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漠然道:“不是。”
谢挽幽凑到他旁边:“我很厉害的,来这里之前,我已经是上界帝君了,带你离开神启轻轻松松。”
白虎不为所动:“哦?上界帝君也会被困在神器里出不去?”
谢挽幽差点被呛到,辩白道:“都说了,不是出不去,是我力量太强,要是把孽镜台弄坏,你和小白就都回不来了,所以只能韬光养晦,等待跟你们汇合。”
“真的吗?我不信。”白虎慢悠悠舔起了爪子,谢挽幽一把捂住他爪子不让他舔,干脆威胁他:“你不跟我走,我就要把你打晕带走了。”
“……”
白虎终于眼神复杂地转头看了她一眼。
架不住谢挽幽威逼利诱,最后他还是同意跟谢挽幽一起离开神启了。
谢挽幽目前的力量太强,不适合强攻,所以选择的逃离方式是靠速度取胜。
她本体是雪凰,飞行速度与全盛时期的封燃昼不相上下,只要她飞得够快,神启绝对追不上。
逃离计划定在了第三天的凌晨,这日天才刚蒙蒙亮,谢挽幽就一脚踹开了封燃昼的笼门,拉着他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少年被她牵着手,显然有些不自然,直到看到听到动静赶来的护卫队,面色才变得冷峻。
他手指动了动,正要动手,身旁的谢挽幽不知做了什么,正朝着他们攻来的护卫队忽而变成了冰雕,噗通一声砸落在地。
寒冰沿着地面和墙面无声蔓延,接连冻结了一切触碰到的活物,谢挽幽踩着脚下逐渐变厚的冰层,对发愣的少年说道:“走吧。”
绕过晶莹的冰雕,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地离开了轮回台,到了外面,更多追兵围堵了过来,少年警戒地环顾了一圈,脊背微微弓起,随时准备着化作本体反击。
就在这时,身边的谢挽幽一拂袖,变戏法似的,一大片追兵又变成了冰雕。
少年:“……”
他一定是早上还没睡醒吧。
谢挽幽见少年愣住,心中微微有些得意,本想再给他露一手,感受到孽镜台似乎开始摇摇欲坠,只得遗憾收手,勾了一下他的手指:“发什么愣,走了。”
少年只觉得如在梦中,连自己是怎么离开神启的过程都忘记了,只记得雪凰漂亮华美的纤长翎羽。
直到双脚踩上草地,他才骤然间回过神来,如梦初醒地打量起周围。
是一片绿茵茵的草地,草地里点缀着鲜花,空气里满是好闻的草木清香,不再时刻充斥着血腥腐烂的恶臭。
草地旁边是一条清澈的小溪,少年踩着草地赤脚走过去,低下头,看到了自己的面容。
波澜起伏的水面上,多出了另一张面容。
谢挽幽笑道:“怎么样,没骗你吧?”
少年一时间没回答,他蹲下去,用手感受小溪当中的流水,悦耳的鸟鸣声时不时在树林里响起——这是他只在幻想中见过的景色。
他转过头,目光复杂地看向谢挽幽:“我相信你不是神启派来的人了。”
就算是为了演戏,神启也不可能把他放到这种地方,白送给他如此大的逃跑机会。
少年站起身:“接下来我们去哪?”
“去哪呢……”谢挽幽摸着下巴思索片刻:“神启一定还在追杀我们,我也不好动用太多力量……这么看来,只能去投奔祖师爷了。”
进入玄沧剑宗的过程还算顺利,谢挽幽那一身玄沧剑宗的功法毕竟还在,只需解释一番,玄衡子等人便半信半疑地带他们去见了玄天祖师。
这还是谢挽幽第一次看到玄天祖师,祖师一身白袍,极有仙风道骨的感觉,询问过详情后,便让她暂且在玄沧剑宗住下,直到离开此间,回归现世。
她带来的白虎少年虽来历不明,但还是被玄沧剑宗接纳了。
在玄沧剑宗安顿下来以后,谢挽幽逐渐发现,封燃昼能被祖师爷收为五弟子是有原因的。
祖师和师伯们的毛绒控属性,在百年前就展露无遗了。
封燃昼第一天来,玄衡子等人就对他这只白虎产生了极大的兴趣,甚至还想上手摸一摸,结果不出意外地被封燃昼无情拒绝。
等宗内来了只白虎的消息传来,弟子们全都过来围观封燃昼,大概是怕封燃昼不适应,祖师还特意在玄沧剑宗里划出一片山头,整片山都单独给封燃昼住。
谢挽幽:“……”
看来哪怕时间点不一样,大家对毛绒绒的热爱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谢挽幽私下里曾给那片山取过“玄沧剑宗野生白虎自然保护区”的诨名,将大白虎放生进去后,安全平静的环境显然令他放松了许多。
等熟悉玄沧剑宗的环境后,他终于忍不住从山林里走了出来,在藏书阁找到了两天不见人影的谢挽幽。
“你在干什么?”少年奇怪地看着谢挽幽膝上的书,迷惑而迟疑地问:“你在……看书?”
这人大费周章地将他从神启救出来,结果两天不理他,反而自己躲在这里看书,他看不懂谢挽幽这是什么操作。
谢挽幽从书中收回心神,恍然看向他,解释道:“这不是普通的书,是后世失传的秘籍,机会难得,趁着还没回去,我得抓紧时间学一学。”
少年的面色不由变得越发复杂,他看着谢挽幽,欲言又止。
谢挽幽放下书:“想说什么就说,我俩什么关系啊,你大可不必如此拘谨。”
听她这么说,少年终于开口:“你……平时也是这样的?”
谢挽幽歪头:“嗯?什么平时?”
少年比成年时期的封燃昼要坦诚地许多,她一问,少年便诚实地开口:“你说你是我的道侣,我以为,你会……一直跟我待在一起。”
原来是在纠结这个啊,谢挽幽弯了弯唇角,重新捧起书:“感情是双向的,总不能我一直跟在你身后吧,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做,你想跟我待在一起,就要自己学会找我呀。”
“谁想跟你待在一起……”少年面庞微红,却没立即转身离开,反而在谢挽幽对面坐了下来。
谢挽幽伸过去一只手,牵住他一根手指,随意地捏来捏去。
少年盯着她乱动的手,最终还是随她去了,转而问起另一个问题:“你是玄沧剑宗的弟子?”
谢挽幽随口应了一声:“是啊,我师尊是祖师爷的六弟子,渡玄剑尊,不过后来我跟渡玄剑尊闹了矛盾,被逐出了玄沧剑宗。”
少年似乎想到了别的:“那你是怎么去的魔域?”
谢挽幽:“唔,说来话长,总之是别人骗了。”
“然后我救了你?”
“算是吧。”谢挽幽瞄他一眼,略有几分心虚。
少年抓住了她这一丝变化,笃定道:“你心虚了,你在骗我。”
谢挽幽强行粉饰太平:“没骗你,真的是这样的。”
少年却不信,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谢挽幽被问得恼羞成怒,攥着他的手腕放狠话:“你再问,我就要亲你了!”
这一招很好用,少年被她不要脸的言论震住,接下来便红着耳根陷入了沉默。
晚上回到山林当中后,他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谢挽幽这句话。
趴在石头上,他对着月亮舔了舔身上的毛,不经意间尝到了一丝谢挽幽身上的药香味。
好像被这股味道牵动,身体忽而变得有些燥热。
为什么她不亲我?他心中忽然生出这样一个想法,明明是道侣,她为何永远只是说说,却从不真的与他亲密接触?
那股异样的燥热感越来越强了,连带着身下冰凉的石头也沾染上了灼热的温度,少年翻来覆去,实在没忍住,去找了谢挽幽。
谢挽幽大晚上被大老虎拱醒,迷迷糊糊摸摸虎头:“别闹了,好困……”
摸到明显不正常的温度,谢挽幽顿了顿,忽而坐起来,皱眉打量他:“你到发情期了?”
不等白虎说话,谢挽幽便自顾自取出银针:“你别怕,我给你扎几针就好了。”
拿着银针的手却被一直修长的手按住,白虎化作人形,拧眉看着她,不知为何,心中有几分不悦:“对那个人,你也是扎一针来解决?”
谢挽幽反应了好半天,才意识到所谓的“那个人”是成年后的封燃昼。
这是吃成年的自己的醋了?
谢挽幽不由失笑:“你跟他不一样,你还小,我要是碰你,跟禽兽有什么两样?”
少年愣了须臾,随后别开脸,不自然道:“我不小了……我已经成年了。”最后三个字,还特意重音强调了一下。
啊?已经成年了?
谢挽幽诧异地打量他:“真的吗,不、不像啊。”
正是这点质疑,彻底惹恼了少年。
少年冷着眉眼直言道:“你不亲我,是因为觉得对不起他吗?”
什、什么啊,谢挽幽被这句话震住了,哭笑不得道:“你们都是同一个人,我有什么好对不起——”
“那你亲我,”少年喉结滚动了一下,明明羞赧,却还是很坚定地说道:“就现在。”
“……”
谢挽幽为难地看来是他片刻,抬起手:“可能是因为发情期来了,你才这么不冷静,要不我还是先——”
话音未落,面前的少年忽然迅速逼近,谢挽幽下意识往后一躲,却被按住了后脖颈。
“你在躲我,”少年有些阴郁地问:“为什么?”
谢挽幽抿唇,终于道:“我认识的毕竟是几百岁的你,忽然要跟年轻的你这样,我觉得这不太好……”
“是接受不了我现在的样子吗?”大概是因为发情期的影响,他的眼角眉梢多了几缕微红,俨然已青涩地动情,他微微低头,感受着她逐步沾染上自己气味的整个过程,感到了一阵异样的满足。
“没事的,”他低声道:“都是我,有什么不一样呢?”
谢挽幽将他推开了一些,叹气道:“你现在不清醒,等你清醒了再说。”
可谢挽幽没想到,下一秒,面前的人忽然凑上来,随后,脖子忽然一阵刺痛,
这种感觉有一种模糊的熟悉,谢挽幽回忆了好一会儿,才悚然想起,她跟封燃昼第一次……始终找不着状态,封燃昼就曾经咬过她的脖子,给她注入了某种催情的毒素。
谢挽幽反应过来,急忙推开他,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身体变得软绵绵,她猝不及防地软倒在少年的身上,连抬起手指都没了力气。
谢挽幽:“……”
该死,大意了!
都怪少年时期的封燃昼太过无害,导致她对少年放松了警惕。
这下好了,翻车了!
谢挽幽被放倒在床榻上,抵住了少年的胸膛,艰难道:“等、等等——”
少年攥住她的手,俯下身,呼吸交缠间,他轻嗅着谢挽幽,而后试探着贴上了谢挽幽张口欲说的唇瓣。
接着……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谢挽幽脑袋都被搅得晕乎了,迷迷糊糊间,隐约听到外面有沉闷的雷鸣声传来。
在某个瞬间,少年的身体忽然变得紧绷,谢挽幽这才堪堪回过神,看到少年紧揽住她,抬头警惕地看向门口,于是也下意识地砖头看去。
门口,面容深邃冷峻的封燃昼正立在那里,冷冷看着他们。
谢挽幽:“……”
谢挽幽:“!!!”
这场面太过劲爆,谢挽幽差点心梗。
你他妈!为什么!!
为什么封燃昼偏偏在这个时候过来!!
这跟抓奸有什么区别!
谢挽幽眼前一黑,觉得自己要完。
之后的事情没法说,太荒唐了,荒唐到谢挽幽事后根本不愿回忆。
直到离开那个时间点,谢挽幽依旧对那晚发生的事心有余悸。
封燃昼瞥她一眼:“怎么,还舍不得?”
谢挽幽面无表情道:“你看我这表情,是舍不得的意思吗?”
谢灼星蹲在谢挽幽怀里,晃着尾巴说:“但小白的确有点舍不得那个爹爹呢。”
谢灼星是封燃昼到来的第二天来的,被少年时期的封燃昼捡到,大小老虎玩了好一会儿,谢灼星还蛮舍不得那个不会口是心非,还愿意陪他玩幼稚游戏的年轻爹爹的。
封燃昼戳了一下幼崽的脑袋:“那你留下。”
谢灼星急忙摇头:“不行的,小白去陪年轻爹爹了,年纪大一点的爹爹怎么办呢?娘亲说过,人应该活在当下。”
封燃昼:“……什么你走了怎么办,又不需要你来给我养老。”
谢挽幽笑死了,揉着猫猫头好奇问道:“小白,你是怎么被孽镜台骗进去的。”
谢灼星想了想:“娘亲和爹爹进入山洞以后都不见了,小白就想进去看看,本来小白是闭着眼的,但小白忽然听到一个声音,是小时候的娘亲在寻求帮助,小白忍不住就睁开眼了。”
谢挽幽有些惊讶:“……小时候的我?”
“对呀,”谢灼星点头:“小白进去以后,就看到了小时候的娘亲被关在一个房间里,房间只有一扇窗,小小的,连床和被子都没有,娘亲看上去很害怕,也很冷。”
“小白就给娘亲讲了故事,还吐了火给娘亲取暖……”谢灼星说到这里,有些失落:“娘亲很高兴,想让小白一直留下来,但是小白想回到真的娘亲身边,就拒绝了。”
谢挽幽沉默着摸了摸谢灼星的脑袋。
小白刚刚描述的那个地方,她知道在哪里。
正是那个孤儿院的禁闭室,幼年时的她犯了错,就会被关在那里。
那时,她总会许愿,希望有人能来黑暗里跟她说话,陪她度过寒冷的夜晚。
谢挽幽从回忆里抽回心神,又问封燃昼:“那你呢,你又是怎么进去的?”
封燃昼沉默了一会儿,而后开口:“……跟小白差不多。”
“嗯?”
“我听到有很多人在嘲笑你,欺负你……所以我也睁眼了。”封燃昼缓慢道:“我进去以后,帮你吓跑了那些人,你想让我一直留下——但我也像小白一样,拒绝了你。”
孽镜台想让他们迷失在时间线里,自然会抛出一些无法让人拒绝的诱惑。
恋人/亲人的哀切挽留,往往是最有效的手段之一。
“还好你们没上当,”谢挽幽笑了笑:“不然你们就都回不来了。”
他们说着,循着因果长河,一脚踏出了孽镜台。
那个瞬间,谢挽幽和封燃昼俱是一愣。
他们回到过去,虽不能真正地改变命运,但他们的所作所为,还是在因果中留下了一丝痕迹,那些痕迹化作记忆,突兀地出现在他们的脑海里,比起现实,更像是一场梦境。
谢挽幽脑海中,在禁闭室寂寞眺望星空的记忆被另一层记忆替代,她不再是一个人,小小的毛团子出现,不仅陪她说话讲故事,还喷出了一小团火,暖了她冻僵的半边身子。
等她再长大一点,离开孤儿院时被围堵刁难的记忆也发生了变化,一只大老虎忽然横空出世,吓跑了想要抢走她父母遗物的所有人。
等等——怎么是白虎?
封燃昼瞄了谢挽幽一眼:“那个世界没有半点灵气,我没法化出人形。”
原来是这样,谢挽幽摸摸鼻子。
她曾经在异世待过二十几年的事,封燃昼也是知道的,想必就是因为他对自己的那段经历产生了好奇,才会被孽镜台抓住机会,攻破心理防线。
谢挽幽将孽镜台拿在手里抛了几下:“其实这镜子还蛮有趣的嘛。”
封燃昼在旁边,神色逐渐变得古怪:“是挺有趣的……”
他望过来,危险地眯起眼睛:“解释一下,什么叫以为我仰着脸,就是让你亲的意思?”
谢挽幽大惊失色,用谢灼星挡住脸,默默闭麦:“。”
这说明什么,说明做人不能嘴欠!
??297 ? 番外五
◎那就许愿,往后年年,都如今日。◎
翌年, 三月十五。
仙盟总部所处的玄城热闹非凡,繁华的街道人流如织,吆喝声不绝于耳。
来往的修士里混杂了不少异族, 其中不乏拥有非人特征的妖族,满身杀戮之气的魔修, 修士们面不改色地与他们擦肩而过,依旧与同伴谈笑风生,并不为此感到惊讶,只因这里是玄城,仙盟盟主谢挽幽所坐镇的地方,出现什么种族都不奇怪。
一年前,恶贯满盈的神启被谢挽幽剿灭, 天道同时出手,灭了一大批出逃的发疯混血。
那几日发生的事,他们至今都忘不了,铺天盖地的劫云覆满了整片天空,狂啸的雷鸣声惊天动地,连地面都在不停颤抖,几乎让他们以为末日已经到来。
好不容易等到雷云散开,天色却没有晴朗的趋势, 这之后,世间一连下了数日的大雪。
他们不明白其中的原因, 当他们以为这雪要下到地老天荒的时候,突然有一天, 雪停了, 久违的阳光落在了覆满大地的厚厚雪层上。
有传言说, 那场绵延数日的大雪与当今仙盟盟主谢挽幽有关, 可究竟传言是否属实,却没人能给出确切的证据。
总之,雪停后的一个月,失踪的谢挽幽回到了仙盟,开始收拢仙盟的权力,整顿战后混乱的修真界。
一开始,还有人不看好谢挽幽,可后来,这位谢盟主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引得妖界和魔域先后与仙盟友好建交,这才没人再敢质疑。
有好事者去打探其中内情,这才发现一丝苗头。
妖界会与仙盟建交,大概是因为谢盟主曾在危急关头帮助过现任妖皇,扶持他登基。
而魔域……据小道消息所说,谢盟主与魔尊似乎有着不可言说的二三事,至于是哪种“二三事”,他们也不懂,他们也不敢说。
说起这位谢盟主,修真界绝大多数人都听说了她堪称传奇的人生经历。
来自人间谢家,十六岁拜入玄沧剑宗,成为渡玄剑尊的小徒弟,后与玄沧剑宗决裂,五年后弃剑从医,拜入碧霄丹宗,成为了碧霄宗主的小徒弟,同年通过了悬游道人的考验,又被悬游道人破格收为关门弟子。
她的人生起起落落起起起,任谁看了不感慨一声离谱。
不仅如此,有关于谢挽幽的绯闻更是劲爆。
一年过去,谢挽幽竟发出请帖,广邀众友参加幼子的六岁生辰宴。
此消息一经传出,整个修真界都炸了。
幼子??
还是六岁!!
孩子是谁的!
所有人都知道,谢挽幽曾有几段无疾而终的情缘,分别是同门师兄晏鸣殊,前师尊渡玄剑尊,万佛宗佛子。
——难道孩子的亲爹就在其中?
抱着这样的吃瓜想法,大家都往玄城挤,这才会造就玄城如此盛况。
只可惜,只有收到请帖的人才有资格进仙盟府邸,参加生辰宴,他们这些无名修士攀不上关系,只能守在玄城等待二手消息流出。
三月十五这日,天气格外地好,仙盟府邸内乐声阵阵,热闹非凡。
谢灼星穿着一身绣金的白色衣裳,一头柔顺的银发用金色的发带规规整整地束了起来,笑眼弯弯,看上去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公子。
舞狮的队伍刚从门前舞过,谢灼星看得入神,等回过神,发现在自己身边的娘亲已经去了门口,正在与穹渊叔叔和汐岚姨姨交谈。
看到他们,谢灼星眼前一亮,连忙在四周搜寻起了小蛟的影子,他找了一会儿,没发现小蛟,正有些疑惑,肩上忽然被人冷不丁一拍,吓了他一跳。
回头看见笑得贱兮兮的小蛟,谢灼星马上意识到小蛟是故意的,当即假装生气地扑了过去:“黑蛋,你又故意吓我!”
小蛟笑着躲闪,被好兄弟按着揍了几下,这才连声讨饶,神神秘秘地从怀里掏出什么:“当当!你看这是什么?”
谢灼星看清他手里的袋子,颇有些惊讶:“小鱼干?怎么有这么多!”
“是我娘亲特意做的,要我送你一些,”小蛟打开袋子,半点不客气先地往自己嘴里塞了一条香喷喷的小鱼干,而后把袋子递给谢灼星,含糊不清道:“超香!好兄弟,你也来一个。”
谢灼星也不客气地塞了一条在嘴里,被香得眯起眼睛。
“这里大人太多了,好吵,”小蛟掏了掏耳朵,看准一处僻静的地方,拉着谢灼星,兴致勃勃地就要过去:“我们去那边吃!”
谢灼星连忙说:“等等,我先去跟我娘亲说一声。”
两小只一起去了更僻静的后花园,坐在湖边,一边分享一袋小鱼干,一边说起自己最近的事。
“我爹真是太过分了!”小蛟义愤填膺,恶狠狠啃了一口小鱼干:“我娘亲回来后,我爹居然每晚都要跟娘亲睡觉!他也是小孩吗,就这么离不开我娘亲?这就算了,他们还不让我在一个水潭里睡觉,要把我赶到旁边的水潭里!”
小蛟气死了,握紧拳头:“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跟他们一起睡觉!一家人就该整整齐齐啊!”
谢灼星深有同感地点点头,以一种过来人的沧桑神色拍拍小蛟的肩:“唉,我爹娘也是这样的,我也想不通,我本体这么小,也不占位置呀。”
他想了想,补充一句:“娘亲的床很大的,明明我们可以一起睡觉的,真是让人想不通……”
两只幼崽唉声叹气,不知不觉就把一袋小鱼干吃完了。
小蛟风风火火站起来,对谢挽幽做了一个按下的手势:“小白,你在此处别动,我去问我娘亲再要一袋小鱼干来!”
谢灼星点头应下,留在原地等待好兄弟回来,盯着波光粼粼的湖景,目光逐渐放空。
忽然,视野里的某处水面忽然一动!
谢灼星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往后退,就看到一道蓝色的光芒在水底一闪而逝。
那是……
谢灼星迟疑地凑近,水面清晰地倒映出他的脸,而就在下一秒,另一张脸从水底浮了上来。
小鲛人一手搭在岸边,一手好整以暇地撑着下巴,扬了扬海蓝色的美丽鱼尾,笑眯眯道:“卡西米~”
谢灼星揉了揉眼睛,惊讶地站了起来:“你……呱呱!”
小鲛人坐在岸边,抖了抖尾巴上的水珠,歪头看他:“呱?”
“你怎么来了?”谢灼星有些手足无措,视线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好:“你……也是来参加我的生辰宴的吗?”
小鲛人点点头,从身上抹出一封加了防水阵法的请帖,骄傲举起:“呱!”
原来是娘亲特意邀请呱呱过来的。
谢灼星在小鲛人身边蹲下,笑着看她:“欢迎你参加我的生辰宴,呱呱。”
他们安静对视了一会儿,不知为何,谢灼星总觉得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但他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努力回忆时,一声惊叫忽然响起,拉回了他的思绪。
回头一看,抱着一包鱼干的小蛟正大惊失色地指着小鲛人:“她她她——她什么时候来的!”
谢灼星正要解释,忽然见小鲛人纯洁无害的表情变得邪恶。
她指指小蛟手里的鱼干,而后潇洒指向自己的嘴,暗示的意味不言而喻。
小蛟抱紧小鱼干,发出了坚定的声音:“这是给我好兄弟的鱼干!就不给你吃!”
随后便是一阵鸡飞狗跳,谢灼星忙着端水,一时间想不起别的事。
谢挽幽将汐穹夫妇请进门,下一对接待的,便是栾湛与渺月。
不同于栾湛的淡漠,渺月一进门,就特热情地跟谢挽幽攀谈了起来:“恭喜恭喜,我们送了点东西给小白,傍晚的时候估计才送到。”
谢挽幽笑着道谢,跟渺月聊了会近期发生的事,渺月不知想到什么,忽而神神秘秘地把谢挽幽拉到一旁,暗戳戳塞给她几本书。
谢挽幽掂量了一下重量,心中有了点预感:“这不会是……”
“之前答应你写完的《与妖族少主的日日夜夜》结局,”渺月对谢挽幽挤眉弄眼:“新增劲爆内容……你懂的。”
谢挽幽忽然觉得手中的本子烫手了起来,想起封燃昼是如何从纯情魔尊变成了现在变态,她颤抖着手,就要把书塞回去。
这书里的内容要是被封燃昼再次学去,那还了得?
她一推拒,渺月就急了,硬把书塞进谢挽幽手中,邪魅一笑:“装什么,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好好看我的书,你们会回来感谢我的。”
谢挽幽有气无力:“不……真的……会死人的……”
“不会死的,”渺月一脸认真:“你要认清你现在的身份,你现在可是天阶炼丹师,一瓶药灌下去,几天几夜都能受——唔唔!”
谢挽幽捂住渺月的嘴,冷酷地将她押送回栾湛面前,无情道:“快把你道侣带走!”
栾湛习以为常地从她手中接过自家日常被嫌弃的小兔子,强行带走。
直到走远了,渺月还在冲谢挽幽声嘶力竭地喊:“一定要看哦,一定一定要看哦!你们真的会回来感谢我的。”
谢挽幽:“……”
很好,现在她真的对书里的内容产生一丝好奇心了。
谢挽幽迟疑了一下,偷偷把书藏进了储物戒里。
算了,只要不让封燃昼看到这些书,她自己偷偷看,应该也没事……吧?
之后来的是江映尘和云媚,江映尘到来后,先是恭贺了一番,而后谈起了转移咒术的事情。
“如果确认那些混血安全无害,不会对无辜者出手,那么我可以逐步减少咒术对它们的约束。”江映尘这么说道:“等到某天它们彻底适应外面的环境,我再彻底解除对它们的控制。”
谢挽幽赞同了江映尘的想法:“我觉得行,贸然把它们放走,对其他人太不负责了,还是得再观察一段时间才行。”
说到这里,谢挽幽不免问起景易最后的下场。
江映尘沉默了一会儿,缓慢道:“我剁掉了他的十指,算是报了当年之仇,转移他身上的咒术后,我就将他交给了城主。”
江映尘转头望向云媚,云媚抚了一下他的脸畔,淡然地笑了一下:“我已经处理好了,他会一直承受痛苦,直到死去,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