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的黑心娘亲后—— by兰乔木
兰乔木  发于:2024年0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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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察觉到她心中所想,忽然,一道沙哑的少年音响起:“我不要叫这个名字,滚开!”
居然是少年时期的封燃昼!
绝杀!这谁顶得住!!
瞬间,谢挽幽的双眼,唰的一下睁开了。
镜中倒映出了一个熟悉的轮廓,谢挽幽只看了一眼,就感到镜中传来了一道强大的吸力。
谢挽幽“哎”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那股吸力一下子卷入了镜中。
一阵天旋地转后,谢挽幽再次睁开眼,发现山洞消失了,封燃昼和谢灼星也消失了,她站在一条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脚上的鞋子都丢了一只。
谢挽幽:“……”
她环顾了一圈,沉默了。
封燃昼要是知道她是被镜中少年时期的他蛊惑,才会睁眼中招,怕是会做死她吧……
作者有话说:
孽镜台:呵呵,没有谁比我更懂xp
??295 ? 番外三
◎“你真是……荒唐!”◎
事已至此, 反思自己已经无用,亡羊补牢才是当前最要紧的事。
好在对现在的谢挽幽来说,离开此地并非什么难事。孽镜台再强, 如今也不过是一个接近报废的神器,谢挽幽若想强行破镜, 直接震碎孽镜台即可。
正当谢挽幽琢磨着要不要动手之时,一道声音忽而在脑海里响起,正是刚刚断联的天道。
[劝你最好不要这样做]
“为什么?”
[因为就在刚刚,大白和小白赶来救你,结果也被孽镜台骗得睁眼,卷入了不同的时间点当中]
不知是不是谢挽幽的错觉,在某个瞬间, 她仿佛从天道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恨铁不成钢。
[若你强行毁了孽镜台,可能会导致大小白永远被困在时间点里,再也无法回到现实]
谢挽幽:“……”
搞什么,这不就是葫芦娃救爷爷,一个一个送吗?
不过,她和小白被蛊惑得睁开眼也就算了,封燃昼怎么也……
谢挽幽心情不由有些复杂……也不知道孽镜台到底播了什么,居然能动摇这个男人的心。
“也就是说, 现在我不能强行突围?那我该怎么出去?”
[有个方法,就是扰乱既定时间线发生的事件——也就是改变过去发生的事。因果被改变的越多, 孽镜台也会越来越不稳定,等它开始修正因果之时, 便是最佳的破镜时机]
[总之, 你先不要轻举妄动, 等大小白离开他们被卷入的那个时间点, 与你汇合后再走]
谢挽幽默默点头,想到同样被卷入孽镜台的小白,心中生出了几分忧虑:“小白和封燃昼在同一个时间点吗?”
[不在]
天道顿了顿,说道:[不过,由于孽镜台曾吞噬过谢厌的血肉,所以它不会太过为难小白——至少不会让小白遇到避无可避的巨大危险,你大可放心]
谢挽幽稍稍吐出一口气,小白年龄虽小,但他的小脑袋机灵着呢,想必不会被孽镜台轻易蒙骗。
既然已经决定暂时按兵不动,谢挽幽这才有心思观察起周围环境。
她被孽镜台送到了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这里人流如织,街道不似修真界一般整洁繁华,透着一股人间烟火气,谢挽幽用神识一扫,果然,周围走过的都是没有修为的凡人。
而她忽然出现在街道上,俨然成了一个显眼包,没过多久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不多时,大多数人都停下了脚步,围过来惊讶地打量她,甚至还有个小孩子呆呆地指着她,转头对娘亲激动道:“娘亲你看,是仙女!”
谢挽幽眼看已经有人想上前跟她搭话,赶紧闪身离开,去了一个无人之地。
天道不紧不慢地开口:[你是被少年时期的大白骗进来的,想必支撑着这个时间点的核心因果也与他有密切联系]
谢挽幽轻咳一声:“到头来还是得找少年时期的封燃昼啊……这可不是我想找的,是形势所迫!”
天道沉默须臾:[……你对我解释,有用吗?]
谢挽幽默默闭麦:“。”
按照孽镜台展示的画面推断,少年封燃昼现在应当还被困在神启当中,谢挽幽问天道:“既然扰乱因果就能破局,那我现在直接杀去神启,把他救出来,如何?”
[不可]
天道毫不犹豫地驳回了她这个危险的想法:[你如今的力量太强,一旦跟神启动手,孽镜台承载不了你的力量,照样会彻底报废]
言下之意,便是谢挽幽不能强攻,只能智取。
没办法,谢挽幽只能走上老路,通过搭上天元宗主这条线,间接获得进入神启的机会。
谢挽幽从人间出发,穿过界壁,一路抵达了天元丹宗,她急着混进神启,没空再搞些阴谋阳谋,干脆敲晕了一个天元女弟子,自己则扮作对方。
以她如今的修为,瞒过神启的耳目不是什么大问题。
成功混入神启后,谢挽幽再次换马甲,顶替掉了一个神启高层,顺利获取了出入轮回台的权限。
两日后,谢挽幽终于见到了少年时期的封燃昼。
那是轮回台的最后一个房间,昏暗的囚笼里,少年靠着墙闭目而坐,垂落的银发挡住了半张脸,手脚上皆被手臂粗的镣铐锁住,镣铐的另一头固定在墙上,隐约可见被破坏过的痕迹。
模糊的光影落在他的身上,勾勒出极其不真实的虚幻之感。
谢挽幽停在笼外看他,不自觉地将手搭在了栏杆上,发出了一点声音,少年立即转头看了过来,盯着谢挽幽的目光锐利如刃,灰蓝色的双眸里不加掩饰地多了几分厌恶与杀意。
谢挽幽被他凶狠地盯着,却丝毫没有惧怕的感觉,她细细端详着封燃昼少年时期的脸,他的脸上还带着血污,但依旧难掩青涩,面部轮廓也没成年时那么立体深邃,看上去特别的……嫩。
未来的大魔头,这时候还只是个被困在笼子里的小可怜。
谢挽幽与他对视了几秒,稍稍思考片刻,然后一侧身,直接从笼子的栏杆缝隙里挤了进去。
进入牢笼后,她能明显感觉到,对面少年的眼中多了几分忌惮与疑惑。
少年扶着墙缓缓站起来,动作间满是防备,谢挽幽看着他,就像看到一只正在对自己哈气的大猫。
很少看到封燃昼如此不淡定的模样,怎么说呢,还蛮新奇的……
被谢挽幽眼神古怪地打量了许久,少年终于沉不住气,先一步开口:“你想做什么?”
他的声音这个时候还有点沙哑,不似成年的那般低沉。
谢挽幽在脑海里问天道:“我能把我是从一百年后来的事告诉他吗?”
天道淡淡道:[随便,反正你走后,孽镜台就会自动修正因果,他怎么样都是会忘的]
谢挽幽得了准话,便立即满脸真诚地对少年封燃昼说:“你别怕,我不是什么坏人,我是你未来的道侣,因为某些原因,才会特意回到一百年前救你。”
“……”
话落,当即收获了满室死寂般的沉默。
少年身体依旧紧绷,只是眼中显然多了几分对于她智商的质疑。
连天道也忍不住说:[你这么说,谁信?]
谢挽幽自信道:“你别管,看我操作。”
她这番看似胡编乱造的话自然没能取得封燃昼的信任,短暂对峙后,谢挽幽感觉眼前忽而一花,身段颀长的少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凶猛的大白虎。
电光火石之间,白虎朝着谢挽幽迎面扑来,谢挽幽却不闪不避,任凭他将自己扑倒在地。
厚重的虎爪毫不留情地按在了谢挽幽的肩上,尖利的指甲从肉垫里弹出,眼看就能刺入谢挽幽的衣裳,洞穿她的肩胛骨,却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拦住。
谢挽幽对上他的目光,无辜道:“我穿的是法衣,这还是你给我炼制的。”
白虎不甘心地低吼了一声,张开血盆大口,一口雪白的利齿就要朝着谢挽幽当头啃下。
谢挽幽一只手轻松抓住他的獠牙,另一只手揉搓他的虎头:“咬人别咬脸!毁容很不好治的!”
“……”
意识到杀不了谢挽幽后,白虎恼怒地低呜了一声,不甘心地从谢挽幽身上移开了爪子,而后踱步到离谢挽幽最远的地方,闷闷趴下,连背影都透露着几分不悦。
这是在生闷气吗?
谢挽幽有点好笑,走到他身边蹲下:“我真的没骗你,我是通过神器来到这里的,对我来说,这里是一百年前的时间点。”
白虎懒得搭理她,漠然舔起了爪子:“又玩新花样吗?”神启那些人为了逼他□□,最近手段频出,这次更离谱一点,居然编出了这么荒谬的理由骗他。
他一百年后的道侣?呵,谁信?
谢挽幽早就猜到他不会信,于是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那当我拿出这个,阁下又该如何应对?”
她摊开手,白虎瞥了一眼,不过是一枚灰扑扑的石头而已,平平无奇。
这个骗子连用来骗人的手段都这么拙劣吗?
大概是因为神启这次的计谋实在离谱到让人费解,而他又恰好无聊,两者结合在一起,难得让他生出了一丝探究欲,想看看这个自称他未来道侣的骗子还能说出什么离谱的话。
看到所谓的证据不过是一块石头,他顿觉无趣,正要别开头,却被谢挽幽强行转过脸:“见证奇迹的时候到了,请看——”
她开启留影石,呈现出来的第一个画面,就是一片布满红痕的脊背。
谢挽幽吓了一跳,赶紧手忙脚乱地关掉,尴尬笑笑:“这段给你看不太合适……”
她轻咳一声,拿出另一块,这次播放的画面就比较正常,是某个秋日,她拉着封燃昼在一颗落叶纷飞的大树下合影留念。
封燃昼刚开始不太愿意被拍,侧开脸躲了一下,看到谢挽幽脑袋上落了一片红色的叶子,这才转回脸,伸手去摘,垂眸的模样看上去竟有几分温柔。
“这是我们有次出去找药材的时候拍的,”谢挽幽说:“证据就在眼前,这下你该信了吧?”
白虎盯着看了一会儿,居然没看出什么破绽,众所周知,留影石中的视频是没法被无中生有地伪造的,他很清楚地记得,他从没去过神启之外的地方,所以这留影石中的影像又是怎么回事?
他心中多了几分费解,语气却还是冷冷淡淡:“为什么要留影?”
“嗯?”
“这段画面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既然没有特殊的东西,为何要多此一举地留影?这没有任何意义,所以他觉得,这是一处巨大的破绽。
谢挽幽挠了挠头:“就……只是觉得落叶翻飞的意境很美,就想拉你一起留影,有时候气氛到了就那么做了,不需要理由的。”
“而且,跟你一起留影这件事本身就很有意义啊。”
白虎显然愣了愣,谢挽幽轻咳一声:“总之……我真的是你道侣——不信你闻,我身上还有你的味道!”
按照惯例,谢挽幽递过去一根手指让他闻,然而白虎不知道怎么回事,忽而站起身,语气复杂而恼怒道:“你、你真是……不要脸!”
谢挽幽:“?”她怎么不要脸了?
就因为她说自己身上留了他的味道,就不要脸了?
那这个时期的封燃昼还真是纯情得有些可爱啊。
谢挽幽摸了摸下巴,本来还想再逗逗他,但看他一副再碰就要爆炸的模样,只好遗憾地选择放弃。
谢挽幽停留不了多久,很快就要离开了,临走前,她将其他留影石放在了白虎的爪子里:“有人要来了,我得走了,这些你先拿去看,改天我再来找你。”
她离开后,白虎瞪着爪子里一堆留影石,不知该如何处理它们。
骗子的话不可信,什么一百年以后的道侣,绝对是神启的骗局。
这些留影石里的“他”也一定是假的。
他这么想着,本想将留影石直接拍碎,爪子都按在了上面,最后却鬼使神差地迟疑了。
他还从未看过神启之外的景色。
就算留影石里的人是假的,那些景物也该是真的。
只看一眼,不信就行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打开留影石,稍稍瞄了几眼。
第二天,谢挽幽照旧从栏杆的缝隙里偷溜进去。
笼子里的白虎消失了,少年盘腿坐在墙角,目光复杂地看着她,一副受到巨大冲击的模样。
谢挽幽抱臂问道:“如何?”
少年默默打开留影石,指着画面里一只蹦蹦跳跳的毛绒团子问:“它又是谁?”
“你不是猜到了吗?”谢挽幽故意拉长语调,:“没错,我们是有一个孩子。”
“……”
少年看上去像是被雷劈到,脸上的神色都僵住了。
谢挽幽心里要乐死了,强忍住笑意,俯身轻抚他唇下的小痣,凑到他身边低声说道:“孩子都有了,我现在也只是让你闻闻你留在我身上的味道而已,你说,我哪里不要脸了呢?”
说着,谢挽幽作势要亲他唇下的那颗小痣,刚探身过去,就被少年匆忙推开。
“你——”少年扼着她的手腕,提高声音厉声道:“谁准你对我动手动脚?”
谢挽幽无辜地望着他:“对不起,我以为你仰着脸,就是要给我亲的意思。”
“……”
少年恼怒地瞪着她,耳根却悄然红了。
“你真是……荒唐!”
??296 ? 番外四
◎封燃昼正立在那里,冷冷看着他们。◎
逗弄少年时期的封燃昼成为了谢挽幽新的乐趣。
谢挽幽也不想这样, 可是少年时期的封燃昼实在太不经逗了,随便说几句调戏的话就会受不了,纯情得过分, 令人越发想欺负他。
谢挽幽之前都没发现自己竟然还有这种恶趣味。
可惜她的小把戏很快就不起作用了,少年似乎意识到她是故意的, 每当谢挽幽有说骚话的苗头,他都会当机立断地别过头,一副不愿搭理谢挽幽的冷漠模样。
虽然有留影石作证,但或许是因为被神启戏弄了太多次,少年依旧不肯轻易相信谢挽幽的那套说辞,谢挽幽也不强求,每天都偷偷摸摸溜进他的笼子, 也不干别的,若是搭话不成,她便自已坐在旁边看医书,到点便离开。
少年从刚开始的警惕,变成后面的选择性无视,两人一个看留影石,一个抱着医书学习,一时间倒算相安无事。
猫这种生物, 你越是无视他,保持自己的神秘感, 他越是会对你产生好奇心。
谢挽幽当着少年的面看了好几天的医书,少年终于忍不住, 难得主动询问谢挽幽:“你是炼丹师?”
谢挽幽回过神, 从书上移开目光看向他:“啊?是啊, 怎么了?”
既然她也是炼丹师, 那她肯定是天元宗主派来的人——少年心中确信了这一点,同时也隐隐有些迷惑。
既然这个人是带着跟自己□□的任务靠近他的,那她为什么不继续引诱他,反而自己看起了书?
不会就这么放弃任务了吧?
想到这里,少年扯了扯唇角,半是嘲弄地问:“不是说是我的道侣吗,你就只顾着自己看书?别告诉我,我们以后也是这个相处模式。”
谢挽幽闻言,惊讶地放下书:“不是你不肯理我吗?难不成要我热脸贴你冷屁股?你不跟我说话,我又没事做,当然就想抓紧时间学习一下了。”
“……”他竟无法反驳。
“那你觉得,我要怎么做才像你未来的道侣?”谢挽幽将手搭在膝盖上,好整以暇地看他:“是摸摸你的尾巴,还是过去亲一亲你。”
少年下意识抿了一下唇,反应过来后迅速转过头,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这是又不好意思了。
谢挽幽笑了笑,抱着书蹭过去了一些,探头看了眼他手中那块留影石,这几天,少年似乎格外钟爱这块留影石中展示的画面,反复播放了不下二十几次。
谢挽幽记得这块留影石里记录的影像,不是什么特别的场景,只不过是小白在春日的草丛里奔跑,欢快追逐各色蝴蝶的画面。
少年盯着画面里的小白看了片刻,忽而问道:“若真如你所说,你是被神器带到了这里,那它呢?它也被卷进来了吗?”
“是啊,”谢挽幽点了点头:“据一个神秘存在所说,我被卷进来后,你和小白也接二连三被卷了进来,分散在了不同的时间点,我不知道小白和你在哪个时间点,只能暂时按兵不动,在这里等待与他们汇合。”
少年垂眼沉默了一会儿,而后不自然道:“它还这么小,跟你分散了,你不急吗?”
“小白是很聪明的宝宝,我相信他不会迷失在孽镜台里,”谢挽幽摇头:“而且,你还给他炼制了一个天阶防御法器——就是那把长命锁,之前小白被神启抓到,连神启都没法马上破解长命锁的防御。”
这此,少年微微蹙起眉:“它被神启抓到过?”
谢挽幽点头:“嗯,小白是神子,神启对神子有多看重,这点你应该清楚,神启发现小白的存在后,就不择手段地抓走了他……好在最后我们去得及时,小白没受到什么伤害。”
这个人还真是会编故事,竟然能编得如此真实。
“那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少年瞥了谢挽幽一眼,他倒要看看,这人还能编出什么故事:“也是在神启里?”
“当然不是啊,”谢挽幽不紧不慢地说:“是在你逃出神启之后——你后来当了魔尊,我们是在魔域认识的。”
少年面上不显,心下却是暗暗一惊,他确实有过逃出神启的念头,可谢挽幽是怎么知道的?
压下心中的惊讶,少年尽可能保持镇定:“然后呢?我是魔尊,你又是谁?怎么认识的?是一见面就喜欢上了吗?”
“你跟我在这查户口呢?”谢挽幽失笑,轻咳一声:“好吧,既然你要问,那我就简单说说吧。”
“那是个月黑风高夜……”
少年侧耳等待了好一会儿,都没听到下文,他不由转头,疑惑地望了谢挽幽一眼。
谢挽幽话锋一转,很无耻地说:“给我摸一下尾巴,我就接着说。”
“……”
少年的脸色变幻莫测,最后愤愤瞪了谢挽幽一眼,转身背对着谢挽幽,任凭谢挽幽怎么哄,都不肯再跟她说话。
没办法,见时间到了,谢挽幽只好收了书,同闹脾气的少年道了别,然后侧身从栏杆里挤了出去,重新换上了她在神启用的马甲面容。
她一离开,就仿佛带走了所有的声音,四周一下子变得死寂了下来。
少年听到她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迟疑片刻,来到了笼门旁边。
从他的位置往外看去,可以看到谢挽幽的背影。
走廊两侧的房间里关押着无数混血,她路过时,无聊透顶的混血们全都被吸引了注意,扒着笼门朝她起哄。
少年忽而感到了几分莫名的不悦。
这个人是为他而来的,这些混血凭什么用那种垂涎的恶心目光注视着她?
没来由的不适涌上心头,少年身后探出一条雪白的狐尾,正想做些什么,却见谢挽幽忽而停下了脚步。
少年动作一顿,眼睁睁看着谢挽幽抬起一只手,五指攥紧,面无表情地给了一只混血一拳。
“砰”的一声,那只混血硬是被这看似轻飘飘的一拳打飞了出去,发出了沉闷的撞墙声。
“你们太吵了。”谢挽幽侧过头,冷冷道:“再让我听到谁的声音,我就打爆谁的头。”
……跟面对他时的那副不正经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她只会对自己无限纵容。
意识到这件事的瞬间,不知为何,少年心中忽而动了动。
在一片死寂中,谢挽幽的身影远去了,少年却一直站在笼门前,手中攥着那枚留影石,久久没有离开。
渐渐的,少年总结出了一个规律,谢挽幽总是会在黄昏时分到来,然后在夜巡人员换班之前离开。
这使得他黑暗如污泥般的糟糕生活忽然多了一丝隐秘而不可言说的期待。
他其实是希望谢挽幽来的。
被独自关在牢笼里,如影随形的黑暗与寂静能逼得他发狂,而谢挽幽的到来,往往伴随着摇曳的烛光,以及不再寂静的囚笼。
他逐渐开始不在乎谢挽幽的真实目的,只要她不作妖,那么让她陪在身边,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总归也不是特别讨厌她……
夜半时分,谢挽幽悄摸摸蹭过去,靠在白虎柔软的虎腹上看书,白虎转头瞥了眼她的发顶,低头开始舔爪子,算是默许了。
谢挽幽伸手过去,贱嗖嗖地把他刚舔顺的毛再次捋乱。
白虎显然愣了一下,蹙眉看着她的动作,等她移开手,老老实实地重新开始舔毛。
谢挽幽有些惊讶,封燃昼年轻的时候脾气还怪好的。
这要是换成成年的封燃昼,她要是敢手贱,封燃昼早就无情地舔到她手背上了。
白虎的舌头上都是倒刺,舔一下巨痛,往往她会嗷的一声收回手,还要被封燃昼教训一番。
所以说,少年时期的封燃昼也太好欺负了吧!
被纵容了一次,谢挽幽就越发肆无忌惮,他舔顺一次,她就捋乱一次,成功把他惹得臭了脸,脸侧的虎须都耷拉了下来。
“哈哈哈……”谢挽幽笑倒在他身上,书都掉在一边:“你怎么这么好笑!笑死我了,总算知道小白像谁了,原来是像你啊!”
白虎终于恼羞成怒,一爪子将她按在了地上:“再笑?”
谢挽幽抬起手表示投降:“我错了我错了。”
她滑跪的速度总是极快,但下次总是还敢。
白虎瞪着她,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正当两人大眼瞪小眼时,外面忽然传来脚步声,是夜巡换班的人来了,谢挽幽还没反应过来,领口忽然一紧,下一秒竟被白虎拖到了身下,严严实实地藏了起来。
白虎下意识就这么做了,等夜巡人员离开,他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
他低下头,看到谢挽幽窝在自己腹部的长毛里,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理所当然道:“这下好了,我想走也走不了了,只能在你这里借住一晚啦。”
说得不情不愿的……她明明也乐在其中。
谢挽幽适应能力良好,一点也不客气地扯过他的一条尾巴当被子,窝在暖融融的毛里,很快就睡熟了。
白虎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他迟疑了片刻,低头嗅了嗅她。
……有一股药材的味道,但是跟天元宗主身上的药味完全不一样,夹杂着一种说不出的浅淡香味。
是花香吗?他不确定,又嗅了嗅,然后就闻到了一股淡到差点被他忽略的,属于他自己的味道。
难道……真的是未来的“他”留下的味道?
他趴在爪子上,扭头打量谢挽幽的脸,想了想,抬起爪子对比了一下谢挽幽的脸。
还没他的爪子大。
未来的他,真的会喜欢这样的人类吗?
爪子落下,不小心勾到了谢挽幽散落的发丝,他僵了一会儿,瞄了眼谢挽幽,见她好像睡得很熟,这才微微放心,顺从心意,继续用爪子拨弄她的发丝。
平心而论,这个自称他未来道侣的人长得确实很好看,肌肤胜雪,鼻子挺翘,闭着眼睛的模样很恬静,清醒的时候……就有点闹腾了。
未来的自己是怎么跟她相处的,也会拿她没有办法吗?
他直勾勾盯着谢挽幽的脸,没想到一直呼吸均匀的谢挽幽忽然冷不丁开口:“话说,你们白虎是不是跟猫一样,都很喜欢玩线状的物体?”
她装睡!
白虎受了惊,唰地站起身,后退了好几步,枕着他腹部的谢挽幽猝不及防,脑袋“啪”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
谢挽幽揉着脑袋,无奈地爬起来,幽怨地盯着他。
白虎别开眼,掩饰般道:“只是随便看看……”
谢挽幽不由失笑,这个时期的封燃昼还没接触到太多的黑暗,心眼子也相对来说没那么多,青涩得不行,看上去还怪稀奇的。
谢挽幽挪过去,重新靠回他身上,斟酌片刻,开口道:“我刚刚思考了一下,有一件事想问你。”
白虎轻声问:“什么?”
谢挽幽手指勾着发丝:“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跟你走?”白虎诧异地看向她:“去哪?”
谢挽幽抚顺他背上的毛,语气难得认真:“去哪都行,总之,先离开神启这个鬼地方。”
白虎听了,只觉得更加迷惑不解,他蹲坐了起来,用尾巴遮住并拢的双爪:“既然你说你是从一百年后来的,那另一个我是怎么逃出神启的?”
谢挽幽顿了顿:“……自断九尾。”
白虎对这个答案似乎没有意外,目光未变:“若你现在带我离开,我的未来会因此发生改变吗?”
谢挽幽闻言愣了愣,摇头:“不会改变。”
既定的因果不会发生改变,在她离开后,孽镜台会自动修正因果,让一切变化回归预定的正轨。
就算她现在把封燃昼救出来,等她离开后,封燃昼脑海中所有有关于她的记忆依旧会被孽镜台抹除覆盖,替换成自断九尾的记忆。
她的确回到了一百年前,可她无法修改任何人的命运。
“那你为何还要做无用功?”白虎声音低了下来:“明明没有用……”
谢挽幽垂着眼,握住他的爪子:“未来的事的确无法改变,可至少,有我在一日,神启就不能再欺你一分。”
谁能眼睁睁看着恋人在苦难中挣扎而无动于衷。
哪怕未来不会改变……至少此刻的自由与欢愉是真实的。
“你跟我走吧,”谢挽幽引诱着他:“难道你不想看一看外面的天空吗?”
“不想,”白虎重新趴下,不感兴趣地别开头:“既然未来无法改变,就不要多此一举了。”
说谎,明明他很想离开神启,谢挽幽蹲在他旁边盯了他一会儿,忽然福至心灵:“你是不是怕我打不过神启那些人,所以才干脆拒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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