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陆正海还没和边丽兰离婚,两个人在客厅里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为解玉香那个意外跌下楼没了的老公。
陆正海一直在质问谩骂边丽兰:“你他妈去找玉香那个痨病鬼丈夫干嘛?”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他妈乱说,那痨病鬼从床上爬起来, 想去见玉香,结果下楼恍惚不小心踩空摔死了?”
边丽兰当时似乎没想到会死人, 支支吾吾好半天,最后被陆正海各种谩骂难听的话刺激到,她忍不住反击了回去:
“我就是找了又怎么样?他老婆不要脸背着他在外面偷情别人老公,他还不能知道了?”
“我哪里知道他会那么经不住, 下个楼都能踩空了?”
像是不想背上害死人的名头,更心虚,边丽兰的声音尖利, 压过外面的雨声,压过陆正海的谩骂,响破一栋楼。
边丽兰反驳着反驳着, 也越来越话赶话,还讽刺陆正海:“你那么着急, 不知道的还以为人是你害死的呢?”
但她讽刺完,她忽然反应过来什么,立马惊恐的看向了陆正海:“我记得痨病鬼死的那天你出去了一趟?”
“你不会去见那个贱人了,然后和她一起把人推下楼的吧?”
陆正海当时气恼的直接给了边丽兰一巴掌:“你他妈的什么话都敢乱说?”
“怎么?想把老子弄进去,你和外面野男人分老子辛苦折腾出来的家业?”
“贱人,你做梦!老子烧了都不给你!”
陆正海说完就气冲冲的拿了车钥匙冒雨去院子里开车走了。
那是两个人多年吵架以来第一次动手,她写题不静心下楼倒水撞见,吓得手里的杯子差点没拿稳。
那时候的她,尽管看了无数年陆正海和边丽兰争吵,也知道陆正海出轨了,她还是把两个人当成父母,陆正海打完人就走,她却心疼妈妈,慌忙就要下楼安慰妈妈。
但她脚刚踏出去,边丽兰已经捂着脸拿起客厅电话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她哭着喊她当时交到的男朋友:“斯伟......”
她要人来接她。
也是那时候,她才知道,原来不止陆正海出轨了,妈妈边丽兰也另找了。
她要踏出去的脚再也动不了,她呆呆的蹲在二楼楼道里,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只固执的等着,想见见边丽兰那个嘴里的斯伟。
但那天她先见到的不是斯伟,而是解玉香的大儿子,祝岑。
他以陆正海好友儿子的名义,由家里帮佣领进来,为见边丽兰。
时间有些久远,陆娇有些想不起那张脸的模样,只记得人清瘦,浑身是水的进来,地板迅速浸湿了一团,他头发当时应该是有些长的,雨水打湿后遮住了他眼睛,皮肤冷白。
边丽兰当时对阿姨贸贸然把人领进来非常恼火,想发火的,听到少年说他是祝刚的儿子祝岑,她一下熄火了。
她没再多说,只问他来干嘛。
下着雨,外面稀里哗啦的,人声音有些被模糊掩盖,陆娇只听到他问:“你是什么时候找到我爸说我妈的事的?”
“还有,前天,陆正海出去过吗?有没有到过我家?”
边丽兰才为这个事和陆正海吵过,可能是心虚因为她找上门,那个男人没了。
也可能她真的怀疑先前她质问陆正海的事,她吓到了,也怕天摊麻烦,她当场怒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找你爸说你妈什么事?”
“神经病,阿姨,以后不要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往家里领,你至少问过我!”
边丽兰说完就要阿姨把人请出去。
他也没多做停留,很快走了。
后来,解玉香怀孕了,陆正海回来和边丽兰闹离婚,为了把她踢皮球给边丽兰,陆正海说了解玉香把自己儿子祝岑过继了出去的事。
那是她第二次听到祝岑这个名字。
第三次听到,是她们流落余暨,边丽兰染上赌博习性以后,祝岑又来找了一回边丽兰。
那个时候的祝岑和第一次见面变化似乎有些大,穿着很社会气。
一面之缘,陆娇依然记不清人长相,只记得对方耳朵上有一颗闪亮的耳钉。
她回家得晚,不知道他和边丽兰谈了什么,只看到边丽兰从屋子里追出来冲他喊:
“祝岑,当年的事情不怪我,我也不是有心,我只是想让你爸管住你妈,不要到处勾勾搭搭,和我没关系。”
那会儿祝岑什么反应,陆娇有些记不清,好像冷笑了下,他也没看边丽兰,只看着要进屋的她意味深长的说了句:
“她自己选的路,和你有屁的干系。”
“你折腾死自己,她只会想,能不能借着你的尸体拿到赔偿,这种妈,不要才是解脱。”
充满挑拨嫌疑的话,边丽兰在他走后一直骂他。
她却因为他的话,有些醒了,妮妮被吓病以后,她坚定了自己要彻底不管边丽兰的决心。
后面她很久没听到过祝岑这个名字,直到陆正海生意败落,他找上门,她没理他,却让顾遇那边找人去查了他那边情况。
直到他是被解玉香大儿子祝岑找人下的套。
看陆正海倒霉,她高兴来不及,也没理会这事。
再听到祝岑消息,是他上社会新闻的时候。
他黑吃黑了自己亲弟弟,逼疯了亲生母亲,亲生母亲还因此把陆正海推下楼摔成了傻子,他投案自首,爆出了弟弟是连环杀人案凶手的事。
这个祝岑,会是那个祝岑吗?
算时间,他确实是今年高考。
不过上辈子她记得他没上大学,那会儿浦东开发,有些想趁风口赚钱,又不想出钱出力的人,纠结了一帮人办事,他跟了其中一个老板帮忙办事。
顾遇得到的消息,给陆正海下套子的就是他跟的那老板,但跟着那种人没有好下场,陆正海倒霉没多久,他就替老板儿子顶罪进去了,再出来就是他黑吃黑了自己弟弟。
这辈子很多事情不一样了,陆正海解玉香那个孩子没生出来,他成了解玉香唯一的儿子,被接回去的可能性很大。
解玉香这会儿还很要面子,自诩文化人,不可能让儿子辍学不读书。
她曾经听顾遇说过,祝岑是个智商很高的人,帮那老板做了很多事,还发了一波认购证的横财。
那他考上高考状元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也有可能同名同姓。
不过,是与不是,都没什么要紧。
自从陆正海去过一趟余暨,顾遇收拾过他,他怕了,回来海市后,他再没敢打她主意。
顾遇派人盯着他,发现他迷上了赌博,还回去找解玉香了。
赌博。边丽兰上辈子就是因为赌博成了烂泥。
没想到这辈子他也陷进去了。
她现在都不需要出手,等着他为了钱和解玉香狗咬狗就行。
别的,和她关系不大。
陆娇翻了个身,看一眼外面的月亮,闭上眼慢慢睡了过去。
九月的天,太阳火炉一样从早烤到晚。
陆娇上辈子大学读的电大,没军训过,她想过军训会难捱,但完全没想过会这么难捱。
大太阳底下,教官凶,板着个脸,都不敢和他视线对上,训练只一个站军姿都能把人腿站抽筋,身上穿的绿军装湿了好像没干的时候,容易出汗的人背后却有白白的盐斑现出来。
陆娇不知道自己衣裳情况,她只感觉太阳晒得她晃眼又头晕,脸皮子发红发烫,身上穿的绿军装接缝的地方像是浸了盐水后干硬了,磨得皮肉火辣辣疼。
有汗珠滚落上去,更是盐水染过一样的疼。
训练头一天,就有熬不住的倒下了,看着扶倒下的人出列可以暂且休息下的同学,陆娇心里都忍不住生出了一丝羡慕,边上李清更忍不住小声憋了一句:“怎么不在我边上呢,我很乐意助人为乐。”
先前列队里有人说话被单独叫出去训的,陆娇不敢说话,没理,也幸好没理,因为下一刻,鼓着一双虎目的教官就过来了,他视线扫过陆娇的脸再往李清身上扫一眼,李清立马呼吸都轻了,到他走开,她才敢把憋得快脸红的那口气吐出来。
“吓死了,有我大哥那点气势了,我平时在家就怕他。”
李清的大哥也是当兵的,在燕市。
一整天艰苦训练下来,感觉腿脚都不是自己的,身上又酸又胀,走路都在打飘。
陆娇本来还想着一天给顾遇回两通电话的,结果实在太累,她训完就想回去躺下,根本不想再多走几步去传达室那边公共电话亭打电话。
她也怕她忍不住和他诉苦,她知道他的,一但她说一个辛苦,他绝对会想法子来带走她。
她还不想当逃兵,到最后,她只和他说,三天给他回一次电话,太忙了。
想早点回去休息,她都只简短的说了说她这边还算愉快的情况,再问了问他最近情况,一天做什么,别的思念想念都压心里了。
他似乎也知道,他也不问了,早中晚的短讯都是提醒吃饭,多喝水,别中暑的话。
共苦能让大家团结,十来天训练下来,宿舍里的人感情明显增进很多,又一天傍晚食堂吃晚饭的时候,大家还会自觉分享好吃的菜了。
边上李清还在和大家分享自己在艰苦训练之余好不容易打听来的八卦消息。
“对了,市状元的消息我打听到了,也见到人了。”
“你见到人了?什么时候?”边上陈静咬一口红烧肉,问道。
“就先前休息去方便的时候,正好碰到,我听人喊了他名字。”李清得意道。
“真是缘分呐,我先前还想军训结束后去摸摸人呢。”
“长得咋样啊?”李仙仙也挺感兴趣,问了声。
“那长得......”李清瞥着一群人齐刷刷看向她的视线,洋洋自得的话音大拐了个歪:“那长得当然是不错了!”
“相当不错,你知道我看到他想到什么不?”
“什么?”
人都喜欢好看的人,宿舍里几个这下被李清勾起了兴趣,连王鹭都看向了她。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1】”
很高的评价了,宿舍里的人都愣了愣,也有些不信。
她斜对面辛芮道:“你没夸张吧,人家都说读书的人只知道死读书,怎么会长这么好看,哪个学校的,我们先前也没听说?”
“真的,谁骗你啊,你们也别不信,不是说读书厉害的人就不好看的。”
“那你们看就娇娇和鹭鹭,娇娇是市第二耶,她丑吗?都才几天啊,都好多人在打听她了好吗?”
“诶,你们说就说,别扯我啊,我复读生,没可比性。”陆娇吞掉嘴里的饭,双手做了个停止动作,示意李清别再说。
她只想安生过四年,不想出风头,她也没想到宿舍人对成绩那么执着,岔过去几次了,最后还是被问道。
这段时间陆娇不管是在军训的时候,还是宿舍里对大家都很照顾,也比大家表现得成熟,大家慢慢都信服她起来。
而她也不掩饰自己避讳的点,大家也知道她喜欢低调,不想宣扬的脾气。
“哦哦,不扯了,不扯。”
看陆娇带笑却十分有气势的神色,李清自觉不该这么扯,她赶紧手在嘴边做一下拉拉链的动作,闭嘴了。
但大家这下看看陆娇那张惹人的脸,突然就信了李清的话了,不再质疑,只辛芮还是不太信。
她家里条件好,爸爸在市政府上班,妈妈如今办了个食品厂,她在的学校是海市有名的,这次市状元却不是他们学校,是另一个区的,但她从来没听过这么号人,那个学校也不太出名,她不由道:
“那你晚点儿带我们去看看,看了我们才信,审美不一样,你觉得好看,万一我们不觉得呢。”
“行啊,带你们去就去。”
李清毫不犹豫一声,这下她也不担心宿舍里人打市状元主意了,因为她见了人,感觉她有点拿不下来。
“我给你们说,我李清看人不会有错,真的很好看的一个人,就是身板子不太硬实,看起来清瘦着,有点古代文弱书生的感觉.....”
李清还想自证,却在这时瞥见远处话音停了下来,嘴巴微微张,下一瞬她就赶紧道:“哎哎哎,看啊,我斜对面,我对面就是市状元,拿着饭盒那个!”
李清声音不大,但足够大家听到,边上李仙仙赶紧问道:“哪个,哪个拿饭盒的。”
陆娇就坐在李清说的斜对面的正对面,李仙仙问的时候,陆娇已经看到了对面的人。
傍晚的军训刚结束,大家吃晚饭的时候,食堂里都是一群刚训练完的绿军装。
一片绿里,青年手拿一个老式铝饭盒,脸庞俊秀,侧脸如玉,加上晒不黑的肤色,依然让人一眼注意到。
陆娇微愣了愣,青年就是先前校门口那个。
不知道是不是他这次军训,十几天训练出来,身体硬实一些,脸上没了那副干净的笑,陆娇脑海里渐渐浮出了当年余暨那次见面的印象。
只绿军装让他比上辈子那时候要少了几分痞性和戾气。
确实是同一个人。
市状元,祝岑,解玉香的大儿子。
不知道是不是她们宿舍八个人,整一长桌人盯向同一方向的视线太明显,对方像是发现了,眼眸朝她们这边看了过来。
李清第一个反应过来,她赶紧拿饭盒盖挡了下脸:“要死,被发现了。”
周围几个人也慌忙低下了头。
陆娇没动,因为她第一个和对方淡淡瞥来的视线对上,这会儿不动才是最好的应对。
她神色自若的收回视线,扒拉了一口饭。
像是刚才抬眸只是不经意的动作。
她这样的自如反应,对面的人却是微愣了愣,他视线不自觉盯得陆娇方向久了些,同行一个中等身材同伴看他望着远处发愣,下意识顺着他方向看,问道:“你看什么呢?”
“没有看什么。”
青年收回视线,低垂一下眼睑应了声,注意到同伴目光,他身子微侧,挡了他一下,朝同伴笑了下道;“我们走吧,那边有空位。”
食堂里一片绿,埋头吃饭只能看到黑乎乎头顶,青年又挡得快,同伴什么也没看见,他看着青年脸上的明澈的笑,应了声:“哦哦,好的。”和他一起去那边空位吃饭了。
“确实长得不赖。”人走了,一瞬安静后,辛芮收回视线回了句。
“不是和我们一个系?几班的?”刘梦琪盯着人离开的方向,有些回不过神的问了句。
这段时间太累了,晚上回到宿舍除了李仙仙加班加点设计衣裳,准备外面接单子,李清和陈静还有精神头去外面宿舍闲逛转悠,大家都倒床休息着,对这些消息一无所知。
“干嘛,看上啦?”李清笑道,大概已经确定不是自己的那盘菜了,她也不在意刘梦琪失了魂的态度,她坦然道:
“和我们不一班,但后面大课遇到的机会还是很多的。”
漂亮的男色吸引人,宿舍里对市状元的关注度接连持续几天,一直到军训完,恰好第二天周末,离得近的可以回趟家,宿舍里才讨论起周末怎么过,还有这回大家晒黑了,怎么养白的话题。
陆娇没晒黑,但她身上好些地方换了一层皮,有两处晒伤这会儿还有红痕。
拒绝去想自己可能丑了的事,陆娇准备回家一趟,和顾遇分开十几天了,总共通电话五次,传呼机里的短讯快被她翻烂了,她想他了,连呼吸都在想。
她昨天就和顾遇约好了,下午过来接她。
简单收拾好行李,陆娇和李清她们打过招呼,就出了宿舍。
出来校门口,陆娇正打算往顾遇先前停车的地方走,这时,边上却响起一道喊她的男声。
“陆娇。”陆娇扭头,祝岑肩上单肩背着个黑布包朝她走了过来。
军训结束,他穿回了白衬衫,军训半个月,他人没晒黑,还和半个多月前校门口见到的一样,俊秀清润,只脸上没挂笑。
“我们认识?”陆娇装不认识的问了声。
祝岑似乎一点不意外她的反应,他在离陆娇两步远的距离站定,低眸看了陆娇一会儿。
陆娇马上要见顾遇,穿了身无袖掐腰的绿色长裙,头发用发带缠着扎了个侧马尾,五官艳丽明媚,是朵娇艳的花,但这朵花如今管着一个已经有二百员工的厂子,气质冷艳不可攀,只一个眼神,便透出她不是娇花,不好惹。
祝岑先前已经注意过陆娇多次,但近距离走进人,他还是微微恍惚愣神了一瞬。
他不是第一次见陆娇,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陆家的小洋房,他冒雨进客厅去见边丽兰,她就蹲在二楼的走道,穿着无袖白裙子,脆弱易折,和美艳的边丽兰不像,柔弱得仿佛一株菟丝子,那是他的第一感觉。
现在却完全不一样了。
一年而已,一个人可以成长得这么快吗?
比他还迅速。
“我是祝岑,解玉香儿子。”祝岑回神,似自我介绍的道。
“哦,有什么事吗?”
陆娇脸上依然淡淡,结合上辈子,她大概能猜到祝岑接近她的目的。
她不知道祝岑爸的死和陆正海,边丽兰到底有没有关系。
但结合祝岑上辈子的所有行为,还有陆正海落得的下场,祝岑很可能已经把他爸的死算在了三个人身上。
陆娇不想被沾上,想了想她道:
“我被陆正海,边丽兰给分了出来,也和他们断了联系,不再往来,你是谁都和我没有关系,我只是来上个学。”
“哦。”祝岑也淡淡应了声,须臾,他手捏着背包带又似不经意的斜着陆娇道:
“我知道这个事,我现在在解玉香家里住,陆正海在解玉香面前已经骂过你无数回了。”
“我很意外,你还会回海市,还考上了C大。”
“这都是我的事,和你没关系。”
陆娇不想攀谈,也不在意陆正海那边骂不骂的话题,她回一声,扭头就走。
祝岑见状,急忙一声:“你妈边丽兰要回来了,你知道吗?”
“我找你就是想告诉你这个事情。”
祝岑把话嚷出来, 注意到陆娇脚步一瞬停顿,他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涌出一阵欢喜,他看一眼周围, 出入校门的人不算多, 但他和陆娇两个都生得好, 也很惹人观看,迟疑一瞬,他快步上前再次到了陆娇身边,声音有些低的把知道的事告诉了陆娇。
“边丽兰在国外日子过得不太好, 找陆正海借钱,陆正海把你办厂的事告诉给了她。”
“陆正海还激她说,你现在已经不认他那个爸,不知道你会不会认她, 她听完想回来,但她似乎手里机票钱都没有, 让陆正海给她寄。”
“陆正海现在也没钱,不想寄,但想让她回来,他在找解玉香拿钱, ”
祝岑说话的时候,眼眸一直落在陆娇脸上,见她神色平静, 没有一点动容之色,仿佛在听别人故事,他心头微异, 顿了顿,道:
“你要是不想让她回来, 我可以帮你......”
“不用了。”
陆娇打断他,注意到两个人有些超乎寻常的近,几乎她抬脸头能撞到他下巴,她往边上站了一下,才看向他。
“她回不回来和我干系都不大,我也不会插手你们之间恩怨,报复也好,讨个公道也罢,怎么做是你的选择。”
“你以后也别找我说他们的事情,我没兴趣。”
“我们本身也不熟,是不是?”
陆娇扯唇应付式的笑一下,说了句。
似乎没想到陆娇会这么直白,祝岑愣了一下:“我......”
“娇娇。”
祝岑继续想说什么,这时,边上突然响起一道汽车鸣笛声,和一道嗓音低醇的喊,陆娇偏头,便见顾遇车停在不远处,微探出头看着她的方向。
“你把车开过来啦?”陆娇脸上立马放出笑,往他那边跑去。
“我还准备去停车的地方等你。”
陆娇几步小跑到顾遇车边,斜垮的小包包带滑下肩头,她也没理,干脆手搅着包带捏着小包微弯腰和顾遇说话。
两人十几天没见,陆娇看着顾遇,心头的欢喜从眉眼溢出,说话越发婉转清鹂,娇声。
顾遇看着她眼眸弯弯,他冷峻的面容柔缓下,大掌下意识探出想摸她的脸,却在这时注意到祝岑看向他们的视线,他微顿一瞬,黑眸看向祝岑,似不经意的问道陆娇:
“那是你同学?需要载他一程?”
陆娇顺着顾遇视线看过去,见祝岑还没走,她眉头微皱,“不需要。”
“回去再说吧。”
校门口的地方,停一辆车总是有人会下意识看这边,陆娇不想吸引人注意,她说一句,绕过车子去了副驾驶,打开车门,见副驾驶放着一大捧新鲜欲滴的红玫瑰,她又惊喜一声:“你还买了花呀!”
陆娇伸手拿起花坐进副驾驶,车门关上,把花儿放鼻尖闻了下,脸上的笑容放大,她偏头看向顾遇:
“表现不错啊,顾老板已经好久没给我送过花儿了。”
“咱们家的花似乎都是我在买?”
顾遇眸光从祝岑身上收回,脸上带起笑,他伸手轻轻掐上她脸,却发现颊边没什么肉了,他不禁皱起眉:“你在学校是没吃饭吗?”
“哪里没吃饭啊,吃可多了,每天训完胃口大开,我晚上都能吃两碗,我这是训练训出来的,把多余的脂肪训没了,正好减肥。”
陆娇摸着脸反驳道,很快她又蹙起秀眉,顾遇不问还好,一问她就感觉最近军训流汗太过,脸上胶原蛋白都流失了一样。
还没进入九十年代,现在的保养品不多,防晒产品也没有,这次军训她也没仔细做防护,只偶尔晚上回去做灌肤补水保养,总感觉效果不太好,摸着不如以前水嫩了。
她不由望着顾遇问:
“我晒黑没有?皮肤是不是糙了,是不是难看了啊?”
天生丽质的人,晒不黑,十几天军训下来除了让她肌肤变得更紧实的瘦下来,肤色没有一点变化,反而因为早睡早起的作息变得更好了,白里透红一张桃花靥。
这会儿太阳刚西斜,天边红霞从车前窗照在陆娇侧脸上,瓷白的脸像晕上一抹霞光,越发细腻润泽,她捧着脸巴巴望着人轻眨浓卷眼睫的模样更惹人。
顾遇眼眸微深,他搭在方向盘上的一只手伸去升上车窗,挡掉外面不该看这边的视线,倾身含过陆娇唇瓣深吮一口,盯着她潋滟微鄂美眸哑声:
“不难看,还是那么漂亮,最漂亮。”
陆娇猝不及防他会亲过来,愕然的同时心里又甜着,到底还记着还在校门口,她慢慢收紧抱着花的手,忍着没回应他,脸颊微热轻轻推他道:“先开车回去了。”
顾遇黑眸凝着她低垂着眼,微微害羞轻咬嘴的样子,他喉咙微滚,低应了声:“好。”
大掌松开她,去发动车子,扫一眼还在校门口站着的那道清瘦身影,他眼里眸光晦暗一瞬,车子很快飞一样疾驰了出去。
下午五点来钟,正是下班高峰,海市不管是私家车还是的士,各路电车公共汽车都比余暨多一倍不止,自行车更是叮铃铃,叮铃铃大街小巷响,不到后世堵车程度,车速却没办法开到最快。
路上没事,陆娇问起顾遇最近的情况。
每回通话时间不长,许多事情都长话短说,陆娇只知道他运输队那边清了两个人出去,进行了一番整顿,再他已经联系上规划办和住建局那边,商谈拿地事宜,别的都没细问过。
而这段时间她虽然没看报纸,却记得就是最近,那场会议已经开了,估计不少人已经得到消息,要是这会儿没一点苗头,竞争估计会很大。
他们初来乍到,就算手里有资金也不容易拿到。
“你上次说和规划办那边联系上了,怎么样啊?”
顾遇手搭在方向盘上,这会儿靠近人行道,马路中间时不时有自行车穿过,还有一些不那么重视交通规则的直接离人行道有着一大截就在横穿马路,这时候开车不得不小心再小心。
闻言他车速稍稍放慢,看一眼前方才眼睛睇着置物柜和陆娇道:“置物柜打开看看。”
“什么啊?神神秘秘的。”
陆娇看一眼他笑着开了置物柜,见里面有个文件袋,她微愣一下。
“这是?”
陆娇两下打开文件袋,抽出里面文件,看到首页的那一行大字,她眼眸微睁,把空文件袋放和花搁腿上,迅速翻看起来,注意到最后的签章,她脸上克制不住的浮出激动,她转眸不可置信的看向继续专心开车的顾遇:
“你已经把建百货大楼的那块地拿到了?”
“你动作这么迅速的!”
“啊啊,老公,你也太牛,太厉害了!”
陆娇越说越激动,脚都忍不住蹦了蹦,要不是顾遇在开车,不方便,她想立马扑过去抱住他亲他一口。
不怪她激动啊,因为这块地,现在看是不算多值钱的地方,但未来两三年,这边迅速开发起来,它会成为最热闹繁华的存在,再后面一些,这边还会通地铁。
“只拿下这一块儿,另外你说我们拿来建物流园和大型家居馆那块没批,上面的意思是我们先把商城建起来,至少先动工。”
陆娇一听就懂了,这是担心他们囤地,上面这回是下定决心要开发了,希望吸纳的是干实事的,而不是试图浑水捞一笔就跑的。
“这也行啊,我们先前打算的不就是做百货这块嘛,物流园什么的也是临时起意,等咱们百货稳了再弄这些也不迟。”
“你真的太棒太厉害了,我以为要等很久才能把这事定下呢!”
“哎呀,我老公怎么这么厉害呢,还被我给捡到了......”
陆娇心情好的时候,好听的夸人话一箩筐,她各种软话甜话把顾遇一通夸,又偏头问他:“这段时间很辛苦吧?”
“没少应酬吧?我也没给你打电话,有些酒肯定不好推脱开,那你喝酒了嘛?喝醉过没?难受不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