然有点吓人,但是马芸足以应付。
裴素素没想到师家这么大方,几口吃完包子,准备下床看看去。
到了收费窗口,才知道她已经睡了三天了。
剩下的住院费还有一百多,钱款退还回来后,她回去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刚到病房门口,便看到了一个脸色不善的女人。
女人大概三十左右,个头不是很高,但是气势汹汹。
穿着一身呢子中山装,脚上一双皮靴,下巴高高扬起,一副瞧不起人的嘴脸。
马芸则不安地在门口张望着,见到裴素素回来,赶紧迎了上来:“东西我都收拾好了,结果来了个鼻孔看人的女人。你看,就是她,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像是来找你麻烦的。”
“我不认识她。”裴素素倒是不怕,这种仗势欺人的人她见得多了,不管是学生时代还是毕业之后,她都没有当过怂包。
不过刚则易折,上辈子她就是太不懂得迂回作战了,所以才被气到自杀。
这辈子她可不会那么傻了,要是形势比人强,她就装装可怜呗,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先保住小命,事后再找机会反击回去,早晚出了这口恶气。
所以,看到这个一脸高傲的女人,裴素素压根没放在心上,而是挽着马芸,直接走了过去。
那女人刚好挡在了门口,看到裴素素过来,一点要让开的意思都没有。
裴素素给了她机会,礼貌地笑道:“让让。”
女人就跟没听见似的,用那鄙视的充满挑剔的眼神,跟审视犯人似的打量起了裴素素。
既然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裴素素不客气了。
她直接把这个女人撞开,拉着马芸进了病房,女人嘶的一声捂住了胳膊,显然是被撞疼了,马芸回头撇了撇嘴,在心里骂了句活该!
一路过来裴素素也注意到了,其他病房都住了好几个人,她倒是享受了一把,整个病房就一张床。
可见这是个特殊的病房,正是因为这份特殊,所以没人看到她撞人了。
真要是那个女人要跟她吵架,她就抵赖,谁怕谁啊。
她提上东西准备离开,那女人却再次拦在了门口,脸色铁青,态度恶劣地质问道:“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粗鲁?就凭你,也想当我的嫂子?”
“啊?嫂子?你没病吧,你谁啊,我认识你吗?”裴素素气笑了,什么神经病啊,招呼都不打一个,上来就是一副审问犯人的口吻,忒恶心了点。
她把手提包放下,也用同样的眼神审视了回去:“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想必你家爹妈很有能耐吧?那我倒是一点都不怕了,有能耐的人都要面子,要注意社会影响,一定不希望家里出一个疯狗一样的女儿。我说的对吧?”
师栩皮笑肉不笑的,没有说话。
裴素素见她哑火了,知道自己说中了她的痛点,便乘胜追击:“不过也说不准,有的人家好日子过惯了就飘了,不接受一下社会的毒打就骨头痒痒。那我得提前谢谢你了,看来你很像给我一个举报立功的机会,说不定,下次我也能弄身呢子中山装穿穿。”
这可是相当不留余地的威胁。
要知道,举报立功是很多人上位的手段,只要不是恶意举报,那就是帮助社会清除败类,是好事一桩啊。
所以裴素素的意思很明显了,希望对面的女人闹一闹,正好留个把柄让裴素素去举报。
那师栩脸上的高傲和轻慢终于消失。
她冷着脸,眯着眼,死死地盯着裴素素:“你到底是什么人?”
“病人啊,你眼瞎吗?”裴素素重新提起提包,“你可以让开了吗,姑奶奶要出院了。”
师栩深吸一口气,侧身让开。
裴素素吵架吵赢了,心情大好,挽着马芸扬长而去。
师栩立马打了个响指,一个躲在开水房的男人冒了出来:“我看这个女人不像是师翱会喜欢的类型,是不是你草木皆兵了一点?”
“瞿佳可是说了,大哥把她绑在身上亲自送过来的,下车后就那么背着她,哪怕来了医生护士,哪怕有人帮忙,最后还是大哥把她抱上的病床。大哥什么时候这么仔细地照顾过一个女人?这个女人肯定有问题!”师栩不是第一次给她大哥二哥搞破坏了。
这些年不少媒人给她两个哥哥说媒,却一个都没成,那都是她的功劳。
旁边的男人不敢质疑她,只得问道:“那我去跟踪她们?”
“快去,想做我的嫂子,跟我分家产,门儿都没有!”师栩深吸一口气,双拳紧握,把汹涌的怒意压下去。
她守在病房门口,十几分钟后,她爸妈来了,一来便看到病房空了。
夫妻俩一脸的失望,问道:“栩儿,那个小裴呢?”
师栩立马挤出两行眼泪:“爸,妈,那个女人好可怕啊,一睁开眼就问我要钱,她救了大哥,给她一点补偿也是应该的,可是她居然狮子大开口,直接问我要两千。我哪有这么多钱啊,就说等我想想办法,结果她以为我不想给钱,狠狠搡了我一把出去了。你看,我胳膊都被撞红了,这个女人肯定是冲咱家的钱来的,大哥会不会被她骗啊?”
作者有话说:
有二更,下午

她曾经是地下党员、革命斗士。
她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儿,自幼家贫, 父母没办法维持生计,就把他们三个全卖了。
大哥卖给了当地一个开工厂的人家做童工, 她被卖给了一个有钱人家做童养媳, 小弟则被一绝嗣的人家买回去做了嗣子, 日子相对好过一些。
景元夏名义上的丈夫并没有正式跟她结婚, 后来对方加入国军, 一去不回, 只留她一个人浆洗衣服、织布养活着婆家老小。
婆婆曾试图让小叔子娶了她,可是她不愿意再受压迫, 连夜跑了。
后来误打误撞, 跟师震相识, 情窦初开的男女迅速坠入爱河, 连带着, 还把师震拉入了红色阵营, 一起闹革命去了。
他们的双胞胎儿子师翱师翔生于一九四零年, 正是抗战时期,那时候形势严峻,朝不保夕, 所以两人只得把孩子交给了老爷子抚养。
老爷子疼孙子,一边望孙成龙, 一边又不忍心逼迫孙子寒窗苦读,所以把两个孙子养成了两个滑不留手的小纨绔。
等到抗战即将进入尾声的时候, 兄弟俩又迎来了一个小妹妹师栩。
从此, 兄弟俩更是不着边际, 老爷子回回说他们什么,他们便说反正妹妹爱学习,爷爷你培养妹妹去吧。
抗战结束后是为期四年的内战,景元夏被国军抓捕,差点一命呜呼。
为了营救景元夏,老爷子把仅存的家产又变卖了一部分,贿赂国军高层,这才把人赎了回来。
可是为时已晚,景元夏在牢中受了酷刑,被酷吏使用木槌垂落子宫,差点死在手术台上。
好在小姑子师霈的爱人认识国际人道主义救援组织的医生,连夜转院抢救,最终从死神手里把她抢了回来。
只是,在那样的一个社会环境下,摘除子宫对于一个女人而言无疑是灭顶的灾难。
景元夏虽然活了下来,却丧失了斗志,整日抑郁消沉。
内战很快结束,新中国成立,师震急流勇退,离开了一线,只在政府部门做了个文职,省下大把时间,用来陪伴景元夏。
加上两个儿子虽然油腔滑调,但是特别孝顺,小女儿虽然整天哭哭啼啼,但是学习出色,在单位也表现优异。
时间久了,景元夏内心的创伤便慢慢被抚平了。
就是可惜,她的三个孩子至今未婚,她抱孙子的期待一直得不到满足。
所以,听说师翱被一个女人救了,而这个女人又受了伤,师翱还亲自抱着她来就医,景元夏又看到了希望。
她甚至把外地的小叔子师霖和弟媳刘巾帼也叫了回来,让他们也看看这个疑似被师翱看上了的女人。
师霖很忙,昨天匆匆回来又匆匆走了,其他的亲戚也都来过医院了,所以今天景元夏是打算跟师震一起探探口风的。
可是现在这个女人走了,还把他们的宝贝女儿打伤了,景元夏真的很生气。
她抱了抱师栩,安慰道:“没想到那个女人眼皮子这么浅,还好你大哥不在,实在不行,我叫你二哥去找她,给她两三百块钱,也算是对得起她了。”
师栩松了口气,这老太婆真好骗。
她也知道,是因为老太婆被摘除了子宫,所以特别溺爱三个孩子,很多事情不会特别深究,要不然,她也不可能一直搅合得两个哥哥没办法成家。
只是,她还是要防患于未然,便继续添油加醋,道:“可是妈,万一那个女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在二哥跟前装可怜怎么办?你也知道,二哥这个人一向怜香惜玉,到时候要是这个女人继续敲诈他,二哥肯定会拿私房钱补偿她的。不如我去吧。反正我跟二哥都是大哥至亲的手足,我俩谁去都是一样的。”
也好,景元夏点点头:“那你跟爸爸回去取钱吧。”
“妈你不回去吗?”师栩不想老太太有机会跟那个女人单独见面,她想杜绝一切的不确定因素,所以,最好是叫老太婆跟她一起回去。
景元夏摇摇头:“不了,你颜阿姨骨折住院了,我去陪她说说话。”
那没事了,颜阿姨是个娇气包,一把年纪了还哭哭啼啼的,每次都会拉着景元夏撒娇好几个小时。
反正那个姓裴的女人出院了,想必不会遇上的。
于是师栩松了口气,挽着师震的胳膊一起回去取钱。
至于她的狗腿子,则一路跟着裴素素去了长途客运站。
狗腿子见裴素素打票去了,立马乐呵呵地回去给师栩报喜:“那个女人已经进站打票了,威胁解除!”
师栩刚从家里拿了三百块出来,她得意地甩了甩手里的钱:“看来她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嘛。那算了,不用去找她了,我晚点去医院哄哄老太婆就是了。这三百有你的功劳,分你一百吧。”
师栩对这个狗腿子倒是大方,直接数了十张大团结出来。
狗腿子很是开心,一口一个姑奶奶的叫着,把师栩哄得特别高兴。
只是狗腿子还是有点担心:“对了,你大哥去了月皋县,会不会遇上陈家的人?”
“遇见就遇见吧,反正那个陈敬戎已经死了。死人是不会跳出来作证的,你怕什么?”师栩冷哼一声,反手就想凿他的脑崩儿。
狗腿子习惯了,姑奶奶身材娇小不够高?没关系,他蹲着就是。
他这点头哈腰的样子,叫师栩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所以原本打算敲个脑崩儿的她,临时改了主意,她搓了搓狗腿子的脑袋,像是在哄一条好狗:“行了,去盯着我二哥,可别又有哪个不长眼的要给他介绍对象,烦死了。”
狗腿子领命,赶紧盯梢去了。
只是师栩万万没想到,半个小时后的那班长途车客满,裴素素打的是三个小时后那班车的票。
那会儿都到下午了,裴素素琢磨着,不如去街上逛逛,等到十二点前后吃顿午饭再走。
便跟马芸一起离开了客运站。
两人先来了派出所,等会再去逛国营商场。
裴素素找到一个女警,想问问小荡山的事是不是彻底解决了。
女警四十来岁,态度非常和蔼,听说来意后,不禁如释重负。
裴素素不懂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好奇道:“孙副队,你是有什么话想说吗?”
孙副队点点头,拿出一份手写的档案:“这是小荡山的警察送来的,说是当天晚上救下了一个半死不活的女人,他们神问过那群劫匪,得知这个女人叫红红,是月皋县人士。因为红红现在在这边抢救,所以希望我们帮忙联系她的家人,想办法送她回去。我们看小荡山那边人手不足,所以接下了这个委托。既然你是月皋县的,那你能帮忙辨认一下这个女人是谁吗?”
裴素素把档案接过来看了眼,发现照片上的女人鼻青脸肿的,根本无法辨认,只好实话实说:“不好意思孙副队,这位同志脸肿得厉害我没办法辨认,不过我愿意去医院看看再说。”
“那可真是帮大忙了,走吧,我带你们过去。”孙副队很有同情心,看到一个女人被打成这样,她是很想帮忙的。
三人一起去了医院的外科住院部。
正好从颜美玲妈妈的病房门口经过。
那景元夏正在安慰颜女士,听到脚步声下意识抬头,一眼便看到了裴素素。
她赶紧松开手:“好了小年糕,先不哭了啊,我去办点事儿,等会就来。”
小年糕早已成了老年糕,可是她喜欢景元夏这么喊她,便腻腻歪歪的松开手:“好吧,那你快去快回啊。”
景元夏拍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出去后跟着去了“红红”所在的病房。
她没有直接进去,而是站在门口等着。
病房里,裴素素正在跟孙副队打听“红红”的伤势。
“颧骨骨折,颅骨损伤,肋骨断了三根,肱骨骨折,腿骨骨折,盆骨碎裂,只怕要躺上半年才能出院。也不知道她的家属是谁,目前住院费是景元夏女士垫付的,她说这个女人是从劫匪手里救下来的,劫匪差点害了她儿子,所以这个女人应该跟她儿子一样,都是受害者。既然是受害者,景元夏女士便动了怜惜之心,垫付了一个月的住院费。但是,如果一个月后还是联系不上她的家人,只怕医院也不能继续收治她了。”孙副队掌握的信息很全,因为昶阳城这边是她负责交接这件事的。
裴素素看着医案上密密麻麻的伤情记录,光是想想就觉得很疼。
她点点头:“孙副队,你等等好吗,我看看她身上有没有什么明显的胎记。”
裴素素在病床前趴着,从这个红红的耳朵脖子等暂时还算完好的地方检查起来。
“芸芸,把门关上,万一有人经过,不太好。”因为她要把红红的衣服脱掉一些。
马芸赶紧去关门,却注意到了站在门口的景元夏。
她这三天见过景元夏很多次,便客客气气地打了声招呼:“阿姨,你要进来吗?”
景元夏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进来了。
她也想看看这个小裴是不是真的见钱眼开,无可救药。
所以进来后她站在旁边,没有说话。
裴素素正在检查红红的身体,没有回头,她把病服解开,红红的身上绝大多数部位都裹了绷带,所以真的很难辨认她的身份。
不过裴素素很快有了发现。
她掰开红红紧握的掌心,发现掌心有颗朱砂痣。
她似乎想到了一个人,立马去检查红红的脚底心。
果然,脚底心也有一个。
她犹豫了一下,叫来马芸帮忙:“芸芸,来,帮我给她翻个面,我看看她尾椎骨上有没有血管瘤,我大概知道她是谁了。”
马芸有点稀里糊涂的,但是她也觉得这个红红好像有点眼熟,但是因为脸部水肿淤青,不能确定。
她赶紧过来帮忙。
“算了,不翻面儿了,容易造成二次伤害,这样,我把她往边上拖一点,让她上半身腾空,你找把剪刀过来,在她尾椎骨这里把绷带剪开一个洞,看清楚了就放回去。”裴素素满脑子都是病案本上这样那样的骨折,想想就不忍心。
便临时改变主意,选了个伤害较小的方式。
只是这个方式对于操作的要求很高,万一把红红的尾椎骨划伤了是要承担责任的。
芸芸从来没有用这个方式拆剪绷带,她有些紧张,手抖了半天也没能下得去剪刀。
裴素素便让她跟自己调换:“你来托着她,我来剪,记住,用整条胳膊抬着她的脊椎,不要让她的身体下意识用力,会扯到伤口的。”
“明白。”马芸赶紧换了位置。
裴素素拿起剪刀,小心翼翼地选定了胎记的位置,伸手捏着那里的纱布,稍微制造出一点点弧度,这才开始动手。
很快,纱布上出现了一个小洞,但是并不需要将纱布重新拆开固定。
这完美符合裴素素的预期,虽然她蹲得腿麻,但还是坚持着观察起了那里的皮肤。
“血管瘤,草莓大小。芸芸,我怀疑她是李琴。”裴素素终于站了起来,别看这活儿好像很简单,但她其实已经累出了满头大汗。
她帮着马芸一起把李琴推了回去,直起身来捶了捶自己蹲酸了的腿,猛不丁跟景元夏四目相对。
她很好奇这人是谁,便直接问了:“阿姨你好,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有事儿吗?”
景元夏还没忘记师栩的控诉,所以她需要继续观察一下,便指了指那个受伤的女人:“我看看她。”
“哦,那阿姨你慢慢看,我走了。”裴素素揉了揉腿,提上自己的包准备离开,“孙副队,走吧,我去派出所把她的信息写给你,方便你给上头汇报情况。等我回去了,我会通知她父母来照顾她的。对了,你说医药费是景元夏女士垫付的?请问她在哪里,我去跟她说声谢谢。”
孙副队抬了抬下巴:“这位就是了。”
裴素素有些意外,她打量了一下面前的景元夏,怪不得这个阿姨一声不响来盯着李琴。
原来是债主啊。
她很豪气地拍了拍景元夏的肩膀:“阿姨,你可真是大好人啊,谢了。你也不用担心她还不上钱,她是我们村的,我发小。实在不行,我给你打个欠条也行,回头我管她爸妈要了钱就给你汇过来。要是她爸妈不管,那也不怕,我还是有点本事的,回去上上班,每个月还你一点就是了。希望你耐心一点,别着急哈。”
“她愿意帮她还钱?”景元夏蹙眉,这不对啊,按照师栩说的,这个女人见钱眼开,怎么可能这么慷慨豪迈呢。
另外,这个女人剪开绷带上小洞的手法很专业,不像是个混日子的半吊子。
景元夏无法理解,这样的人需要招摇撞骗来讹钱吗?随便找个医院肯定能做个不错的好医生。
她的震惊让裴素素感到好笑,不禁反问道:“这有什么不愿意的,我跟她一起长大的,小时候睡过一张床呢。不过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不理我了。不过没关系,她别扭她的,我只管问心无愧就是了。再说了,我这有手有脚的,爸妈健在,哥嫂都很疼我,我一点负累都没有,帮小姐妹还点医药费真不算什么。好了阿姨,你把你的地址和联系方式写给我吧,你放心,一分都会不少你的。”
景元夏愣住了。
直觉告诉她,这个姑娘不像是在装腔作势。
可是,难道要她去怀疑自己的女儿吗?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这姑娘身上有一股侠气,跟她年轻的时候很像。
思来想去,她还是把自家的地址和联系方式写了下来,还让裴素素打了欠条,留下了裴素素的地址。
至于联系方式,裴素素笑了:“阿姨,我没有电话呀,我爸妈就是普通农民,怎么装得起那玩意儿。你要是实在怕我赖账,那你记一下我们公社的号码吧,反正我也要去公社上班,跑不了的。”
最终景元夏捏着手里的欠条,沉默地看着裴素素等人离去。
走廊里的脚步声逐渐消失,景元夏打开手里的欠条看了看,字迹端正,飘逸大气,很有大家风范。
可比师栩的字好看多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三个孩子,两个儿子吊儿郎当的,字反而不错,而师栩已经非常努力了,字却丑得没眼看,只能勉强算得上是人写的。
她默默叹了口气,把欠条收起来,她不差这点钱,不过是想看字识人罢了。
直觉告诉她,这个小裴,不像是什么用心险恶的人。
难道是栩儿误会小裴了?又或者,是旁边那个小马挑拨是非?
景元夏想不到别的可能,只得当做无事发生,回去照看老姐妹去了。
她刚在病床前坐下,师栩就找了过来,哭哭啼啼的控诉道:“妈,我就说吧,那个女人根本就是来骗钱的,她嫌三百块少,直接把钱扔在了我脸上,还说我是在打发叫花子呢。太过分了,挟恩求报,贪心不足,真是够黑心的。”
景元夏蹙眉,栩儿这么快就找到小裴给钱了?
可是小裴不是去派出所了吗,那跟师家的方向相反啊。
景元夏好奇:“你在哪里遇到她的?”
“在车站啊,我特地找过去的,累死我了。结果她当着车站那么多人的面让我难堪,妈,以后别让两个哥哥跟这种女人联系了,到时候把我两个哥哥给祸害了我都不知道找谁哭呢。”师栩压根不知道景元夏刚跟裴素素见过面,撒起谎来眼睛都不眨。
景元夏却明确的意识到她在撒谎。
但是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当妈的就算想护短,也无法理解。
景元夏还是不忍心拆穿唯一的女儿,便再次试探道:“车站离那么远,你坐公交过去的?”
“我让小王开车送我过去的。”师栩撒谎成性,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的。
景元夏沉默了,那小王不学无术,整天游手好闲的,栩儿怎么又跟他搅合在一起了?
不会是贼心不死,还想追求栩儿吧?
她有些不高兴。
其实她也不是那种封建的家长,非要插手儿女的婚姻,只是那王坡余怎么看怎么配不上她的宝贝女儿,她自然是一万个不情愿的。
好在栩儿听劝,没有真的走到覆水难收的地步。
但如果两人死灰复燃,景元夏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她严肃地看着师栩:“那裴素素刚才一直跟我在一起,你怎么可能去车站给她钱呢?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做什么去了?你不会又跟王坡余好上了吧?你糊涂啊!”
什么?那个裴素素居然杀回医院来了?
这可真是让师栩猝不及防。
她不想被人怀疑她蓄意破坏大哥的人际关系,只得用新的谎言来掩盖:“妈,你别问了,我这么大了,自己有判断力的。”
这话在景元夏听来就是默认了,气得景元夏差点发病。
她捂着心口,苦口婆心:“孩子啊,你不要总是有抵触情绪,那王坡余前两年投机倒把还被公开批评过,你要是跟他牵扯不清,你的前途就完了。”
“妈,你想多了,我就是,我……哎呀,总之我不会做傻事的,你能不能相信我一回?你再冤枉我,我就找我爸哭去了!”师栩实在是无计可施了,只好发起眼泪攻势。
景元夏叹了口气,抱着她拍打着后背:“妈知道你委屈,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感情肯定不一般,可是那孩子品行不端,你不能犯糊涂啊。”
师栩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埋在景元夏怀里,呜呜的撒娇。
最后,她撒谎的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至于没有送出去的三百块钱……
景元夏想了想,准备直接按照裴素素留下的地址,汇款过去。
晚上回到家里,她把女儿跟小王的事说了说。
师震倒是没那么激动,劝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对了,那钱你不要汇。这不正好春耕吗,政府安排我明天去月皋县参观那个骄阳公社,好像说他们的公社连续三年被评为模范公社,叫我去学习一下经验。到时候我亲自把钱拿给她吧。顺便,我也要好好调查调查她,小荡山的事透着股子邪乎劲儿,领导怀疑她是个间谍,准备从咱们家下手搞渗透。”
“也好,她说她在公社上班,你应该会见到她的。”景元夏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栩儿撒谎总是让我心里有点不舒服。你说,她说小裴问她要两千块钱的事,会不会也是撒谎的?”
“说不准,那王坡余整日里游手好闲,只怕又找她要钱了吧?明天我找老王说说,这么下去可不是个事儿。”师震虽然不反对女儿处朋友,但是他跟景元夏一样,见不得孩子撒谎。
这是品行问题,要严肃对待的。
第二天一早,他便去老王家诈了诈王坡余。
老王是他手底下的一个办事员,看他过来,很是热情。
他却冷着脸,直接把王坡余叫了过来:“栩儿都告诉我了,说你管她要两千块钱救急,有没有这回事?”
什么?王坡余都傻眼了,他可从来没有管师栩要两千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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